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五
第五十一章 語重心長
辛維正忙道:“這個當然,小子恭聽。”
糊塗伯扳著指頭,一五一十,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陣。
辛維正凝神傾聽著,只見他時而頭如雞啄米,時而眼珠直眨。
那表示——
他對“糊塗伯”藍成思的密授錦囊,在細節上,有的十分激賞,但有的認為不太適當,但又不敢直言反對。
他要先考慮投合這位“難得糊塗”而實在十分精明的“糊塗伯”,必須先有“恰到好處”的措詞。
“小子!”糊塗伯沉聲道:“你認為怎麼樣?可以進行吧?”
辛維正道:“藍老鬼計神謀,自是高明……”
糊塗伯截口道:“小子你是有商酌之處,可以開門見山地講,不必空戴高帽子。”
辛維正笑道:“只有一點,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糊塗伯道:“怎會來不及?”
辛維正道:“您老可知官府方面,已迫在眉睫?長青島這邊,已經約定今夜——”
糊塗伯哼了一聲:“這本來是二而一,一而二之事,你方才不是已說過,長青島與官府有勾結?”
辛維正點頭道:“不錯,這是姓谷的殉師爺賊口親供,當不致無中生有,何況……”
糊塗伯接口道:“既然如此,依照老夫方才說的立即做去,怎會來不及?”
辛維正笑道:“您老可曾想到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糊塗伯道:“不過初更吧’”
辛維正點頭道:“請問藍老,要在二個更次裡去依計行事,如何趕得及?”
糊塗伯道:“好了,就算老夫白費了唾沫,你小子還是和你師父他們部署應變去好了……”
一挽手中細白銅套狗索子,便要掉頭而去。
辛維正忙道:“您老認為何者該先應付?”
糊塗伯哼道:“誰知道?老夫得先找個地方填肚子去,無暇管這種閒事了!”
說著,轉身欲行。
辛維正咳著道:“您老是……要做自了漢,無視金湯堡的存亡是不?”
“胡說!”糊塗伯道:“老夫幹什麼瞎跑了來?”
辛維正歡悅地道:“再謝過了,甚感您老不辭跋涉之苦,前來指點愚師徒迷津。您老既然執意不肯進堡,那……那就等待今夜的事過去後,再多陪您老‘殺個痛快’!”
“殺個痛快”者,當然是指黑白雙丸對秤。
糊塗伯哼著道:“也不錯,但願你小子命大,還能夠再和你對局,分個高下強弱。”
一掉頭,真的牽著黃狗就走。
辛維正心中有數:“以此老之熱腸古道,性情中人,別說適逢其會,他剛好趕到岳陽,絕不會坐硯有入侵擾金湯堡。”
即使此老遠在“五雅莊”,如果得知他辛維正師徒及金湯堡處此境地之下,也會星夜馳援的。
此老目下所以如此表現冷漠,有拂袖不顧而去之勢,絕對不是對“長青島”有什麼畏忌,更非對官府有顧慮。
實際上,此老一切全在為金湯堡存亡而設想。
所以使此老不高興者——
一因他辛維正沒有立即依照此老的“錦囊妙計”行事。
二因此老不欲在此時人堡,必然是另有深意?
因此,在未弄清楚此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之前,他也只好故作糊塗,不但不表示歉意,當然也不挽留,只笑了一聲:“您老就先去打打譜也好,免得在對枰上陣緊要關頭,又怨茶冷了,酒喝多了……”
糊塗伯頭也不回,自顧喝著黃狗:“你這混蛋,還不快走?等著人家宰了你下酒麼?”
辛維正也無閒心和此老“胡扯”下去,笑了一笑,掉頭徑回。
他胸中已經有了“成竹”。
他匆匆回到大廳,金紫鳳搶著問:“老糊塗呢?……”
黃逸公沉聲道:“鳳兒——”
沒有說下去。
金紫風紅著臉,道:“鳳兒知道了,以後不亂稱呼就是。”
黃逸公目注辛維正道:“怎樣?”
辛維正道:“此老熱心之至,堅持要……去打探、打探,不肯進來。”
黃逸公感慨地掃了大家一眼,嘆道:“古人說,歲寒知松柏,患難見良友;又說,交朋處友,以情深意長天下少,欺貧重富,因財失義世間多。老拙生平有兩件深感安慰的事,一是門下有人,二是承大家錯愛,有患難與共的朋友——”
錢易之接口道:“逸老,人助天助,自有公道。本堡也許該有一場磨難,眾家弟兄能告慰逸老的,就是為了本堡榮辱存亡,誓必各盡全力,恭候逸老調度就是。”
黃逸公沉聲道:“易之兄,不必多費心,只要大家有此意就行。”
錢易之道:“不需再加部署一下?”
黃逸公搖頭道:“不用了,易之兄,現在的形勢,真正應了鳳丫頭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話。因為,我們已經不需要多多顧忌了,只有以不變應萬變,大家只管把心神放開,只等起而應變。”
錢易之道:“不錯,我也明白了,如是官家集眾前來,人數一定不少,目標大,不必提防他們突襲;至於‘長青島’方面,我想,辛老弟既然已經和他們約定了,他們也不會再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明張旗鼓而來……”
黃逸公點頭道:“就是這樣!”
金紫風叫道:“叔叔,方才您叫賴大去做什麼?”
黃逸公道:“叫他送帖子,去見東條俊,並要他們回覆。因為較大懂得倭語,派他去比較恰當。”
金紫鳳忙道:“叔叔,您別忘了較大他們這幾個矮子是靠不住的,派了賴大去,豈不是送便宜給他?”
黃逸公道:“正要看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