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據梁曉楠解釋說，雖然「螺母」的成分在十年之間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可以確定苗艷春體內的藥物成分就是目前最後一次出現在警方視野中的「螺母」。同時，季懷安之前在酒吧中遇到的性服務者——燕子也基本可以確定為吸/毒者。

在同一間酒吧尋找顧客，二人可能還相識。封哲在面前的白板上畫了三個圓圈，一個是燕子，一個是苗艷春，另外一個則代表「螺母」。這三個圈之間的關係只需要在燕子與「螺母」之間完成一條連線就可以構成一個穩定的三角形。

封哲在中間畫了一條虛線，上面打了一個問號。

「目前，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尋找證據來證明，燕子與‘螺母’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

之前檔案保密的時候，趙民亮是知情的，所以他駁回了關於將性工作者吸/毒的線索轉交給緝毒大隊的申請，為了不打草驚蛇。

封哲想，或許趙民亮早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因為趙民亮在工作交接的時候跟封哲坦白，他在這間酒吧里已經埋下了線人。

封哲當晚隻身前往那間酒吧，臨出門之前，季懷安耳朵尖泛著粉紅看著封哲一身衣服，平時封哲要麼就在穿警服，要麼就在穿一些寬松一些的休閒裝。這會突然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袖口開口極大，裡面隱隱約約露著結實的肌肉，下身是一條膝蓋破洞的黑色緊身牛仔，配合同色的馬丁靴勾勒出一雙修長的腿。

封哲心中一動，忽然故意在門口湊近季懷安，一隻手掌撐在牆壁上，低笑道：「怎麼了，嗯？」

季懷安本來只有耳尖是紅的，這會整張臉都紅得滴了血，結巴道：「你，你執行任務，注意安全。」

「我這是去夜店找女人呢。」封哲故意逗他。

「別，別鬧。」季懷安知道封哲是出去跟線人接頭，這會沒覺得怎麼，但是封哲離得太近了，獨屬於封哲的氣息環繞在季懷安身邊，突然讓季懷安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從來沒出現過的感覺，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但是……期待？期待什麼呢？

「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封哲一面問著，一面偷偷打量著季懷安的神色，他故意將下身貼得季懷安極近，透過薄薄一層布料，封哲在大腿上可以明顯感覺到季懷安滾燙的體溫。他的心中有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覺得很是愉悅，就像是看到野兔蹦進陷阱時的獵人。

季懷安終於有點受不了，他伸手推著封哲拉遠了一點兩個人的距離，一本正經道：「晚上冷，你，多穿點。」

封哲笑了，他當然不急這一會，於是伸手拿下了掛著的大衣，披在外頭，衝著季懷安揮揮手當做道別。

此時此刻，房間頂部柔和的明亮的暖色燈光正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季懷安的臉頰還有些微微泛紅，但是也乖乖衝著封哲道了別。封哲這會還不知道接下來將會有怎樣的客人造訪這間目前住著兩個人的房間，如果他知道，那麼他想，接下來發生的許多事情都可以避免。

就在封哲離開家裡的半個小時之後，門鈴突然被按響。

季懷安正坐在書房裡面畫畫，這會聽見門鈴有點警惕，但是放任著沒有理會——這個房子裡面一共就住了兩個人，封哲要是想進來，直接指紋識別就可以。說不准，是哪個人按錯了吧……季懷安想著。

可門鈴還在響個不停，季懷安不得不站起身來，走向門口。平時封哲在家的時候，季懷安從來不覺得一個大戶型房子有多可怕，可是這會一個人在家，季懷安突然覺得整個房間有些過於空蕩，就連自己拖鞋摩擦在地板上的聲音都有些令人害怕。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身拿起了手機，調到了聯繫人界面。他沒有打出去，因為他知道封哲正在執行任務，這時候的一通電話，可能會給封哲帶來麻煩。

他深吸了兩口氣，對著貓眼看出去……

是林樂航。

季懷安在驚訝之余松了口氣，雖然初見覺得林樂航是一個比較陰鬱的男孩，但是後來在福利院裡面看見他照顧弟弟，季懷安覺得，或許林樂航只是性格原因比較內向。

好歹是認識的人。

季懷安將門打開了一條縫，試探道：「樂航，你好。」

「你好。」林樂航手裡面提了一兜子水果，他腳底下挪著小步，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我是來道歉的，之前，本來想要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去遊樂場，當做答謝，結果沒想到反而讓你受了傷。」

又是道歉？

季懷安想起來之前趙奕帆突然找上門也是來道歉，可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這麼不愉快的事情。他有點抵觸，婉拒道：「沒關係，那個，是意外。」當時那麼多人擠在一個屋子里，誰不小心撞到一下都有可能，就是巧了自己剛好伸手的角度。

林樂航搖搖頭：「是我讓他們邀請的你，說到底，我要是不邀請你，也就沒那麼多事了。」

季懷安反而比較在意：「為什麼，你要邀請我？」

如果僅僅是為了答謝，那麼一句謝謝已然是足夠，畢竟當時季懷安只是陪了兩個孩子一會，並沒有做什麼其它額外的事情。

「因為我想和你做個朋友。」林樂航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如釋重負，「你知道的，我們那些同學，家裡頭多少都挺有錢，我……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們去哪裡都要拽上我，多半也是為了看我笑話。但是你不一樣，我覺得或許我們都缺少一個朋友。」

林樂航今天剪短了劉海，露出了兩條濃密的眉毛，和一雙乾淨的眼睛。

季懷安本來想說，如果你不喜歡跟他們玩，就乾脆不要跟他們一起玩，這個世界上圈子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富人，明明找對自己合適的圈子才是一個心理舒適的區域，為什麼要上趕著去追趕別人呢？

到嘴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因為季懷安想起林樂航剛剛講到的兩個字——「朋友」，這個詞對季懷安來說太陌生了，要知道他從來沒什麼朋友。

於是季懷安點點頭，小聲道：「我接受你的道歉。」隨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就直愣愣地看著林樂航。

林樂航有點無奈地笑了，伸手舉起一兜子水果：「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

季懷安躊躇了兩步，到最後還是敞開了房門，將林樂航放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