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
“司徒奇,”公羊赤嘿嘿一笑,狡黠異常地道:“哪怕是希望一絲,老夫也絕不放棄,何況老夫希望不止一絲,公羊赤由來不到黃河心不死,否則豈不冤枉了這兩條腿!司徒奇,倘若公羊赤能勝一招半式,該當何論?”
司徒奇冷漠說道:“掌下十招無恙,我放你太堡。”
公羊赤目中異采一閃即隱,笑道:“司徒奇,可只是你一人?”
司徒奇道:“多此一問,公羊赤,在我面前你少弄鬼心智,我不妨告訴你,我那三弟現在‘古家堡’中。”
公羊赤神情猛地一震,旋即嘿哩笑道:“司徒奇,你不會有兩個三弟吧!”
話落,身飄,一掠數丈,飛撲而至,鬼爪如鉤,當胸疾抓,一出手便是他那獨門歹毒功力“九幽白骨爪”。
司徒奇挑眉冷笑,容得逼近,身形不動,斜揮右掌,橫截那夾帶刺骨寒氣的一股勁風,左手如指,疾襲而出。
“九幽白骨爪”失效無功,一縷指風卻已狂襲至右肋,公羊赤心頭微慎,側身旋步,“摧心斬”隨之疾揮直劈。
“摧心斬”與“奪魂掌”是“笑面人屠活殭屍”公羊赤的兩大看家本領,字內鮮遇敵手,霸道無倫。
司徒奇應變神速,雙掌並舉互合,猛地向外一翻。
公羊赤大駭退身,目中凶芒閃射,厲聲說道:“司徒奇,你也能使‘觀音拜’?”
司徒奇一笑道:“應不足怪,義於諸葛靈都能使,司徒奇哪能不精?你要不要再試試南海苦僧的‘一指撣’,以及我三弟的‘震天神掌’?”
敢情當世三大絕藝人家全會。
口說手不閒,司徒奇伸出中指,作勢欲點。
事關性命,公羊赤只有寧可信其真,不敢疑其假,慌忙再退,目中的凶芒暴射,咬牙切齒一句:“司徒奇,日後小心你那‘抱璞山莊’!”
身形一閃,疾騰而起,往左側峰頂飛遁而去。
司徒奇未追,袖手而笑。
就在這時,夜空中忽地傳來一個按啞、陰惻惻話聲:“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且看我兄弟……”
突被一聲震天懾人的大笑打斷,卓立峰頂,監視全區的“九指神丐”商和,直瀉而下,撲向半空中射來的四條雪白人影。
這是“白衣四靈”到了。
商和破袖猛展,迎頭罩向四條雪白人影。
“白衣四靈”四散激射,空中各劃半弧,復聚一點,八掌齊揚,聯手襲向身形凌空的商和。
“白衣四靈”這一聯手,又不知較公羊赤高出多少?
商和未敢硬接,身形猛沉,飛瀉而下。
“白衣四靈”齊揚桀桀怪笑,循跡追襲。
司徒奇長眉方挑,諸葛靈已揚起怒叱:“無恥匹夫,敢倚多為勝!”
三條矯捷身形自松海間彈射而起,直迎追襲而下的“白衣四靈”:“無影追魂手”同時出手分襲“四靈”之三,所取均為胸腹要穴。
適時,商和身形一沉復起,反撲最右一靈。
八條人影乍接即分,四靈中最右一名撫胸滾飄三丈以外,落身峰腰,諸葛靈等三小則被另外三靈詭異功力,震得血氣翻動,落回原處。
另外三靈雖然震退了三小,可也沒撈著好處,各人一襲白袍,皆在三小“無影追魂手”下,破裂了下襬,破布條兒迎風飄舞,極是狼狽。
司徒奇袖手一旁,不言不動。
那雙方八人,也做了片刻的靜默對峙。
“白衣四靈”四雙深陷目眶中,碧芒暴射,長發技散下的那四張毫無血色的死人臉,更顯慘白、陰森、猙獰。
商和赤臉上掛著微笑。
諸葛靈創眉梢兒挑著重煞。
“銅金剛”小虎虎目神光炯炯。
這老少三個,都沒開口。那三小中的老二,素稱最機靈、最頑皮、最刁鑽的“鐵獅子”小黑可開了口。他大眼睛略一眨動,一銅脖子,咧嘴笑道:“乖乖!這人不人、鬼不鬼的陰家兄弟真不含糊嘛,鬼爪子差點兒要了我小黑這條小小的要飯化子命,小靈你說咱們要不要討回來?”
諸葛靈瞪了他一眼,道:“廢話!”
“一點也不是廢話!”小黑擠眉弄眼道:“假如他們叫個識趣,就此夾著尾巴滾蛋,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就算了!假如他們四個不到黃河心不死,來個硬闖,非進‘古家堡’不可,那咱們就不能算了,要打算討回來可得趕快,要不然,等他們進了‘古家堡’,咱們就永遠別想討回來了。”
諸葛靈就知道他要要明損,明知故問,道:“怎麼?”
小黑眨眨眼,抬起滿是污泥的黑手,一指“白衣四靈”笑道:“瞧見沒有?看這四個東西一副黴相,進了‘古家堡’碰上了三叔,還會有命?我小黑可不願拿死人出氣,那有損陰德,再說,你扯他一把,踢他一腳,他直愣愣地躺在那兒,連手都不還,也沒勁兒。”
司徒奇目中冷電輕掃,那可不是責罵,沒關係。
商和則忍不住捋鬚失笑,微搖皓首。
諸葛靈與小虎笑得更痛快,剛要接話。
四靈中,居左一名已被激怒,明朗一笑道:“小鬼,你說完了沒有?”
小黑笑道:“你要是想聽,我多的是,你要不想聽,就算了。”
居左那名獰笑說道:“如此,你小鬼就永遠安靜下去吧!”
身形微晃,作勢欲撲。
墓地,十餘條人影飛射而至。
那是:哀牢三君,海南二凶,勾漏雙煞……
天下邪魔,幾幾乎已然悉數畢集。
“哀牢三君”老大“三陽神君”申屠邪環目寒芒閃射,顧盼生威氣勢奪人地怪聲說道:“看來是有人多管閒事,是誰如此大膽,站出來讓老夫瞧瞧。”
這是明知故問,有意輕視。
司徒奇長眉微挑,沒有答話。
商和卻白眉雙揚,微微一笑道:“就是老化子兄弟,申屠老兒,你待如何?”
申屠邪目光投注,濃眉微軒,道:“老夫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商老兒,只怕今宵之事,你兄弟心有餘而力不足,管不了。”
商和微笑說道:“那用不著你擔心,老化子兄弟是管定了今宵之事。”
申屠邪冷冷一笑,說道:“老夫知道你們兄弟一向很自負,也承認有你們兄弟在,我們若是各幹各的,爭相奪寶,那必然絕難如願……”
小黑突然插了一嘴:“你老兒很有自知之明。”
另外二君霍然色變,申屠邪卻居然一反常態,連看都未看小黑一眼,冷冷一笑,接著道:“無如,片刻之前,老夫等已攜手聯盟誓共進退,並公推老夫兄弟為盟主,不奪得‘歸元真經’,絕不干休!商老兒,你估量著些,憑你們這兩個老的,加上三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能管得了麼?”
平時不說,異寶當前,以群邪心性,這該是見利忘義、鉤心鬥角、互逞機鋒的時候,如今群邪竟破例攜手聯盟,可說被天荒第一遭兒,實在太以令人難信。
但是群邪明明是一道來的,而申屠邪又是當著群邪之面作如是語,那麼,這件事應該是假不商和、司徒奇心頭暗震,禁不住呆了一呆,訝然互覷。突然,申屠邪濃眉雙軒,冷笑又道:“老夫奉勸一句,如果自認管不了,現在抽腿退身還來得及,當然,你兄弟如自認管得了,那也聽便!”
商和與司徒奇很明白,天下群邪聯了手,這實力,就絕非自己老少五人所能阻攔得了的了。
不僅阻攔不了,而且動起手來,還處於極不利地位。
但,這兩位老輩奇俠豈是畏事之輩?
他二人尚未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