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禮物

　“園子裡繡娘的手藝多是承自宮中，最擅長的是做宮裡的衣裳，顏色、花紋、規制都是不一樣的。府裡的繡娘跟她們不同，其實大家不是一條路子，現在爭一爭，不過是不想被壓一頭罷了。”

　馮嬤嬤的意思溫馨就懂了，針線房包嬤嬤那邊，是怕自己以為她沒用，所以想著表現表現，未必就是真的跟正院的針線房較勁。

　這些人的心思啊，真是九轉十八彎，溫馨都覺得自愧佛如。

　不過，做人奴才的也不容易，沒有用的奴才，是沒有前程的。

　溫馨想了想，就道：“府裡一年四時的衣裳都是有定數的，這些老規矩都是府裡針線房動手。這樣吧，如今府裡人漸漸多了，我這邊就把善哥兒跟六阿哥的貼身的衣裳交給包嬤嬤他們，你看如何？”

　馮嬤嬤大喜，立刻說道：“多謝主子恩典，包嬤嬤知道了一定感恩戴德。”

　有本事有什麼用，就怕主子不用啊。

　等到小主子的衣裳在她們手裡走一遭，若是手藝讓側妃動了心，以後還能沒前程？

　溫馨倒是可以把自己聽竹閣一干人的衣裳給包嬤嬤他們做，就是這樣一來怕折了包嬤嬤等人的臉面。

　畢竟原來是給主子做衣裳，一下換成給奴才做，未必就能想的通。

　施恩不成反結仇，這就沒必要了。

　越是這些內務府出來的積年的老嬤嬤，那張臉皮看的比命還重要。

　善哥兒跟六阿哥是她的兒子，是這府裡的小主子，自從那邊善哥兒的衣裳出過事情之後，衣裳一向是聽竹閣的人在做，以前都是雲秀雲玲她們動手，跟府裡的針線沒什麼牽扯，現在給了包嬤嬤她們倒也不顯眼。

　馮嬤嬤千恩萬謝的走了，一路往針線房而去。

　針線房裡幾十口子人都閒的沒事做，包嬤嬤捧著個小茶壺坐在廊簷下，旁邊一個小丫頭伺候著。

　馮嬤嬤一走進來，包嬤嬤眼睛一亮，把小茶壺往小丫頭手裡一塞，立刻站起身來，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哎喲，老姐姐你可來了。”

　馮嬤嬤被包嬤嬤拉住了手往屋子裡請，兩人在屋子裡坐下，包嬤嬤就著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也不怪包嬤嬤著急，這不是一天天的閒著，心裡沒底氣啊。

　馮嬤嬤看著她這般摸樣，笑了笑，說道：“行了，別著急了，先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

　包嬤嬤臉上就訕訕的，“瞧這話說的，我能有什麼小心思，這不是一心想要伺候主子嗎？”

　“得了吧，你我多年的姐妹，你想什麼我能不知道？”馮嬤嬤也不跟她客氣，直接挑明了說道。

　包嬤嬤神色正了正，開口說道：“你可別想歪了，我是有那心思，可不也得看主子們的意思。聽你這話的意思，溫側妃想來是不想了？”

　馮嬤嬤點點頭，“側妃最是規矩的人，怎麼會對王妃不敬，你別一個人瞎捉摸。”

　“這不對啊，我可是聽說王妃對側妃可不善啊。”包嬤嬤頗有些意外，沒想到溫側妃是這樣的性子，有機會都不跟正妃磕一下？

　這機會多難得啊，這要是換了宮裡的娘娘們，有這樣的機會，不是她吹，能玩出花兒來。

　“跟你說了，側妃不是那等人。”馮嬤嬤嚴肅的說道，“我可跟你說，我是看在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上，把自己的人頭擱在主子那裡為你鋪路，你這裡要是出點什麼事兒，我這腦袋得跟著你一起搬家，你可別胡來。”

　看著馮嬤嬤的神色這樣的鄭重，包嬤嬤忙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種人嗎？我這也不是想為主子分憂，既然主子不樂意，我自然不敢做什麼。”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馮嬤嬤低聲開口，“三十六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吧？就為了一條手帕，宮裡頭填了幾十條人命，別小看咱們針線房，針尖雖小，要人命。”

　提起當年的事情，馮嬤嬤的臉色都變了，“快住嘴吧，這事兒誰敢提？”

　“你怕什麼，當年你我又沒摻和進去，我只是想說咱們針線房可不是酒囊飯袋。”包嬤嬤道。

　馮嬤嬤很有些頭疼，就道：“側妃說了，以後五阿哥跟六阿哥的衣裳就交給你了，小主子們的衣裳可不是一般人能經手的，你知道的吧？”

　“真的？”包嬤嬤眼睛都亮了，還以為差事沒了，沒想到有這樣的轉折。

　“側妃是個仁義的人，怕你們受冷落，這才把小主子的衣裳交給你，這是信任你。”說到這裡馮嬤嬤看著對面的包嬤嬤，“有句醜話我可說在前頭。”

　“你說。”包嬤嬤對上馮嬤嬤的眼神，下意識的挺直了脊樑。

　“當年五阿哥的衣裳可是出過事兒的，後來小主子們的衣裳全都是聽竹閣自己做的，這回主子能把這差事給你，可是信任你。”

　包嬤嬤臉色一變，“竟有這等事兒？”

　她就說嘛，早就打聽過王妃跟側妃不合，只是沒打聽到這裡頭還有這樣的事情。

　“那你就放心吧，這園子裡的針線都是我帶來的人，保管水潑不進。”包嬤嬤拍著胸口說道，“我想著給側妃做幾件貼身的衣裳孝敬，你覺得咋怎麼樣？”

　馮嬤嬤就差翻白眼了，看著她道：“側妃那貼身的衣裳是你能一下子出手的？你要是真有心，就做件外裳，明兒個不是家宴，若是手藝好了，側妃沒準上身呢。”

　她這小姐妹既然說了這話，顯然是早就有準備了。

　果然，這話音一落地，包嬤嬤起身往屋子裡走，很快的拿出一個包袱來，笑出一臉的褶子，“側妃待我恩重如山，我這也算是回報側妃，這衣裳是我自己親手下剪子裁的，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全是一顆報恩的心呢。”

　馮嬤嬤結果包袱打開一角看了看，臉色頓時一變，忙把包袱包起來，就看著對面包嬤嬤笑的得意洋洋。

　“怎麼樣，我這手藝還成吧？”

　馮嬤嬤提起包袱就站起身來，“吃飯的本事要是不成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行了，衣裳我幫你遞上去，主子穿不穿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