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
虛幻道姑嫣然笑道:“本來都是我站在‘理’字上。”
南宮逸搖頭,苦笑了一聲,隨即一整臉色,道:“閣下……”
“我來替南宮大俠說。”虛幻道姑笑道:“去,可以,但千萬小心。”
南宮逸只有點頭:“正是……”
雙眉陡挑,目中暴射逢人威棱,滿臉殺機,接道:“萬一閣下有毫髮之傷,南宮逸我不惜一切,唯他宇文伯空是問!”
虛幻道姑身形一陣輕顫,美目凝注,異采如電連閃,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令人無從意會。“多謝南宮大俠,虛幻自會小心,也請南宮大俠放心,我有把握,他宇文伯空不敢動我毫髮。‘”
南宮逸點了點頭,目光凝注,突然一嘆,說道:“我欠閣下良多,這筆債,容南宮逸日後報還……”
虛幻道姑美目異采閃漾,截口笑道:“南宮大俠自認欠我良多?”
南宮逸毅然點頭:“不惜,受人點滴,自當湧泉以報。”
虛幻道站嫣然笑道:“這話可是真的?”
南宮逸肅然挑眉:“閣下既知南宮逸,當知南宮逸生平不做虛言,也該知南宮逸不是人間賤丈夫,向來言出如山,說一不二。”
虛幻道姑美目中再閃異采,笑道:“南宮大俠言重了,我自認南宮大俠沒欠我什麼,倘若南宮大俠一定認為欠我良多,我不欲多說,也不望報還,只希望南宮大俠他日對我點個頭,答應我件事就行了。”
南宮選可是難得糊塗,道:“閣下請說,只要南宮逸能力所及……”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天下沒有辦不到的事,只問願不願意,這件事,如今言之過早,恕我現在不能奉告。”
南宮逸還想再說。
虛幻道站已然一笑又道:“南宮大俠,我這個人可好貪小便宜,這筆債,他年我要連本帶利一併討還,現在收回,利息豈不落空了?”
南宮逸也笑了,沒再問。
虛幻道姑美目深注,道:“我得走了,別讓宇文伯空跑得太遠,要不然,就不好找了,最後我有一件事、幾句話奉告……”
話鋒微頓,接道:“在宮寒冰的回春妙手,及不遺餘力的搜尋下,崑崙掌教那走火入魔的僵硬下肢已然康復,峨嵋金項禁地,那口鎮派神物巨鐘,也已經完好無缺地被找了回來……”
南宮逸臉色一變,心神方自一震。
虛幻道站接著又道:“‘情’之一字,能生人,能死人,為自己,為無雙,為古蘭,我希望南宮大俠千萬好自為之,莫鑄千古恨。”
南宮逸心神再震,且機伶寒噤,正想說什麼……
可是,虛幻道姑那無限美好的身形,已然隨風悠悠飄起,直如凌波仙子,冉冉遠去。
望著虛幻道姑的身影遠逝不見,南宮選那俊美絕倫的玉面上,突然湧現一片迷仍、惆悵、痛苦……
本來,這夠他受的。
天下武林危安。
一個宮寒冰。
又一個宇文伯空。
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難斗。
但,這還好。
最難斗、最厲害,而最使他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是古蘭那淒楚哀怨,能使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一縷情絲。萬解深情,那痴得可憐的情。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這,目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情多累佳人。他沒有情多,強把那“人非太上、孰能忘情”的情,深深地理藏在心底深處。
但,仍是累及了一位佳人,為他心碎,為他腸斷。
他能說什麼?又能向誰去訴說?
誰說,情非孽?這究竟是情是孽?
虛幻道姑說得好,精衛銜石難填恨海,女媧重生難補情天,情天難補,恨海難填,這……
這難倒了這位宇內第一奇人。
其實,何止是人?就是神仙也難應此劫。
一聲滿含憂傷的長嘆,劃破了那才有片刻寧靜的一切,那頎長、瀟灑、飄逸的雪白人影,已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