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說實話，楚楚完全沒把這滿屋人放在眼裡，她掃視一圈就夏笑笑有「女主」光環，其他人連路人甲都不是，屬於在原著中名字都不配擁有。這種路人刁難女主的老土情節書中屢見不鮮，楚楚頭一回親眼目睹頗感新鮮，反倒沒被冒犯的感覺。

　　畢竟現實中怎麼會有降智打擊，只有小說中才會有這種裝逼打臉情節！

　　楚楚：[突然興奮.jpg]

　　楚楚的興奮點在於可以現場看女主打臉，其他人的興奮點則跟她不同。

　　眾人：我們是不是可以現場看楚總打臉？突然興奮！

　　楚總閃亮登場，跟梁靈等人正面撞上，吃瓜群眾自然萬分激動，恨不得替楚總手撕對手，衝冠一怒為紅顏！

　　蹲守門口的小編導燃起滿腔熱血，充滿期待地盯著屋內的情況，心中是源源不斷的臆測：楚總是不是就要說天亮梁破？接著梁靈被雪藏封殺逐出演藝圈？經紀公司倒閉消失？百萬粉絲說散就散？

　　梁靈極有眼色，她剛剛還不願跟夏笑笑搭話，如今瞬間掛上溫婉有禮的笑容，變臉神速。她自知踢到鐵板，深感事態棘手，硬著頭皮強行補救，尷尬地笑道：「楚總，這其實是個誤……」

　　「別，千萬別說是誤會！」楚楚剛聽到話頭，立馬伸手喝止，「你要是現在服軟，人設就崩了！」

　　梁靈愣了一下，詫異道：「我……」

　　楚楚看她還要多言，當即嚴肅起來，厲聲道：「你要找清楚自己的定位！你要是不夠刁鑽甩大牌，我們後面的劇情怎麼進行？」

　　惡毒女配還沒遭打臉就跪地求饒，就像看黃片脫下褲子卻被潑冷水一樣，太讓人掃興了！

　　楚楚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梁靈：「……」

　　這一刻，梁靈竟然被楚總一本正經的冷臉所震懾，不知該說什麼。她大腦一片混亂，現在究竟該馬上誠懇道歉，還是該聽話地繼續耍大牌？

　　楚楚滿意地看梁靈住嘴，隨即滿懷期待地注視著夏笑笑，只差為她握拳打氣，鼓勵道：「快撕呀，我給你加油！」

　　楚楚現在只想親眼看女主打臉逆襲，怒撕路人甲乙丙！

　　夏笑笑滿目茫然：「……好、好的？」

　　夏笑笑看著眼神發亮的楚總，覺得老闆臉上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躍躍欲試，竟還有點可愛？

　　眾人面色古怪地看著這一幕，總覺得跟想像中的劇情不太一樣。他們想看的明明是楚總出手，天涼梁破，實際情況為什麼完全不對？楚總居然饒有興趣地做吃瓜群眾，興致勃勃地旁觀戰況。

　　眾人只差向楚總眼神示意：您可是主角，快點上場啊！

　　楚總沒發現周圍人微妙的神色，她反倒向夏笑笑眼神示意，無聲助威：快上呀，加油呀！

　　夏笑笑握緊拳，她鼓起勇氣，向著梁靈及其助理弱弱地吼道：「請、請你們離開，你們算哪根蔥……」

　　梁靈及其助理忙不迭道歉，轉身就想走：「好的好的，對不起，打擾了！」

　　門外的工作人員：「……」這是什麼幼稚園級別的對決？

　　楚總的突然出現完全打亂屋內原本緊張的節奏，就連夏笑笑和梁靈助理剛開始的對峙感都徹底變弱。

　　楚總看梁靈一行人想溜，她皺緊眉頭，不滿道：「等等。」

　　門口的小編導瞬間打起精神，難道終於到他期盼的環節！？

　　楚總摸了摸下巴，她神情凝重，陷入深思，失望地批評道：「你們這個橋段戲劇張力太差了，完全沒有我想像中熱血沸騰的感覺。」

　　楚楚：這要是擺在綠江上，絕對是爽文中的撲街水準。

　　楚楚回到原本倚門的位置，進行導演的場面調度，她拍拍手，指揮道：「我們再走一遍吧，就從『你算哪根蔥』開始重新來一次，這回大家都把人設立住了！」

　　梁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覺得楚總的折辱遠比發怒更讓自己難堪，不由真心示弱道：「楚總，我這回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您看在星蘭唱片和齊盛多有合作的份上，原諒我吧……我改日一定登門道歉。」

　　梁靈的經紀公司是星蘭唱片，跟齊盛集團有密切合作。她還為齊盛旗下的品牌代言，所以得知楚總身份時才會立刻低頭認慫。梁靈本來盼著楚總顧忌齊盛產業，可以放自己一把，沒想到這位老闆卻不買帳。

　　楚總冷言教育道：「都說了別崩人設，你不要浪費大家時間，能不能趕緊j起來，咱們這次一回過好嗎？我想看個裝逼打臉就那麼難？」

　　梁靈覺得楚總在反諷，她被這番話刺得不是滋味，咬牙道：「……請您不要再折辱人了。」

　　楚楚詫異道：「我哪有折辱你？」

　　天地良心，楚楚只是想重現小說中的經典橋段，沒有侮辱誰的意思，畢竟她都不知道梁靈是哪位。她根本不在乎休息室有沒有被搶，她要看的是女主打臉裝逼女配的情節呀。

　　梁靈內心憤憤：誰敢對著你j起來，我爸要是楚彥印，我現在就j到飛起！

　　楚楚瞟到梁靈憤恨的眼神，立刻道：「你這個表情就對啦，入戲了，趕緊趕緊！」

　　梁靈：「…………」

　　梁靈極度崩潰，又不敢違背楚總的意思，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接下來，夏笑笑和梁靈等人在導演楚總的指導下，陷入無限迴圈劇本。

　　「請你們出去，否則我就叫人了……」

　　「我們這就走，告辭！」

　　「停！你見過哪個反派如此隨便？重新來。」

　　「請你們出去，這間休息室有人用了，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

　　「停！注意人物狀態，這是什麼臺詞？重新來！」

　　「……」

　　梁靈被反復折磨，她後來每次坐在休息室裡，都會想起這銘記於心的痛苦回憶，想起被人精神荼毒的殘忍日子。她不知道配合楚總排練多少遍，才達到對方心目中的惡毒女配形象。梁靈估計以後可以不用唱歌，直接出演偶像小白劇女二號，絕對惟妙惟肖。

　　梁靈：給我一次機會，我想做個好人。

　　這場休息室鬧劇過後，編劇們簡直在群裡笑出豬叫，展開瘋狂吐槽。

　　——哈哈哈哈神特麼人設崩壞，我猜梁靈這輩子都不敢再搶休息室！

　　——完全是我初中老師的套路「你不是愛說嗎？來來來，站講臺上讓你說個夠」。梁靈不是愛耍大牌？楚總就讓她連耍一下午，直至無牌可耍。

　　——楚總是當代偶像劇教母，絕不容許惡毒女配中途退場，必須走完所有劇情。

　　——太失望了，我想看楚總的天涼梁破，不是兒童教育話劇現場版！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都說了別崩人設.jpg]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破壞隊形的人請自重！

　　梁靈等人配合排演一下午，終於得到楚總首肯，趕緊一溜煙地離開，他們再也不想觸這位富二代的黴頭。夏笑笑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幕，總覺得楚總的腦回路清奇，老是能找到解決問題的奇怪方法，又不會傷人感官，實在太厲害了！

　　夏笑笑儼然成為楚總的無腦吹，她帶著強烈的粉絲濾鏡，不管老闆做出什麼舉動，永遠都能為其找出合理解釋。楚總既讓梁靈等人長了教訓，又沒有使用太過的手段，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遠非常人能及。

　　車上，坐在副駕駛上的夏笑笑深感激勵，欽佩道：「謝謝楚總，我今天學到很多。」

　　楚楚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冷不丁聽到這一句，疑惑道：「……你學到什麼了？」

　　夏笑笑認真道：「為人處世的道理。」

　　楚楚：「……」

　　楚楚：完了，女主瘋了。

　　楚楚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看夏笑笑做女主打臉如此奇怪，難道她果真只能做被保護的小白兔，沒法硬拗成爽文女主角？古早言情文跟不上現在的爽文流行趨勢？

　　楚楚思來想去，覺得這個鍋要梁靈背，都是她角色沒立住，跪地求饒的速度太快！

　　公司內，張嘉年從夏笑笑處得知此事後，立刻聯繫韓東，要求《我是毒舌王》換掉梁靈。張嘉年覺得梁靈是站在作死邊緣，竟然敢摸老虎的尾巴，他甚至興起聯繫齊盛集團撤梁靈代言的念頭。

　　張嘉年的思路跟夏笑笑不一樣，他認為這種事絕不能讓楚總親力親為，下屬們應該在無聲中為老闆解決一切隱形問題，替老闆排憂解難。

　　電視劇中，重要人物身邊都環繞著部下和打手，哪有讓boss衝上去自己撕的？

　　韓東接到張嘉年的電話，無奈地咳嗽兩聲，解釋道：「您晚來一步，梁靈已經主動請辭，似乎對楚總聞風喪膽。」

　　畢竟**打擊是一時的，精神打擊卻可以綿延一生。

　　張嘉年覺得梁靈還算識趣，但他仍向楚總請示一番，彙報導：「楚總，梁靈已經主動請辭節目，您覺得還有必要聯繫齊盛那邊嗎？」

　　潛臺詞是，梁靈主動離開節目，那我們還要不要追著她打？

　　楚楚聞言錯愕抬頭，詢問道：「為什麼請辭？她挺有意思的，不能把她找回來嗎？」

　　楚楚覺得降智女配千載難逢，萬一下回還能跟女主擦出火花呢？

　　張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