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魔棍歷險記

　　有一天早上，米克什一覺醒來，發現床邊的魔棍不見了，它不禁大吃一驚。昨天晚上，它將魔棍放在床邊時還對它說過，明早一道去看望打更大叔，可是一到早上，魔棍不見了。米克什馬上跑去問奶奶，是不是在哪兒見到過魔棍，可是奶奶搖搖頭說：

　　“沒見到，親愛的小伙子，我沒見到。還是昨晚你們去睡覺前見到的。 ”米克什立即穿好衣服，走到公路上和大田周圍去尋找。它還走進村里，向周圍的鄰居打聽，最後乾脆跑到打更大叔家去看看它是不是自己跑來了。

　　可是那天早上誰也沒見到米克什的魔棍。米克什愁眉苦臉地回到奶奶身邊。

　　心裡還盼望著魔棍能夠回來。可是當魔棍到晚上也沒回來時，米克什便堅信它已經逃跑掉，不會回來了。

　　米克什感到很奇怪，不可理解。它一向同魔棍相處得不錯，任何時候也沒有埋怨過它啊，而且它自己還多次許諾說絕不拋棄米克什。它說話不算話這一點最使米克什難過了，因為米克什自己從來都是許下的諾言一定兌現的。

　　“我說，米克什，這魔棍居然要逃跑，也夠不馴服的了，”奶奶說，“跟我們家那隻兔子一樣，整個冬天在各座談，各個院子裡竄，在公路上跑，然後又回來了，可是春天一到，突然消失不見，從此我們就再也沒見到它了。

　　可能它的野性又發作了，它原從哪兒來，又回到哪兒去了。”米克什也不相信這魔棍還會再回來，可還是忍不住好幾次去瞧看布拉貝茨的田埂，看它是不是又在那裡表演它的蛇行技巧。它非常想念魔棍，沒了它，連散步的興趣都沒有了。

　　可是，突然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大約在魔棍丟失一個星期之後，米克什坐在房裡的椅子上，考慮著要不要再弄一根樣子與魔棍相仿的普通木棍來使使，突然門兒開了，魔棍走進了房子。看得出來，它已累得精疲力盡，就像扔在爐灶上的柴棍，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米克什驚訝得有一小會兒沒能說出話來，可後來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徑直走向魔棍：

　　“你上哪去了，我的老兄？你在什麼地方跑了整整一個禮拜？你一聲不吭就不見踪影了，害得我像丟了魂似的，為你操心得整整一個禮拜沒好好合過眼！快告訴我，他出什麼事啦？”

　　可是魔棍只是喃喃了一句什麼。

　　“喏，你說啊，你出了什麼事？在哪兒逛了一個禮拜？”

　　“我還能在哪兒呢？在童話裡！”魔棍沒好氣地說道。

　　“在什麼童話裡呀？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快給我說清楚吧！”

　　“喏，我還能在什麼童話裡呀？在我的童話裡唄！關於我不是有一個童話嗎？”

　　“哎呀，我可真聽不懂你的話，你說的是什麼童話？關於你的童話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感到奇怪，米克什大叔，您怎麼會不知道。連每一個小孩都知道這個童話啊！那就是關於三個兒子和那個吝嗇的老闆的童話啊！您已經想起來了嗎，米克什大叔？”

　　“對，奶奶似乎給我講過這麼一個童話。你在那裡面玩了些什麼魔術？你為什麼這麼大脾氣啊？”

　　“我把什麼都告訴您，米克什大叔，可是現在您別管我，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我累了個半死。”

　　米克什看到魔棍的確累得夠嗆，便隨它睡覺去了，自己馬上跑去告訴奶奶說魔棍回來了。奶奶聽了很高興，直誇魔棍總算又回來了。

　　魔棍休息夠了之後，便自動走到米克什跟前來說。

　　“米克什叔叔，我現在告訴您，我到哪兒去乾了些什麼。之後您就不會對我累成這個樣子感到吃驚了。是這麼回事：有一次，趕上洪查或者瓦謝克到大千世界去尋找幸福，偶爾迷路來到了我的主人牧羊老爺爺那裡。老爺爺一叫我，我就得去。儘管我已經躺下休息了，可只要是老爺爺叫我，我都樂意為他效勞。一個禮拜之前正好趕上老爺爺又叫我了。”

　　“這是對的，你能馬上聽從老爺爺的召喚。”米克什誇獎魔棍說，“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在這個童話裡生這麼大的氣，童話一般都很美，我很喜歡童話呀！”

　　“喲，親愛的米克什大叔，只有那些古老的童話才美呀，可如今不管在哪個童話里當差都不是什麼甜美的事。您馬上就會知道的。星期一早上，當您還在睡覺的時候，我突然抽動了一下，我馬上意識到是牧羊老爺爺在叫我。

　　我以為去一會兒就 回來呢，所以沒把您叫醒，把這事告訴您。可沒想到在那裡待了一個禮拜。

　　“牧羊老爺爺一見到我便高興極了，並對我說：'你來了，好極啦！那兒有個叫瓦謝克的要來找活兒子，準備在我這兒放一個禮拜的羊，我答應給他一張小桌子當工錢，可他不怎麼樂意。'“那老爺爺猜對了。這小伙子真的一臉的不高興。他照直對老爺爺說：'您就是那位拿小桌“擺一席”，綿羊“抖一下”和棍子“鞋兒動”給人當工錢的老爺爺嗎？''喏，我是啊！可是，你叫洪查，對吧？''對，那又怎麼樣，老爺爺，'小伙子嘟噥了一句。

　　“'那又怎麼樣？'老爺爺生氣了，'瓦謝克和弗朗達在哪兒？他們該比你先來的，你只能得到棍子“鞋兒動”！

　　“'可是，老爺爺，他們不想走路，都是些懶鬼。他們說，老闆照例是給一張小桌子和一隻綿羊，乾脆讓我一個人來代替他們。老爺爺，我也不願為得這三樣東西在這兒老受罪乾重活。這麼說吧，頂多待一個禮拜！我好好地干一個禮拜，您把小桌子、綿羊、棍子這三洋東西一塊兒給我。''小伙子，這可不行！'老爺爺嚷道，“不行，這就把童話都破壞了。

　　你好好回家去，先派瓦謝克來，然後派弗朗達，最後才是你來！按規矩，一個一個接著來。''您這是白費勁，老爺爺，'洪查冷笑一聲說，'您是沒法叫這些懶小子到這兒來的。他們是絕不會離開熱炕的！您要是想讓這童話繼續下去，那您就把這羊群託付給我一個禮拜，您到哪兒歇著去，我想一個禮拜我還能熬得住。'“看得出來，老爺爺非常生氣，他恨不得抽洪查一頓棍子，可後來還是揮了一下手說：

　　“'那好吧！既然沒有別的法子可想，那就一個人在這兒子吧！羊群在這兒，你可要注意，一隻也別丟失！我一個星期之後回來，要是羊群好好的，你就可以得到那三件東西！'洪查立即在草地上打起滾來，沒多久就打開呼嚕了，我和老爺爺進到他的小房子裡去了，同綿羊、小桌子一塊兒等著洪查幹完這一個星期。

　　“我們在等著這一個星期結束。老爺爺心裡老大不高興，因為他知道洪查對羊群關照得很壞。他沒完沒了地睡覺，恨本不管羊群。一個星期之後，我們來到洪查那裡，他還在死睡。羊群在他周圍守著他，免得人家把他愉走，這可真是個好牧放者！

　　“可是老爺爺已經不生氣了。他把洪查叫醒，把小桌子、綿羊和我交給他之後就不見了。洪查馬上放下了我們，為他如何機靈地干了這件事而感到開心，還說瓦謝克和弗朗達將會瞪大眼睛表示驚訝。可是我心裡明白，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童話裡並不是這麼樣的。我正等著看洪查的戲會怎麼結束呢！米克什大叔，沒讓我等多久！洪查剛和我們一道兒走了一個鐘頭的路，馬上想吃東西了。他把小桌子擺在地上說：'小桌子呀小桌子，變出一桌飯菜來！'可是沒有變來。洪查又念：'我說，小桌子呀，變出一桌飯菜來！'仍舊沒變來。這時洪查火了，就像在森林裡一樣大聲嚷道：'一萬個罐子、烤鍋、小桌呀，變出一桌飯菜來吧！'可是小桌仍舊空空的，像公路旁的路標石一樣立著一動也不動。

　　“洪查恨不得把小桌子砸了，這時他看了一下綿羊，立即將它放在 小桌子上，衝著它的耳朵吼道：'綿羊，抖一下！'喲，綿羊真的乖乖地抖了一下，可是掉下來的不是金幣而是葉子。如今，米克什大叔，洪查已經不發火了，可他一把抓起我，朝綿羊和小桌子打去。不用說，我同他扭著勁兒，綿羊和小桌子對我的抽打幾乎覺察不出來。隨後洪查把我們都抱在懷裡，跑回到老爺爺那個把我們交給他作為報酬的牧場去了。可是根本看不見老爺爺和羊群的影子，只有幾塊大石頭東倒西歪地躺在草地上。洪查一見這情景，把我們往石頭中間一扔，便自個兒走掉了。

　　“'這個童話的結尾很奇怪。'我對綿羊說，我還等著老爺爺來找我們呢。可是老爺爺沒來，洪查卻跑來了。他拿起我們這三洋東西，來到那個通常有洪查、瓦謝克和弗朗達之流去過夜的小店裡。小桌子和綿羊啥也不在乎，可我卻預感到會要出點什麼事，洪查絕不會白白地跑這麼遠的路把我們找回來的。

　　“'我在這兒過夜！'洪查對小店老闆說，'請您好好給我保管這張小桌子和這只綿羊。可是別對它說：'小桌子呀，變出一席飯菜來！綿羊啊，抖一下！'我現在就給你交代清楚，免得咱們早上來扯皮。

　　“'這您用不著操心，先生！我今天已經有了一架新收音機，時小桌子、綿羊這類玩意兒我根本不感興趣。'隨後，老闆把小桌子和綿羊放到另一間屋裡去了。可我卻留在洪查身邊。我們都睡了個好覺，洪查一大清早就起來了，他馬上對老闆說：'把我的小桌子和綿羊還來吧！可您要是把它們換掉了，我就對您不客氣！'老闆一聲沒吭，把綿羊和小桌子拿來放在洪查面前，然後想走。

　　“'等一等！'洪查對他嚷道，'您在這兒等一等，等我弄明白您是不是搗了我的鬼之後再走。我要看看您是不是把我的小桌子和綿羊換掉了，我這兩洋東西是有魔法的，你一念符，小桌子便會變出一席飯菜來，綿羊就能抖落金幣，就像落下熟李子似的，你等一等、注意，小桌子呀，變出一席飯菜來！綿羊啊，抖一下！'“你知道，米克什大叔，既沒有飯菜也沒抖下金幣。如今洪查裝成被老闆惹火了的樣子，立即衝著他嚷道：'把我的寶物還給我，把你的普通桌子和綿羊留給你自己吧！我要我交給你保存的寶物，要不然你就等著倒霉吧！'自然羅，老闆瞪大了眼睛望著洪查：'什麼鬼纏上你啦？'他說．'你讓我保存的東西，我原原本本還給你了，你別沖我嚷略，要不我把你連同你的小桌子、綿羊，還有別的什麼一塊兒攆出去！'“洪查再也沒回他的話了。他飛快跑到自己房間裡，抓起我便又跑回到老闆跟前。'你要嘛還我寶物，要嘛賂我一千克朗！少羅嗦！把有魔力的小桌子和綿羊還來！要不就賠我一千克朗！一、二、三……''我可真聽夠了！'老闆對洪查嚷道，'撿起你那些破爛，給我出去！一、二、三！'可是洪查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把我放在他面前，對我說了聲，'棍子呀，抽吧！'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他還從來沒試過我呀！也許他相信自己乾了這一個禮拜的活，好歹也會要得點報酬吧，也果真得到了。我突然產生一股要狠狠袖人一頓的動力和癮頭，可是我不能抽打那位老闆。我一下撲到洪查身上，沒頭沒腦地一頓袖打。洪查從小店裡飛奔出來，我追在後面繼續揍。洪查跑得很快，而且越跑越快，可我還是追得上他。米克什大叔，我一直把他趕到他們的家，瓦謝 和弗朗達正在炕上迫不及待地等著他，這兩條懶蟲一聽到洪查急急忙忙往家跑，都爭先恐後地嚷道：'洪查，你可要給我們分個公平啊！' “我們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們說的這句話，便一一如了他們的願，我把洪查拋在一邊，一步跨到炕上，給你一下！給你一下！給瓦謝克一下，我想，我不偏不倚抽打得很公平。這兩條懶蟲疼得喊娘叫爹，求我停下來，可我一直揍到連我自己也覺得累了為止。瓦謝克突然想起來，喊了聲，'棍子 呀，夠了！'“我聽了他的話，因為這幾條懶蟲也的確挨夠了，我便消失不見了。

　　“因此，米克什大叔，我跑來時累成這個樣子，請您別生我的氣。這樣的童話我已經經歷夠了，想必老爺爺不會再叫我。我將永遠留在你們這裡，只為您服務，因為您是一隻善良、忠厚的好貓。”

　　第二天整整一天魔棍都躺在炕上休息，米克什給了它寧靜。它想：“它累成這樣，在童話裡準把它忙得夠嗆。”

　　可是到第三天一大早，魔棍便跳下炕來對米克什說：“米克什叔叔，我剛才想起了一件事。請您別生我的氣，今天再放我到童話爺爺那裡去一趟，傍晚時分我就能趕回來，我這笨鵝得去告訴他一聲，這個童話是怎麼結束的，可是我累得把這事給忘了。我還是應該去告訴他一聲。”

　　“只管去吧！”米克什揮了一下爪子，“我相信你會回來的，去吧，替我向老爺爺問好！”

　　魔棍立即跑出了房間，在院子里和奶奶告了個別，三言兩語向她解釋了要去什麼地方。奶奶還誇獎了它，在背後瞧著它怎樣飛快地沿著田埂一直跳到森林那邊去了。這一回，米克什和奶奶都沒有力魔棍擔什麼心。

　　這天傍晚，等米克什從村子裡回到家時，魔棍已經躺在炕上，高高興興地迎接了米克什。它立即從炕上跳下來，請米克什坐在它旁邊的椅子上，它便主動地匯報起來：“當我告訴老爺爺，我是怎麼跟洪查乾架的，我不但沒打那小店老闆，而且把洪查和他的兩個兄弟揍了一頓時，老爺爺還在生他們的氣。

　　“'你給我揍得好！'他說，'那個懶小子只配挨揍！而且，這個童話我馬上得毀掉，再也不來第二次了。'，'您做得對，老爺爺！'我說，'既然您認為人們不配得到這樣的童話禮物，您就別給他們。可您以後打算怎樣安頓那小桌子和綿羊呢？'，'我把它們放到別的童話裡去。要不，你知道我想怎麼辦？既然你的那隻公貓又善良，又正直，我把那張小桌子和綿羊都送給它吧！你去問問它，它要是想要的話，你就來告訴我一聲，我托蘑菇爺爺給它捎去。'我立即謝謝了老爺爺的這番好意，我想，米克什叔叔，您一定會為能得到這份禮物而感到很高興，您一定會珍惜這禮物，利用它們來幹些好事。”

　　魔棍說完之後，以迫不及待的心情等著米克什的回話，不知會不會派它到老爺爺那裡去取小桌子和綿羊。

　　可是米克什在考慮片刻之後揮了一下爪子說：“你哪兒也別去，親愛的魔棍，讓那隻綿羊和小桌子繼續留在老爺爺身邊吧！我一生都是靠誠實的勞動過日子，從來不需要什麼寶物，常言道“'不勞動不得食！'而不是靠'小桌子呀，變出一席飯菜來！'洪查就因為想不費多大力氣便能像老爺一樣過舒服日子，所以才有這樣的下場。洪查要是不去掉不費勁就能舒舒服服地當富翁的思想，不變聰明些，老老實實地勞動，他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您說得對，米克什叔叔！”魔棍想了一會說，“讓這幾件室物繼續留在老爺爺那裡吧！弄得不好也可能給人帶來不幸呢！”

　　從此以後，魔棍再也沒提寶物的事了。它和米克什一道散步，有時米克什獨自出去，它便悄悄跟在它後面，給它保鏢，免得有人欺侮它。小白貓納齊切克也很喜歡它，它們常常一塊兒呆在奶奶身邊玩耍。

　　它在這所動物新家過得很舒心，根本不再去想那童話生活。米克什很高興它這樣，高興這魔棍呆在動物新家裡跟在自己家裡一樣那麼自如。

　　因此，當過了一段時間，魔棍又開始不滿意時，米克什感到驚訝。它常常看見魔棍心事重重，走起路來像有病在身。因此有一天，米克什將魔棍帶到車輪木匠那裡，請他好好檢查一下魔棍。當車輪木匠對米克什說，魔棍很健康，沒一點毛病時，米克什便直接問魔棍有沒有什麼心病。

　　魔棍嘆了一口氣說：“米克什叔叔啊，我想家。我以為我已完全習慣這裡的一切了，可是最近我非常懷念過去，想念老爺爺。我如今真不知該怎麼辦：我樂意留在這裡，可我又樂意呆在老爺身邊。”

　　米克什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看來也許有辦法解決，魔棍啊！既然你那位童話爺爺已經想退休養老，不再呆在童話裡，那就請他到我們這兒來歇著吧！既然你在這裡，那麼他也可以在這裡，給孩子們講童話。我和奶奶正發愁，不知給孩子們講些什麼好呢。要是你馬上去接他，我們趕快給他準備好住房，這就再好不過了。”

　　米克什怎麼說的，就怎麼做了。魔棍去接老爺爺去了，在他們回來之前，這邊已作好了一切準備。大家都熱誠地歡迎老爺爺，立刻同他交上了朋友，活像他們早就彼此認識似的，最滿意的莫過於魔棍了，因為他身邊有了所有它最喜歡的朋友：奶奶，納齊切克，米克什和童話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