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錢白正在為自己即將犧牲的休息時間哀嚎，沒注意到陸茂的異樣。

　 從盧志奇那裡離開之後，陸茂就一直盯著錢白不放，好像他臉上有什麼字一樣。

　 他看著看著越發覺得錢白長得是真的好看，五官精緻得好像上帝耗費了無數精力才描繪出來，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淡。但這人總是積極陽光，臉上時常掛著笑，整個人一下子就柔和了。和自己聊天的時候，眼睛也睜得亮亮的，彷彿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放了進去。

　 陸茂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剛出道的時候也沒事兒看粉絲誇他，但他受不了太誇張的，所以看到那些小姑娘說的「哥哥眼睛裡有星星」直想笑，渾身起雞皮疙瘩，他眼睛哪裡有什麼星星。後來畢天陽成為頂級流量，粉絲更加狂熱，這句話沒事兒就刷屏似的出現在各種地方。

　 陸茂偶爾看到都是渾身難受，感覺自己好像成為了這句話的ptsd。可現在看到錢白，看著對方的眼睛，腦海中不怎麼的就冒出來這句話來，一點也沒覺得誇張，反而認為這形容絕妙無比，當初想出這句話的人真是個天才。

　 陸茂看著錢白，又想到剛才的事情。

　 他對盧志奇私生活方面瞭解得並不多，只知道業務能力很強，當初聽說靈雨請到他改編《驚冽》心中是非常高興的。可是剛才的事情卻讓他如鯁在喉。

　 盧志奇朝錢白眨了眨眼睛，然後錢白就低下了頭，不想看對方，離開的時候態度也很冷淡，差點連招呼都忘了打，之後就算想起來也只是敷衍的說了句「再見」。

　 再想到盧志奇那麼痛快的答應改劇本，連猶豫都沒有，答應完就眨眼睛，然後錢白的情緒就不對勁了，陸茂心中有了一個推測。

　 盧志奇是不是想要潛規則錢白？

　 之前小寧跟他說過半夜看到錢白從王昌平屋裡出來，那個房間裡盧志奇也在。那時候小寧認為是錢白借導演和編劇上位，才能進入《驚冽》劇組演主角。

　 但陸茂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知道錢白其實非常單純，一看就是平時被保護的非常好。

　 最開始聽說這麼一個十八線，還是演技那麼差的十八線，靈雨居然同意讓他演洛星淵，陸茂說不生氣是假的，而且也覺得靈雨老闆趙世啟是不是和錢白之間有點什麼。

　 所以特地借著投資人的身份要求試鏡，一方面想要給演技把把關，一方面想看看他倆怎麼回事，然後就發現趙世啟和錢白之間沒有任何曖昧。非要說有什麼關係，陸茂覺得更像是親戚，趙世啟對錢白完全是長輩的態度。

　 陸茂相信自己的眼光，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看錯過人，之後隨著接觸加深，瞭解更多，他也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眼光，錢白真的很單純。所以小寧當初作出那種惡意揣測，他才那麼生氣。

　 他再次把剛才注意到的事情仔細回憶了一遍，加上小寧說的話，以及錢白今天經紀人突然來到這裡，之前聊天的時候明明說過還要再等一周，還有他說的要離開娛樂圈。他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真相！

　 盧志奇對錢白有意思，所以上次假借講戲把他叫到王昌平房間裡進行討論。王昌平的為人陸茂瞭解，善良正直，很愛自己的妻子，不可能做出潛規則的事情，所以錢白才答應那麼晚去房間裡進行討論。

　 但討論的過程中，盧志奇應該是用言語和動作對他進行暗示，故而錢白離開的時候才那麼疲憊，這是精神高度緊張導致的，至於走路身體晃，這明顯是因為恐懼。

　 陸茂心中湧起強烈的憤怒，又有一絲失落。

　 自己就在這裡，可錢白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依然是他的經紀人，而沒有想過找他幫忙。

　 「錢白。」陸茂叫住他，再次認真說道，「你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錢白：「？？？」

　 怎麼突然又說一遍，還有這個看著他分外憐惜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額……我知道，謝謝陸老師。」錢白禮貌的道了謝，覺得陸茂十分奇怪。

　 等馮桃結束來找他聊天的時候，錢白就把這件事說了出去，「你說他怎麼回事啊？一開始我以為是他因為我說要退出娛樂圈，可為什麼又說一遍？」

　 馮桃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說就說唄，你這麼在意幹嘛？這都快到晚上了，我看你這一天神思不屬的，就惦記這個事兒了吧？」

　 錢白尷尬咳了兩聲，「我不是寫小說的嘛，比較敏感。」

　 「是嗎？」馮桃明顯不信，「你跟姐說說，你是不是對陸茂有什麼別樣的想法啊？」

　 「你可別瞎說，我不喜歡他。」錢白立刻否定。

　 「我說你喜歡了嗎？這麼迫不及待的否認，明顯是在欲蓋彌彰！」馮桃挑眉促狹的看著他。

　 錢白：「……」

　 他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馮桃套路了。

　 「好吧，我之前確實有好感，但現在已經沒想法了。」錢白看馮桃這麼聰明，也知道瞞不過她，索性直說。

　 馮桃還是不信，嗤笑道：「快拉倒吧，真要不喜歡了，還能為這兩句話惦記一整天啊？在我面前，你坦誠點，這樣遇到事兒了，我還能給你幫幫忙。」

　 「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我依然喜歡他，但也不想跟他在一起。等再過一段時間，這點喜歡就會散去。」錢白在發現自己記著的約定是個笑話，對方根本不記得他之後，就淡了想和陸茂在一起的想法，「再說他也不喜歡我，這世上那麼多人，我何必吊死在陸茂這顆樹上？」

　 「你怎麼知道陸茂不喜歡你，你告白了嗎？」馮桃問道。

　 「這需要告白嗎？」錢白哼了一聲，「我這麼敏感一人，別人的情緒我都能準確感知到。」

　 馮桃立刻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兒，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問他：「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賭博犯法，拒絕。」錢白果斷說道。

　 「你小子慫的挺快啊，連賭什麼都不聽？」馮桃看出來錢白想搖頭，連忙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不能拒絕必須聽！」

　 錢白投降，耐著性子聽她說。

　 馮桃認為陸茂是喜歡錢白的，從每天犧牲休息時間指導他演技就能看出來，昨天被摔了兩次門也沒有生氣更加佐證了這一點。

　 「他指導我演技完全是因為他是《驚冽》的書粉，容不得別人拖後腿，至於被摔門不生氣那是他人好。」錢白說道。

　 「我也是書粉，我怎麼一點也不想幫助你。」馮桃反問他，「我也人可好了，但你敢在我面前摔門試試！」

　 錢白：「……這不能這麼比，再說了，陸茂是忠實書粉，很狂熱的那種。」

　 說著他就把送陸茂簽名書前後的態度講了一遍。

　 馮桃揮揮手，「不管這些，我們試一下便知道。」

　 「試什麼？試他到底喜不喜歡我？」錢白說完咬了咬嘴唇。

　 馮桃點點頭：「對，我們打個賭，我認為他喜歡你，假如我賭贏了，那我之前答應的那一個要求就作廢。怎麼樣？賭不賭？無論輸贏，你都沒有損失。贏了，靈雨一姐為你傾情服務，輸了，就能擁有一個絕世好男友，穩賺不賠，來不來？」

　 錢白沒說話，但心裡蠢蠢欲動，可又怕結果不好，更加失望傷心。明明他已經將對陸茂的情感封鎖進心靈大海的小瓶子裡，讓它隨波逐流，飄向遠方，現在卻要因為這樣一個賭注又把那個瓶子打撈回來，握在手中，等著被重新開啟。

　 「嘖，這麼膽小呢？」馮桃看他猶豫不決，吐槽道，「男子漢大丈夫，勇敢點，拼一拼！」

　 錢白深吸口氣，決定冒一次險，點頭道：「行，我賭了！」

　 馮桃這才滿意的笑了，「這才對，等著啊，我這就回去做計畫。」

　 「什麼計畫？」錢白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如何測試陸茂到底喜不喜歡你的計畫，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你先去忙改劇本吧，早點改完，咱們早點說。」馮桃雷厲風行，和他說完也不在片場待著了，拉著小佳風風火火的就往山下走。

　 錢白站在原地，直皺眉，這靠譜嗎？

　 高波和小飛給他拿來晚上的盒飯，就看他愁眉苦臉的，關心道：「怎麼了？」

　 錢白接過盒飯，搖頭道：「沒什麼，今天蘑菇占比大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片山區盛產蘑菇，所以最近他們的盒飯裡頓頓有蘑菇。錢白要求不高，只要四個菜，有一半不含蘑菇他就滿足了。

　 「百分之五十。」高波說道。

　 錢白鬆了口氣，打開飯盒發現今天又有紅燒排骨，在燈光下格外誘人。這次他運氣不錯，有整整四塊。

　 他喜滋滋的夾起一塊排骨，正準備吃，陸茂拿著盒飯走到了他身邊，動作自然的把他那裡的三塊排骨全部夾給了錢白。

　 「啊？不用，我夠吃了。」錢白趕緊拒絕，伸出筷子把排骨往陸茂飯盒裡夾。

　 陸茂用筷子擋住他的筷子，笑著說道：「吃吧，我不討厭蘑菇。」

　 錢白看看陸茂深邃的眼神，再看看他倆糾纏在一起的筷子，一股熱氣從心裡沖上了臉龐，刷一下就紅了。

　 他火速收回筷子，悶頭吃飯，全程一句話也沒說。

　 吃飯完之後，他還有一場夜戲，陸茂沒什麼事提前下山回房間，沒留下來讓錢白不自在。

　 這場戲錢白需要淋雨，還有武打動作，和他搭戲的是早上剛被他嘲諷過的朱雪。

　 這段戲不難，就是洛星淵雨夜練劍，朱雪飾演的女四號柳曼青打傘站在遠處觀望，神情崇拜。正常來說，一遍就能過。

　 朱雪心裡憋氣，一心要給錢白找不痛快。反正她演技一般，表現差點也正常，於是在拍攝時候一遍一遍故意ng，情緒怎麼都不到位，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看著就像個神經病。

　 而錢白不得不一遍一遍淋雨，此時剛入春，本來就冷，夜晚的山上氣溫則比市區要低好幾度，風還特別大，戲服也很薄還淋雨。重拍了五次之後，錢白就打了個噴嚏。

　 高波小飛氣得不行就要去找導演，卻被錢白攔住了，「再給她一次機會，假如還不過，就別怪我把她寫死！」說到最後，他看向朱雪的眼神格外冷。

　 那位李總，他記得好像也有涉獵房地產，等拍攝結束，他就給爸媽打電話，有些人就是欠管教。

　 「好，最後一次。」高波和小飛給他擦了擦頭髮，又給他餵了點剛燒好的薑湯。

　 王昌平也很不高興，把朱雪叫過去訓了一頓。

　 朱雪認錯態度特別好，不斷說對不起，說到最後還開始哭，淚流滿面的表示自己下次一定努力。

　 王昌平看她這樣更加不爽，想到李總給的那筆錢忍了忍，警告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朱雪哭唧唧的說道：「我知道，我一定努力！」

　 答應得好好的，結果還是過不去。

　 錢白臉徹底冷了下來，湊到朱雪耳邊小聲威脅道：「你等著。」

　 朱雪卻不當一回兒事，她早上被錢白氣到了之後就讓助理去打聽他背後站的到底是誰，結果得知居然只是和導演編劇有點關係。

　 當時她還不相信，反覆確認了好幾遍，「真的嗎？王昌平和盧志奇能量這麼大，居然能把一個十八線捧到主角的位置？」

　 助理點點頭：「這消息來自陸影帝的助理小寧，就因為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被陸影帝趕回去的。」

　 一聽來自陸茂的助理，朱雪信了幾分，不爽的說道：「真不明白陸茂怎麼就那麼護著他，不過他確實長得不錯，男人嘛，很正常。」

　 知道錢白是靠導演和編劇上位的，朱雪就不怕了，這兩個人她家李總能很輕鬆的就搞定。現在聽到錢白威脅她，朱雪只想笑，低著頭小聲回了錢白一句：「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以為靠上導演和編劇就了不起了。

　 第七遍的時候，朱雪想繼續ng，卻被導演阻止了。

　 王昌平決定單獨拍攝朱雪，至於錢白前面幾次拍完已經收穫了很多素材，後期通過剪輯拼到一起就行。

　 錢白換好衣服，打著噴嚏回到了房間，立刻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就躺到床上給他媽媽打電話，狠狠訴了一波苦，把今天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他媽不喜歡他混娛樂圈，但也容不得自己兒子被欺負，當即放話：「我這就去找李德元，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小情人。」

　 「媽，這太晚了吧，會不會打擾李叔叔休息？」錢白假裝懂事的說道。

　 他媽媽立刻冷哼道：「我兒子都這樣了，他還要休息？我看他是不想合作了。」

　 錢白滿意的掛了電話，看來那位李總和他家最近有合作，那麼事情就更好辦了。

　 他媽那邊找李總，自己則改一改劇本，雙管齊下，朱雪等著瞧吧。

　 說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錢白又打了個噴嚏，縮進被窩，決定明天好好讓朱雪知道一下天到底多高，地到底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