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錢白氣到爆炸。

　 之前聽說他要參加作者大會，陸茂特地給他置辦了一身衣服。

　 樣式很簡單，就是常規的西裝，但是在衣領上繡了一個英文字母「L」，不是特別明顯，仔細看才能看出來。

　 當時，陸茂指著這個字母說道：「看到這個字母了嗎？雖然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但有它在，四捨五入就是我們同框了，這個字母就代表我。」

　 錢白被他逗笑了，「那這樣我不如把你送我的情侶領帶帶上，還有情侶手錶，情侶袖扣等，那樣不更好嗎？」

　 陸茂搖頭，遺憾的說道：「不行，你作者大會那天我要出席一個運動品牌的發佈會，不能打領帶。」

　 「有這個字母在，其實也相當於是在代替我守護你，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緊張，但還是想說：請放心大膽的去，一切都會順利的。」陸茂溫柔的親了親他說道。

　 當時的話還回蕩在錢白的耳邊，誰知道現在眨眼睛就遇到了不順利的事，但他又有點想笑，陸茂這個flag立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錢白雖然特別想沖上去揪著這個潑他酒的人暴打一頓，但也知道周圍全是鏡頭，這邊鬧出了衝突之後，應該很快會直接集中過來。

　 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生氣的意思，十分平靜，略帶俯視的看向眼前這個身體發福、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

　 對方同樣穿著一身西裝，但可能是肚子太大，再加上個子矮，看起來格外像個醜陋的破舊酒桶。

　 此時這個酒桶的臉上滿是矯揉造作的歉意，假惺惺的說道：「哎呀，對不起，沒看到你，煤大你沒事吧？」

　 聽到他的話，錢白用舌頭頂了頂牙齒，控制住澎湃的怒火，發揮自己經過這段時間鍛煉已經脫胎換骨的演技。

　 他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化，眼睛眨了眨，看過去水盈盈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一下子就往無辜可憐靠攏，他將自己的頭自然的稍微側了側，找好面對鏡頭的最佳角度。

　 於是正在看直播的人一下子就爆發了。

　 「我擦！這怎麼回事？」

　 「煤大怎麼一身酒？發生了什麼？他對面那個人是誰？服務員嗎？」

　 「樓上，對面那個不是服務員，也是個作者來著……」

　 「居然也是作者嗎？這顏值對比也太慘烈了，我都不忍心看了，這人怎麼那麼想不開和錢白同框啊？」

　 「我看到了全程，這作者人品不行，故意拿著杯酒對著錢白潑了過去，雖然他已經盡量在偽裝不小心了，但這個偽裝實在是太劣質，我一下就看出來怎麼回事了！」

　 「我也看到了，就是故意的，可憐煤大一身衣服，全髒了。」

　 「錢白的粉絲差不多得了，無憑無據的就蓋章人故意，心理太陰暗了吧？」

　 「怎麼就無憑無據了，視頻擺在那裡，不行等重播，明眼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倒是你們這些黑粉沒事兒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

　 彈幕裡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

　 而現場，滿天星辰等人也趕了過來，注意到錢白的表情，立刻心疼了，怒視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暗夜荊棘直接大聲問道：「月下古神，你什麼意思？」

　 一直沉默的錢白恍然，原來叫這個名字，他剛才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月下古神分辨道：「我就是不小心啊，你們這些大神是不是仗著自己粉絲多就喜歡欺負污蔑我們這些小透明啊？」

　 暗夜荊棘氣道：「你！」

　 夜空飄雪冷著臉說道：「欺負小透明？這話我應該還給你才是。」

　 滿天星辰也說道：「不知道你是記性不好，還是作惡太多，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欺負小透明，你自己做的事情非要我當著鏡頭的面說出來嗎？」

　 月下古神有些慌了，他這些年做的事情太多，真說不好哪一次就被眼前這些人抓到了把柄。

　 不愛吃青椒冷哼一聲：「我知道現在有很多觀眾都在看直播，大家可以上網搜一下，看看這人的人品到底怎麼回事。對了，知道你想火，那我們就幫你一把。」

　 他們這邊的動靜比較大，現場不少人也偷偷看了過來。錢白的粉絲更是走到附近，隨時準備為自家偶像撐腰。

　 此時聽到不愛吃青椒的話，大部分人都和看直播的觀眾一樣查了起來。僅剩的那些人，要麼是真的對這種事不感興趣，要麼就是提前知道，其中有幾個人咬了咬嘴唇，看著十分緊張。

　 滿天星辰等人此時已經帶著錢白離開去換衣服。

　 月下古神站在原地，拿著酒杯心中不屑，還以為能拿出來什麼把柄，沒想到居然只是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威脅，呵！

　 說實話他也不想這麼對錢白的，但誰讓這人對自己那麼過分呢？

　 他如今35歲，從事寫作已經15年，從剛入行的那天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終將成為一代大神，統領整個網文屆。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的運氣實在不好，每次開文都能遇到大神或者一些已經比較火的作者，於是新文總是被壓得死死的，一直成不了神。這樣一直持續了快十年，他覺得自己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礪無論自身的文筆，還是對情節和節奏的把握都到了一個巔峰。

　 同時他還有了一個絕妙的構思，為此月下古神做了十分詳細的大綱人設，然後開始寫。這部他精心準備的作品，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剛一發佈就收到了熱烈好評。

　 月下古神覺得自己的時代來臨了，自己終於要成為名副其實的神了。

　 然而就在這部作品上架的一周後，煤油錢出現了。

　 這樣一個剛註冊的新人作者，月下古神根本都沒注意到，結果就是這個人寫的第一篇文《焚野記》硬生生的超過了已經寫了十年的他，超過了他寄予厚望的這部作品。

　 月下古神又一次封神失敗。

　 這讓月下古神怎麼能不恨，一個小新人？

　 毫無基礎，第一本就壓過了自己，憑什麼？

　 他努力了那麼久，寫了這麼多年，積累了一批數量可觀的粉絲，居然還是打不過，這不合理！

　 月下古神覺得這裡一定有貓膩，他瘋狂在各大論壇水貼，只要看到質疑煤油錢刷票、《焚野記》寫得不好的帖子，就立刻沖進去為這個帖子添磚加瓦。

　 時間久了他就遇到了幾位與他志同道合的小夥伴，他們拉了一個群，每天除了碼字就是diss煤油錢，煤油錢每更新一個章節，一定會沖進去看然後逐字逐句的批判。

　 隨著時間的發展，他們覺得自己不應該給煤油錢送錢，於是開始找盜版，還偷偷開小號進自己的讀者群，傳播煤油錢小說的盜版資源。

　 每當看到下載量增加一個，他們都能獲得極大的滿足。

　 發展到後來，月下古神徹底著魔了，他甚至開始改寫煤油錢的作品，清水無cp文被他改成後宮黃暴文。光改並不能滿足他，他開小號拉了一個群，開始在群裡傳播自己改好的文章，有的人不能接受直接退出了，有的人就愛這一口不僅留下來了還是繼續往群裡拉人。

　 月下古神受到了熱烈追捧，於是他激情澎湃，越改越多，最後在群友的慫恿下還自己找印刷廠印成了實體書賣給他們，大賺一筆。

　 月下古神發現有錢可賺之後，立刻拉著那幾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一起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在他們看來這屬於薅煤油錢的羊毛，這個錢賺得十分舒心。

　 忙著改文的同時，月下古神幾人對在四海中文網的作品就沒那麼上心，讀者漸漸流失，但他們毫不在意，因為賣自印小黃本給他們帶了巨額利益。

　 這次的作者大會，其實他們不夠資格來，但是看到錢白來的消息之後，幾個人賄賂編輯，想法設法拿到了入場券。

　 月下古神幾個人不為別的，只是想好好讓煤油錢出一次醜，順便也給自己積攢點熱度。

　 而給錢白潑酒這件事，他們幾個人還經過了激烈的爭取，紛紛覺得應該自己上，這麼好的成名機會，怎麼可以讓給別人？後來他們不得不通過抽籤決定，月下古神手氣很好獲得了這次珍貴的機會。

　 在他們心中黑火也是火，被罵就是熱度，而熱度就是錢。

　 之前就找人問過了，娛樂圈裡有那種明星的職黑，他們正適合，雖然對錢白這個演員身份不怎麼瞭解，但對煤油錢十分瞭解，對四海中文網也瞭解，他們說出去的話含金量特別高。

　 昨天發完那個內涵微博之後，不少人都通過私信找上了他們，就希望他們能多說點煤油錢、四海中文網的事情，價格也十分美麗。

　 既能罵煤油錢，又能掙錢，何樂而不為？

　 對於月下古神的這點小心思，錢白等人其實昨天晚上在高波的高效之下已經查清楚了，也想好了相應的對策。

　 假如現在上網，就會看到網上對他們鋪天蓋地的扒皮。

　 月下古神這幾個人可沒少對小透明作者下黑手，證據不好找，但也沒想像的那麼難找，羅列出來之後很輕易就能讓大眾知道這幾個人的人品有多惡劣。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高波已經聯合許文一起搜集月下古神幾人發行非法出版物、傳播淫穢物品的證據，準備直接一網打盡把這幫人送進去。

　 此時錢白等人已經走到了沒有鏡頭的地方，幾個人開始吐槽錢白：「昨天就提醒你了，讓你別穿這身衣服，非要穿。」

　 錢白心中十分懊悔，他很無奈：「誰知道能這麼蠢，我以為頂多就是對著鏡頭內涵我兩句呢，直接上手潑酒，這簡直一點素質都沒有。」

　 「確實蠢，不過我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恨你。」不愛吃青椒說道。

　 錢白摸了摸臉：「可能太完美了吧？完美的人就是會遭人嫉妒。」

　 眾人：「……」

　 錢白心疼的把換下來的衣服交給小飛，鄭重的說道：「你知道這件衣服在我心裡的地位，一定要努力讓它恢復原樣！」

　 小飛重重點頭：「錢哥，你放心。」

　 滿天星辰聽了他倆的對話，笑道：「小錢，你早聽我們勸不就好了？」

　 錢白繃著臉，不想說話，低落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上臺領獎。

　 看直播的粉絲紛紛開始心疼自家哥哥，順便罵兩句月下古神以及與他同流合污的那幾個作者。

　 她們已經看了網上關於月下古神幾人的扒皮，氣得不行。

　 其中有一位粉絲比較多愁善感，在超話發微博說：「哥哥今天特地穿了新衣服，想給我們看，就像可愛的小貓咪把自己拾掇得乾乾淨淨，特地走到鏟屎官面前驕傲的走兩步，結果就被壞人潑了一身酒，弄髒了閃亮的皮毛，你說小貓傷不傷心？」

　 看到的粉絲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邊轉發邊評論：「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爭取能保護好我的小貓，不讓他受欺負！」

　 很快錢白的粉圈基本都看到了這條微博，對直播中的錢白更加憐惜起來。

　 有些粉絲不知道該怎麼釋放自己澎湃的愛意，紛紛用到四海中文網給錢白打賞。

　 錢白剛走下領獎臺，就被星越叫住了。

　 「怎麼了？」錢白看他神情凝重，難道是網站高層想讓他把月下古神幾個人的扒皮貼刪了？

　 星越指著手機螢幕說道：「你的粉絲在給你打賞，注意不是書粉，是演員粉。打賞網站很歡迎，但我作為編輯，對娛樂圈也有一定的瞭解，很擔心這樣會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錢白湊過去看了一下，蹙了蹙眉說道：「你說得對，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給她們退回去。」

　 星越為難道：「退回去有點難，不過關閉你的打賞通道可以，你怎麼想？」

　 對於錢白這種大神級作者來說，打賞也是一條重要的收入管道，突然關閉損失得太多了，星越本身並不想他選，但現在網站這邊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希望他可以勸一勸粉絲。

　 錢白卻眼睛一亮：「這個方法好，就這麼辦，盡快安排，越快越好。」

　 之前《焚野記》那兩個粉絲對打就已經讓他覺得為難，現在又多了自己的演員粉，關閉打賞通道絕對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至於錢，他真沒那麼在意。

　 星越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下午簽售加油，還有月下古神的事，網站那邊我幫你說，你不用管。」

　 錢白心下感動，想了想就把高波已經查到的一些資訊透露給星越聽，「所以我覺得咱們網站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星越是真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倒吸一口涼氣，「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先去處理這兩件事，你下午加油，不要太累。」說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錢白和陸茂在微信上聊了兩句，沒提剛剛發生的事情，今天對方通告很多，知道了這件事又要擔心，他不忍心。

　 中午休息了一下，錢白就收拾收拾出發去簽售現場。

　 他的左邊是夜空飄雪，右邊是一位不太熟悉的作者，叫紅色雪花，是一位年輕的玄幻鑽石作者，外表看著很清秀。他風格穩健，更新勤奮，每部作品品質都很高。

　 錢白和他微笑的打了個招呼，紅色雪花卻十分冷淡，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我怎麼得罪他了？」錢白小聲問旁邊的夜空飄雪。

　 夜空飄雪小聲解釋道：「之前擂臺賽他的作品輸給你的《驚冽》，連輸了五個月，直到《驚冽》完結他才成為第一。」

　 四海中文網每個月都有擂臺賽，書粉投票打榜，位列前五的作品均能得到獎金以及勳章，第一位的作品獎金翻倍並獲得一次app封面推薦。無數作者想進入前五，想成為那個第一名。每個月，擂臺賽都是競爭最激烈的地方。

　 而錢白卻硬生生讓紅色雪花當老二當了五個月，難怪他心裡不舒服。

　 錢白明白擂臺賽對每個作者的意義，今天換成是他可能也不會給太好的臉色。

　 之後他就不敢再去打擾對方，小聲和滿天星辰聊天，等待簽售正式開始。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紅色雪花偷偷看了好幾次錢白，發現對方還是沒看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著急。

　 剛才是不是表現得太高冷了？

　 可是他真的好緊張啊！

　 煤大不會生氣了吧？

　 今天本來還想要QQ的，這個願望還能實現嗎？

　 錢白感覺很敏銳，發現紅色雪花總在看自己之後，連忙問夜空飄雪：「他總看我，為什麼？」

　 夜空飄雪偷偷看了過去，摸了摸下巴分析道：「是不是你的椅子太靠近他，讓他不舒服了？」

　 錢白立刻低頭看了看，發現他的椅子確實有點靠近紅色雪花那邊，於是連忙往夜空飄雪這裡挪了挪，挪完鬆了口氣，希望紅色雪花不要覺得他是故意的。

　 紅色雪花低著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