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
寧世春道:“一旦犯了痛,那跟死差不多了!”
李玉翎道:“這倒是頭一回聽說。”
寧世春道:“老弟,千萬幫個忙……”
李玉翎微微一笑道:“你何以謝我?”
寧世春精神來了,一瞪眼,一拍胸脯,急道:“那天咱們‘順來樓’吃它一頓去,怎麼樣?”
李玉翎微一搖頭道:“吃喝我沒多大興趣。”
寧世春道:“那老弟你自個兒說吧!”
李玉翎道:“我初來,一切生疏,今後你多照顧!”
寧世春忙道:“一句話,自己兄弟,這還有什麼話說。”
李玉翎道:“可別到了時候冷眼旁觀瞧著啊!”
“瞧你說的。”寧世春道:“要這麼說我成了什麼人了,老弟,咱們剛認識,我這個人怎麼樣你還不清楚,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是個熱心的人了。”
李玉翎沉默了一下道:“東城倒有個大宅院兒……”
寧世春道:“東城?”
李玉翎搖頭說道:“八大胡同裡的姑娘雖然標緻的不少,可是那算不得好貨色,人人都去得,那也不稀罕,是不?”
“是,是,是。”寧世春急急他說道:“老弟說的是,八大胡同裡的姑娘雖然標緻的不少,可是那算不得好貨色,人人都去得,那也不稀罕,這就跟一鍋粥一樣,你也喝,他也喝,到最後就成了剩粥了。”
李玉翎點點頭。
寧世春又道:“老弟,東城那大宅院兒是……”
李玉翎道:“人家兒其實也就是人家兒,姑娘嘛是好人家的姑娘,人家這是暗的,知道麼?”
“明白,明白……”寧世春忙點頭說道:“只有這種貨色才夠味兒,老弟,在東城那兒?”
李玉翎搖頭說道:“告訴你也沒用,那地方不是熟人兒,或者沒熟人兒帶著,絕進不了那兩扇門兒。”
寧世春道:“那麼老弟,咱們一塊兒去,我請客。”
李玉翎道:“那倒不必,只是,寧兄,那地方可不比八大胡同,貴得很哪!去一趟恐怕你這一個月的官俸……”
寧世春毫不在乎的急道:“使得,就是把兩個月的官俸都花進去也值得,想玩麼還怕花錢,真是。”
李玉翎一點頭道::‘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我就陪你去一趟吧!話說在前頭,可只這一回……”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寧世春忙陪笑說道:“其實,老弟,只有這一回,下回再去,我是熟人兒了。”
李玉翎倏然而笑道:“說得是。”
寧世春霍地站了起來道:“走吧!”
李玉翎微一搖頭,慢條斯理地道:“讓我先問你一句……”
寧世春一怔,道:“什麼?”
李玉翎道:“你到這兒來可有人知道?”
寧世春道:“沒人知道啊!怎麼?”
“怎麼?”李玉翎道:“要是有人知道我就不去了,萬一讓統帶知道了,好傢伙,剛進‘親軍營’就勾著人往窯子裡跑,今後我還想往上爬不?”
寧世春笑了,道:“老弟放心,絕沒人知道,你想嘛!我上那兒去還得跟班裡的弟兄報個信兒不成?”
李玉翎似乎放下心來了,抬手熄了燈,道:“你先走,在外頭那株大樹下等我,我隨後就到。”
寧世春應聲就走,臨走還不放心地道:“老弟,你可別冤我啊!”
李玉翎心想:絕不會的,我恨不得馬上送你到東城去……
讓寧世春在‘親軍營’外頭那株大檜樹下等了一盞茶工夫,
李玉翎到了,寧世春劈頭就道:“老弟,怎麼這麼久?”
李玉翎道:‘我不願意讓人瞧見咱們是一塊兒去的,才等一會兒就不耐煩了麼?以我看就是等上三天三夜也值得。”
寧世春忙陪笑臉道:“別在這兒站了,老弟,這兒來往的人多,萬一讓人瞧見,今兒晚上我這樂子就泡湯了,走吧!”
李玉翎笑了,邁了步。
兩個人從“朝陽門”出去,到了東城。
李玉翎帶路,直達查韞玉那大宅院門前。
寧世春抬眼一打量,道:“就是這兒麼?”
李玉翎道:“瞧瞧怎麼樣,不是有熟人帶路,試問誰敢往這門兒裡闖?”
寧世春道:“乖乖,好高的門頭兒,論氣派可不比內城裡那些府幫差,上去敲門吧!老弟。”
李玉翎倏然一笑,上台階敲了門。
寧世春跟在身後,低低說道:“老弟,我怎麼心直跳?”
李玉翎道:“初來,再來就不會這樣兒了。”
門裡步履響動,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誰呀?”
李玉翎道:“姓李的,西城來的。”
一聽西城來的,兩扇朱門豁然而開,開門的是個黑衣壯漢,衝著李玉翎一欠身,道:“李爺今兒個怎麼有空?”
李玉翎道:“來看看,姑娘在麼?”
那黑衣壯漢忙道:“在,在裡頭!”
看了寧世春一眼,道:“這位是……沒見過。”
“朋友。”李玉翎道:“帶這位朋友來跟姑娘認識認識。”
黑衣壯漢沒再多說,一擺手道:“您二位請!”
把李玉翎跟寧世春讓迸門,一聲:“我進去通報一聲去。”
步履飛快地走了。
寧世春道:“老弟,怎麼這兒還有練家子?”
李玉翎道:“寧兄好眼力,‘北京城,裡臥虎藏龍,什麼人都有,人家要不養兩個練家子行麼?”
寧世春一點頭道:“說得是,要讓什麼人都往裡闖,那還行?”
說話間,已進了院子。
查韞玉已然迎出來了,薄施脂粉,美豔動人。
寧世春一見,就瞧直了眼。
一陣香風拂面,查韞玉已到了近前,微微含笑說道:“您今兒個怎麼有空兒?”
李玉翎笑笑道:“給姑娘帶了位朋友來,這位是‘親軍營’的便衣領班,寧世春寧爺。”
查韞玉兩眼猛地一睜,旋即嬌笑說道:“原來是‘親軍營’的寧領班,久仰了,請屋裡坐吧!”
她擰身先往堂屋行去。
李玉翎低低說道:“寧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