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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殺》第5章
第5章 人面蜘蛛

  入夜,風緊。

  在那顆碩大的夜明珠照耀下,懷著最後一點求生的希望,白琅問折流:「上人,你就不能教我點什麼嗎?遁地飛天,隨便什麼都行,只要能離開這個洞窟。」

  折流躺在一堆蜘蛛絲裡,全然沒有危機感。

  「你先使個法術給我看看。」他語氣謹慎地說。

  白琅隨手掐了個五行訣,指尖冒出一絲藍幽幽的火。

  折流盯著黑暗中的這一縷火焰,看得非常認真,目光仿佛被火焰吞噬。如果這不是白琅自己掐的訣,她都要懷疑折流看見的不是五行火術,而是三昧神火了。

  良久,白琅舉得手都酸了,才聽見折流幽幽地歎了口氣:「哎,你這樣的,我沒法教。」

  「……」白琅心裡那點小火苗和手裡的一起熄滅了,她知道自己天資平庸,可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人寧死也不願意教她。

  白琅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對折流抱怨:「上人,這不公平,你都活了多久?死了也算喜喪。我才十五歲呢,這是早天啊……」

  折流冷冷地打斷她:「我活了這麼久,你是第一個敢把殞落說成是喜喪的。」

  白琅只好回角落裡默默打坐。

  她將靈虛門基礎五行訣運行完一個大周天,準備挪個位置躺下睡覺,正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張模糊的臉。

  她剛從入定中回過神,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問:「上人,你貼那麼近幹嘛?」

  洞窟另一頭傳來折流虛弱的聲音:「嗯?」

  白琅眨了眨眼睛,視線逐漸清晰,面前是一張血紅色的女人臉,臉下面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八條細長的腿。

  白琅沉默了半秒就尖叫起來。

  八條腿長人臉的蜘蛛撲到她臉上,制止了她的尖叫。感覺到蜘蛛腿上那種微妙的,毛茸茸的觸感,白琅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噓,是我!」有點熟悉的少女聲音。

  白琅一驚,含糊不清地問道:「繡姬?」

  蜘蛛爬了下去,白琅立即摸了摸臉,幸好一切正常。

  蜘蛛口吐人言:「你身上有我姐姐的東西?」

  「你姐姐?她也叫繡姬嗎?」白琅恍然大悟,從懷裡拿出絲質地圖,「她給了我這個。」

  毛茸茸的蜘蛛瞬間變成少女模樣,朝著地圖啐了一口:「那賤人在外頭活得可好?」

  看來姐妹關係不是很和諧。

  白琅乾笑一聲,岔開了話題:「你們名字怎麼一樣?」

  「我們倆都是人面蛛,尤擅織造刺繡。她是青繡姬,我是赤繡姬。外頭只有她一個,所以外頭的妖怪都管她叫繡姬。姥姥洞府裡只有我一個,所以府上都稱我繡姬,也就不區分顏色了。」

  「原來如此……」白琅點點頭,指著地圖說,「你姐姐在地圖上畫出了界門所在,你看看位置可對?」

  赤繡姬皺著眉把地圖甩給白琅:「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能出洞府。那個背信棄義的女人只顧自己享樂,卻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個妹妹在為殺母仇人當牛做馬。」

  「殺母仇人?」

  赤繡把憋了好多年的怨氣一口道出。

  壺琉山脈原本屬一個叫「織姬」的人面蜘蛛精,她有一對孿生女兒,青繡姬和赤繡姬。後來,不知從哪兒冒出了現在這個銅壺精,它明明法力低微,各種應敵手段卻層出不窮。織姬受兩個年幼的女兒所絆,最終亡於銅壺精之手。

  而銅壺精心腸毒辣,殺了織姬不夠,還想役使她的女兒給自己做事。

  「我姐姐逃得快,沒被抓住,我卻被取了一魂一魄,只能侍奉在姥姥身邊。」

  白琅歎道:「我看你姐姐面善,不像是這種人啊。」

  「呸,你是瞎了罷?」赤繡姬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突然搶過地圖,「這日子我可過不下去了,一魂一魄算什麼?不要也罷!你若是走,那便帶我一起。姥姥那人,無利不起早,若說她對你們沒有半點企圖,就連我那死了的老娘也不信。」

  這倒好,白琅正愁出不去這個蜘蛛洞呢,赤繡姬就送上門來了。

  「行,我們這就走。」

  她把半昏迷著的折流扶起來,跟赤繡姬離開洞府,步入深深的夜色之中。

  約莫一個時辰後,銅壺精洞府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戴著惡鬼面具的男人。

  他敲了敲門,銅壺精飛快地迎了出來,撲在他腳下跪拜道:「大人果真法力通玄,這麼快就從靈虛門地界趕到了千山亂嶼,您快進來坐坐,好生歇息……」

  「歇息就算了,我沒這個空。」鬼面魔修雙手環胸,看起來也沒什麼架子,「人呢?」

  「來來來,您裡面請。」銅壺精走得飛快,壺蓋子一顛一顛的,「我今日接到銅簡就出門去尋人,一找就找著了,可是另一位大人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先把他們拖住,等您來……」

  銅壺精話說一半就卡住了,因為她看見折流住的洞窟裡空無一人。

  鬼面魔修掃了一遍空蕩蕩的房間,反問:「等我來什麼?」

  「等您來……處理……」銅壺精聲音發抖,語氣越來越弱,最後撲通跪倒,連聲說,「請尊上恕罪!我這就去找!這就去!」

  鬼面魔修擺了擺手:「我剛才在門口就感覺一點氣息也無,你去找估計更是兩眼一抹黑。」

  他往裡走了走,正好看見一件白色單衣掛在床邊。

  「這是什麼?」

  銅壺精跪在地上說:「和折流在一起的小姑娘穿的,我見她身上僅著單衣,便給了件道袍讓她換上。」

  「折流身邊還有小姑娘?」鬼面魔修隱約想到點什麼,「那姑娘看起來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左腰側是不是有個方形胎記?」

  「十來歲,還挺秀氣的。」銅壺精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您怎麼連她胎記長哪兒都清楚?」

  「我掐算到的。」鬼面魔修清了清嗓子,避開銅壺精崇拜的目光。

  折流已經逃走,再留無益,他正想回煌川,耳邊卻響起一聲渾厚的鐘鳴。

  伴隨著鐘聲,虛空中慢悠悠地落下一枚銅簡。

  銅壺精見了這枚銅簡,渾身跟篩糠似的抖著,用力在地上磕頭,把額頭都磕出血了。

  鬼面魔修把銅簡上的字看了一遍,上面寫著「蹤跡已失,速回宮中」。

  「起來吧,你運氣好,諭主不想追究了。」

  說完他就原地消失,留銅壺精在原地瘋狂叩頭,高呼「神恩浩蕩!神威無量!」

  此時此刻,壺琉山脈邊緣,地圖上標著一朵小紅花的地方,白琅和赤繡姬看著眼前的一幕都有點傻眼。

  這兒一片空曠,樹木好像被什麼一口氣削乾淨了,空地中央有個特別複雜的陣法散發出略帶邪氣的微光,將一行三人都籠罩在裡面。

  「這個是界門?」赤繡姬指著陣眼問道,「我見過的世面少,你可別瞎說。」

  白琅也不懂,她撓了撓頭:「我怎麼知道,這是你姐姐說的。」

  想了想只好回頭問折流:「上人,這到底是不是界門啊?」

  「不是。」

  「那它是個什麼?」

  「進去看看,自然就清楚了。」

  白琅都要為他這種平靜淡定的氣質折服了:「您下一句不會是讓我去看吧?」

  「你們一起。」

  「……」

  白琅想了半天才下決定:「上人重傷未愈,繡姬你又有一魂一魄在姥姥手裡,不能施展全力,還是我先下去看看吧?要是我沒回來,便是有險,繡姬你能不能帶上人離開?」

  赤繡姬比剛剛看見陣法還更驚訝:「你腦子壞了?一個人下去?那死了也活該,自己作的。」

  白琅皺眉:「你想啊,往回走是壺琉山脈,隨時可能遇見銅壺精,往裡走,坐鎮的妖魔散修更是強悍。我們幾個老弱病殘,不是只能指望這陣中有能移轉乾坤嗎?實在沒有再想辦法,看還是要看一眼的。」

  「哼,你高興便好。不過事先說好了,若你出事,那個半死不活的我可不管。」

  「你怎麼這樣……」白琅有些鬱悶。

  赤繡姬不屑地說:「真當誰都是你爹媽,能陪你出生入死,給你解決身後事呢?」

  「可是……」不是你自己說要一起逃的嗎?真逃起來又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冒,這怎麼能成事。

  白琅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把自己想法說出來。

  她把剩下半疊符籙遞給折流,轉身走向陣眼。

  「帶上我。」

  「上人?」白琅回頭,正好看見折流起身。他那一身傷完全沒見好過,往地上一躺一閉眼,根本就是具屍體。

  「哎,不是吧?你們都去?」赤繡姬又遲疑起來,「要是你們找到出路把我撂下怎麼辦?」

  白琅又在心裡歎氣,口中還是沒說什麼。她回頭攙了把折流,然後對赤繡姬說:「我先去了,你要來就跟上,不來就等著,找到出路自然會告訴你。」

  說著頭也不回地走入陣中。

  折流隨後也走了進去。

  赤繡姬在最後面猶豫好久,心裡覺得還是應該下去,不然這兩人肯定要把她拋下了。三個人一起進陣,把握也大些,好歹有個上人撐場面。

  她一咬牙,也準備踏上了陣眼。可她萬萬沒想到,就在她腳尖馬上要落在陣上的時候,不知何處射出一串青色蛛絲,直接將她纏住了。

  陣眼光芒一暗,消失不見,周圍那些被砍掉的樹木重新生長,一切都仿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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