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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第67章
番外•狄德諾人魚(六)

  黑魔法,白魔法

  ―

  西德尼做了個夢,夢見昏暗的餐廳。

  陳設是那麼的華麗奢靡。雲絮抽絲編織成柔軟的餐巾,精靈脛骨抽空剖光後盛上火種,銀制餐具邊緣有著凝固的海浪雕飾。酥皮小甜點堆成噴發蜜漿的火山,水晶碟裡依次裝著雲頂上採集來的冰雪,淋了醬料的月球、太陽、火星與木星。盛湯的小碗裡有散發微光的水母群和遊弋在冰山底部的藍鯨。

  油畫中的人睜著被顏料和鬆節油塑死的眼無聲望向她。她躺在一張等身大的銀質餐盤裡,如瀑的金髮用來自新大陸的春櫻桃點綴,於夏季成熟在安提斯果園的紅葡萄壓住嘴唇,融化的蜜糖從鎖骨滴到粲然綻放的雙乳,牡蠣在平坦的腹部呈星盤狀分佈。

  最後,一朵去枝的玫瑰掩住私處,花瓣在雪膚上染開清晰的紅。

  原來她是這場盛宴的主菜。

  火光一跳,照亮了用餐者,伊格尼茲•費倫桑。他安靜地微笑著,眼底銀瀑與火焰共生,食人海怪無聲無息地藏匿。

  他手中的銀刀貼近她,金屬帶起的寒流將她的身體一步步推往深淵,在夢中也感受到了清晰的痛苦。最終刀尖懸在了甜蜜潤紅的乳尖上方,彼此的距離只剩一線。

  西德尼在這時驚醒。

  陽光撫摸臉頰,她正以人魚的姿態泡在窗邊的小水池裡。

  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夢……

  西德尼拍了拍臉,昨夜淫亂的一幕幕跟著湧進大腦。她低頭,不出意料,自己的身體上留有歡愛和縱情執筆塗抹的旖旎圖畫。她變回人形,忍痛張開腿,水光瀲灩中,飽受蹂躪的秘花怯怯地舒展嫩瓣。她不得不承認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她跟伊格尼茲做了。

  現實或許比夢還糟糕。

  西德尼朝窗子望了一眼。灰石窗沿上落滿塵埃,藤蔓爬進來留下一串綠色的腳印,窗外能眺望見蔥鬱的森林和連綿的群山。這應該是在一座塔裡,簡單做了個判斷,西德尼彆扭地站起來走出水池。

  房間裡擺著各種奇異的植物,綠瓣的花吐出發光的蕊,食蟲草的葉子上整齊分佈著一排尖牙,深海裡移植來的紅珊瑚泡在水球裡。天花板上垂下高高低低的金絲鳥籠,裡面依舊盛著植物,綢頻寬的綠葉一直伸到地上。

  西德尼發現自己還裸著身子,思索片刻,她扯下了窗上輕柔的細紗,在池水裡洗過後用它裹住身體。

  她摸了摸小腹,想起老人魚們「交歡中稍有不慎就會懷上孩子」之類的告誡,不安地走出房間。

  西德尼轉了幾圈,在露臺上發現了伊格尼茲。

  他在喂鳥,半披的長袍積成冬雪,烏鶇,黑鴉,黑卷尾撲棱著翅膀在他周身飛舞。他寬容地張開手,鳥兒們就親昵地停靠在他的肩膀與手臂上,光澤朦朧的銀髮伴著晨霧的繚繞與羽片的浮動,讓人想到牧神花園裡的密泉。

  轉過頭時西德尼才發現他重新戴上了單片眼鏡,變回了那個引人遐想的湖中倒影。

  他放下鳥食,問:「怎麼了?」

  西德尼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這個跟她發生了一夜情的惡龍走狗。比起意外懷孕,西德尼想先解決另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我餓了。」她說。

  「好吧。」伊格尼茲打了個響指,一條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綠藤突然瘋長,直到長出幾片桌椅大小的葉子才停止。他邀請西德尼在稍低的一片葉子上坐下,烏鶇和黑卷尾飛著送來茶具和裝食物的銀碟。

  黑鴉叼著茶壺把手,茶壺傾斜,冒熱氣的紅茶準確無誤倒進瓷杯裡。

  西德尼好奇地坐在葉子上顛了顛身體,纖薄堅韌的葉片帶著她振了振。伊格尼茲把茶杯推過去,小人魚身上隻披著一層的細紗,紅痕隱約滲出一點,熟得不太均勻。水汽將細紗濡濕成攤開的一片,仿佛隔著果皮窺探汩汩流動的甜汁。胸前的花蕾藏在細紗的水澤與褶皺裡,看不見殷紅,只看得到兩處小小的突起。

  西德尼吃了點東西,欲言又止。

  「我――」她下定決心說明來意,「如果懷孕了……」

  半精靈沒有回答。可能他在懊惱,西德尼幸災樂禍地想,畢竟他昨晚被自己禁錮的囚犯給引誘失控了,沉浸在情欲中差一點被咬碎喉嚨。是的,就只差了一點。

  她補充:「人魚孕期裡,身體各處會淤積大量的毒素,就不適合當食材了……」

  伊格尼茲放下茶杯,微笑柔和又自然,「那麼赫蒂就不再需要你了,你不覺得這是一個逃脫的好機會?」

  西德尼咬著杯沿,小聲說:「可你更像那種會把沒用的東西清理乾淨的人……」

  「好吧,」伊格尼茲忍住笑,「我昨晚並沒有內射,放心。」

  小人魚對某些葷詞一無所知,「什麼意思?」

  「總之不會有孩子,」伊格尼茲沒有花時間跟這條小人魚科普床笫知識,而是交搭起十指,轉移話題,「西德尼,有一個好消息。赫蒂這幾天進入了短暫的休眠期,你不用回龍堡,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當然,除了逃跑。」

  西德尼有不好的預感。昨天他就是像這樣面帶微笑問她「想不想到外面去逛逛」,於是她就有了含著跳蛋在大街上行走的糟糕經歷。

  「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以後或許再沒有機會做的事。」

  半精靈湊近她,五指愛憐地擦過她的頸彎,那裡水汽才乾涸,只留下無數甜膩的印子將肌膚嘬吮得發熱發緊。猝不及防被觸碰,就仿佛撥動了皮下某根與心臟相連的弦。

  西德尼小心翼翼地問:「有什麼代價嗎?」

  伊格尼茲捏住她的髮梢,「幫我辦個小事。」

  ―

  精靈與人族結盟,來自永恆之塔的人族代表抵達緹利爾。這兩個消息像亞特蘭海上吹來潮濕暖風一般覆蓋了北方十個精靈城,水汽在大街小巷集結發酵,大雨將至。

  原本精靈不願與人族交往。精靈性格高傲,壽命漫長,無論魔法水準還是智力水平均高於人類。他們生活在與人世隔絕的森林與高山裡,除了必要的貿易之外幾乎不與人類往來,可現在的精靈族不同往日,每年被迫獻上貢品,永遠失去聆聽神明教誨的資格,家園岌岌可危。

  人族曾經也不願自找麻煩。只是不久前,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魔導師做出了一個預言,預告龍的陰影即將覆蓋人界的天空。

  於是兩方終於在利益上達成一致。

  在緹利爾城主的宅邸裡,一個穿女僕裝的金髮少女將掃把放在衛生間角落,用清水洗去指尖上的一層灰。抬起頭時,鹽燈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將她畫進圓鏡裡,頭箍與頸飾上的棉質蕾絲綻如花萼,盛起那張細緻的面孔。

  這就是伊格尼茲委託的事,潛入城主宅邸打探有關人類使者的消息。靠半精靈的隱性關係線很輕鬆就把她偽裝得背景清白安排進了城主宅邸。打雜的工作很輕鬆,但也接觸不到什麼重要人物,西德尼想不通伊格尼茲為什麼要她來做這種事。

  甚至,在這之前還特地給她施加了魔法烙印。

  伊格尼茲將她放在煉金實驗臺上,取出一截地精斷骨蘸上黑顏料,從她膝彎一直勾描到腿根。那兒的皮膚嫩得幾乎能戳出水,骨刺帶來的撕裂感讓西德尼咬破了嘴裡的棉布。類似於刺青,細針揉進皮膚顏料在毛細血管間一把攤開斑斕畫卷。紅腫退去後,魔法符號隱入肌理,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

  ――以此來保證她無法逃脫,無法用任何方法向任何人求助。

  他讓西德尼聯想到高利貸商人,提出的條件美好得仿佛每個字都仿佛用奶油蛋糕塑成的,一口咬下去卻被冰冷的金屬硌疼了牙。

  普通僕人的午餐也糟得可以。

  西德尼做好了嚼粗麵包的準備,走出衛生間。

  一個女人在走廊前叫住她。

  西德尼回過頭,一股濃淡適中的香水味首先撲進鼻腔。迎面而來的女人身材高挑,同款女僕裝被她的削肩直背撐出一絲端莊感,棕紅頭髮規矩地收在發箍裡,一點碎發也用果油揉順了。眼角略有皺紋,總體依然年輕,黑褐的眼珠裡填滿親切和藹的神色。

  伊莉絲,這裡的女僕長,魅魔和人類的混血。

  「西德尼,」伊莉絲招呼她,「工作耗了很長時間?我偷偷留下的宴會糕點差點被羅莎他們分光了。你知道的,她們幾個從來不讓新來的。」

  西德尼小步跟上去,「謝謝您。」

  「好了,不用謝我,」伊莉絲帶著她走進僕人休息用餐的小隔間,「誰剛來不是這樣,以為自己還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呢,受不了雜活跟簡單餐點……其實城主這兒已經是待遇比較好的了。」

  西德尼咬了點幹麵包。伊莉絲像極了成天追著她絮絮叨叨的老人魚,一個混血魅魔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樣?

  「西德尼,我看你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伊莉絲坐近了點,柔軟的手臂繞過西德尼的肩頭,替她拍去圍裙系帶上的灰,「你怎麼會來這裡當僕人呢?」

  「家裡很普通,」西德尼將碎糖醬倒在麵包上,「但有一群自認不普通的刻板老祖母。」

  「哦,」伊莉絲了然地微笑,手指撫了撫她的金髮,帶著柔軟的憐惜,「聽起來家教很嚴,可你卻到這裡來……是經歷什麼了嗎?」

  西德尼塗麵包醬的動作僵了僵,伊莉絲話中微妙的、帶有某種刺探性的逾矩讓她感到一絲不安。她來這裡的真實目的被發現了嗎?

  她想儘量自然地推開伊莉絲水蛇般順勢纏上來的胳膊,一個抬手的動作卻仿佛扯動了腦中樞的某根神經,震盪感來回擴散。緊接著大腦像被一層薄卻韌的膜給包裹住了,每一片肌肉都失去了控制。

  她軟了下去,伊莉絲將她的下巴擰過來面對自己,窗外灑下夕陽,沉入她黑褐的眼珠發酵成某種癡迷又癲狂的濁色。屬於魅魔的眼神,毫無疑問,她擁有貨真價實的魅魔血統。

  「家族落沒了?到地下街討過生計嗎?穿過酒吧的露胸制服嗎?當過妓女嗎?」她的語調隨著問句的蹦出踩著臺階降下,直至沉入無邊的水底。西德尼意識模糊地感覺到她解開了自己的衣扣,將胸衣扯離原先的位置,燙人的指尖蹭過乳頭,「我看得出你不是處女,十六歲的非處女在這座城市可不常見。」

  西德尼不知該怎麼解釋。人魚並沒有處女的概念,只有性經驗的多與少。

  伊莉絲咬了咬她的耳朵,濕黏的熱氣惹人戰慄。她扯掉發箍,一頭紅髮像被潑了油的火苗,帶著爆鳴聲在空氣中驟然躥得極高。她解開衣服,圓潤飽滿的乳房半露,「跟男人的交合是不是一點兒都不舒服?還是個花錢來嫖的男人。」

  伊莉絲俯了下來,像壓住獵物的紅狐。胸口貼得很近,堅挺的乳頭隔著衣料相抵相磨,很快就有了過電般的快感。西德尼掙扎了一下,喘得像脫水的魚,意識潰散中她能看到紅髮女人顴骨上的醉紅。

  「我更瞭解你的身體,」伊莉絲掀開西德尼的裙擺,隔著絲襪感受她肌膚的戰慄,「說真的,寶貝,你美極了。」

  她注意她許久了。她就像雨後壓在葉稍的一滴露水,每每在夜裡惹得她饑渴難耐。

  她的觸摸無意碰到了西德尼腿上的烙印,刺痛使她奪回了一點對身體的控制。她扒住桌角挪著身子,一把掀翻水瓶澆了伊莉絲一臉。

  女人暴躁地捏住她的腳腕將她扯回,尖長的指甲劃破絲襪揉進肉裡。西德尼失力,一瓶果汁兜頭澆下,有大片滾落在下體,失禁般的濕痕在裙擺的褶皺上起伏。伊莉絲低頭舔舐絲襪上的水漬,舌尖同時收繳了果汁的甘甜與肌膚的滑膩。濕乎乎的感覺讓西德尼覺得腿上纏了條海蛇。

  「為什麼要跑呢?配合一下不會更舒服嗎?」

  絕望漫過喉頭。

  窗戶突然破開一個窟窿,溫暖的夕陽隨之灌入。

  一個魔法將伊莉絲從西德尼身上掀開。

  伊莉絲惱火地站起來,一下子又被停止了動作。

  西德尼迷茫地抬起頭,施法者緩緩走進,高大的陰影一點點蔓延覆蓋。她看清了來人,莊嚴的藍白長袍罩住他的全身,面容冷峻,一絲不苟,高挺的鼻樑上架著無框鏡片,銀鏈垂下迤著線條硬朗的肩胛。讓人想到懷抱深奧古魔法手稿的真知法師。

  「你用了迷幻術。」聲音低冷,就像夾雪的夜風。

  西德尼清醒了,面前這位高大的男人是伊格尼茲提醒她重點觀察的對象,安斯艾爾•林德,來自永恆之塔的大魔導師。

  「站得起來嗎?」林德問她。

  迷幻術似乎解除了,西德尼點點頭,從地上爬起。

  「跟我來一下。」

  西德尼頓時覺得這人可能在永恆之塔擁有很高的地位,因為他說的每句話都讓人不敢反抗。

  她跟著從破碎的窗戶走出,耳邊回蕩著伊莉絲憤怒的咒駡,當然玻璃很快就自動修復了,她困獸般的嘶聲也逐漸消弭。

  西德尼一邊揣測著林德要幹什麼,一邊聽他安靜地敘述:「這件事我會告訴亞爾弗城主,你不用擔心。」

  這人似乎很正派?西德尼捋平裙擺,但她剛剛差點被一個熟悉的人侵犯,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沒法不遲疑。

  林德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你的身上被人施加了禁止男性觸摸的魔法。我就算想對你做什麼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解開,」男人轉過頭,向她伸手,西德尼本能地一縮,卻沒有感覺到觸碰,他的手指離她肌膚只有半寸之隔時被狠狠地灼傷了,皮膚皺縮發黑。

  「就像這樣。」他平靜地轉過身。

  西德尼謹慎地跟著他來到了一個房間。裡面沒有多餘的佈置,簡潔得像一幅失色的畫。

  林德沒有關門,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我會保護你的,」林德十指交搭,薄卻棱角分明的嘴唇抿成一條沒有溫度的線,「在那之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西德尼儘量有底氣地說:「不回答觸及隱私的問題。」

  「好的,」林德的視線沒有越出她臉龐一絲一毫,「你的身上有黑魔法的痕跡,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藍眸直視著她。哪種藍浩瀚極了,能洞悉人心底一切秘密,仿佛教堂頂窗上鑲嵌的深藍玻璃。西德尼握緊手指,不讓眼神露怯。她聽到男人接著說:「……但更像是外力強行施加的。如果你被強迫了,也請坦白,無需隱藏。」

  ――教堂玻璃被將陽光過濾成的五彩斑斕,而後籠罩祈禱者的身體時,會讓人產生傾訴一切的衝動。

  幾天來西德尼嘗試用限制之外的方法向旁人傳達自己身體的異樣,但都失敗了,這位法師是唯一察覺到的人。她幾乎要熱淚盈眶了,比劃著撩起自己的裙角,向他展示情緒激動後腿上顯現的烙印。

  林德咳嗽一聲,挪開視線,西德尼趕到他視線裡,露出腿側細嫩的肌膚。

  烙印猙獰矚目。林德理解了她的意思,「我想辦法幫你解開束縛,你告訴我幕後指使者,可以嗎?」

  西德尼用力地點頭。

  他取出手套戴上,手指伸向西德尼腿間。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西德尼時,光線扭曲了一瞬,面前的少女憑空消失。

  他皺起眉,發現四周的顏色呈漩渦狀扭曲著消失了,剝皮去脂,只留下一層灰白的本原,仿佛神創世前的混沌。

  窗戶的反光裡映出一個銀髮男人的臉。

  他眯起眼,柔和地微笑,「我們需要談談,林德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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