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嘩啦啦……」
衛景洗澡洗到一半,忽然頓住,剛才他從保護罩出去的時候,穆星似乎叫了他一聲「衛先生」?
是他聽錯了嗎?
[衛先生,主上讓您待在這裡,不要過去,很危險。]
到底是衛先生,還是涂先生?
衛景有些糾結了,難道是他之前不小心說漏嘴了?
好像不大對勁。
最初醒來的時候,他就主動跟大佬坦白,自己不是涂拾花,然後大佬怒氣值爆表,接著垃圾系統出現了……
他的第一次攤牌,不了了之。
之後,為了順利苟到攢齊888積分的那一天,他就再也沒有跟大佬提過自己不是涂拾花這件事,甚至於為了防止腦袋跟脖子分家,他還特別注意,小心翼翼地隱瞞著「龍崽子不是大佬的種」這件事。
照理來說,他都那麼謹慎了,應該不會出意外的啊!
更何況,以秦大佬的人設來分析,發現枕邊人的芯子換了一個,怎麼可能還繼續那麼淡定?恐怕早就把他五花大綁,嚴刑逼供,五馬分屍了。
所以——
應該是聽錯了吧!
衛景這邊憂心忡忡地自我安慰期間,大佬那邊也沒閑著。
「主上,這是衛先生之前交給我保管的東西。」穆星在簡單療傷後,立刻自覺地過來領罰了,「沒能攔住衛先生,是屬下失職,請主上責罰。」
大佬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起來吧,他要溜,你也攔不住。」
那小子看上去蠢兮兮的,實力倒是不弱,連他都覺得棘手的惡靈,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封印了,這一點,大佬始終想不明白。
這顯然是相當不合理的操作。
他重新將目光轉向手中的金幣,這枚金幣跟其他紀念幣並無不同,原因顯然是出在衛十億身上。
大佬沉吟了片刻後,問:「你這幾天觀察的結論呢?」
穆星立刻掏出隨身記錄手劄,恭敬地回答:「第一,衛先生自身的實力不弱,但他自己顯然沒有這個意識,遇到危險時,第一反應是逃跑,喊救命,並沒有主動出擊的本能。」
「這說明,衛先生原本所處的環境治安較好,他也未曾與人交惡結怨。」
「在此基礎上,亦可推斷,衛先生本尊實力不強,所以至今為止,他尚未意識到自己擁有怎樣可怕的力量。」
「第二,從衛先生的衣食住行,生活等諸多細節,加之先前主上讓他著女裝的反應來看,可以推算:他原本的性別為男性,年紀在20到25歲之間,害怕蛇類動物,對痛覺比較敏.感,性取向暫時不明。」
「第三……」
穆星話說到一半,被大佬打斷了:「性取向不明?」
「衛先生這一路上接觸過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皆有,並未見他有特別偏好者,故做此判斷。」穆星心中咯噔了一下,仍是坦白地回答。
大佬輕哼一聲:「他暗戀我。」
穆星窘:主上,據我觀察,衛先生對您恐怕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隨便說。
最後,唯有沉默以對。
大佬似乎也沒想要她的認同,逕自說了下去:「他那顆腦袋裡面藏著很多秘密,我很想切開看看。」
語氣淡漠又危險。
穆星思緒飛轉,隨後道:「主上,我這裡有一種藥物,跟吐真劑的功效一致,卻不會傷害到服藥之人的身體。」
大佬掀了下眼皮子,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後,慢悠悠地說:「書要從頭到尾慢慢看下去才有意思,看了一個開頭,便直接跳到結尾,會失去很多樂趣。」
「屬下慚愧。」穆星低下頭,以前那個「只求結果,不計過程」的秦大佬,會說出這種話來?
「算了,你下去吧。」大佬不耐煩地揮揮手。
穆星連忙退了出去,悄悄地翻到隨身手劄最後面,將「主上觀察日記,疑似戀愛中」劃掉,改成了「單戀中」,隨後不放心地又加了兩道封印上去,確保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衛景洗完澡出來後,發現大佬沒在客廳了,聽著淅淅瀝瀝的水聲,估摸著剛進了旁邊的浴室,便抓緊時間把頭髮吹幹,換上睡衣,爬進了被窩。
正要躺下,左看看右看看,分明少了些什麼?
哦,對了,龍崽子!
他又趕緊下床,找到已經充好電的手機,給老管家打了個電話。
彷彿猜到了他想問什麼,老管家不等他開口,便主動說:「涂先生,小少爺已經喝完奶,睡下了,不用擔心。」
「哦。那個——」衛景有些猶豫,他想說,方不方便把龍崽子送過來?
可是又一想,這都快半夜十二點半了,還是別折騰了,趕緊睡覺吧。
這幾天,大佬倒是跟他「同床共枕」,不過大家各睡各的,枕頭、被子都是兩套,加上對方也沒有打呼嚕、磨牙、說夢話這種擾人清夢的不.良習慣,他也就順其自然了。
「涂先生,晚安。」老管家那邊飛快地掛了電話。
衛景囧,得,那就晚安吧。
將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放在床頭櫃上,他正要躺下,聽到大佬從浴室出來的聲音,立馬飛快地鑽進被窩,閉上眼睛。
幾分鐘後,大佬推門進來,腳步聲很輕,不過房間裡面實在太安靜,衛景還是聽的一清二楚,甚至有種那一步一步,彷彿踏在他心頭上的錯覺。
旁邊的被子被掀開,大佬坐了進去,卻沒立刻躺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衛景原本已經很困了,不知怎麼回事,這會兒閉著眼睛卻睡不著。
「衛十億,沒睡著就聊聊。」低沉悅耳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衛景呼吸一窒,氣息瞬間就亂了,他緊張地閉著眼睛,想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可是——
這點功力,怎麼瞞得過大佬?
微涼的手指貼住了他的後頸,衛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要完的節奏!
大佬居然喊他衛十億!
也就是說,之前他聽到穆星喊他衛先生,並不是錯覺。
他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暴露了嗎?
到底是什麼時候?
衛景心如亂麻,忐忑不安地從被窩裡鑽出來,跟放慢動作似的,轉頭,看向大佬:「……你想聊什麼?」
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看上去就像一頭掉進獵人陷阱的幼獸,弱小、無助又可憐。
大佬心情愉悅地笑了出聲:「你也知道害怕?」
他當然知道害怕,他還特別怕死呢!衛景心說,摸不清對方是個什麼意思,只能以靜制動,強作鎮定地望著對方:「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鎮定不下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你猜?」大佬笑容更甚,這蠢小子一副慫了吧唧的樣子,真有意思。
「……我猜不到。」衛景小心翼翼地搖搖頭,目光閃爍,不敢去看對方。
要死了,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露餡的!
最陰險的還是大佬,明明都已經知道他不是涂拾花了,還一次比一次溫柔地叫他「老婆」,又送錢,又送禮物,又是海島旅遊,又是豪華遊輪包場的,分明是居心叵測啊!
「也是,你那麼蠢,當然猜不到。」大佬贊同地點點頭。
衛景敢怒不敢言,眼眶紅紅地睨了他一眼:「……」你才蠢呢!居然敢罵爸爸蠢,你給爸爸等著,回去以後就、就讓你好看!
大佬看著他這副小媳婦可憐兮兮的模樣,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過來看向自己,慢悠悠地說:「你是自己坦白呢?還是要我嚴刑逼供?」
「坦、坦白什麼?」衛景緊張地問。
他可不敢隨便坦白,如果他直接跟大佬說:親,你其實就是我寫的一本小說裡面的終極反派大BOSS,將來註定要被一個叫做柯洛斯的男主帶領屠龍小隊摁死的悲劇人物!
他用一根手指頭也猜得到自己的下場。
大佬絕對會弄死他!
「說吧,你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
「……啊?」
衛景一臉懵圈,他暗戀秦大佬?什麼鬼?!
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心目中完美的另一半長相,明明就是涂拾花這種,跟他秦大佬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好不好!
衛景內心一陣咆哮,但看對方一副不似在開玩笑的模樣,他忽然就頓悟了:大佬恐怕是因為這個誤會,才留他一條小命的吧?
如果這個時候,他直接坦白說:親,我並沒有暗戀你,我喜歡的是你老婆的長相。然後——
等待他的,估計是腦袋跟脖子分家的下場。
怎麼辦?
難道要他撒謊,保住小命?
衛景眼眸低垂,目光閃爍,心急如焚。
偏偏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落在大佬眼中,恰好變成了害羞,不好意思承認的反應。
「行吧,那咱們說說其他事。」
大佬大發慈悲地轉移了話題,衛景悄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問:「其他什麼事?」
大佬鬆開捏著他下巴的手,輕飄飄地來了句:「你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書上好像就是這麼寫的,交往,從自我介紹開始。
自我介紹?衛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看對方的表情,分明挺認真的樣子。
這一茬,估計不容易翻頁了。
他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叫衛景,男,二十三歲,來自一顆遙遠的海藍星球,我是一名網路寫手……」
大佬認真地聽著,難得從頭到尾沒插一句嘴,嘴角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彷彿聽著世上最動聽的故事,專注又投入。
直到衛景結結巴巴地把自己的老底差不多都抖完了以後,他才開始提問:「衛景,景致的景嗎?」
衛景小雞啄米般點點頭,隱隱有些後悔,剛才一緊張,反倒把真名交代了。
「你是從什麼途徑瞭解到我們的事情?」大佬施施然問,從這蠢小子剛才交代的資訊中來看,那顆名為地球的藍海星球上的人類,大多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弱者崇拜強者,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衛景絞盡腦汁:「我、我做夢,夢到的。」
如果說「聽說的」,大佬肯定要問,聽誰說的,之後追究下去,謊言必然要露餡。
「夢到的?」
「嗯。」衛景弱弱地點頭,「不過夢不是連續的,所以,有些事情,我在夢裡見過才知道,有些沒夢到,就、就不知道。」
「原來如此。」大佬若有所思,似乎有些道理,為何其他人都沒夢到,偏偏是他呢?
大佬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論,那就是:「或許你本就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你最終還是過來了。」
衛景欲哭無淚:「……」不,不是的,他寧可相信是自己因為坑品太差才受到了懲罰!
「你,是不是還想回去?」大佬略一沉吟,想起他之前一直在暗中對話的不明物體,還有憑空出現的嬰兒車、奶粉罐。
想不想?那必定是想啊!
不過——
這一刻,衛景的求生欲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他違心地搖搖頭:「……現在不想了。」
大佬將信將疑地望著他:「真的?」
衛景心情沉重地點頭:「……真的。」真的才怪,他只是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普通人,在這個危險又充滿不科學變數的世界,如何能安全地活下去?
唯一的答案,似乎只有抱緊大佬的大.腿了。
可是大佬如此狡猾,他還真沒把握,能將自己的馬甲捂到離開的那一天,到時候,東窗事發,絕對不可能像今天這樣輕描淡寫。
「封印惡靈的事情,也是夢到的?」大佬忽然話題一轉。
衛景硬著頭皮點點頭:「……是。」
大佬幽幽地盯了他數秒後,開口:「今天時候不早了,先睡吧,剩下的,咱們明天再說。」
衛景暗暗鬆了口氣,正準備鑽進被窩,卻聽到對方又說:「作為獎賞,我允許你親我一次。」
WTF?
衛景驚呆了:這算哪門子的狗屁獎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