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高高的拋起黃色的小球，幸村開場的發球，就球速極快且凌厲。

　　他是代替風站在球場之上，他不會輸，風也不會輸！

　　同為參加過全國大賽的選手，不但風荷和幸村對橘桔平不陌生，橘對風荷也同樣熟悉。

　　去年全國大賽就作為王者立海大的單打選手上場，連戰連捷，無一失敗，就算是雙打，也從未輸過，在全國大賽群星燦爛的賽場上，也是一顆璀璨奪目之星，閃耀著自己獨特且耀眼的光芒。

　　所以這場比賽，橘桔平從比賽開始之前非常的慎重，尤其是在不動峰連輸兩場的現在，如果他也輸了，不動峰這個年輕的球隊，受到的打擊和影響甚至可能延伸到全國大賽，他不希望這成為球隊成長的障礙。哪怕只有單打三這一場也好，他也想要贏！

　　從最開始站定到球場上，橘就集中全部精力，拿出最專注最認真的狀態來，這樣的對手，容不得半分輕忽。

　　雖然橘桔平已經相當慎重的估計過對手的實力了，但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在立海大也是實力頂尖的對手。

　　從最開始的發球，對方所展現出實力，就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目不轉睛的盯著網球來的方向，橘桔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球的落點，握緊球拍，盡全力反擊。

　　球落到球拍上，橘也咬了咬牙，球速太快了，他還來不及調整到最佳的擊球點，這樣打回去的球，說不定會成為對方的機會球。

　　果然，原本瞄準對方底線的球，因為擊球點的變化，被重重的挑起。

　　藍發的少年在瞬間動了，看准網球來的方向，他高高的躍起，背對的逆光，幾乎在他身後形成光暈的效果，讓人想要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才能阻擋陽光的耀眼。舉起球拍，他居高臨下的揮拍，黃色的小球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飛來，在橘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已經擦過他的身體，精准無比的壓在底線上。

　　“15-0。”

　　橘桔平驀地瞪大眼睛，這個人，在球場上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壓迫感，來球的刹那，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已經輸掉了比賽。

　　不同的橘的震驚，在裁判判出分數之後，藍發的少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對手，然後重新回到發球線上，比賽，才剛剛開始。

　　“30-0。”

　　“40-0。”

　　……

　　“立海大獲勝，1-0，交換場地。”

　　“是對手太弱還是風太厲害了？”趴在球場邊的欄杆上，丸井偏頭看向場上的風荷，“連行雲流水都沒有使用，就打得對方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啊。”

　　仁王不動聲色，“puri。”

　　倒是柳生推了推眼鏡，“就算不使用行雲流水，風的網球技術也是頂尖的。”同一個社團這麼久，他們都太瞭解彼此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風的網球技術就是不容置疑的好。柳生說著轉頭向柳，“柳，聽說四天寶寺的部長，打出的網球就如同教科書一般精准。”他在有一次和風打練習賽輸了之後，兩人談到網球技術的時候，風曾提及過。

　　最瞭解內情的柳一點都不驚訝風荷在場上的表現，精市在比賽場上可是全戰全勝，從未丟過一局，哪怕不使用滅五感，同樣能獲得全勝，所以聽到柳生問，還相當有閒心的組織了下資料，“你說的是白石藏之介吧，他被稱為網球聖經，比賽風格就是完美無缺的網球。去年全國大賽的時候，四天寶寺原本準備以白石來對陣風的。”

　　“咦？”切原聽著也好奇起來，“那最後肯定是風前輩贏了吧。”

　　柳神色淡然，“風會很高興聽到你這麼相信他的，等會兒要告訴他嗎？”

　　“這個，這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切原的聲音猛地大了起來，帶著些莫名的心虛，他才不要去和風前輩說這種話呢。

　　丸井看著切原眼珠亂轉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柳隨口“調戲”了把小海帶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後來那場比賽風和我上場了雙打，沒有和白石對上，他也有些遺憾。”

　　“白石有那麼厲害？”丸井笑完小海帶後就問道，連風也會覺得遺憾的對手呢。

　　“嗯，全國大賽的時候，很有可能還會遇上四天寶寺，到時候就可以看到了。”柳思忖著道，如果風和幸村到時候換了回來，風大概就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了。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比賽再次展開。

　　“你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幸村版風荷用那種沒什麼起伏的平淡聲音開口，“壓抑著去打的話，是打不出你自己的網球的。”雖然不知道對方是發生了什麼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幸村也並不關心，但在球場之上，勝負就是勝負，不能獲得勝利比賽，是沒有意義的比賽！

　　橘桔平猛地抬眼，與他對視的藍色眼睛冷淡得沒有點滴的溫度，就像他的網球技術一樣，沒有絲毫的破綻。

　　難道，就註定了他們不動峰會三場連輸嗎？

　　難道，他就真的贏不了對面的人嗎？

　　他不信！

　　沒錯，壓抑著去打，是打不出自己的網球的。

　　那麼，就讓對方看看自己真正的網球吧。

　　下一刻，第一局一直被幸村版的風荷壓著打的橘桔平爆發出驚人的氣勢，原本冷靜理智的部長氣息一掃而空，如同憤怒的雄獅，在地盤被侵佔之後，發出地動山搖的怒吼。

　　猛獸般的侵略氣息，讓人心驚膽戰。

　　這才是去年的全國四強，獅子樂中學的王牌，九州雙雄之一的橘桔平。

　　不動峰的諸位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部長，在他們眼中的部長，總是帶領著他們前進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沉著冷靜，實力深不可測。

　　“這樣的橘桑，”神尾明瞪大眼睛看著球場上與平時完全不同的人，“難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節奏真是太不同凡響了。”不是理智沉穩的部長，而是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獅子。

　　櫻井雅也和內村京介對望一眼，他們離橘桑的距離，果然還差得很遠嗎？為了帶領他們，橘桑並沒有展現出完全的自我啊，他們，果然還得更努力更強。

　　“橘桑現在這樣才是全部投入在打網球嗎是因為對方是比之前碰到的選手都厲害的人嗎果然不愧是立海大……”伊武深司在一旁也陷入碎碎念的深淵中。

　　對於身在球場的橘桔平，場外的一切都是他關注不到的，現在的他，全身心都投入在比賽中，因為對面的人，實在太可怕了。那種如臨深淵的感覺，就像站到了懸崖邊，稍不留意，就會失足跌至萬劫不復。明明，他根本就沒有使用任何花俏的招式，甚至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出每一個球，再把每一個球打回來，但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籠罩感，甚至讓橘桔平產生去年參加全國大賽都從未產生過的恐慌。

　　而越是感覺命懸一線，橘桔平的網球越是如同暴風驟雨般，野獸最強大的時候，就是受傷的時候，為了守護最重要的東西，他們亮出利爪，拼死反戈一擊。

　　“啊啊啊……”橘桔平的口中爆發出一連串的吼聲，反擊回來的網球，幻化出萬千球影，兇猛狂暴的朝著對手而去，“爆球亂舞。”

　　面對著賽場上化身為兇猛野獸，足以威懾山林的人，隔網而立的藍發少年不曾有絲毫的動搖，清冷的神情沉著的動作，在橘猛烈回擊的時候步伐敏捷毫不遲疑的站到最正確的回擊點，雙手握拍，連聲音都自始至終不曾有半分的波動，“就算看起來有再多影子，球也只有一個。”揮拍的瞬間，無比完美的擊中球拍的最佳位置，球飛過球網，直壓底線。

　　“立海大獲勝，2-0。”

　　“太，太厲害了，”神尾明握緊身前的欄杆，“每一球的都直壓底線。”哪怕是橘桑用了那麼厲害的招式，但對方就像是以不變應萬變，無論怎樣的招式都像對他完全沒有作用。

　　“這就是立海大的實力。”剛輸了球的櫻井雅也近乎無聲的歎了句，在球場上，剛才同樣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只是沒想到，連橘部長也沒有辦法反抗。

　　“立海大獲勝，3-0，交換場地。”

　　“怎麼回事，”丸井難得的沒有吹泡泡，而是喃喃著道，“總覺得今天風特別的冷。”並不是說神態，反正風向來都是張冷漠臉，而是說那種在球場上的感覺。雖然看起來和平時像是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是完美的技術，快捷的反應，但比起平日比賽場上的瀟灑肆意，今天風在球場上的作風強勢又現實，目標明確，直指勝利。

　　“不覺得像一個人嗎？puri。”仁王似刻意非刻意的提了一句。

　　柳生看了看自家搭檔，紳士說話倒沒有拐彎抹角，“你是說，像幸村？”

　　不管是仁王也好，柳生也罷，暫時都還沒想到風荷和幸村兩個人交換了身體，只是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新奇有趣罷了。

　　雖然現在還不明原因，但並不妨礙這件事的趣味性，至於原因，可以等比賽結束後再去探尋。

　　不管是欺詐師還是紳士，其實都是相當難纏的。

　　“對，”丸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柳生你這麼說起來確實，是很像球場上的幸村。”他們的部長在平時對待他們的時候是很溫和，但只要站上球場，作風就一如既往的強橫。

　　“有獎問答。”仁王彎了彎嘴角，手裏突兀的出現一個網球，“為什麼今天風在球場上會這麼像幸村？”

　　“你們覺得很像嗎？”還不太在狀態的切原插話道，“我覺得不是很像啊，”說罷又低聲嘀咕了句，“幸村部長比風前輩看起來溫柔多了嘛。”

　　胡狼憐憫的看了他一眼，“你見過幸村在球場上的樣子嗎？”

　　“我當然見過啊。”切原不服氣的叫道，“我又不是沒和部長比賽過。”

　　丸井敲了一把切原的頭，“你也和風比賽過，你想想看和他們兩個比賽時景象。”

　　切原想了想，然後猛地雙手握住拳，在其他人以為他可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聲叫道，“混蛋，實在太可惡了！我總有一天要打敗他們！”他一定要打敗這幾個怪物，成為立海大的NO.1。

　　突然大起來的聲音立刻就引起了正關注著比賽的真田的注意，轉頭就是一張黑臉，“赤也！”簡直太鬆懈了，在風還在比賽的時候突然大叫起來。

　　切原立刻就焉了下去，他可不想被副部長K。

　　切原的答案，讓丸井無力扶額，“這也太單純了吧。”

　　仁王拍上他的肩膀，“赤也向來都是如此，不用管他。”說罷就轉頭看向賽場，“風快結束比賽了。”果然是一場讓他驚喜的比賽。

　　柳生點點頭，“那個橘桔平確實是全國級別的選手，但是對上風就束手無策了。”哪怕用上自己最得力的打法結果也是一樣。

　　“那是當然啊。”丸井說話帶著幾分驕傲，“他可是我們立海大的風。”被稱為立海大最神秘莫測，球技難以預料的人。

　　“沒錯，”柳一直聽著幾人的話，準備在有人可能看出端倪的時候救場，聽到這裏才放下心來，確實也是，如果不是幸村未加掩飾，他又對每個人的資料極其熟悉，再上他直言相告，恐怕他也未必會想到那種可能性，“風的基礎資料雖然我都知道，”比如體力、耐力諸如此類的，“但是他的球風在球場上是最難以預測的。”所以才使得他的資料網球一再的失去價值。

　　“比賽結束，立海大獲勝，6-0。”

　　“贏了。”這次丸井吹了個泡泡。

　　“理所當然。”仁王接道。

　　“對手實在太弱了。”重新恢復了元氣滿滿的小海帶。

　　幸村從球場上下來的時候，難得真田沒有黑著張臉，而是語氣略微上揚的表揚了句，“做得不錯。”

　　幸村聞言怔了下，隨即忍不住想笑，想到現在自己的身份，又忍了下去，他之前聽風說過，真田可是從來不表揚他的，現在難得有表揚的時候，他到底要不要告訴風呢。

　　嗯，還是算了，不要告訴風了，偶爾看著風面無表情的委屈的樣子實在很可愛。

　　剛還在球場上橫掃千軍之勢的立海大部長不知不覺間柔和了眼底的神色，若不是還顧忌著現在的身份，只怕要笑意盈盈了。

　　關東大賽准決賽立海大對不動峰的比賽，立海大以3-0的輕鬆姿態全勝，被《職業網球月刊》稱為：立海大附中直指全國三連冠。

　　和其他同伴一起離開比賽場地的時候，幸村腳步輕緩，不經意間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他摸出手機，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仍舊是熟悉的音色帶著略微的清冷。

　　幸村微微揚了揚唇角，只說了一句話，“風，我已經決定接受手術了。”只要再次拿起網球拍，他就再也不想放下。他站在比賽場上向來冷靜而理智，目標無比的明確，如果不能取得勝利的比賽，就是沒有意義的比賽。但是這一次，除了對勝利的渴望外，能這樣重新在球場上自由的奔跑，連他也不能再抑制內心深處的渴望，就像風所說的，這是他無論如何不願也不能放棄的東西。

　　網球，就是他自己，他什麼都能放棄，但怎麼能放棄自己！

　　那邊沉默良久，然後回應的是溫柔又不失堅定的答案，“啊，我們等你回來。”我們的王，我們等你王者歸來。

　　在立海大以全勝的狀態進軍關東大賽決賽時，青學也取得了准決賽的勝利，最終的決賽，他們要迎戰的是全國最強的學校，被稱為王者的立海大。

　　“這是從《職業網球月刊》的井上君那裏得到的錄影帶，”青學的網球社社辦，龍崎教練表情嚴肅，“關東大賽准決賽，立海大附中VS不動峰的比賽，裏面記錄了最真實的比賽狀況，我希望你們都仔細看看，這就是你們決賽的對手。”

　　隨著錄影帶的播放，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比賽賽況，他們和不動峰有過一場比賽，知道不動峰的實力如何，可以說那場比賽他們也贏得並不算輕鬆，而且，不動峰實力最強勁的部長還未上場。而對於立海大，雖然他們都聽過不少立海大的傳聞，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們也想知道立海大附屬中學到底是怎麼樣的實力。

　　第二雙打，第一雙打……

　　兩場雙打，比賽的時間並不長，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卻看得青學眾人臉色煞白，汗透重衫。

　　不動峰的兩對雙打都不弱，但對上立海大，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如同在成人面前揮舞網球拍的幼童一般，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半晌，桃城才憋出一句，“不過，不動峰唯一的全國級選手橘桑還沒有登場。”是的，實力最強勁的部長不是還沒比賽嗎。

　　氣氛，隨著桃城的這句話，而略微鬆了鬆。

　　然後第三單打，便是不動峰的橘桔平對陣立海大的風荷。

　　同樣的，和兩場雙打一樣的一面倒的比賽狀況，甚至，更甚。

　　不可逾越的，壓倒性的強大。

　　“太，太強了。”菊丸不敢置信的看著錄影帶記錄下的賽況，“就算橘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魄力，對上立海大，也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就像無論多麼慷慨激昂的大浪，在遇到堅固的堤岸的時候，也只是徒勞的破碎成水花，無力的從半空中滴落，宛如哭泣。

　　青學的其他人也是沉默，他們知道立海大是連續兩年的全國冠軍，但那麼多強敵他們都一一戰鬥過來，所以哪怕是立海大，他們也不會認為自己沒有一拼之力。

　　但是現實，給了他們重重一擊，那種壓倒性的強大，在一時之間，造成了心理上的壓力是巨大的。

　　好在，青學的人到底都心理素質不弱，甚至可以說在精神都很強悍，在震驚之後，所有人都慢慢回過神來，然後，聚集起想贏的堅定。

　　乾推了推眼鏡，翻開他的資料本，“風荷，被稱為立海大最神秘莫測的人物，擅長不拘一格的網球風格，曾有人在和他比賽後說過，站在他的對面，永遠猜不到他會把球打到哪里，也永遠不知道他會採取何種方式進攻或者防守，那種無法預測才是最可怕的。而作為去年全國大賽就參賽過的選手，從去年全國大賽到今年關東大賽，所有比賽戰績，”乾也停頓了下，“全勝。”然後，在眾人的沉默中合上資料本，“可以說，實力深不可測。”對上氣勢全開，實力超群的橘，也能打出6-0的成績，而且看上去仍舊遊刃有餘，實在是可怕的對手。

　　而這個人，和不二……乾轉頭看向難得臉色有些凝重的不二，他和不二是好友，不二，又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