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章

　　與立海大對陣名古屋星德的比賽同時展開的另一場准決賽，是青學對四天寶寺。

　　比賽開始之前，各種加油聲歡呼聲同樣不絕於耳。

　　“咚咚咚咚，四天寶寺。”從大阪專程趕過來的四天寶寺的應援團聲音尤其洪亮，“勝者為王，勝者為王！”

　　青學加油的人數雖然沒有那麼多，但也不甘示弱，“青學，flight，青學，flight。”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准決賽，東京：青春學園VS大阪：四天寶寺的比賽，請選手入場。”

　　隨著兩隊選手精神抖擻的入場，球場上方的頂棚緩緩打開，陽光毫無障礙的灑落下來。

　　“天氣真好，”作為單打三首先上場的不二感受了下拂面而來的清風，栗色的頭髮隨風而動，伸手拂開頭髮，不二微微勾起唇角，“風也不錯。”

　　“不二看起來幹勁十足呢。”河村笑看著踏上球場的同伴，“為了保存實力，這還是他全國大賽以來第一次單打。”

　　“是啊，”比起輕鬆讚揚的河村來，乾卻嚴肅許多，“不過對手也不能小看，去從年起就擔任四天寶寺的部長白石藏之介，去年全國大賽作為單打三，曾戰勝了立海大的當時的單打三，讓立海大也陷入苦戰。而且，之前在和冰帝比賽後，遇到立海大的風了，他談起白石的語氣，”乾沉吟了片刻，想起見到風荷的時候他對切原說的話，若是連他都這麼說的話，“白石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就看這場比賽了。”他是以資料來論短長的，但是這一次對於這場比賽，他有不是那麼好的預感。

　　“白石，有那麼厲害嗎？”菊丸吃驚的轉頭問道，“那不二不是很危險。”說著又自己使勁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不二可是連立海大的切原都打贏了的呀。”

　　乾冷靜的推了推眼鏡，“就算不二贏了切原，白石，很可能是風那個級別的對手。”關東大賽決賽場上，那場輸了的比賽，那個資料完全不起作用的人，給乾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

　　“風那個級別……”菊丸也愣住了。

　　而比賽的進程，似乎在印證著乾的預感，完美得如同教科書般的技術，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白石的網球，展現的是基礎的極致，被稱為——聖經。

　　在球場之上，白石冷靜而俐落的將不二的消失發球打了回去，“球是不會不見的。”只看，你找不找得到而已。

　　然後自此，全部壓制不二的回擊。

　　“白石獲勝，2-0。”

　　“嗯，Ecstasy！”白石指尖放在雙眼中間，微微抬起下巴。

　　四天寶寺部長的實力，在球場上大放異彩。

　　“這，這怎麼可能！”連桃城他們都面露驚訝的表情。

　　堀尾更是臉色慘澹，“不二前輩被完全壓制住了。”簡直不敢想像，被稱為天才的不二前輩也有被對方全面壓制的一天。

　　“白石獲勝，3-0。”

　　比賽之中，技高一籌的白石語帶挑釁，“還有招吧不二？把三種回擊球都使出來吧。”

　　不二早已收斂起笑意，冰藍色的眼睛如同碎冰的溫度，“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就讓你看看吧。

　　於是，被風荷稱讚過華麗的三重回擊，在全國大賽上展露真容，然後，被白石一一打了回去。

　　圓桌抽擊，是如同不動峰的橘桔平的爆球亂舞般化出無數球影，難以回擊的球。

　　這就是白石的網球技能。

　　“白石獲勝，4-0。”

　　白石俊朗的臉上帶著幾分惋惜，“不二，你打球的招數很華麗，可惜，華而不實。”原本，他還有幾分期待這場比賽的，結果，卻是這樣的狀況。

　　各方面似乎都更勝一籌的白石，在球場上繼續著他完美的網球，就像風荷所說過的一般，他很強。

　　“白石獲勝，5-0。”

　　白石的賽點到了，網球聖經，毫不留情的將不二的第四重回擊打了回去。

　　不二追球不急，猛地滑倒在地。

　　體力的急劇消耗，讓青學的天才也沒有能在第一時間順利的重新站起來。在身體的疼痛傳入大腦的同時，有種奇怪的念頭也隨之湧現，難道，真的要輸了嗎？他已經盡力了吧。

　　“不二前輩，認真點打啊。”越前帶著幾分慣熟的囂張聲音，傳入不二的耳中。

　　不二咬了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是啊，如果就這麼認輸的話，也太不甘心了。”最後一球還沒有落地，又怎麼能就此放棄和認輸。

　　“那個小鬼，竟然叫自己的前輩認真一點耶。”四天寶寺的一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囂張的後輩。

　　站在他旁邊的金色一陣扭動，“越前是魔鬼啊是魔鬼。”

　　除了四天寶寺，青學的人也是無奈，“越前，快點下來啊，還在比賽中呢。”

　　“是啊小不點，快下來。”

　　連龍崎教練都是瞪起眼睛，“老老實實待著，小子。”太不像話了。

　　球場外嘈嘈雜雜的聲音，已經無法傳入不二的耳中，他站起來的時候，就如同剛才比賽開場時一樣，撲面而來的風，帶著些許的涼意，溫柔的帶走焦躁不耐。

　　“起風了。”喃喃自語了句，不二微微一怔，曾經，也曾有人用那種淡然的語氣告訴他，“不二，起風了。”或者，“不二，風還沒有停。”不需要解釋不需要多言，那是再來一球的意思，是屬於搭檔之間不必明言的默契。

　　微微閉了閉眼睛，不二重新睜開眼睛，眼底流動著不曾消逝的光，隔著球網，不二看向正準備重新走向發球線的白石，“風說，你很強。”

　　只剩最後一球獲勝的白石愣了下，隨即停下動作，伸手摸了摸頭髮，“你也認識他啊。也是，你們都是關東的，認識很正常，”說罷，白石沉下臉色，“不過你們兩人是完全不同的打球類型。”他一直以為，不二或許是手塚那個級別的對手，但是，他似乎錯了。而風，是他也會期待一戰的強大對手。

　　他們兩人的網球完全不同嗎？

　　“在你眼中，他的網球是怎樣的？”不二近乎鍥而不捨的追問了句。

　　“你問我？”白石有些驚訝，不過就算是這樣，仍舊是回答了不二的問題，“你自己看過他的比賽，你應該知道吧。”

　　不二幾乎是歎息著笑了，是啊，他看過風的比賽，應該知道風打球是什麼樣子的。

　　他一直以為，風也是和他相似的類型，將比賽當作驚險刺激的享受，不在意輸贏勝負，只要不是打的沒意義的比賽就好。

　　在俱樂部兩人打比賽的時候，風手上腳上的負重從來沒卸下來過，而且，在比賽場上總是留有三分餘地。

　　然後，在關東大賽的決賽的時候，他看到了風的另一面。

　　清冷的外表下潛藏的近乎炙熱的鬥志，就像是冰山下隱藏的火焰，就這麼看著，就彷彿自己也跟著燃燒了起來。

　　呐，風，那就是你認真起來打球的樣子嗎？

　　為了立海大的連勝，不惜拼盡全力嗎？

　　不二握好球拍，重新站到球場中間，堅定起來的視線近乎執著。

　　那麼，他也能認真起來吧，為了青學的勝利，他也可以為了勝利而去打這場比賽吧！

　　如果輸在這裏的話，也不太甘心了！

　　目不轉睛的盯著黃色的小球，拼盡全力去爭奪每一個球。

　　鬥志在燃燒，精神在延伸。

　　只要抱著這樣的態度，他就絕對不會輸。

　　“15-40。”

　　“不二，到了這種程度還想掙扎嗎？”白石保持著進攻的節奏，不以為然的道，無論他怎麼掙扎，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握緊球拍，睜開雙眼，不二的眼底，是從未展現在人前的激昂的鬥志，連說話都少了平時的溫柔，帶著種乾淨俐落的果斷，“我想要和大家一起拿到冠軍，還有，”頓了頓，不二重重的揮拍，球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到白石的底線上，“有人，在決賽場上等著我。”

　　說著這話的人，全身上下都是摔倒的灰塵汙跡，甚至連清秀的臉也不再是往日的清秀乾淨，但那一刻栗色頭髮的少年站在球場上，為了球隊的勝利，為了不辜負那份心意，拼死一戰。

　　如同終於拂去塵埃的寶劍，光華必現。

　　“就此，立海大三場勝利，確定進入決賽，兩校整隊，敬禮。”

　　“終於結束了啊半決賽。”敬禮完下場的時候，丸井隨口說道。然後，身邊的人毫無反應，“風？”

　　風荷回過神來，“啊。”終於結束了。

　　“你在想什麼啊竟然在發呆？”丸井有些奇怪。

　　“我在想，明天就是決賽了。”只是這場比賽，恐怕明天是打不成的了。那麼，他之前決定的事，可以開始了。

　　“是啊，明天就是決賽了啊。”丸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了，竟然難得歎了口氣，“最後一場比賽了。”

　　“丸井前輩，你的語氣怪怪的。”已經恢復了不少的切原根本沒懂丸井的感歎，永遠單線思考的小海帶也有著自己的決心，“明天決賽贏了不就行了。”

　　“你這傢伙。”丸井瞪了切原一眼，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是啊，贏了就行了。”他說著就轉頭看向風荷，“風，一起去吃拉麵嗎？”想了想，還是如此熟悉的話，“胡狼請客。”

　　“又是我。”胡狼說著這話時是種認命的語氣。

　　倒是風荷搖了搖頭，“不想吃拉麵。”

　　“這樣啊。”丸井有些可惜，沒想到，風荷又繼續接了下去，“贏了的話，一起去吃中華料理吧。”在中國的時候，大種花家的料理，可是征服了連最是挑剔的仁王在內的所有人啊。

　　“誒？”丸井和切原同時猛地回頭，“中華料理？”

　　聲音太大，連走在前面的仁王和柳生都回過頭來，“什麼中華料理？”

　　“風說，贏了的話一起去吃中華料理。”丸井立刻大聲廣告道。

　　仁王聞言停下腳步等風荷走上來，然後習慣性的往他肩上一搭，“你做麼？puri。”他無意中發現的，風這傢伙有非常好的廚藝，比外面那些中華料理店要好得多，但是就是不太喜歡做。不過也可以理解，他還真沒見過幾個喜歡下廚的男生。

　　風荷想也不想的拒絕，“人太多，我做不過來。”開玩笑麼，所謂青春期的男生的食量，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去挑戰。如果是自己動手的燒烤什麼的還行，這種要做菜的還是算了，而且他也不想收拾。

　　“這個主意不錯。”立海大的紳士站到了風荷另一邊，手拍上風荷的肩膀。

　　“你們……”風荷左右看了看人，欺詐師和紳士的組合，連他也會覺得頭疼的。

　　“風前輩會做飯嗎？”小海帶好奇的問道。

　　“非常，”仁王用了兩個重音來表示，“非常的好吃。”

　　切原立刻就露出憧憬的神情，“風前輩做的燒烤就很好吃。”

　　“我竟然沒聽過，”丸井吹了個泡泡，不滿的道，“風，太不夠意思了吧。”

　　胡狼跟著點頭。

　　因為我知道被你們知道肯定會這樣啊，風荷面無表情的在心底吐槽。

　　一群人鬧成一團，走在更前面的幸村、真田和柳也停下腳步。

　　“在做什麼？快跟上。”不明所以的真田大聲叫道。

　　“在說決賽贏了之後，風做中華料理。”有時候相當天然的丸井，斬頭去尾說了真相。

　　“真是太鬆懈了！”真田沉下臉色，還沒開始決賽，就想著比賽後的事情了，不是太鬆懈了是什麼。

　　幸村卻是微微一笑，“這個主意不錯。”

　　聽到部長大人同意了，丸井他們立刻就歡呼了起來，“萬歲！”反正部長同意了，他們才不管副部長黑著的臉呢。

　　“風？”仁王湊了過來，欺詐師可不會被迷惑，他知道重要的人物還沒同意呢。

　　風荷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考慮了片刻，“好吧。”哼，既然要他做，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上次帶回來的火鍋底料雖然吃完了，但他可是在中華街又找到類似的了。

　　相似在什麼地方？當然是不麻不辣不要錢啊。

　　他當然不是為了看笑話，人多……吃火鍋最是方便了嘛。

　　仁王和柳生對視了一眼，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果然，原本定於第二天舉行的決賽，卻因為場地的原因，被推遲到幾天之後。

　　聽到這樣的消息的時候，哪怕風荷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沒忍住在心底默默的吐槽了句，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開掛啊。

　　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青學那邊有“武士”越前南次郎，立海大這邊，沒有那麼強的教練，但是有知道劇情的他。

　　比賽嘛，哪怕是要開掛也要開到對等才公平不是。

　　從比賽場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餘暉了，天邊大片大片的雲霞，被落日染成了瑰麗的色澤。

　　一群人背著網球包說說笑笑，就像是部活結束的很多個曾經一樣。

　　然後，卻和往日不同的在大賽場地的門口，撞見了青學的一隊人。

　　正在因為將要進行的烤肉party而歡呼的桃城和菊丸一下就愣住了，“立海大附屬。”關東大賽決賽，是他們唯一輸掉的一場比賽，輸給了被稱為王者的立海大。

　　早在看見青學的人的時候，立海大的諸位已經收斂了神情，他們也不會忘記，關東大賽決賽，他們是如何被眼前這所學校差點逼入絕境。而同樣是這所學校，會是立海大三連霸最後最強的障礙。

　　就算是輸過一場比賽，青學的人仍舊是自來熟的熱情，見到立海大的人，大石副部長禮貌的上前，“恭喜你們，決賽我們雙方都要全力以赴。”頓了頓，也是相當有勇氣的頂著真田那張黑臉繼續邀請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吃烤肉，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也一起來吧？”

　　作為將要進行決賽的對手，真田根本就沒理人，直接越過青學眾人，不過幸村倒是客氣的答了一句，“難得的邀請，不過接下來，我們要去練習，告辭了。”

　　跟著隊伍前進的風荷在大石和幸村說話的時候，腳步也頓了下，目光掠過桃城等人，看向了不二，不知道，那場和白石的比賽，他贏了沒有。

　　不二正帶著些微笑，察覺到風荷的視線，眼睛立刻就彎成了新月的形狀，溫和而美好。

　　風荷頓時釋然，贏又如何，輸又怎樣，那是對不二很重要的一場比賽，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朝不二點點頭，風荷跟上幸村的腳步，決賽場上，我等著你。

　　兩所進入全國大賽決賽的對手學校，就此錯身而過。

　　而決賽，就在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