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虎晏生的心情沒人懂，在吃過這頓慶祝為名的聚餐後，聞翹他們便為離開作準備。

　在星越峽裡做客三年，聞翹和星越峽的那群海獸們已經混熟，既然要走，自然要告訴它們一聲。

　星越峽的海獸們知道他們要離開，都十分不捨，紛紛詢問他們，能不能留下來，星越峽很大，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去噠。

　聞翹覺得，它們估計是捨不得他們的靈丹= =！

　聞翹告訴它們，離開之前，她可以再和它們換一批靈丹，以感謝它們這幾年來的幫助。

　她說的也是大實話，星越峽的海曾幫他們確實挺多的，不僅幫忙尋找海底的靈草靈藥，還幫忙訓練聞兔兔和聞滾滾兩隻妖獸，讓它們的戰鬥力噌噌噌地往上漲——雖然她也沒少付靈丹。

　總之，彼此相處得非常愉快，離開之前，聞翹不吝嗇地再和它們交換一批靈丹。

　在聞翹和海獸們告別時，虎晏生猶豫地去找藍錦裳夫妻倆。

　“什麼，你想去人修大陸？”藍錦裳吃驚地看他， “你不是一向討厭人修嗎？”

　“是挺討厭的。”虎晏生想到以往遇到的那些人修，臉上便忍不住露出嫌惡之色，人修在殺人奪寶時露出的醜陋嘴臉，讓他打從心底厭惡。

　“既然這樣，你幹嘛還要去？難道……你是捨不得寧公子的靈丹？”藍錦裳懷疑地問，不怪她會這麼想，誰讓虎晏生能為了地級丹，每天給聞翹當陪練。

　當初她聽說這事時，著實愣了許久，感慨虎晏生實在太年輕，受不住誘惑。

　虎晏生臉皮一僵，底氣不足地說：“胡說，我哪裡會捨不得他的靈丹？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地級丹師，地級靈丹對妖修的用處不大，最多只能嘗點味道罷了。”

　藍錦裳如何沒看出他的口是心非，有些忍俊不禁，提醒道：“寧公子雖只是地級丹師，但別忘記了，他所煉出來的靈丹，可都是極品。”

　地級的極品丹，能和那些普通品相的靈丹相比嗎？

　若是讓她選，她寧願選擇地級的極品丹，也不要天級的下品丹！若非知道寧遇洲所煉之丹皆為極品，藍錦裳如何會如此禮遇他，拜託他為玄綸煉丹？

　虎晏生渾身不自在，說道：“藍姨，我就去一趟，很快回來。”

　藍錦裳想了下，嘆息道：“晏生，只怕這次不行。我決定和玄綸一起送寧公子他們去人修大陸，星越峽還需要你坐鎮，下次罷。”

　虎晏生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勉強，懨懨地離開。

　藍錦裳瞅著他的背影，一臉納悶地道：“好端端的，晏生為何要去人修大陸？難道真是捨不得寧公子的靈丹？”

　“應該不是。”玄綸微微笑起來，“為了人修大陸的豬崽才對。”

　藍錦裳呆了好一會兒，才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晏生難道真是為了一口吃的，竟然願意打破自己的成見，去人修大陸？這可真是……”

　玄綸笑著點頭，覺得虎晏生這孩子挺有趣的。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離開星越峽那日，星越峽所有海獸都出來送行，依依不捨地看著聞翹和寧遇洲，還有聞兔兔、聞滾滾，這幾年，它們和聞兔兔打架也打出幾分革命感情。

　藍錦裳朝那些海獸道：“都別擠在這裡啦，以後自有相見之日。”

　海獸們不理她，紛紛盯著聞翹他們。

　聞翹想了想，說道：“將來若是有機會，我們會過來看看你們的。”

　聞兔兔和聞滾滾也表示，到時候再一起打架。

　寧遇洲微笑站在一旁，雖然不說話，但那溫柔的模樣，讓海獸們如沐春風。自從寧遇洲來到星越峽後，海獸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卻覺得這個雄性人修不僅心腸好，還會煉丹，是所有人修中最好的啦。

　“晏生，星越峽就交給你，我們會盡快回來。”藍錦裳朝虎晏生說道。

　虎晏生嗯一聲，板著張臉，目光發直，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聞翹看他一眼，暗忖看來她家夫君的美食攻略沒成功，這次送他們去人修大陸的只有玄綸夫妻倆，虎晏生沒跟著一起走。

　正想著，就聽虎晏生說：“等藍姨他們回來後，我會去人修大陸尋你們。”

　聞翹：“……”

　聞翹終於明白，不是寧遇洲的美食攻略沒成功，而是虎晏生要留在星越峽看家，沒辦法跟著他們一起走。

　等離開之前，寧遇洲遞給虎晏生一張傳音符，若是他到了人修大陸，便給他們傳音，只要距離不遠，他們應該都能接收得到。

　虎晏生沒說什麼，但看他鄭重地將傳音符收起來的動作，說明他還是聽進去的。

　和海獸們道別後，玄綸一揮袖子，用靈力將幾人罩住，離開星越峽。

　半日時間後，一行人出現在海面。

　聞翹將飛舟拋出，請玄綸和藍錦裳一起到飛舟。

　在海底待了將近三年，終於離開深海之地，讓兩隻妖獸都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連聞翹都感覺到輕鬆許多。

　讓飛舟在海面上飛行，一行人在飛舟的大廳裡坐下說話。

　玄綸直言道：“聽錦裳說，你們是來自聖武大陸？”

　寧遇洲和聞翹點頭。

　玄綸細細地想了會兒，說道：“我未曾從其他海獸那兒聽說聖武大陸，據我所知，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座人修大陸，便是飛星大陸。”

　說到這裡，玄綸又為他們解釋海獸們所知的無盡之海的情況。

　世人為無盡之海賦名“無盡”，皆因這片海域確實是無窮無盡，連元聖境的修煉者也不知道無盡之海的盡頭在何處，甚至可能耗盡元聖境修煉者所有壽元，皆無法探索完無盡之海。

　當然，元聖境修煉者也不會浪費他們的時間去探索，他們更願意將時間用在修煉上，以期有一日能飛升上界，享仙人之壽。

　在元聖境的修煉者看來，這下界，其實就是一片沒有盡頭的海洋，海洋中有無數的大陸，即是修煉者大陸。

　聖武大陸，亦是位於這無盡之海的一座大陸罷了。

　聽到這裡，寧遇洲和聞翹皆有些失語。

　他們對無盡之海的認知，來自聖武大陸上的記載，甚至聖武大陸將無盡之海分為內海域和外海域，外海域方才屬於無盡之海，據說修煉者一但進入無盡之海，將會迷失其中。

　原來下界竟然是一片海洋。

　寧遇洲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藍錦裳觀察兩人，發現寧遇洲臉上的神色，他們雖不知他在想什麼，卻不敢小瞧他，心知他定是有什麼發現。

　玄綸歉意地道：“聖武大陸在無盡之海的哪個方位，我等亦不知，無法將你們送回去。”

　寧遇洲回神，忙道：“玄前輩無需道歉，此事是晚輩強求了。”

　“下次我們去海族的地盤時，我們幫你們問問。”藍錦裳道，“海族的地盤大，可能他們知道。”

　“那就勞煩兩位。”寧遇洲客氣地說。

　玄綸和藍錦裳皆微微一笑，並不覺得有什麼勞煩的，不過是去詢問幾句，並不費甚麼功夫。

　寧遇洲又問：“玄前輩，從這裡到大陸，需要多長時間？”

　連聞翹也忍不住看向玄綸。

　玄綸道：“如果用你們的飛舟飛行，需要一至兩年時間，若是在深海，以我的速度，只需一個月左右。”

　帝級妖修的速度自然不是地級飛舟能比的，特別是玄綸的修為，當年他全盛之時，修為已達到帝級後期，這些年飽受陰陽泉的蘊氣侵蝕，修為下跌，現在只有帝級初期。

　如今他的傷勢將痊癒，遲早能再恢復曾經的修為。

　聞翹雙眼亮晶晶地看他，問得非常直接：“玄前輩可否直接送我們一程？”

　玄綸好脾氣地笑著說道：“自是可以，只是深海潛行，於你們而言可能會有不適。”

　“沒關係，我們想快點抵達飛星大陸，看看那裡有什麼辦法能回聖武大陸。”說到這裡，聞翹嘆了口氣。

　她自幼父母雙亡，聞家的人擔心她早夭，不願意將感情浪費在她身上，直接無視她。從小到大，也唯有一個悉心照顧她的丫鬟憐月，她和憐月之間的感情，與其說是主僕，不如說是親人。

　離開東陵時，除了憐月外，其實聖武大陸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但人心是肉做的，在赤霄宗生活幾年，她已將赤霄宗當成宗門對待，秦紅刀待他們真誠，聞翹心裡亦是掛念著他們，已然將聖武大陸當成一個歸屬，不管走到何處，皆願回到屬於自己的大陸。

　寧遇洲見她莫名感慨，伸手握住她的手，朝玄綸道：“如此，就麻煩玄前輩了。”

　商量好後，他們便將飛舟收起，重新回到海下。

　熟悉的水壓再次將他們包裹。

　深海的水壓無處不在，對於陸地上的修煉者和妖獸而言，這樣的環境實在不友好。不過他們在深海下待了三年，肉身得到淬煉，都已經習慣深海的壓力，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這時，一股溫和的靈力將他們籠罩住，禦了幾分壓力。

　聞翹忍不住感覺了下，發現玄綸並不像藍錦裳一般，直接變成海獸帶他們在海裡潛行，他依然是人形，長袖一振，用一道靈力罩住他們，直接將他們攜帶而走。

　“你們莫慌，我帶你們走。”

　玄綸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兩人便感覺到他們的身體在海中飛速地前行移動，那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整個世界在他們眼前一掠而過，海底那些高大的山脈只剩下一個模糊不清的虛影。

　曾經藍錦裳帶他們去陰陽泉空間時，他們已經體會過王級妖修在海底的速度，卻未想帝級妖修的速度比他們所知的更恐怖。

　那極速之下產生的壓力，以及海水的水壓，皆讓他們十分不適，有種想吐的衝動。

　聞翹終於明白先前玄綸所說的，以他們的修為，在海中潛行，“可能會有不適”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忍著噁心時，一隻手按壓在她下唇瓣，一顆靈丹滑進嘴裡，一股清涼的味道在嘴裡泛開，瞬間精神便振作起來，噁心的感覺也消失許多。

　聞翹伸手摟住身邊的男人，湊過去問他：“你怎麼樣？”

　“我沒事。”

　聽出寧遇洲的聲音還算平穩，聞翹稍稍放心，慶幸他們這幾年在星越峽裡一直努力修行，未曾懈怠，現在才不至於太過難以忍受。

　“你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說。”聞翹小聲說。

　寧遇洲嗯一聲，伸手摸摸她的臉，彷彿輕笑了聲。

　攜帶他們的玄綸聽到兩人的話，微微笑了下，如一道掠影，在深海的黑暗中前行。

　在深海潛行的日子非常無聊，周圍是一片看不到天日的黑暗，縱使偶爾有光亮，也是一閃而逝。

　不過身邊有最親近之人，又似乎沒有什麼。

　每次聞翹在那高速潛行之中產生不適之感時，寧遇洲便會給她塞一顆靈丹，消除幾分難受。久而久之，似乎也能習慣這種極速前行的速度。

　聞翹覺得自己都這麼難受，比她還要低一個大境界的寧遇洲，豈不是更難受？

　她拉著他的手，再三確認：“你真不難受？”

　“……有點，不過吃顆清心丹就好。”

　聞翹哦一聲，覺得應該是靈丹起了作用，所以她那柔弱的夫君才能適應這種速度。

　在兩人說話時，他們已經離開星越峽的海域，進入其他帝級妖獸鎮守的海域。

　突然，玄綸停下來。

　包裹著他們的靈力並未撤去，聞翹看到原本和玄綸一起同行的藍錦裳來到他們身邊，目光謹慎地看著前方。

　聞翹拉著寧遇洲的手一緊，難道有帝級海獸？

　“玄綸，你怎麼在這裡？咦，你的傷好了？”

　一道蒼老中透著慈祥的聲音在深海中響起，光聽聲音，就覺得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玄綸的聲音不高不低，透著幾分文弱，“勞煩烏大人掛念，我的傷確實已痊癒。”

　“怎麼可能？那些煉丹師不是說，救不了嗎？”

　隨著那聲音接近，聞翹他們也看到深海中出現的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長得慈眉善目，但那一身屬於帝級妖修的威壓，無人敢真將他當成一個慈祥的老者看待。

　聽到玄綸稱這老者為“烏大人”，聞翹不由想起當初陰陽泉空間崩潰後，一群妖修跑到星越峽探查，其中打頭的便是一個叫“烏大人”的帝級妖修。

　看來應該是這位老者。

　藍錦裳有些不悅，冷冷地道：“烏大人，那些煉丹師的話怎能信？他們又不是頂級的煉丹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