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我跟你二哥就是拼了兩條老命,也絕不讓他們通了心願,你去吧,但記住,三弟,早去早回,我們這老少幾個,也等著好消息哩。“南宮逸跟著站起,滿臉感激之情,道:“大哥、二哥,這兒的事,交給您二位了,我一有結果,立即兼程趕回,如果那真是無雙她找了前來,告訴她,叫她在此等我,別再到處亂找了,另外派人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商和笑道:“三弟怎麼一下子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這些事兒還用得著你交代?
放心,一切有我們兩個老的,你去吧!”
南宮逸也笑了,有點赧然,轉注魏胖子,說道:“老哥哥,我大哥、二哥不在的時候,小心三個小的,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除了小虎,個個嘴甜,尤其小靈,一切老哥哥多照顧,房錢、飯錢,等我回來一併算。”
輕鬆詼諧中,友情洋溢。
魏胖子縱聲大笑,一身肥肉直哆嗦,推椅站起:“不行,先留下點兒,你先溜了,到時候萬一老少幾位也跟著先後拔了腿,人海茫茫,我找誰去!”
這位胖老兒也湊了趣兒,樂和上啦!
豪邁、蒼勁大笑聲中,諸葛靈星目眨動,笑說道:“沒關係,魏叔,小靈給您出主意,徑上河南抱璞山莊登門要債,包管少不了;可是您可千萬別上北京丐幫總舵,那地盤去不得,要債不成,恐怕進一步得施捨幾個……”
“小鬼頭,你敢調侃大伯!”
商和瞪眼揚掌,諸葛靈一伸舌頭閉了嘴。
又是一陣震天大笑,屋頂險些沒被掀飛了。
“大哥,二哥,老哥哥,我走了!”
南宮逸拱手揚聲,穿門而出,飛射而去。
晨曦下,白虹映日,直指“終南”。
與此同時,“古家堡”兩扇鐵門緩緩向內打開。
大爺“冷面玉龍”宮寒冰隻身輕騎,悄悄地馳出了堡門。
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他要前往何處。
二爺“鐵腕墨龍”辛天風,望著大師兄“冷面玉龍”宮寒冰隻身輕騎,依門恭送,此外再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兒。
這是大爺的意思,除了他以外,不讓任何人知道他這次的行動。
單騎馳出了視界,兩扇巨大堡門,又復緩緩合上。
早在一個時辰以前,就已另有兩個纖巧的人影,輕盈靈妙,握手並肩地奔下了巫山的“朝雲峰”。
那是道姑“虛幻”與古蘭。
也不知她倆要往何處去。
不過,看情形,她倆似乎也要遠離一個時期。
終南,也稱南山,或作中南,又稱地肺;山高澗深,連綿數百里,蜿蜒若長蛇,雄偉壯觀。
在終南山下,有個小鎮,名喚“藍橋”。
鎮不大,可也不能說太小,算算總是有好幾百家居民。
這個小鎮上的居民,大部分以耕作為生。天下種田的都很樸實,靠雙手、憑勞力養活一家老小,知足而常樂。
這一天正午,小鎮上南街“錢記老店”客棧內,來了位客人;這位客人,是位俊美、瀟灑、飄逸、超拔的白衣書生。
這位書生客人一進門兒,就為“錢記老店”帶來了一陣不太大的騷動,無他,“錢記老店”自有店以來,就從沒見過這般高等人物,這樣的客人上門兒。大姑娘出嫁,這還是第一遭兒!
那倒不是因為這小鎮地處偏僻,來往的客商少。
而是這“錢記老店”在這小鎮上,從後面數,是首屈一指的“大”字號,氣派一點的客商連正眼也不會瞧它一下。
今天的這麼一位人物,竟找上了這麼一家客棧,這就令人不能不大為驚詫,暗暗稱怪了。
看來,這位人物是外鄉人,他不懂這兒的行市。
不管怎麼說,人總進了門兒了。
這種破天荒第一遭的事兒,那還能不引起騷動?
店主、帳房、夥計,七手八腳,慌裡慌張地齊由櫃檯後湧出來,滿臉堆笑,躬身哈腰,直往裡讓。
雖然是生意眼,買賣經,這總是禮。
讀書人都是知書達利的,拱拱手,含笑地說道:“諸位,我不是來住店的,而是來找店主東的。”
涼了,當頭一盆冷水!
失望儘管失望,這位人物一表非凡,不知是何來頭;心裡涼,臉上可不敢帶出來,不敢一下子就收了笑容拉下臉。
再說,那年頭兒生意人都還不錯,不都是睜眼只認孔方。
滿身銅臭的勢利小人。
和氣才能夠生財,頭一遭兒不住店沒關係,笑臉相待,和氣對人,交個朋友,自還有下一道兒。
當中迎出了一個高瘦老者,拱手作揖直笑,笑得連那頷下幾根稀稀疏疏的山羊鬍子直科。“店老兒錢老實,相公有什麼事兒?”
“錢記老店”,他姓錢,沒錯,他就是店主東。
名老實,人可不帶老實樣。
書生望著他也笑了。“錢老闆不認識我了?”
怎麼?原來是舊識?
錢老實一愣,眯縫著一雙老眼,仔細打量了一陣,又笑了,這回答得不太自然,有點尷尬:“原諒小老兒老眼昏花,認不得您相公……”
本難怪,這門生意暮迎南北、朝送東西,來往的客人,多得不可勝數,哪能夠有那麼好的記性?
書生沒在意,笑了笑,道:“錢老闆試著想想看,六七年前有個病書生承蒙照顧……”
“叭”地一聲,錢老實一掌拍上自己後腦?,直著老眼,滿臉驚惶之色,指著書生叫道:“對啦,想起來啦,您瞧小老兒這記性有多壞!咳,咳,到底人老了,不中用了,您可不就是那位呂相公!陸走還賞了小店一把大金葉子,多虧了您相公,不說小店能靠您的賞賜支撐至今,就是小老兒一家這輩子吃也吃不完,您請坐,請坐!”
伸手就往櫃檯里拉。
這下連心也不涼了,而且還滿透著熱和勁兒。
書生沒做聲,面帶微笑,由他拉進櫃檯。
進了櫃檯,錢老實回頭一瞪眼,衝著夥計,低聲喝道:“還站在那兒愣個什麼?
還不趕快端茶去!”
夥計正瞧熱鬧瞧直了眼,聞言應了一聲,掉頭便往裡跑。
老闆捧了鳳凰,他還敢怠慢?
坐定,錢老實分外地熱誠,抬起一雙老眼,望著書生,問道:“相公,六七年沒見,您一向可好?”
書生欠身笑了笑,道:“托福!”
錢老實嘆了口氣,滿臉激動之情,道:“相公,不瞞您說,這六七年來,小老兒可一直沒能安過心,一直愁著不知相公家住何處,沒法兒報恩……”
書生笑道:“錢財是身外物,區區幾片金葉,談得上什麼恩?錢老闆要報恩,我昔年病中多蒙照顧,這恩又如何報?”
錢老實一整臉色,雙手連搖。“相公,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帶病住店,小店端湯奉茶,煎藥跑腿,乃是份內事,您越這麼說,小老兒可就越感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