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這漫長的一天並沒有聽到錢白的心聲，還在繼續著。

　 馮桃在群裡熱情洋溢的介紹了一下錢白，只說是自己同公司的小師弟，人品可靠，業務能力過關。

　 李銳程也跟著附和了一句：「小孩兒挺認真，演得還行。」

　 錢白看到這句話，心跳差點激動得停了。

　 這可是李銳程說的話，他一向有一說一，不喜歡客套。現在居然說錢白認真，演得還行，這就是真真切切的誇獎啊！

　 錢白努力了這麼久，得到這樣的誇獎，整個人興奮得臉都漲紅了。

　 馮桃看他這樣子，連忙攔住他想要回覆的手：「你現在先不要回覆。」

　 「為什麼？李老師誇我呢，群裡的各位前輩也在聊我，我裝作看不見也太沒禮貌了吧？」錢白看著那一串串的名字，緊張的不行，但回覆是基本禮貌，什麼都不做可就太過分了。

　 馮桃手速飛快的往群裡打了一行字，「行了，我跟他們解釋完你在和編劇交流劇情，沒看手機。你現在要做的是去幫忙解決容盼清的問題，等收工之後再上去禮貌的跟大家問好，放心吧，他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錢白：「……你打字可真快。」

　 這手速比起他來也不遑多讓。

　 馮桃得意的挑挑眉，「都是練出來的，行了，快去吧，咱們出來有一會兒了。」

　 錢白無奈，只好去找盧志奇。他往對方身邊一坐，聰明的編劇立刻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馮桃讓你來找我？他知道你是那誰了？」

　 「盧編聰明。」錢白豎起大拇指。

　 「既然你同意，我這邊都行，你想怎麼改？」盧志奇很爽快，「不過你得注意別做得太明顯。」

　 「我知道。」錢白看了看四周，不少人都在這裡，有心想找個僻靜的地方聊，但又怕大家起疑心。和編劇在片場交流討論一下劇情很常見，但特地到僻靜地方，那可就罕見了。

　 「咱倆小點聲。」盧志奇一下看懂他的顧慮。

　 錢白點點頭，壓低聲音還是說自己的想法。

　 馮桃想要容盼清不喜歡祝停，但又不能被劇組其他人看出來她要求劇組為她改劇本，那就只能來一招偷天換日。明面上看起來容盼清仰慕的是祝停，實際上是施光盞，只不過因為祝停和施光盞前期總待在一塊，大家就誤會了。

　 而得知祝停逝世時的傷心也純屬巧合，容盼清當時正好和施光盞告白被拒，十分難過，落在其他人眼中就誤會了，她也懶得解釋，順著大家的話就承認了，此後一心一意提升自己的武功，無心情愛。

　 「誒？這個改法妙啊，我記得《驚冽》原著好像沒寫過容盼清的內心想法，連她喜歡祝停這件事更多的都是通過側面描寫。」盧志奇刷刷的在紙上寫著，他一直喜歡用筆寫東西，覺得這樣踏實。

　 「對，所以正好可以鑽個空子。」錢白也在慶幸自己當時不愛寫感情戲，基本都是一筆帶過，更多的還是放在洛星淵升級打怪上。

　 和盧志奇討論差不多之後，就把馮桃叫了過來一起討論。

　 馮桃對這個改動十分滿意，同時還吐槽道：「陸茂和畢天陽站一塊，誰不喜歡陸茂啊。」

　 「講道理，畢天陽粉絲可比陸老師多得多。」錢白客觀的說道。

　 「你都叫他陸老師了，還不知道他走的不是流量路線？就這樣還能有這麼多粉絲，相當可以了。」馮桃反駁道。

　 盧志奇跟著附和：「小馮說得對。咱們再討論一下細節，爭取半小時之內解決了，別耽誤剩下的拍攝。」

　 錢白和馮桃對視一眼停止爭論，重新投入到討論之中。

　 陸茂此時也在和畢天陽討論劇本，他有點不耐煩。

　 印象中畢天陽很聰明，在演戲上一點就透，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想著要讓對方飾演洛星淵。可誰知道現在演一個難度要低很多的祝停，居然還能存在這麼多問題，讓他非常失望。

　 「停。」陸茂叫了停，「你確定要繼續問類似的問題嗎？」

　 「啊，怎麼了？」畢天陽有些緊張。

　 「你的問題讓我覺得在開拍前，你根本沒有看劇本，或者說就是草草過一遍，把臺詞背了，完全沒有深入研讀。」陸茂嚴肅地說了一長串話，然後沉著臉做出總結，「你這個態度很差勁。」

　 畢天陽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明明來之前他拼著不睡覺也把劇本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盡可能理解角色，就等著來到劇組演給陸茂看。

　 誰知道今天因為錢白的關係，大腦發熱，竟然做出如此魯莽愚蠢的舉動。

　 他乾笑了兩聲，試圖補救：「我這個月通告真的太滿了。」

　 「那你當初就不應該來跟我申請要演祝停這個角色，好好趕你的通告。」陸茂神色冰冷，突然慶幸還好是錢白飾演了洛星淵。雖說初始演技很差，但至少態度認真，非常努力，從不鬆懈，演技或許到現在依然比不上畢天陽，但一直在進步。

　 有的時候天賦確實重要，可態度敷衍的人在陸茂看來根本不配當演員。

　 畢天陽頭一次看到陸茂如此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僵住了，他知道此時此刻說其他什麼也沒有用了，連忙道歉。

　 陸茂卻冷漠的搖搖頭：「你跟我道歉沒有用，你對不起的是整個劇組，是所有為這部劇辛苦付出的人。你不僅不認真看劇本，來之前還不打招呼，將整個劇組的節奏全部打亂。假如你通告真的忙到空不出一天來，那可以不演。距離Y市拍攝地結束還有一個月，整部劇的殺青還有至少兩個半月，重新再找一個人時間很充裕。」

　 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但之前畢天陽正在忙碌的拍攝，演得也還算可以，就想著等結束再說。誰知道到了下午，到了比較難的部分，就開始出問題了。

　 和錢白一起的那場戲，就出現了明顯的走位失誤，之後單人戲份發揮的也不算好。

　 上午的戲份比較簡單，但之後越來越難，畢天陽的表現跟他自己一開始比起來也越來越差。陸茂本來還不知道他出了什麼問題，現在一聽他問的這些問題，瞬間就明白了。

　 「你不要認為每次一遍通過不需要ng就是演得好，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導演對你的要求不高，對這個角色的完成度要求也不高。可是我不一樣，我甚至對一個背景板都有要求，更何況你還是我工作室的藝人。」陸茂注意畢天陽眼神中細微的不服氣，毫不客氣的說道。

　 他一直不怎麼愛說話，可一旦涉及到喜歡的事物，比如拍戲、《驚冽》，就會變得十分較真，話也多起來。

　 陸茂對工作室藝人嚴格要求，畢天陽是知道的，不然來之前也不會熬夜看劇本。但時間不夠也是真的，可他不願意放棄祝停這個角色，一定要演，還要把那個搶了他角色的錢白比下去。

　 然而現實殘酷，他反而因此惹得陸茂不快。

　 畢天陽心中十分著急，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挽回陸茂對自己產生的負面印象，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結果就發現陸茂的眼神已經望向別處。

　 他順著看過去，錢白和馮桃圍在編劇面前不知道在交流什麼，他們兩個的腦袋挨得很近，從他的角度看幾乎要靠在一起，從陸茂的角度看估計就是頭抵著頭。

　 馮桃和錢白在談戀愛？畢天陽若有所思。

　 陸茂和他想的一樣，他蹙起眉，察覺到自己心情變得十分差勁。和剛才對畢天陽不認真對待《驚冽》而產生的失望和憤怒不同，這一次更多的是一種煩躁感。

　 這種煩躁感讓他恨不得立刻沖上前把這兩個人分開。

　 陸茂壓下心中濃烈的不舒服，到底沒有做出把兩人分開的冒失舉動。

　 當下他的首要任務是督促畢天陽把剩下的戲拍好，不讓祝停這個角色拖累《驚冽》。

　 不理會畢天陽的道歉，陸茂嚴肅的把重點細緻的講了一遍，在他看來，有道歉的精力不如好好看看劇本，琢磨琢磨自己的演技。

　 畢天陽也不敢再耍小聰明，展現全部實力，舉一反三，領悟得飛快。

　 有陸茂這樣的影帝指導演技，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畢天陽特別珍惜。

　 聽著聽著他就想到了小寧之前告訴他的資訊，陸茂居然一直在片場指導錢白演技！

　 就算陸茂很重視《驚冽》，為了劇好確實會給予錢白幫助，但天天指導，還佔用自己的休息時間，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畢天陽敏銳的感覺到陸茂對錢白很重視，之後通過和小寧交流，他發現不僅是重視，兩人居然發展成為朋友了。

　 以陸茂的性格，短短一個月要做到這一步真的非常難。畢天陽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有他哥哥在都沒有成功。

　 所以畢天陽特地擠出一天時間著急的趕到現場勘查，然後就發現真的很不一般，可沒等他想出什麼對策來，自己就因為急躁而弄巧成拙。

　 想到這裡，畢天陽急忙收心，認真聽陸茂講戲，不敢再走神。

　 和盧志奇聊了半個小時，把劇本改完之後，錢白伸了伸懶腰，一回頭就看到陸茂和畢天陽頭挨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雖然沒靠在一起，但真的離得很近。

　 想到剛才從馮桃那裡聽到的八卦，錢白瞬間生氣。

　 「怎麼了？」馮桃看他面目表情激烈變化，關心的問道。

　 錢白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對著陸茂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就是對劇組不好好拍戲居然抽空談戀愛比較不滿意。」

　 「談戀愛？」馮桃眼中立刻閃爍著八卦的精光，「誰和誰？你是說陸茂和畢天陽嗎？」

　 錢白冷哼了一聲。

　 馮桃痛心疾首的捂住胸口，「我的影帝這是什麼垃圾眼光，居然看上這貨，不行我得去群裡說一下。」

　 錢白懵了，攔都攔不及，就看馮桃手指翻飛，飛快的在「不八卦就去死」群裡發了行字。

　 絕世可愛小桃子：「陸茂和畢天陽談戀愛了，你們知道嗎？」

　 不想減肥的邊珊：「真的假的？沒聽說啊！」

　 看到這個名字錢白的手抖了抖。

　 邊珊，三金影后，經典作品不計其數，無數人的女神，對外形象高冷淡漠，常常被稱為「冰山女神」。

　 錢白非常喜歡她，《疾焰河》裡有一位出場次數很少，但人氣很高的九玄天下凡女神就是代入邊珊寫的。

　 萬萬沒想到對方私底下居然這麼接地氣，不想減肥，原來女神也會憂愁體重，真的是十分可愛了。

　 因為接觸到女神的另一面，這讓錢白整個人樂陶陶的，喜滋滋的繼續往下看。

　 李銳程：「馮桃，你怎麼又改昵稱，前兩天不還是絕頂聰慧嗎？不過陸茂喜歡畢天陽？我怎麼覺得他挺喜歡錢白的，@錢白，你覺得呢？」

　 不想減肥的邊珊：「錢白？是不是小桃子你今天剛拉進來的新人，他和陸茂關係好？說起來你們幾個是不是在一起拍戲啊？陸茂到底喜歡誰啊？」

　 錢白僵住了臉：「……」

　 我覺得我應該去死！

　 馮桃一愣，想了想安慰錢白：「李銳程老師誤會正常，之前陸茂天天指導你演技，一般人哪有這麼待遇，是不是？」

　 錢白深吸口氣，火速攔住馮桃要打字的手，「我就是隨口一說，陸老師有沒有畢天陽談戀愛，我真不知道。」

　 馮桃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事，這都不重要。現在我就告訴你咱們八卦群的第一守則：真假不重要，刺激最重要。」

　 錢白：「……」

　 突然覺得加入這個群有點不對。

　 他看著手機，發現事情發展得比他預計得還要魔幻，群內這些娛樂圈大咖們不知道怎麼聊的，突然就確定蓋章陸茂和畢天陽在談戀愛。

　 錢白自己在這個八卦中也有戲份，他是陸茂用來遮蓋和畢天陽戀情的擋箭牌。

　 看著那一連串「@錢白[抱抱][抱抱]」，他頭都大了，並深深地覺得這幫大咖是不是平時工作太忙，壓力太大，所以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他又想到之前馮桃告訴他的有關於陸茂畢天陽的八卦，假如消息來源是這個八卦群的話，真實度要大打折扣。

　 好在錢白不需要繼續費腦太長時間，這漫長的一天終於來到了尾聲。

　 馮桃就著改好的劇本順利完成拍攝，端正心態的畢天陽也順利結束了他一天的拍攝，祝停殺青！

　 錢白疲憊不堪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他覺得自己這一天好像是在參加世界冒險挑戰賽，遇到的事情一個比一個刺激。

　 癱倒在沙發上，他強打著精神等陸茂的到來。

　 很快傳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果然是陸茂。

　 他剛洗完澡，穿著一身乾淨衣服，頭髮擦了個半幹，有些淩亂。

　 錢白木著臉，腹誹：又在使用美男計，呵呵！

　 陸茂並不知道錢白的想法，他習慣回到房間先洗澡，將自己收拾乾淨了再做其他事情。

　 注意到錢白臉色僵硬，心中暗暗猜測對方是不是還在生氣。

　 陸茂抿了抿嘴，心跳的飛快，十分緊張。旋即又有些茫然，自己有多久沒這麼緊張了？第一次試鏡的時候有這麼緊張嗎？

　 「坐吧。」錢白繼續木著臉，控制自己不去看陸茂，不然他很怕自己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陸茂輕咳一聲，在沙發上坐下，離錢白大概有兩個手掌的距離。

　 他誠懇的就小寧的事情道了歉，並對自己第一次發現小寧的錯誤之後沒有立刻開除做出了深刻檢討，「真的非常抱歉，不過你放心有關於你和導演、編劇的謠言到我這裡就結束了，小寧從此之後不會再亂說話。」

　 「你相信我？」錢白認真地問他。

　 隨著時間流逝，此時他們已經做的很近，彼此之間只剩下半個手掌的距離，這方便錢白更好的看向陸茂的眼睛。

　 「為什麼不？」陸茂很困惑。

　 「可是，那是你的助理，他不可能對你撒謊。」錢白說道。

　 陸茂淡然的說道：「可是他能夠誤解你。」

　 錢白飛快的眨了眨眼睛，心臟變得暖洋洋的，呼吸都變得輕了，他突然湧起一股期待，眼睛微微發亮的問道：「那你都不去求證一下就選擇相信我嗎？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朋友。」陸茂說完，下意識皺了皺眉，覺得這樣的形容不太對，自己不是很滿意，但一時間卻找不到更好的說法，抿了抿嘴補充了一句，「非常好的朋友。」

　 錢白：「……陸老師晚安，陸老師再見！」

　 陸茂看著眼前「砰」一聲關上的門，愣住了。

　 陸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