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八章

　　風荷轉回頭，淡淡的道，“我也沒贏。”他能準確的看向種島指的相反的方向，並不是靠著自己無與倫比的反應力，而是靠好友給他作弊啊。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這樣贏了也仍舊想要嘚瑟一下呢。

　　種島前輩有實力有運氣沒錯，但是他有不二啊，好友就是堅強的後盾。

　　“沒贏？”種島修二莫名其妙的聽著風荷的話，“沒懂。”不過他也不在意的樣子，“不過沒什麼，我們再來。”他躍躍欲試的看了過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黑白猜上贏了他，當然要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麼能力。

　　“玩什麼玩，你忘記現在還在比賽中了嗎？”大麯龍次上前，毫不留情的拖了種島就走。

　　“誒，小氣。”被拖走的種島修二撇了撇嘴。

　　拖著著人走到球場中間，大麯回頭看了眼同樣站到球場中風荷真田，“不過見識過你的無之後還敢主動來挑戰，是愚蠢還是大膽？”

　　種島笑著活動了下手腕，“某種方面的可怕吧。”真是讓人不能太過於小覷啊。

　　“第二局開始，種島、大麯發球局。”

　　隨著大麯一記凌厲的發球，比賽再次展開。種島的無，能把所有必殺技都化為無效，然後回擊到任何地方，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這樣的優勢，仍舊是讓真田的黑色氣場，毫無用武之地。

　　“一軍獲勝，1-0。”

　　但風荷現在的網球，本就沒有什麼形式上的招式，也沒有所謂的必殺技。

　　終於配合起來的真田和風荷，就像是從什麼束縛中掙脫出來，重新開始了新的比賽模式。

　　而風荷在擺脫了那種束手束腳和為搭檔提心吊膽的感覺後，也就此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來。

　　沒有什麼招式，沒有固定的形態，就像僅僅只是為了打網球而打網球，簡簡單單的技術提現的是自己獨一無二的風格。

　　開始的時候，總會是讓人掉以輕心的簡單，但真正面對面感受，才知道他的網球，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軟弱可欺。

　　相反，那是會讓人防不勝防的網球。

　　“二軍獲勝，1-1。”

　　放開手腳之後，真田和風荷的配合也開始漸入佳境，哪怕面對強敵，也逐漸展現出絕不認輸的信念和執著。

　　就算對方很強，那又如何，若是懼怕，就不會站到這片場地之上。

　　敢於應戰，更敢於挑戰。

　　若不如此，又怎麼攀爬上更高的地方。

　　“二軍獲勝，2-1。”

　　“終於開始配合了兩人。”不二露出笑容來，“之前看得讓人擔心。”雙打比賽的話，上場兩人的實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配合。如果完全沒有配合，對方就能輕易的對準兩人之間的漏洞。好在，現在風和真田終於開始配合了，現在開始，還不算晚。

　　“風的雙打比較讓人放心，”幸村也揚了揚唇角，他對風沒什麼不放心的，“真田有時候太固執了。”就算在比賽場上，也堅持著自己的單打方式，但不要忘了，這是雙打比賽。

　　“慢慢能夠配合就好，”白石答了句，又有些疑惑，“風的網球看起來和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不一樣了。”他現在還記得，之前在決賽場上看到過的那種天衣無縫的極致。現在風的網球，就像是將之前那些所有的光芒都逐漸收斂起來了，不再那麼耀眼，卻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時機一樣。

　　“嗯，”這段時間一直和風荷在懸崖上訓練，現在又是一個球場的不二更瞭解一點，“自從和手塚那場比賽之後，風就沒有使用過天衣無縫的極致了，”看起來很冷淡的樣子，其實風也是個很傲氣的傢伙，從來沒有外界的評價動搖，只堅持自己認為對的道路，“他現在的網球，看起來很普通，但其實並不是看起來那樣。”

　　“之前使用天衣無縫的時候，”幸村觀察力很好，“他的網球看起來相當變化莫測，到了現在，每一個擊球，球的軌跡看起來都很分明。”看得清楚，卻讓人就是接不到。

　　“很有意思啊。”白石摸了摸下巴，什麼時候，他也去和風打一場吧。

　　就在幾人議論的當口，球場之上戰火更是熾烈，真田和風荷表現很好，然後對方一軍也不是吃素的。

　　在種島上場之後，一軍的這對雙打搭檔正式彌補了之前一個人雙打的缺憾，開始發揮出雙打的實力。

　　每次回球，種島修二都看准真田和風荷之間最不容易接到球的位置，化解所有的招式後，將球打回來，讓人難以提防。

　　“一軍獲勝，3-2，交換場地。”

　　已經完全恢復成球場上皇帝樣子的真田相當沉著，就算是在對方領先的情況下也不再動搖，“風，對方已經開始認真打。拿出全部實力進行反擊，我相信你。”

　　風荷轉頭，在對上真田一如既往奮勇的視線後，慎重的點了點頭，“好。”說著這樣相信他的話的真田，真是讓人不敢有絲毫懈怠啊。

　　對望一眼，比賽再次開始。

　　真田的黑色氣場，在蓬勃湧動，全力配合著真田的風荷，恰到好處的彌補了真田的招式在被種島化為無之後的空白。兩人在比賽場上，全神貫注，每球必爭。

　　那種將精神集中到極致，拼盡全力想要贏得比賽的執著，在球場上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在使得比賽更加精彩的同時，也讓對方原本輕視的心完全收了起來。

　　“好厲害啊，那兩個國中生。”球場外，剛還說著風涼話的高中生也忍不住感歎，“竟然能跟種島他們戰成平手。”

　　“那可是集訓營的NO.2的種島修二啊，我從來沒見他在賽場上這種樣子過。”搭話的人也是搖頭。

　　“有過一次啊，”倒是有人消息更靈通些，“你們沒看過種島和鬼打的那場洗牌戰嗎？兩人勢均力敵，最後不分勝負。”

　　“你說的那是鬼啊，雖然他是NO.5，但絕對擁有挑戰NO.1的實力，和種島戰平有什麼好稀奇的，可是現在場上的是兩個國中生。”

　　“這些國中生，真的要在這個集訓營裏進行一場顛覆性的革命嗎？”有人喃喃著問道，難道這個集訓營的前十前二十，都要被這群國中生所佔領嗎？這裏可是U-17集訓營啊！

　　“別說蠢話了！”當然也有很是不服氣的，“種島他們還沒拿出全部實力呢，只不過是讓著這群國中生，看看吧，等會兒形勢就會逆轉了！”他就信，這群小鬼真的就有那麼厲害，能夠這麼輕易的就取得勝利。

　　然而球場上的形勢，並沒有如他所料一般很快逆轉。

　　擁有對方完全信任的風荷和真田兩人，在每一個回球，每一個對視之中，鬥志更加旺盛，想要贏得比賽的心也越發炙熱。

　　就算對方是高中生，是這個集訓營的前十有如何？

　　他們想要贏，他們能夠贏，精力再其中一點，動作再自如一點。那麼多的強敵，他們都曾戰勝過，多麼艱難的比賽，他們都曾面對過。

　　平時訓練的艱苦，是他們無畏的根本，球場上磨礪出的精神，是他們無懼的基石。

　　只要站上這塊場地，就不會害怕任何挑戰，只要站上這塊場地，就是為了要贏！

　　“這就是真田要和風搭檔的原因吧。”球場外，幸村輕歎了聲，“我從來沒見過真田以這種不拘一格的方式打過網球。”

　　剛剛已經站到幸村他們身邊來的切原手撐在欄杆上，“可是副部長難道要和風前輩一樣，不再使用任何招式了嗎？”副部長擅長的就是以絕對超一流的招式取勝啊。

　　跟著切原過來的柳搖了搖頭，“不是不使用任何招式，而是從招式的根源去尋求突破。弦一郎走的是正統的網球路線，他走得很好也走得很穩，”所以才有了國中網球界皇帝的稱號，“但風不一樣，風從一開始，就沒有把自己限制在某種招式或者某種狀態過。”風，從來沒有限制過自己，所以，才有了無限的可能性。

　　“柳前輩？”切原茫然的回頭，他其實沒有聽得太懂。

　　柳回頭，“赤也，還記得風對你說過的話，”頓了頓，記憶力相當驚人的立海大參謀重複了之前切原告訴他的，風荷對切原說過的話，“沒有完美的網球，只有不斷進步的網球。”

　　“是的。”幸村完全聽明白了柳的意思，“真田也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才主動要求和風雙打。”現在的真田，需要風這種不拘泥形式的網球，來補完自己網球。或者說，突破現有網球的限制，找到新的網球方式。

　　“也就是說，”不二難得的眯著眼睛卻沒有笑，“風是在探尋網球更本質的東西嗎？”不追求更好的招式，也不在意打球的方式，網球對於風來說，其實就是最本質的存在。

　　“如果是這樣，”白石露出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說，風在網球這條路上，比我們都走得更遠嗎？”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沒想到柳卻是搖了搖頭，“畢竟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而且，還要看實戰的情況。”任何理論，如果不能用於實踐之中，都是沒有用處的。哪怕這個理論再好也一樣。

　　“嗯，”幸村雙手抱胸，看著球場上的比賽，“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從來不曾遲疑或者迷茫。”

　　不二笑了，“所以也難怪風能打出像行雲流水那樣的網球了。”那種直視著前方，不斷向前的姿態，比任何人都要瀟灑啊。

　　“第二局結束，二軍獲勝，7-5。”

　　“幹得好，副部長，風前輩，終於扳回一局了！”切原使勁揮著拳頭給終於贏回一局的風荷和真田加油。

　　“兩人的配合開始有些樣子了。”幸村揚了揚唇角，真田也開始學會雙打了啊，真是不容易啊。

　　“嗯，不過還是要小心。”在歡呼的氛圍裏，柳依舊冷靜，“對方還未發揮出全部實力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四。”

　　“也就是說還在試探嗎？”不二思忖著道，“不，就算是試探也不應該拖到第二局末，應該是沒想到風他們能發揮出這樣的實力，猝不及防之下才被拿下一局吧。”

　　“沒錯，輕敵導致的失敗。”幸村下了結論，“所以第三局是致勝的關鍵。”

　　“需要兩人好好把握啊。”白石也點了點頭，“不過到了第三局，對風和真田兩人的體力和意志力都是極大的考驗。”越是拖到後期，對於他們這種習慣了一局定勝負的國中生來說，其實越是不利的。畢竟，對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三局定勝負的比賽方式。

　　場外觀戰的人討論的時候，風荷和真田也在進行比賽間隙的交流。

　　“再拿下一局就勝利了！”真田給自己同時也給風荷鼓勁，“就按照剛才的來打，沒問題吧，風？”

　　“嗯，保持住我們自己的節奏。”風荷伸出拳頭和真田對了對，“不用去管對方。”他最擔心的就是真田再被挑釁，現在看來，真田已經完全能掌控住自己的節奏了。而他們兩人的配合也在逐漸磨合後越發的好了，保持住這樣的狀態，他相信他們能贏。

　　“好，正面進攻，再勝一局！”和風荷對過拳頭之後，真田揚了揚手，沉聲道。

　　“加油！”就像是被真田的狀態感染，或者說被這種比賽的氣氛感染，風荷往日冰封般的眼睛如同在燃燒，熱血沸騰的感覺，讓全身的神經都跟著興奮起來。

　　“第三局開始，真田、風發球局。”

　　風荷和真田這邊氣勢正盛，進攻的姿態如同水流泄地般勢不可擋。

　　在這樣的氣勢下，對方兩個高中生也開始竭盡全力，不再有試探，不再有戲弄，發揮出全部實力的兩人，完全不愧是青少年前十強的實力，就如同最是堅固的堤壩，擋住了風荷和真田流水般的進攻步伐。甚至，在巨浪的衝擊下，仍舊顯得遊刃有餘。

　　那種壓倒性的強大，除了實力上的優勢外，還有精神上的堅定和不可動搖。

　　很久很久，風荷都沒感覺到過如此強大的壓迫感了，那種幾乎是不可戰勝不可逾越的感覺，似乎能輕易挑起人心底的恐懼和彷徨。

　　“一軍獲勝，2-0。”

　　在這種如同難以攀登的山嶽般的強大壓力下，風荷感覺到從心底湧上的不是恐懼，不是迷茫，而是興奮的顫慄。

　　握緊球拍，緊盯著球來的方向，同伴難得，強敵同樣難得，越是強勁的對手，越能激發球場上的狀態。

　　不想輸，想要贏，那就再快一點，再強一點！

　　顫慄的感覺，從背脊到髮絲，身體的每一寸都被帶動，眼睛越來越亮，動作越來越快，揮拍的力度在加強，和真田的配合，也越發默契。

　　不管對方是誰，戰！

　　為了要贏，戰！

　　變得更強，戰！

　　遇強愈強，為了攀登更高的山峰，為了用自己的雙手，抓住勝利，不畏懼任何東西，不懼怕任何挑戰。

　　我們為了什麼打網球，為了獲勝不為其他！

　　“二軍獲勝，2-2。”

　　風荷正是巔峰時期的狀態，徹底刺激了真田，黑色氣場的包圍下，球場上的皇帝，逐漸展露崢嶸，每次打出的球，都轉折得恰到好處。

　　即是作為搭檔，又是作為絕對不想輸給對方的對手，相互信任的同時也相互刺激。

　　絕對不會輸，絕對會贏。

　　激發出高昂的鬥志，拼盡全力！

　　狀態正是最佳時。

　　球場之上的拼搏和奮起，那種拼盡全力，熱血沸騰的感覺，也帶動了球場外的氣氛，本就是極易被感染的年齡，比賽又是如此的激動人心。球場之外，不管是高中生，還是國中生，都扯著嗓子使勁給自己支持的人加油。

　　連遠在樹木上的小天狗也被這種氛圍所影響，早就不記得一目連說過的要好好坐著看比賽了。他站在高高的樹枝上，仗著自己有翅膀不怕掉下來，用力的揮舞著手裏的棍子，“加油，少主，加油！打敗對方。”使勁喊著的同時，還時不時撲騰兩下翅膀，在樹幹上蹦躂兩下，用力的樣子，就好像要幫助風荷勝利一般。

　　站在尾紅身邊的一目連比起他來說，要安靜得多。但同樣，從來都是靜靜的一個人生活在叢林裏的妖怪，也被球場上的比賽所吸引。

　　一目連不懂比賽的規則，也不明白他們的執著，但他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球場上進行的比賽。

　　藍發的少年額頭上還纏著受傷後包紮的白布，滿頭大汗的樣子完全不是平時的清爽乾淨。但就在這片球場之上，握著那塊小小的球拍，不停追逐跑動的時候，少年的眼睛特別的明亮。就好像是夏日的驕陽，肆意的揮灑著熱力，散發著獨屬於自己的光芒。

　　那種就像是把自己逼迫到極限，拼命想要超越的樣子，讓人完全無法移開視線，只能追隨著他的動作，驚歎他的拼搏和每一分的進步。

　　最耀眼的樣子！

　　一目連好像有些明白尾紅說這句話的意思了。

　　人類，真的是不可思議的生物，能在為了什麼而努力而奮鬥的過程中，散發出如此驚人的能量。

　　“二軍獲勝，3-2。”

　　風荷和真田兩人的狀態非常好，但對方也強得不可思議。種島和大麯的配合，也是經過多少次共同練習之後的結果，對對方球路和思維方式的瞭解，編制成了細密的網，將球場防守的密不透風。同時，種島的無，每次就見機化解真田的黑色氣場，將球回擊到風荷和真田之間難以企及的空隙之處。

　　除此之外，還有那種在世界的賽場上，所錘煉出的，無可比擬的自信和氣勢。

　　他們絕對不認為自己會輸，這是他們的實力，也是他們的經驗，絕對不是現在球場上的對方能比的。

　　“一軍獲勝，3-3。”

　　戰況愈加激烈，甚至……慘烈起來。

　　高強度的運動之下，風荷額頭上的傷口再也禁不住這種劇烈的動作，鮮血浸濕了繃帶，血色在他眼前彌散。

　　漸漸的，他一邊的視線開始模糊，眼睛只能看到那種鮮血的色澤，那片被漸染的紅。

　　在那樣的血色浸染下，連思維都好像被慢慢的染成了那種鮮豔的紅。

　　但是，沒有關係，就算鮮血模糊了目光，就算精力逐漸在渙散，但沒有什麼，能夠阻擾緊握球拍的決心。

　　只要還站在比賽場上，他就會戰至最後一刻！

　　“糟糕了，風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不二難得的皺緊眉頭，擔心的看著球場上的好友。

　　“不但是流血，而且鮮血影響風視線範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六。”柳也是沉下臉色，“這雖然是雙打比賽，但如果視線範圍受影響，就很容易被人鑽空子。”

　　“怎麼辦啊？”切原也是急了，“要暫停比賽讓風前輩重新包紮下傷口嗎？”

　　“不行！”沒想到，幸村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現在不能叫停。”現在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停下這場比賽。

　　“幸村部長？”切原不明所以的回望向幸村，他不懂，為什麼不能叫停。風前輩的傷口，只要重新包紮之後，就不會這麼影響視線了啊，而且還可以止血。

　　“只怕，現在風的精神已經集中到極限。”幸村目不轉睛的看著球場看起來跑動自如，甚至是動作更加俐落的藍發少年，“如果驟然停止的話……”話沒有說完，卻顯得更加的意味深長。

　　“是害怕停下來再開始比賽的話，風沒辦法達到現在這種狀態了嗎？”白石也有些憂心，“但是風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啊。”血流得很厲害，這樣下去肯定會有很大的影響的吧。真是讓人擔心，偏偏有是傷在了頭上。

　　“可能不止，”還是不二在某些方面和幸村思維比較和，“呐，幸村？”如果風現在是強行把精神集中到極限，一旦被迫鬆弛下來，可能會就此……倒下。

　　“嗯。”幸村點點頭，“現在，只能看著了。”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看著，好好的看著！

　　他的語氣，讓所有人一時失語，連氣氛都跟著變得沉重了起來。

　　然而球場之上，風荷還沒有放棄，他也從不打算放棄！

　　在其他一切都已經模糊的現在，除了手裏的球拍和黃色的小球，他看不到其他。

　　將精神集中到極致，就算對方的來球次次瞄準的都是他視線的死角，他仍舊可以，更快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戰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