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古蘭美目含淚,緊盯著書生呂毅,忽地顫聲的說道:“先生不會是有意安安古蘭師兄妹的心吧!”
書生呂毅正色說道:“事關重大,呂毅不敢無中生有。”
古蘭嬌軀一陣輕顫,喜極欲泣,喃喃一句:“謝天謝地……”飛快垂下螓首,香肩微微聳動不已。
這位絕代紅粉終於忍不住當眾失態,這是心酸、欣喜、感激……彙集衝激而致的結果。
她只覺胸中百念齊湧,五味俱陳,說不出是悲是喜。
難怪她!這,人之常情,任何人難免。
多少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雖不敢斷言,但這位先生到底看出了一絲端倪。
哪怕一絲絲,這也是希望。
一個人在瀕臨絕望邊緣之際,突然有了希望,這是何等劇烈的感受!試問,古蘭她如何能不欣喜欲狂、喜極而泣?
四豪,個個鐵鑄男兒,人中英傑,雖沒有像小師妹古蘭那般情不自禁、低頭飲泣,但卻都難掩心中激動之情。
宮寒冰呆呆不語,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令人一時難以窺透他心中此時究竟是在想著什麼。
其他三豪默默靜坐,臉上的肌肉不住地輕微抖動。
墓地,二爺辛天風開了口,目中神光凝注目毅,道:“老弟,真的不能說麼?”
呂毅肅然點頭,道:“二俠必能諒之。”
“那麼,”辛天風想了想,道:“老弟可有什麼吩咐?”
呂毅看了他一眼,然後轉注古蘭與宮寒冰,道:“如蒙俯允,我打算搬來堡內住一個時期,一方面……”
話未說完,辛天風霍然躍起,叫道:“好極了!老弟這樣咱們也可多親近親近……”
古蘭帶淚含笑道:“古蘭師兄妹竭誠歡迎,更感先生大德!”
三爺、四爺跟著由衷地表示歡迎感謝。
辛天風轉注沒開口的宮寒冰道:“大師兄,如何?”
宮寒冰微笑說道:“二弟你這一問顯得太多餘了。”
辛天風仰面大笑,笑聲歇止,又問呂毅:“老弟,什麼時候搬來?最好今兒個就別走。”
呂毅目射感動,笑道:“我打算明天搬來,雖無長物,也得回去收拾交代一下。”
“我接你!”辛天風又緊跟了一句。
呂毅搖頭笑道:“有諸位同路,我不擔心,今兒個要是只我一人,諒必那些窮凶極惡之輩也不會攔路逞橫了。”
五位師兄妹不禁失笑,辛天風道:“以老弟之見……”
呂毅道:“這條路我已經走過兩遍,相信不會迷失,明天我就在小鎮上雇頂轎子送我上來算了。”
辛天風一笑點頭:“好,就這麼辦!”
辭去時,呂毅堅辭任何人相送,僅要那兩名抬他來的壯漢,仍用軟榻送他下山。
五師兄妹拗他不過,只得由他!
送走了書生呂毅,五師兄妹又回到了大廳。
五師兄妹因為有了希望,。動情都顯得十分愉快。
個個眉鋒盡展,憂愁冰消。
談論了一會兒,宮寒冰這才向燕惕發問:“三弟,打聽的事可有眉目?”
燕惕望了古蘭一眼,道:“是河南‘抱璞山莊’三小之一‘玉麒麟’諸葛靈,回來時多虧了他,要不然一時我還真難脫身。”
宮寒冰神色一變,尚未說話。
古蘭嬌靨上笑容陡斂,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難以言喻的神色,有一點明顯,那是,無限的淒楚,幽幽說道:“是小靈,這孩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來看我?我就從沒見過他是什麼樣兒!
看來,商大哥跟司徒二哥他兩位還沒有忘了我這個‘古家堡’的人……“望著燕惕,接道:“三師兄,他就住‘高昇客棧’?“
燕惕剛要點頭,宮寒冰飛快暗遞眼色,他只有改口:“原來是住在‘高昇客棧’的,現在不知搬到哪兒去了,剛才碰到他,也忘了問他。”
古蘭輕輕地“哦”了一聲,點頭不語。
宮寒冰適時問道:“三弟怎麼辦的?”
燕惕道:“還未等我開口,他似乎早知我的心意,他說他是奉命行事,只衝著小師妹一人,事他是管定了……”
古蘭嬌靨上微起一陣抽搐,仍然未語。
宮寒冰星目異采一閃,臉色一變,剎那間恢復常態,淡淡一笑,說道:“既然是衝著蘭妹來的,要管就讓他管吧。”
緊接著,廳中是一陣不太愉快的沉默。
二更時分。
一條黑影又如幽靈般出現在“古家堡”那廣大、黝黑,深不知有幾許的庭院中。
這條黑影與昨晚一樣,仍不知來自何處,僅知他從茫茫夜色中輕輕地閃出,輕得恍若一縷淡煙、一片枯葉。
他,穿畫廊,越朱欄……又無聲無息地滑進了古嘯天臥病的那幢小樓。
片刻之後,又是一條黑影,不,那是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形,自畫廊盡頭裊裊行了過來,也進入了那座小樓之中。
冰肌映月生光,淡淡幽香飄散夜空。
她,是古蘭。
古蘭進入小樓後不久,地下密室裡突起一聲極其輕微的碎心斷腸哀呼,接著是隱隱的哭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