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鱗台獵谷前,陸陸續續出現修煉者的身影,不過須臾間,偌大的空地上已落滿人。
這些都是進入鱗台獵谷歷練的修煉者。
一個月的時間並不長,駐守在這裡的各家族的長輩並未離開,在鱗台獵谷關閉後,紛紛過來接應自家歷練歸來的弟子。
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自然是見到自家弟子完整無損歸來,憂的是找不到自家弟子的家族,甚至有些家族長輩發現,這次平安歸來的人比往年少了很多,折損率非常高。
莫不是這次鱗台獵谷的環境比較危險?
一刻鐘後,鱗台獵谷的通道緩緩閉合,直到三年後再次開放。
主持鱗台獵谷開放之事的成昊帝和各家族的長老們站在高處,目光逡巡而過,同樣也發現這次歷練歸來的人數比往年少了很多,不由心中微沉。
當看到抱著一個白玉盆、手拎著一隻小兔團的寧遇洲出現,成昊帝心弦一鬆,面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這笑意還未斂去,突然聽到一聲大喝:“你們不是東陵的修煉者,是何人?”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飛掠而過,直取鱗台獵谷前出現的外來修煉者。
寧遇洲抬眸望去,發現出手的人是寧氏的長老寧化元。
這次鱗台獵谷開放,寧化元也跟過來坐鎮此地,只是他一直未露臉,隱在暗處鎮守,是以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也來了。
也是寧化元第一個發現那些外來修煉者。
成昊帝和其他家族的長老們反應極快,紛紛縱身過去幫寧化元,擒拿那幾個外來修煉者。
這些外來修煉者很好辯認,許是鱗台獵谷突然關閉,沒有來得及偽裝,將他們本來的面目示於人前,格外陌生,加上行為有異,自然讓一直用神識籠罩著鱗台獵谷出口的寧化元第一時間發現端倪,毫不猶豫地出手。
果然,寧化元出手時,那些心裡有鬼的外來修煉者便被詐出好幾個,他們轉身就朝鱗台山上掠過去。
因這突然其來的變故,導致現場出現些許騷動,眾人紛紛避開,生怕不小心被捲入戰鬥中,不幸隕命。
潛鱗衛們趕緊將寧遇洲護到一旁。
聞媚恰好在寧遇洲附近,隨著人流被擠到一旁,因她傷勢還未痊癒,躲避不及,不免有幾分狼狽,便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嗤笑聲。
她轉頭看去,見到不遠處的聞嫻。
聞嫻幸災樂禍地看她一眼,視線掃過被潛鱗衛們護衛著的寧遇洲,突然發現寧遇洲身邊沒有聞翹,不由有些驚訝。她又在周圍看了看,仍是沒有發現聞翹的身影,很快便了然。
定是不幸死在鱗台獵谷裡了。
被認為死在鱗台獵谷的聞翹紮根在白玉盆裡,抖了抖葉子,趁著沒人注意自己,小心地放開神識觀看那邊的戰鬥,發現和寧化元他們交手的修煉者都極為陌生,並不是先前遇到的徐九修三人。
她又在人群中看了看,沒看到徐九修那三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死在鱗台獵谷,還是趁機溜了。
同寧化元交手的修煉者實力不俗,竟然和他打了個平手。
那修煉者是個年輕男子,一張帶笑的娃娃臉,十分討喜,使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要偏小,但出手卻不含糊,不僅能接住寧化元的招數,同時還能牽制住他。
眾人越看越心驚,要知道寧化元會被派過來坐鎮,實力並不低,擁有元空境的修為,這在東陵已經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和他交手的修煉者委實過於年輕,也不知道是外面哪個勢力培養出來的天才弟子,來東陵目的為何。
想到這裡,各家族的長輩都有些憂心,只盼著這些人的到來不是給東陵帶來災難才好。
成昊帝他們已經制住那幾個可疑的外來修煉者,焦急地看著寧化元和那陌生的修煉者戰鬥,想要幫忙卻插不上手。
直到一道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星流,住手!”
娃娃臉修煉者一掌掃開寧化元,迅速地往後退,退至一名身穿淡藍色錦袍、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身邊,帶笑的娃娃臉桀驁不馴地看著在場的人,那睥睨的目光,渾然沒將東陵的這群修煉者放在眼裡。
在他們眼裡,這些東陵的修煉者確實不怎麼樣,縱使寧化元的修為不低,可年齡擺在那兒,已註定他此生在修煉一途的成就。
寧化元順勢收手,犀利的目光落在那兩人身上。
其他人這才發現那藍色錦袍的男子,心頭微驚。他站在那裡,氣勢如淵,若非他出聲,他們根本沒察覺到這人的存在。
突然,他們發現那氣度不凡的藍袍男子身邊還有一人,正是三皇子寧哲洲。
眾人吃了一驚,爾後又有些糊塗,不知道寧哲洲怎麼會和這兩個外來修煉者混在一起。
成昊帝微蹙眉,喚道:“哲洲?”
寧哲洲上前一步,恭敬地道:“父皇,元長老,請放心,這兩位於我東陵無惡意。”
藍袍男子朝寧化元微微頷首,淡聲道:“在下尹星珩,這是師弟尹星流。”
尹星珩?那不是風三娘說的,聖武殿的弟子?
瞬間寧遇洲和聞翹等人不約而同地想起尹星珩來東陵的目的,正是為那什麼天選之子,再看站在尹星珩身邊的寧哲洲,心頭恍然。
看來寧哲洲就是聖武殿尋找的天選之子。
聞媚看著寧哲洲,心情複雜。
她素來知道這位未婚夫是個優秀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天選之子。雖她不知道這天選之子到底是什麼,可光聽這“天選”,便右其來歷不凡,否則不會被聖武殿如此看重。
寧化元一雙眼睛犀利地看著他們,目光轉到已被東陵的修煉者制服的幾個外來修煉者身上,緩聲開口:“這幾位也是閣下的同伴?”
“不是。”尹星珩道,“我們和他們不是同一路人。”
寧化元聽罷,臉色微緩,又道:“既是如此,那便由我們東陵便處置,尹道友沒意見罷?”
尹星珩微微一笑,讓他們隨意,表示不會干涉東陵之事,甚至可以說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態度是極為和善的,沒有仗著自身修為高做什麼。
然而他這種態度卻讓寧化元等人心頭微沉,心知定然有什麼事發生,否則不會引來這麼多外來修煉者,尹星珩的態度更讓他們心頭髮緊。
尹星珩似是沒有發現他們的防備,又是一笑,看向寧化元和成昊帝,說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化元道:“自是可以的。”
尹星珩轉頭朝寧哲洲道:“寧公子也一道罷。”
寧哲洲神色淡漠,微微點頭。
接著,寧化元帶著尹星珩師兄弟和寧哲洲離開現場,成昊帝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寧遇洲,讓人押著那幾個外來修煉者,也隨之跟上。
***
幾人離開後,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看那尹氏師兄弟,便知來歷不凡,卻不知道他們尋找寧氏做什麼,目的為何,是特地針對寧氏而來,還是針對東陵?
雖然心裡十分疑惑,但有寧化元在,加上尹氏師兄弟的修為高,倒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去探聽什麼,只能暫時按捺下來,先安排這些歷練歸來的弟子。
聞媚看著寧哲洲離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後,方才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思緒。
比起心有猜測的聞媚,聞嫻就急躁了一些,她不知道寧哲洲身上發生什麼事,但看尹星珩對寧氏如此禮遇,便知定是好事,心頭又生起幾分嫉妒。
聞媚的未婚夫越優秀,她就越嫉妒,這次鱗台獵谷來了那麼多外來修煉者,怎麼就沒能殺死聞媚呢?
東陵四大家族的人心不在焉地清點弟子,邊傾聽弟子的匯報,等他們從生還的弟子那儿知道這次在鱗台獵谷隕落的弟子中,大多數死於外來修煉者手裡,頓時憤怒無比。
一時間,在場損失不少弟子的家族都對那些外來修煉者憤怒之極,忙去尋找押走那些外來修煉者的寧氏族人,想要進一步了解情況,並為自家慘死的弟子報仇。
聞媚和聞嫻見到聞氏的人,忙朝他們走過去。
人群中的寧瑤珠也有些慌亂。
她不知道寧哲洲怎麼和那兩個很厲害的尹氏師兄弟扯到一起,心里約莫覺得寧哲洲又要得益了。
她慌忙尋找兄長寧平洲,哪知道還沒找到寧平洲,就見到不遠處的寧遇洲。
寧遇洲手捧著一個白玉花盆,模樣還是那般溫潤和煦,但那雙看過來的眼睛卻讓她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寒意從心底往上竄,手腳發冷。
“阿九。”
寧瑤珠被寧遇洲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亂,聽到兄長的聲音,頓時心中一鬆。
“五哥,你怎麼了?”寧瑤珠撲過去。
寧平洲臉色蒼白,神色倦怠,氣息不穩,顯然受了重傷。他勉強地扶住冒冒失失地撲過來的妹妹,疲備地道:“我沒事,受了點傷。”
寧瑤珠眼角沁出淚花,緊緊地抓著兄長的手,才感覺安全幾分。
寧平洲見妹妹的神色不對,疑惑道:“阿九,發生什麼事?”
寧瑤珠欲言又止,想要告訴兄長在迷宮遇到寧遇洲夫妻的事,以及當時她身邊的一個追隨者乾的事,還未開口,眼角余光瞥見潛鱗衛押著一個修煉者朝寧遇洲走過去,那人經過時,還朝她呼喊:“九公主,救我!”
寧瑤珠打了個哆嗦,驚恐地瞪著他。
寧平洲看向那修煉者,認出他是孫家旁支的弟子,叫孫弘茂,是妹妹的追隨者之一,時常跟在寧瑤珠身後,為她鞍前馬後,心思昭然若揭。
這聲呼喊聲也引來在場修煉者的注意,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愣,但他們認得潛鱗衛,這是寧氏培養的侍衛。
因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們沒有冒然做什麼,以免得罪寧氏。
倒是孫弘茂的長輩有些焦急,忍不住往前一步,拉住潛鱗衛,問道:“不知你們要將弘茂帶去何處?”
潛鱗衛漠然道:“孫弘茂在鱗台獵谷時,聯合九公主一起陷害我們七殿下……”
“我沒有!
”寧瑤珠尖叫一聲,她指著孫弘茂,“我沒有動手,是他自己做的。”
潛鱗衛沒反駁,說道:“也請九公主一道去罷。”
寧瑤珠喉嚨一梗,所有的反駁都被梗住,心頭又有些慌亂。她雖然嫉妒寧遇洲,最多只是想看他倒霉,可從來沒想過要親手殺他,何況寧氏弟子不得自相殘殺,違者會受到極嚴厲的懲罰,她哪裡敢?
當時是孫弘茂自己擅自出手,根本不關她的事。
潛鱗衛不為所動,重複那句話:“還請九公主一道罷。”
寧瑤珠不願意去,她擔心寧遇洲會對自己不利,直覺若是去了會倒大霉。
“阿九,我陪你去罷。”寧平洲拉著妹妹的手,朝不遠處的寧遇洲說,“七弟,我是阿九的兄長,不介意我一起吧?”
寧遇洲淡淡地道:“隨意。”
說罷,在潛鱗衛們的簇擁下,他轉身離開,朝鱗台山下的駐地走去。
其他人看著寧遇洲等人離開的背影,結合剛才聽到的話,也算是明白前因後果,覺得孫弘茂和寧瑤珠實在是蠢笨不堪。
明知道寧遇洲在成昊帝心中的地位,甚至還特地撥了一支潛鱗衛護他安全,怎麼還有人蠢得去害他?要是有能力在祕境裡弄死他便罷,只要沒有人看到,死了便死了,成昊帝也沒辦法追究。
可偏偏沒那個能力,讓他活著出來,不就自己倒霉了?
孫家的長老看著被帶走的孫弘茂,臉色微沉。
孫弘茂只是旁支的弟子,並不受重視,這次他能進鱗台獵谷歷練,還是九公主寧瑤珠給的名額,這也是孫弘茂扒著九公主的原因,甘願當九公主的隨扈。
像孫弘茂這般的旁支,孫家很多,自不會在意,沒就沒了,只是不知寧氏會不會拿這事來說項,特別是成昊帝,出了名的寵那廢物七皇子,若是他要為七皇子討公道,誰知他會不會藉機對孫家出手?
想到這裡,孫家長老讓人將歷練歸來的弟子安置好,他忙去作安排,盡量將損失降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