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長

　　周時韞在外等著，甦矜北走出來的時候他正在看林清唯發來的病人檢查報告。

　　「少爺。」身側的管事俯身提醒了他一句，周時韞這才轉頭朝來人看去。

　　等候室寂靜無聲，一旁的管事和這裡的工作人員皆看著甦矜北緩緩走近的樣子。眼前的女人衣領高高豎起，似露非露，盡顯縴細天鵝脖。兩擺間叉開了縫隙，走動時白皙的雙腿若隱若現，風情搖曳。

　　內斂溫柔的旗袍搭配美的張揚又動人心魄的甦矜北，一時間，妖嬈與端莊並重，一顰一笑，盡顯風華絕代。

　　說起來，服裝師和化妝師都是盡力了，但甦矜北這般惑人的身材和臉蛋，著實不好朝良家婦女的方向打扮。

　　「我還沒穿過旗袍，感覺還不錯。」甦矜北對著周時韞道，「這樣你還滿不滿意？」

　　周家的女人常穿旗袍，周時韞是看慣了的。但此時此刻，他竟有了片刻失神。保守？他失算了，就算再傳統的衣物也無法遮蓋她的姿態。而這樣的旗袍更把屬於女性的美表現的淋灕盡致，細細蠻腰，再往上是她緊繃又噴薄的曲線……周時韞有些無奈，這女人，實在是太惑人了些。

　　「喂，到底滿不滿意啊。」甦矜北又問道。

　　「還可以，走吧。」周時韞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只是還可以？」甦矜北微微瞠目，轉向一旁的管事，「誒你說說，只是還可以？」

　　突然被問到的管事愣了一愣，忙恭敬的低下頭不去看甦矜北。

　　「不好看嗎？」甦矜北不死心，又追問了句。

　　管事，「……甦小姐這般穿好看極了。」

　　甦矜北這才點點頭，她拍了拍管事的肩，「我就知道你家少爺眼光很有問題。」

　　管事，「……」

　　換好衣服，車子終於正式朝周家開去。大約半個小時後，車子停了下來。

　　「少爺，甦小姐，到了。」管事恭敬道。

　　甦矜北透過車窗朝外看去，她一直知道周家獨特，但沒想到這麼獨特。古香古色的大宅子，像是古代豪門大院，沒有一點現代氣息。

　　周時韞先下的車，然後他繞到她這邊給她開了車門。

　　管事給兩人引路，進門後旁邊幾個家傭模樣的人對著周時韞恭敬的叫了聲，「二少爺。」

　　周時韞輕輕點頭，並未說話。

　　進門後，一條長長的木制走廊出現在眼前，幾個人走在上面有輕微的踩踏聲，噠噠噠噠……甦矜北恍然覺得，這就是穿越百年的前奏。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走廊上穿著一樣服飾的人來來往往，看到他們一群人的時候安靜的停下腳步，等他們過了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走過長廊後是一個大廳，廳前方放著一張黃花梨木大案，岸上磊著書畫名帖，周邊還有筆墨紙硯和數個紫檀架……這裡書香氣息濃厚，一點也看不出周家這代是從商為主。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這是個書香門第。

　　他們剛踏入大廳，旁側的拐角處就響起了輕微的輪子轉動過地板的聲音，隨著聲音出現的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長相和周時韞有三分相似，但他比周時韞看上去溫和多了，文質彬彬，臉上架著個金絲邊的眼鏡，「時韞，矜北。」

　　甦矜北有些許意外，她之前一直不太關注周家人的事，所以並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誰。但，他叫她矜北，長輩般的口吻……

　　「哥，你怎麼……」周時韞上前兩步在他面前蹲下，伸手觸了觸他的腿。

　　哥？果然是周正憲。

　　「最近有些不舒服，懶得走路了。」周正憲說罷看向甦矜北，「矜北，難得來這，千萬不要拘謹，有什麼事吩咐下人去做。」

　　甦矜北朝他點點頭，「周先生，初次見面。」

　　「不用這麼客氣，都是自家人。」周正憲道，「這麼晚了才到這，一定很累了吧。」

　　甦矜北搖搖頭，「不會。」

　　「等會回房間好好休息。」周正憲笑笑，「不過奶奶知道你們回來了，肯定是想見你們一面的。」

　　「我們馬上會去見奶奶。」甦矜北道。

　　周正憲點點頭，朝身後推著輪椅的男子招了招手，「讓人帶二少爺和甦小姐去奶奶那裡。」

　　男子道了聲是，又派了兩個人過來。

　　周正憲道，「時韞，奶奶最近在新建的『觀魚台』抄經書，我怕你不知道在哪，讓人帶你們過去。」

　　周時韞站起了身，「好。」

　　甦矜北和周時韞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甦矜北狀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眼周正憲，他坐在輪椅上，一直看著他們的方向。

　　甦矜北確實沒有想到，母親趙雪顏口中雷厲風行，把偌大的周家掌管在手中的周正憲會是這麼溫潤的模樣，而且，貌似身體不太好。

　　「周時韞。」

　　「恩。」

　　「你哥哥的腿沒事吧。」方才聽周時韞的口吻，周正憲的腿原本應該是正常的。

　　周時韞道，「他平日裡身體不太好，但很少坐輪椅。」說到這裡，他側眸看向一旁帶路的人，「我哥最近都是這樣？」

　　「大少爺近幾天說有些乏力，所以才坐輪椅。」

　　「醫生怎麼說。」

　　「這個……我不太清楚。」

　　周時韞恩了聲，沒在說話了。

　　甦矜北也沒問了，不知道為什麼，進了這個家門後就很自覺得安靜下來了。大概這裡天生就有桎梏人的氣氛？甦矜北側眸看了眼面色淡然的周時韞，這樣傳統的周家竟然出了個熱愛西醫的周時韞，這應該算是很跳脫的吧？

　　到了「觀魚台」，只有周時韞和甦矜北兩人進入，其他閒雜人等就留在了外面。

　　「觀魚台」建在了湖中心，一座別致又典雅的木材結構建築。蜿蜒曲折的小橋從湖面一直到房子裡。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甦矜北伸手拉了拉周時韞的衣袖。周時韞停下腳步，回頭來看她，「怎麼了。」

　　「你奶奶，凶不凶？」甦矜北試探性的問道。

　　周時韞微微一愣，眼中難得閃過一絲笑意，「你在害怕？」

　　「不，不是害怕，只是做好準備。」

　　周時韞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即使奶奶真的很凶，但你是她認定的孫媳婦，你認為她會對你如何。」

　　甦矜北揚了揚眉，說的也是，是他們周家非要定了她，又不是她死皮賴臉跟上來的。

　　「進去吧。」

　　甦矜北點頭，「好。」

　　進了內屋，甦矜北遠遠的看到了桌後的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名喚霍萬君，年輕的時候是帝都有名的名媛，出生高貴，系出名門，錦衣玉食卻不是只會任性的嬌小姐，那時的她不僅有貌而且才華橫溢。

　　後來她嫁進了周家，但她在周家也不是只當個少奶奶就罷了。她替丈夫把整個周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出得廳堂進的廚房，著實是一位賢內助。

　　甦矜北跟著周時韞走上前後，霍萬君的樣子便完全清晰了。如甦矜北所想，晚年的霍萬君依然有著非一日浸透而出的從容雍然，她身上的氣質，有天生的，也有歲月的沉澱。

　　「奶奶。」

　　「奶奶。」甦矜北隨著周時韞喊道。

　　霍萬君放下手中的毛筆，抬眸向兩人看來，「矜北來了。」

　　「是的奶奶。」甦矜北回望過去，並未在霍萬君習慣性的凜冽目光下退縮，「現在才來看望您，是矜北的失禮，奶奶身體可好？」

　　講場面話，甦矜北也不是吃素的。

　　「我很好，倒是你，我聽說你前段日子一直待在醫院，現在沒問題了？」霍萬君問道。

　　「身體已經全部好了，讓奶奶操心了。」

　　霍萬君點頭，臉上依舊莊重嚴肅，「讓時韞好好照顧你。」

　　「恩。」

　　霍萬君對甦矜北說完話，這才看向周時韞，「時韞，你多久沒回來了。」

　　周時韞，「半年。」

　　「半年，你不說我都以為有好幾年了。」霍萬君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帶著不滿，但是甦矜北也聽出，她的話語中又帶著對周時韞的縱容。

　　而周時韞聽罷面色很是正經，「確實只是半年，奶奶可是記憶力有些退化，今年的體檢做了嗎。」

　　甦矜北嘴角一抽。

　　霍萬君瞪了他一眼，「你放心，你奶奶身體還好的很。」

　　周時韞哦了一聲，「那我就放心了。」

　　「你的心別隨便放，很多事等著你完成，」霍萬君話鋒一轉，「你和矜北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

　　甦矜北猛的一臉懵意，為什麼節奏走的這麼快？

　　周時韞很是鎮定，「奶奶，還沒結婚。」

　　「呵，你就別整天拿一堆堆藉口搪塞了，之前問你你說還沒訂婚，訂婚了你說還沒結婚。要是結婚了，你還想用什麼藉口。」

　　周時韞轉向甦矜北，「還想用什麼藉口。」

　　甦矜北︰啊喂，別把問題踢給我啊。

　　霍萬君，「你還問人家，嗯？」

　　甦矜北咳了咳，「嗯……奶奶，我們還年輕，不著急。」

　　生什麼孩子啊，她如花的年紀，她曼妙的身材，她才不要現在生孩子……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哎。」

　　周時韞和甦矜北對視了一眼。

　　甦矜北挑挑眉，要是沒看錯的話，周時韞這傢伙那表情是滿意？對她堵回了霍老太太的話題表示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