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3：悍不畏死

　下頭的人奉上茶來，又彎腰倒退出去守在廊簷下。

　四阿哥這幾年修身養性，性子越發的寬和，瞧著面容更加柔軟。本來有幾分綺麗的容顏，在這樣的氣質下倒是和緩了許多。

　四阿哥的生母容貌比溫馨也不差，四阿哥繼承與她，容貌上更加的出色。

　隨著年紀長大，五官漸漸張開，這份俊美就越發出眾。

　已經到了快說親的年紀，四阿哥早已經褪去少年的青澀，四爺給他送了教導人事的女子過後，知人事的男子就更沉穩了。

　“從溫額娘那邊過來？”四阿哥將茶盞往善哥兒跟前推了推說道。

　善哥兒點頭，“我心裡有些不安，去找額娘說了說話。”

　“溫額娘速來智慧，你去找她是對的。”四阿哥輕笑，“瞧著你這樣子，應該是了了心事了？”

　“也算是。”善哥兒喝了口茶道，“四哥，這幾日你收到哪家的帖子了？”

　四阿哥就道：“也沒幾家，不過我沒打算出門，你也不要出去。”

　四阿哥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善哥兒的眉眼就冷厲起來，冷哼一聲，“倒是打的好算盤，把我們兄弟幾個拆開來。”

　“不答應就無事，你煩心什麼？”

　“宮裡的流言一日勝過一日，阿瑪還沒回來，嫡額娘又閉門謝客……”善哥兒越說臉色越難看。

　“這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這都是大人的事情。我們只要好好地待在府裡，不給阿瑪拖後腿就是。”四阿哥道。

　“我知道。”善哥兒靠在軟枕上，難得輕鬆幾分，“我心裡煩得很，才來跟你說說話。”

　六阿哥還小，整天的上躥下跳，身後還帶著個搗蛋的二格格，跟他說心裡話這不是笑話嗎？

　二哥跟三哥與他們立場不同，就算是跟二哥關係不錯，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

　這府裡也就只要四哥能讓他說這些了。

　“阿瑪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要擔心。”

　“嗯。”

　“先生那邊留的功課越來越重，你跟得上嗎？”

　“還行，我覺得先生一定是被阿瑪叮囑過什麼，現在教的東西越來越多，課業越重，我覺得有種拴住我們的意思。”

　“我覺得也是，所以我們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阿瑪的苦心。”

　善哥兒差點翻個白眼，他這個四哥也學壞了，以前多老實的一人，現在也能拐著玩兒的逗人了。

　***

　李氏被福晉禁足，溫馨這裡風平浪靜，韓嬤嬤來過幾趟，打著給二格格送福晉賞賜的東西的藉口，實際上是想打探溫馨的動靜。

　溫馨假裝不知，由著馮嬤嬤與她周旋。

　她若是高興些就見見韓嬤嬤與她說幾句話，若不耐煩便也不見人，以她的身份，韓嬤嬤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雲玲跟雲秀氣得不行，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福晉這樣做可不是瞧不起人嗎？

　兩人跟了溫馨十幾年，也沒出去嫁人的心思，溫馨倒是提過幾回，被她們拒了。

　雲玲性子委婉些，倒是雲秀速來性子直，直接說道：“嫁人是為了能活的更好，更體面。奴婢現在跟在側妃身邊可比嫁了人風光，做什麼把自己嫁出去，還要伺候別人一家子老少看人臉色？”

　溫馨想想竟然覺得很對！

　雲秀家裡兄弟姐妹多，能混到她這樣的體面是第一人，家裡爹娘幾次催她嫁人，真的為了她好？

　那可不是，不過是想著把她嫁出去，把下頭更小的妹妹送到主子身邊，看在她多年的情分上，主子還能薄待了她妹子？

　可她憑什麼要給那個事事與她較真的妹妹行方便？

　雲秀心裡氣苦，這些話又不能說出來給他人知道，現在主子問她家人的事情，她實在是憋不住了，這才說了實情。

　溫馨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樣的牽扯，就看著雲秀說道：“你總不能在我身邊呆一輩子，這不是害了你？”

　“奴婢大不了自梳，只要主子不嫌棄，我在主子身邊做嬤嬤。一輩子不嫁人怎麼了，等我老了出宮去，手裡有銀子，找個同族的孩子過繼，一樣有人摔盆打幡養老送終。”雲秀理直氣壯的說道。

　溫馨其實一直覺得雲秀的性子挺吃虧，太掐尖好強，這些年自己壓著她，倒也沒讓她犯錯，倒是不知道她這麼好強原來還有家裡的緣故。

　能讓她想到一輩子不嫁人自梳做嬤嬤，想來跟家裡的關係十分惡劣。

　家裡孩子多了，當爹娘的偏心真是避免不了的，但是能把人傷成這樣的，也是少見。

　雲秀打定了主意，溫馨想著眼下不好說，等以後萬一有好的人選，自己還是替雲秀留意著，總不能真讓她這樣一輩子。

　倒是雲玲不一樣，眼下不願意出去，是因為局勢不好，她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她要是走了，再換一個人上來，溫馨這裡難免有些不順手。

　況且溫馨身邊這樣體面此後多年的大丫頭，就算是年紀大些出嫁也是很搶手的，畢竟跟她盤著關係。

　溫馨看著雲玲也是打定主意不走，想著等四爺登記之後，自己的位份再升一升，到時候雲玲出嫁更體面，也就沒強求。

　滿人跟漢人不一樣，漢人及笄之後不出嫁，那是會被人說嘴的，族裡也容不下。

　但是滿人的姑奶奶打從出生起，名字就上了內務府的名冊要等著選秀。

　有些秀女被宮裡的貴人留了牌子，但是又不指婚被遺忘了不少，所以滿人的閨秀年紀大出嫁的比比皆是，倒也不是很扎眼。

　尤其是溫馨這樣的主子跟前體面得力的大丫頭，放在外頭更是搶手，年紀大些倒不是大問題。

　宮裡宮人年過二十五才放出宮去，雲玲跟雲秀不起眼。

　兩個丫頭的終身大事，終究是溫馨的心事，現在定下來章程也輕鬆幾分。

　四爺等人祭陵歸來，沒想到正碰上大學士王掞先密疏復儲，後御史陶彝等十三人疏請建儲，一時間朝堂再度震動，引起嘩然。

　溫馨覺得這些人真是悍不畏死，前前後後這些年，康師傅處置了多少復儲的大臣，怎麼還上趕著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