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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第67章
紅樓(67)

  「可著外面打聽去,誰見過家裡的妾室丫頭不服侍奶奶,卻陪著姑娘的。這是姑娘不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裡,還是自甘輕賤偏要跟那上不得檯面的混做一處。怎麼,還指著香菱那丫頭像是服侍你哥哥你養服侍你不成。誰家還沒有個忌諱。說什麼皇商,啊呸!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家裡那點子銀子,我夏家掃點地縫就夠了。一家子舔著臉面求親,這會子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們糟踐了,就橫也不是豎也不是挑揀起我的錯處來了。這不是先把我騙到你們家,看著我沒個娘家的兄弟,就想著磋磨我。等我受不住了,再把我家的銀子拿來,好叫你貼補閨女是吧。人家的閨女都是嫁了人貼補娘家,你們家倒是好,還得貼上金山銀海的銀子,才能將姑娘嫁出去。拖累一家子如此,要是我早就臊死了。哪裡還有臉在這家裡指手畫腳。」夏金桂只在外面指天畫地的叫駡。

  薛姨媽想要還嘴,偏又覺得做婆婆轄制不住兒媳婦丟人。再說了,長輩被小輩衝撞,放在那裡都是丟人的事。

  香菱跪在薛寶釵跟前,哭的不能自抑。「是我連累了姑娘。」

  薛寶釵哪裡顧得上她,夏金桂的罵聲,一句句落在她的心上,如同鞭子鞭打一般,讓人備受煎熬。

  薛姨媽不能這麼跟兒媳婦拌嘴,就隔著窗戶罵薛蟠:「……喪了良心的,生你養你這麼大,為你操了一世的心。如今給你娶了媳婦成了家,不敢指望你多孝順。可你就能看著你娘叫你媳婦給逼死啊。」

  薛蟠聽得心酸,對別人他是混帳了一些。對老娘和妹妹,他是真好。

  他訕訕的從屋裡出來,就道:「娘您回房歇著吧。我這昨晚喝多了,實在是頭疼,剛才沒聽見。兒子這就教訓那婆娘,您隻別生氣才好。」

  薛姨媽見了兒子賠笑認錯,氣就先順了兩分。道:「男人家成了家,就該立起來。」

  薛蟠笑著點頭,「那是,娘你放心,我一會子回去就收拾她。」

  話音才落,就聽夏金桂『嗷』的一聲嚎,「我就知道不該應下這親事。這一家子心毒啊,這是治死了我,好謀了我夏家的產業啊。怪道人家說,千萬不能跟寡婦家的兒子結親啊。如今才知道這其中的苦楚。哪裡有婆婆不指著兒子媳婦好好過日子,偏偏攛掇著兒子打媳婦的。你叫世人看看……」

  「我說你別嚎了。」薛蟠一看自己老娘都差點被氣的背過去,趕緊喝止。

  「好你個烏龜王八,這會子提上褲子你就不認人了。」夏金桂雙手叉腰,就啐了薛蟠一口。然後就揉著胸口直喊疼,「這一家子是成心想害死我啊。」

  薛蟠不能頂撞自己的老娘,又有些害怕夏金桂。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恰好香菱聽見夏金桂喊胸口疼,就巴巴的跑了出來。薛蟠頓時找到了發洩的出口,一腳將香菱踹倒在地上,「去哪挺屍了。不知道服侍你們奶奶,勸著點太太,要你能做什麼。」

  香菱頓時就捂住肚子,躬著身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夏金桂瞥了一眼,嘴角就帶了笑。薛姨媽見兒子這般的沒出息,就罵道:「你……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打她做什麼。橫豎將我跟你妹子都一併打死了,你才稱心如意。」

  鬧鬧哄哄好一陣子,才算是消停了。晚上母女倆相對而坐,不免都有些傷感。

  「我再是不知道這夏家的姑娘,是這樣的品格。」薛姨媽拍了薛寶釵的手道:「倒叫我兒跟著受委屈了。」

  「媽,我今兒也說一句不要臉面的話。」薛寶釵垂著頭道,「媽你自己斟酌看看。」

  「咱們娘倆,有什麼不能說的。」薛姨媽自是知道這姑娘比兒子有主意有能為,對閨女的話,一向信服。

  「媽不若明兒去求求姨媽,叫姨媽幫著給我說一門妥當的親事。」薛寶釵低聲道。

  「這我跟你姨媽都說好了,你跟寶玉的婚事……」薛姨媽一著急,就接過話。

  「可有三媒六證。」薛寶釵抬頭,看著薛姨媽問道。

  薛姨媽一時語塞,就道:「那也不用叫你姨媽給你找人家,咱們另外托了人……」薛姨媽覺得如今叫自己去反悔,有點張不開口。畢竟如今還在別人家裡住著呢。

  「我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媽只管去找姨媽就是了。我自有計較。」薛寶釵說完,就起身回了屋子。

  薛姨媽輾轉了半晚上,才有點明白自己閨女的意思了。這不是真的要說親,而是在變相的逼著自己的姐姐下最後的決心。要是等到了現在,她還是不肯給句肯定的答覆,倒不如效仿迎春的親事。即便是續弦,也未嘗沒有好日子過。

  王夫人聽了薛姨媽的來意,愣了愣。這不是已經說好的事嗎,怎麼不言語一聲,就反悔了。

  薛姨媽道:「不怕姐姐笑話,我那兒媳婦不是個好的,寶丫頭在家裡,不知道怎麼就招了她的眼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與其叫她在家裡受委屈,倒不如早早的打發她出了門子,也是我這當娘的疼她了。」

  王夫人一時真就被難住了。要是薛家肯降低標準,像是迎春那樣的親事,還是能成的。可寶玉這邊,若是等娘娘生下皇子再做計較,也未必就真的能遇見可心的。再則,家裡的條件實在是越來越不濟了。宮裡又打發人來要銀子,老爺在任上,月月都打發人回來。說是給老太太請安,其實還是取銀子的。反正做官沒見著把銀子拿回家,反倒帖進去不知道多少。

  娘娘就算生下皇子,這宮裡用銀子的時候只會更多。自家一時半會也得不了利。這薛家在,好歹還是能貼補自家一二的。

  於是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寶玉跟寶丫頭的事,咱們姐妹可是定下的。如今,也不過是沒過家孝,不好提罷了。」

  薛姨媽心裡腹誹:那迎春的婚事,不也是先交換了庚帖嗎。

  這話她倒是不好說,只道:「這事,也是咱們姐妹一廂情願的事。哪裡做的了准。也是我耽擱了寶丫頭,只一味的捨不得。如今家裡進了這麼一個敗家的,我卻不能叫寶丫頭在家裡受委屈。」

  王夫人就笑道:「你既然叫我做這個媒人,那這個事情就得聽我的。我那寶玉雖然不爭氣了些,但好在對姑娘家和順。又是你看著長大的,倆姐弟青梅竹馬,知根知底,不比別人強些。我今兒就稟報了老太太,咱們把事情定下來。」

  薛姨媽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心裡對閨女越發的倚重了起來。

  賈母聽了王夫人的再次提起這事,這次倒也沒有反駁。她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宮裡的娘娘只怕要出事,家裡的人會不會因此被連累,尚且不好說。薛家的丫頭能審時度勢,隨分從時,將寶玉交到她的手上,別的不說,至少不會受什麼大委屈。

  因著確實時機不對,又怕寶玉知道了實情鬧騰。兩家交換庚帖辦得極為低調。但親事總算是正式定了下來。

  林雨桐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也沒瞞著黛玉。林黛玉是一個長情的人,嘴上不說不問,不代表她心裡就一點也不記掛。

  及至晚上睡下,林黛玉迷迷糊糊之下,好似看見另一個自己就躺在大觀園的瀟湘館,隱隱傳來喜慶的嗩呐鑼鼓之聲。聽著丫頭說,是寶玉跟寶姑娘成親,就見另一個自己將手帕扔進了火盆裡,然後就那麼去了。

  她知道,那就是自己。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姐姐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自己跟寶玉,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結局。

  猛地驚醒過來,覺得從裡到外都透著寒意。她坐起來,揚聲叫雪雁進來。

  「姑娘,怎麼了?」雪雁進來,先擰了帕子給林黛玉擦臉,「可是魘住了。」

  「無事。」林黛玉穩了穩心神道:「你去把那方帕子找出來,燒了吧。」

  雪雁愣了一下,才應了一聲。將寶二爺托晴雯送來的帕子,當著林黛玉的面扔進了火盆裡。她知道,姑娘是個決絕的人,既然燒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林雨桐知道後,就徹底的放了心。忙忙叨叨了這麼些年,如今心才算落到了實處。

  突的一日,林如海從宮裡回來,對林雨桐吩咐道:「你叫人準備祭品,為父過兩日要用。」

  「好。」林雨桐應下了之後才問道:「是誰不好了嗎?」這人的親疏遠親,關係這祭品的規格,自是要問清楚的。

  「王子騰在回京的路上暴斃了。」林如海押了一口茶就道。

  林雨桐心裡一震,王子騰竟然死了。那麼賈元春死期就在眼前了。林雨桐面上神色不動的應了,心裡卻翻江倒海。

  從沒有聽說過王子騰任什麼京營節度使,事實上,這個節度使是由聞天方兼任的。她以為王子騰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看來還是想的簡單了。

  王子騰是賈史王薛四家裡唯一一個算是幹練的人。如今就這麼突然沒了。也給賈寶玉和薛寶釵剛定下的喜事上蒙上了一層陰霾。

  王夫人和薛姨媽,知道了哥哥的死訊,頓時就慌了手腳。娘家就靠著這麼個哥哥撐著呢。以後可怎麼辦。

  王熙鳳除了悲傷,更多的是一種恐慌和緊迫。她從裡面嗅到了一種已經逼近的危機。

  果不其然,王子騰的喪事剛過,眾人還沒有緩過來。宮裡突然就來人了,帶來了一個讓賈家眾人頓時覺得天塌了消息。

  原來是宮裡的娘娘賈元春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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