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錢白滿頭霧水。

　　自己和導演什麼關係？

　　不就是正常演員和導演的關係嗎？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煤油錢，而王昌平是他的書粉？

　　想到這裡，他心猛地一沉，剛要想辦法讓小寧保密，就從對方鄙夷的眼神中看出不對了。

　　錢白想了一下自己從王昌平房間出來的狀態，懂了。

　　他在心裡搖搖頭，真沒想到小寧這人不僅心眼兒不怎麼樣，思想還很污濁。

　　按理說陸茂身邊跟的人不應該是這種素質啊？

　　錢白之所以這麼疲憊，是因為在王昌平房間裡除了看很多遍李銳程的表演之外，還和盧志奇進行了激烈的爭論，而王昌平則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每一次，錢白和盧志奇交流討論的時候，都會從一開始的友好變成激烈，到最後恨不得上演真人搏鬥，但好在每一次討論完，他們又恢復了友誼。

　　像範如良這個角色，作為一個道貌岸然的反派。前期在洛星淵心裡，他是個完完全全的好人，是個對他特別好的長輩，直到後來洛星淵才會發現對方是那個害得他多次歷險差點失去生命的反派。

　　但李銳程演得就有點太顯露自己是個壞人了，前期的好人感不夠強，觀眾一看就能猜到他是個反派，這樣等到最後揭曉的時候，觀眾就不會覺得驚訝了，所以需要調整。

　　錢白的想法是讓李銳程重新拍一遍，但盧志奇告訴他這不可能。

　　重新拍的時候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李銳程檔期很滿，《驚冽》這邊結束後，就要趕往下一個劇組。而且不僅李銳程耽誤不起，他們劇組也耽誤不了一個星期。

　　所以找錢白來主要是看看劇本能不能改一改，這樣儘量使得範如良更貼合原著。

　　「可是他演的，觀眾一看就知道範如良是壞人了。」

　　盧志奇淡淡的說道：「《驚冽》都出版了，你覺得大家不知道範如良是怎麼回事？」

　　錢白：「……」他忘了這是個改編劇。

　　「好吧，既然如此就讓李銳程老師繼續這麼演唄？」錢白不想費神想劇本。

　　他是來拍戲的，居然還要負責劇本的事情，也太累了吧。

　　「這麼演不行，太明顯了，你想想辦法，遮掩遮掩。」王昌平勸道，「你是原作者，肯定比我們懂角色，是不是？幫幫忙？」

　　錢白嘆了口氣，導演和編劇這兩人平時都對他挺好的，還指導過他演技，再說這是他自己寫的書改編，自然希望盡善盡美。

　　他看著李銳程的表演，試著提出了幾個解決方案，但都被盧志奇駁回，然後兩人就開始討論，氣氛也變得激烈起來。

　　這次倒是沒有大打出手，雙方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但錢白也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自然就精神萎靡，加上困倦，走路的時候身體也晃得厲害。

　　沒想到他這副疲憊的樣子，落在小寧眼中居然解讀出了別的意思。

　　早知道剛才就不讓小飛先離開了，當時看小飛陪他熬著太累，就讓他先回去休息，沒想到這就引起誤會了。

　　錢白半天不說話，小寧自認為抓住了他的把柄，惡意滿滿的說道：「我要把這一切告訴陸哥，到時候洛星淵這個角色你最好識相點自己還給天陽哥，不然我一定給你曝光出去！」

　　錢白本來還想跟小寧解釋一下，突然聽到「天陽哥」三個字，原本困倦的神經瞬間被充滿電，精力十足，他目光爍爍的看向小寧：「天陽哥？畢天陽？」

　　小甯冷哼一聲：「對啊，你這個主演本來就是從天陽哥手中搶來的，憑你也配讓陸哥當你的男二號？之前我還在想你憑什麼能參加單獨試鏡，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和導演有這種關係。」

　　「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角色是畢天陽的？」錢白臉色很差。

　　他想到一個可能，是陸茂說的嗎？

　　「我怎麼知道？我是陸哥的助理，我為什麼不知道？」小寧嗤笑道，「不僅我知道，天陽哥也知道。天陽哥人好，不跟你計較，不然你覺得你還有好好待在這裡當主角？好好享受最後一晚的主角吧。」

　　小寧放完狠話就離開了。

　　錢白卻站在原地很久，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回到房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

　　原本濃重的困倦全部消散，毫無睡意的躺在床上，不斷回想剛才小寧的話。

　　對於小寧之前的所作所為，錢白說不生氣是假的。但對方是陸茂的助理，而陸茂又鄭重的跟他道了歉，平時對他也很好，他自然就慢慢說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小寧的事情。

　　但心中一直困惑，小甯作為陸茂的助理，為什麼就對他有這麼大的惡意呢？

　　他也沒有得罪過小寧啊，小飛也沒有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錢白覺得這一切的疑惑就在剛才得到了解答，原來是因為畢天陽。

　　小甯剛才張口天陽哥，閉口天陽哥的樣子，讓他想到了傳說中的狂熱cpf。他知道這個想法很離譜，但就覺得很像。小寧是不是露天cp的狂熱粉絲呢？

　　錢白不敢確定，也不想去確定，他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畢天陽這個人身上。

　　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個爆料自己演洛星淵的人是不是畢天陽？

　　一開始知道爆料的時候，他就懷疑過，但又想到對方是頂級流量，還在陸茂工作室被力捧，娛樂圈裡的資源任他挑選，沒有《驚冽》還有更好的，根本沒必要針對他一個小蝦米。

　　後來和陸茂在健身房遇到，關係慢慢變好，錢白瞭解到對方是個很磊落的人，不自覺的就認為他旗下的藝人也都很磊落。

　　但剛才卻動搖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畢天陽這個他從未見過的頂級流量，真的不在意沒有當成《驚冽》嗎？

　　而陸茂又在這個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錢白不想懷疑陸茂，這麼多天的相處，他已經把陸茂當成了好朋友，甚至好感度還有點超過朋友的界限。正是因為這點超過，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糾結萬分。

　　瞪著眼睛直到天亮，錢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高波打電話。

　　「爆料人查到了嗎？」他直接問道。

　　高波驚訝：「怎麼突然一大早問這個問題？」

　　「你先回答我。」錢白語氣很嚴肅。

　　「基本知道是誰了，但沒有證據。」高波說道。

　　錢白眼神一凝，問他：「是不是畢天陽？」

　　「你怎麼知道？」高波非常震驚。

　　他這邊不知道用了多少種方法，耗費了多少精力，好不容易才查到是畢天陽，結果錢白那邊在偏僻山區拍戲居然就知道了？

　　錢白心情非常糟糕，他抿了抿嘴，將小寧到劇組之後針對他的一舉一動以及剛才兩人間發生的事情钜細靡遺的講了一遍。他也不管高波會不會覺得他囉嗦，心情煩躁得很，只能不停的說說說，這樣才能稍微平靜一點，不去想煩惱的事情。

　　高波聽得很認真，等他全部講完之後，問道：「陸影帝沒有開除小寧嗎？」

　　「沒有。」錢白覺得好委屈。

　　「好吧，不用擔心，小寧那邊有行動我幫你看著，不會對你造成影響。」高波也覺得陸茂做的不太對，但又一想今天換成是他，或許也不會開除吧？

　　不管怎麼說，小甯跟了陸茂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之後只要好好道歉保證下次不再犯，根本沒有開除的必要。再說，助理和藝人朝夕相處，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藝人的秘密，貿然開除說不定就會對陸茂造成不好的影響。

　　可他不是陸茂，而是錢白的經紀人，他是站在錢白這邊的。

　　「但現在不是小寧的問題了。」錢白認真的說道。

　　「嗯？」高波想了一下明白了，「你是說畢天陽？你覺得陸茂知道畢天陽的所作所為？」

　　「不，我只是覺得畢天陽會知道洛星淵的飾演者是我這件事，是陸茂告訴他的。」錢白篤定的說道。

　　「那時候也沒簽保密協議，陸茂告訴也很正常吧？」高波下意識的說道。

　　「高哥！」錢白喊了一聲，心情十分糟糕。

　　他知道陸茂沒做錯什麼，但心裡卻過不去這一關。

　　錢白到現在都記得知道網上爆料出他演洛星淵時的恐懼，以及看到網上鋪天蓋地對他辱駡的痛苦。

　　他一向喜歡上網，喜歡刷微博，刷論壇，各種網友聚集的地方都是他閒暇時喜歡待的地方。

　　但那段時間他被迫戒網，不然一上去就能看到對他的辱駡。

　　有誰喜歡自己被罵呢？

　　反正他的內心沒強大到那個份兒上，說他玻璃心也好，矯情鬼也罷，反正他不喜歡別人罵他。

　　他知道網上的這頓罵他逃不掉，但是一個做好準備，一個是毫無準備，這兩者差距真的很大。

　　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畢天陽，再一想到陸茂那麼看重畢天陽。

　　一開始就屬意他演洛星淵，看到自己去試鏡態度那麼冷漠，要不是後來送了一套《驚冽》簽名書，說不定到現在還是對他冷臉相待。

　　錢白越想心裡越不舒服，他覺得自己的心態有問題。

　　其實陸茂並沒有做錯什麼，畢天陽是他的員工，演技好人氣高，是個老闆都會當成寶。幫旗下優秀藝人爭取資源，也是每個老闆經常做的事情，爭取失敗告訴一下也沒什麼，可錢白就是不舒服，他就是不能接受。

　　他難過的把自己的想法通通跟高波講了一遍，「你說我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高波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早在《驚冽》開拍前，錢白每天克服惰性興高采烈的去健身房等著偶遇陸茂的時候，高波就意識到這個傻小子估計是喜歡上陸茂了。

　　但當時他試探過幾次，發現錢白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情感，高波就沒有戳破。

　　畢竟錢白和陸茂在一起，會非常吃虧。

　　這次也是一樣，他並沒有戳破，只是含混的說道：「沒有問題，人之常情，好朋友的朋友傷害了你，假如是我，也會心懷芥蒂。」

　　錢白抿抿唇，他想說自己好像不只是心懷芥蒂，但具體還有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時間不早了，你那邊是不是要拍攝了？」高波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總覺得再聊下去會很危險。

　　錢白一驚，看了看手錶發現電話居然已經打了兩個小時，快開工了，連忙和高波打了聲招呼就掛斷電話，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去片場準備拍攝。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小田溫聲問他：「昨晚沒休息好？」

　　錢白看了看自己臉上兩個巨大無比的黑眼圈，微笑道：「今天要和李銳程老師對戲，第一次緊張，沒睡好。」

　　昨天和盧志奇激烈討論過後，他們的解決方案除了適當改一下劇本之外，還有讓李銳程意識到自己之前對角色理解失誤，從而主動找導演調整。

　　錢白當時調侃他：「為什麼不直接找李銳程老師談？」

　　王昌平沒好氣地說道：「他是我大舅哥。」

　　錢白立刻瞪圓眼睛，這可是十足的秘辛，網上根本沒傳出來過。

　　怪不得《驚冽》劇組怎麼能請到李銳程這種身份的演員呢，本來還以為是趙世啟厲害，或者陸茂牛逼，萬萬沒想到居然托了王昌平的福。

　　不過他有這個實力讓李銳程意識到自己不對嗎？

　　王昌平鼓勵道：「你可以演得差點，然後我們就討論，在討論中讓他知道自己不對。」

　　「反正你演技不好大家都知道。」盧志奇說道。

　　「講道理，我最近演得挺好的，全劇組第一做不到，但絕對排在前列。」錢白認真的說道。

　　「那就推到和李銳程對戲壓力大上面，大家會理解的。」王昌平說道。

　　「那行吧，我試試。」

　　錢白原本還在愁自己怎麼偽裝壓力大，結果昨晚意外熬了一夜，憔悴的模樣正好符合要求。

　　小田這個化妝師一向話多，是個大嘴巴，估計等他化完妝，不用半小時，全劇組都能知道他害怕和李銳程對戲了。

　　錢白好整以暇的走出化妝間，剛出門就看到陸茂，對方一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然後朝他走過來想說些什麼。

　　錢白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人，面上不顯，腳下飛快的轉身朝反方向走去，餘光看到劇組的其他人朝陸茂圍了上去熱情的打招呼阻攔了他的步伐。

　　他嗤笑一聲，往人多的地方一坐，開始看劇本。

　　看著看著就走了神，剛才小寧好像沒跟在陸茂身邊？

　　小寧把昨天的事情告訴陸茂了嗎？

　　可假如告訴的話，陸茂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不應該很厭惡嗎？

　　剛才陸茂看他的眼神不僅沒有厭惡，反而像要跟他道歉，是他看錯了嗎？

　　陸茂確實想要和錢白道歉，為自己的助理小甯。

　　昨天晚上太晚了，小寧選擇一大早把自己看到的和以為的事情通通告訴陸茂。

　　陸茂自然一個字也不信，反而對小寧十分失望和厭煩。他以為經過了上次的事，小寧會懂事，誰知道居然變本加厲。

　　小寧看他不信，急迫地說道：「我親眼看到的！他當時從導演房間裡出來，整個人精神萎靡，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對了，那個房間裡還不止導演一個人，好像還有編劇，他們三個一定……」

　　「小寧！」陸茂厲聲打斷，「上次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等一會兒自己收拾收拾離開吧。」

　　「陸哥！你要相信我啊！」小寧心裡發顫，他昨天要是拍下來就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查，錢白他就是靠身體才演的男主角，不然這個角色應該是天陽哥的！」

　　陸茂原本想直接趕他走，但聽到畢天陽的名字停了下來，冷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一開始想讓畢天陽演洛星淵？」

　　這件事知道的人明明很少，除了許飛，他連畢天陽本人都沒說，靈雨那邊也不可能主動告訴畢天陽。

　　小寧愣住了，半晌才囁嚅道：「天陽哥告訴我的。」

　　陸茂臉徹底冷了下來，迅速打電話告訴許文安給他安排一個新助理，同時讓他處理好小寧。

　　結果電話打完他臉色更冷，許文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畢天陽選擇今天來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