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他們在冰淚蛙的地盤逗留了幾天。
這是寧遇洲的決定,他將冰淚蛙當成聞翹陪練的對手,讓潛鱗衛控製冰淚蛙的數量,將聞翹和冰淚蛙圈定在一個範圍內,然後兩者撕殺。
這個方法非常好,雖說有危險,但修行一途,逆天同行,修煉路上會遇到無數危機,只有突破自己,在戰鬥中不斷地進步、升級,方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寧遇洲看得很明白。
所以他有計劃地鍛煉聞翹,狠下心讓她加入戰鬥,縱使受傷也沒有讓潛鱗衛出手。
除此之外,在為聞翹制定的修煉計劃時,寧遇洲有一種極為可怕的把控力,精準地把控著一個度,讓聞翹既能用冰淚蛙鍛煉自己,又能在她即將支撐不住時收手,以至於聞翹每天都在爆發和力竭中徘徊。
聞翹每一次都十分狼狽,原本漂亮的小姑娘變成個又髒又破的乞丐似的,哪有進入鱗台獵谷時被寧遇洲和眾潛鱗衛護持時的精緻漂亮?
生活的質量可謂是大變樣。
不過聞翹知道寧遇洲是為了她好,以往因身體原因,她一個月中有半個月是躺在床上的,能修煉的時間不多,更不用說什麼戰鬥經驗,這次來鱗台獵谷,終於可以補足戰鬥不足這個缺陷,聞翹十分珍惜,恨不得身體能更好一些,更多時間來歷練。
效果也是十分顯著,聞翹的修為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增長。
***
再次力竭倒下後,寧遇洲走過來,先給她餵了一顆靈丹,然後將趴在冰冷濕潤地面的人抱起,進入不遠處的帳篷中。
和外面滿是冰霧的世界相比,帳篷裡十分溫暖,地面鋪著柔軟的妖獸皮毛,帳中布有恆溫陣,足以阻擋周圍的寒意。
寧遇洲取來水,給聞翹擦試臉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要脫她身上那件沾滿汗和血的衣服時,力竭中的姑娘趕緊摀住衣服,紅著臉小聲說:“我自己脫。”
寧遇洲看了她會兒,發現她今天竟然還有力氣換衣服,覺得還可以加大訓練力度。
他轉過身,由身後的小姑娘窸窸窣窣地換衣服,直到換好衣服後,他取出靈藥碾碎,仔細地敷在她的傷口上。
內服外敷,雙管齊下,翌日所有的傷勢都好得差不多,又能繼續戰鬥。
接著,他又將熬好的六陽七味玄陰湯端過來,讓她食用。
喝完湯後,天色已晚。
寧遇洲坐在聞翹對面,夫妻倆面對面。
聞翹板直脊背,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聆聽她家夫君的指點,指出她修煉中的不足之處。
是的,從聞翹突破元羽境的那天伊始,寧遇洲就宛若一個前輩,每每在聞翹實戰過後,為她分析不足之處。起初當他分析《素女翩鴻劍》的不足時,聞翹整個人都木了。
雖說這些天,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這夫君並不若外界所想的那般廢材,可也不要這麼變態吧?他確實不能修煉,可他的眼光精準,涉獵之廣,儼然就是修煉界的百科全書,連修煉者的武技優缺處都能指點,這已經不是變態能概括的了。
聞翹差點懷疑他其實是某個大能奪舍重生的。
唯有那些經歷過的大能,方才能身為一介凡人,仍有精準的眼光,指點修煉者修行。
不過聞翹的猜測很快就被打破,蓋因寧遇洲實在是個精明的,聞翹的心思才轉了下,他已經察覺,並且道:“我雖無法修煉,但身在這修煉界中,目光並不局限一方,能看得到,也能分析,且這些都是較為低階的東西,尋常修煉者也能看出一二。”
他含笑地看著她,目光溫煦,語氣柔和。
聞翹:“……”
當時聞翹定定地看著他,寧遇洲溫和而坦然地回視,終於讓她確認寧遇洲是個非常聰明可怕的人,聰明到能以一介凡人之驅,毫不遜色於修煉者。
縱使不能修煉,卻擁有更可怕的見識和悟性,這等悟性若放在修煉者身上,如虎添翼。
後來,潛鱗衛的種種反應也證明她的猜測。
因為潛鱗衛不僅只聽令於寧遇洲一人,更是將之奉為信仰。
聞翹終於知道,這支潛鱗衛是由寧遇洲親手打造的,是他一個人的潛鱗衛,和皇族寧氏無關,只聽令他一人,為他出生入死。
指點完聞翹今天戰鬥的不足之處後,寧遇洲說道:“你現下已是元羽境後期,明日我們離開這裡,繼續下一個地方,爭取早日突破元明境。”
顯然三階的冰淚蛙已經無法成為聞翹的陪練對手,寧遇洲決定尋找下一個歷練之地。
短短十天時間內,聞翹便已經突破到元羽境後期,連跨三個小境界,在修煉者看來非常不可思議,也昭示她不俗的元靈根。極品天靈根的不凡之處正在如此,現下聞翹有寧遇洲調理身體,厚積薄發,一口作氣地連跨幾個小境界。
不過修煉者在低級境界時,修煉速度比較快,也是正常的。
聞翹哦一聲,並不反對他的決定。
這段時間,她家夫君已經用他的智商證明他的所有決定都是對的,聞翹很信服他。
接著夫妻倆休息,寧遇洲躺下,一雙溫潤的眸子看著不遠處打座的人。
聞翹已經習慣他的視線,並沒有在意,很快就沉浸在修煉中,周圍的元靈力和草木精氣朝她身體湧進,滋養她的身體,匯入靈竅中,靈力以一種緩慢而穩定的速度增長著。
鱗台獵谷的修煉環境確實比外面好太多。
寧遇洲雖然感覺不到天地元氣和草木精氣的存在,但卻能發現聞翹身上的異常,他含笑看著她修煉,並未挑破。
***
翌日,他們離開冰淚蛙的地盤。
許是這段日子和冰淚蛙戰斗數次頗多,聞翹更是直接正面剛,很多冰淚蛙成為她的劍下亡魂,以至潛鱗衛和她身上都沾了不少冰淚蛙的血氣,一路走來,周圍的冰淚蛙不敢再隨意攻擊,他們很順利離開冰淚蛙的地盤。
冰霧散去,周圍的水氣上升,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濕熱的氣息。
林草豐茂,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密密匝匝的藤蔓繞樹垂落,密林之中偶爾響起不知名的蟲蟻爬行的窸窣聲。
一路走來,皆是山林平野,棲息著無數妖獸,已讓眾人明白,這次鱗台獵谷的環境,應該以妖獸居多,其他奇異地表反倒是少,自然也不會有那些由奇異地貌所孕育的天材地寶,這讓很多懷抱目的而來的人十分失望。
密林裡的妖獸多,但靈草也多。
這日,聞翹正在挖一株三階的懸絲草,剛小心翼翼地將那數万根草絲收攏,準備一鏟下去,前面傳來一陣爆炸,爆炸之聲驚動林中的妖獸,幾只低階妖獸慌不擇路地奔逃而過,其中一隻從她面前竄過,差點就一腳蹬到她好不容易收攏的懸絲草的草絲上。
聞翹伸手,那青蔥細嫩的手指掐住蹬過來的妖獸,將之拎住。
“救命!”
遠處一道求救聲響起,伴隨著一陣嗡鳴聲,緊接著就見四道朝這兒奔逃過來的身影,他們身後跟著一群拳頭大的妖蜂,密密麻麻的妖蜂聚集,如一片黑雲,緊追在那四人身後。
四人邊逃邊往身後攻擊,砸靈符,靈符在妖蜂群中炸開,轟隆聲不絕於耳。
妖蜂的數量太多,火符爆炸時產生的威力雖然能炸死不少妖蜂,可也讓妖蜂更加狂怒,緊咬不放。
那四人注意到前面的潛鱗衛,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毫不猶豫地朝這兒奔過來。
聞翹利落地將懸絲草挖起收好,見到那四人筆直而來,便明白他們的打算,臉色變得嚴肅,第一時間就將她家夫君護在身後。
危機之中,那四人發揮畢生逃命之力,朝這兒奔來。
潛狩發現此時逃已經來不及了,當機立斷讓潛鱗衛結陣禦敵。
那四人抵達時,見到人多勢眾的潛鱗衛,臉上露出如釋重負之色,往旁竄去,讓潛鱗衛直面妖蜂,明顯是要禍水東引。
一隊潛鱗衛結陣而出,紛紛祭出利器,很快地面上就落下密密麻麻的蜂屍,另一隊潛鱗衛繞到妖蜂后面,用靈符火攻。
兩面夾擊之下,妖蜂很快就被削減五成。
逃到這邊的四人並沒有跑遠,他們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潛鱗衛竟然能頂住,紛紛停下來休息,氣喘吁籲,臉色慘白,顯然是在奔逃中元靈力消耗得差不多,否則先前不會浪費爆炸符攻擊妖蜂。
他們一邊往嘴裡塞靈丹恢復體內的元靈力,一邊注意戰鬥,發現潛鱗衛不把符籙當回事,一疊疊地往外砸,硬生生地將那群妖蜂就這麼砸死了,心裡頭紛紛泛起一股仇富心態。
這是哪裡來的敗家子,不過是一群二階妖蜂,竟然捨得用這麼多符來對付。
直到四人發現被潛鱗衛護在一旁的寧遇洲夫妻,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個無法修煉的廢材七皇子殿下夫妻。
在所有進入鱗台獵谷的修煉者眼裡,寧遇洲夫妻就是來這兒遊玩的,歷練什麼的,和這兩人毫無關係。
就算現在遇到,他們依然只能感嘆一聲,若不是潛鱗衛厲害,這兩人怎麼能走到這裡?
妖蜂解決後,潛鱗衛分出一部份清掃戰場,收取妖蜂相對完整的屍體,一部份守在寧遇洲他們身邊。
寧遇洲和聞翹看向那幾個修煉者。
兩人被潛鱗衛簇擁著,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地癱坐在地上的四人。
潛狩問:“你們是何人,來自哪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