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明明剛才還是晴空萬里,此時天卻突然暗沉下來。
尤銘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他們多說。
這些人或許各有各的不同,但在一個方面卻出奇的一致,他們都是粗糙的利己主義者。
他們的欲望就擺在臉上,連一點隱藏掩飾都沒有。
尤銘從他們踏進工地的第一步起就給他們施了咒。
他們要在幻象裏感受自己人生最懼怕的事物。
每個人都恍惚地手舞足蹈,尤成痛哭流涕地大喊:“錢!我的錢!”
尤爺爺和尤奶奶也在哭喊。
他們臉上的貪婪終於變成了恐懼。
尤成不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他也不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假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裏。
他老婆跟他離了婚,家裏的房子賣了以後對半,那一半的錢他拿去重新買了房子,付首付是夠了,但是也沒了多餘的錢。
至於車子,他賣了,因為供不起,但是又死要面子,就再買了一輛便宜些的,差價就拿去供房貸,但也供不了幾個月。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上二十多通未接電話,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回撥過去。
又是他爸媽找他要錢。
他哪兒有那麼多錢給他們治病?好多藥都不在醫保範圍內。
客廳裏的時鐘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尤成煩躁的摸了一把頭。
要是他爸媽現在就死了,他反倒輕鬆,他現在有房有車,沒有負擔,只要說幾句好話,爺爺奶奶肯定會給他錢,雖然不多,但還房貸和生活是夠用的,大不了他把這套房子租出去,用租金付房貸,搬到爺爺奶奶家吃住。
但是爸媽還在,尤成咬著唇。
怎麼不早點死呢?
尤成的眉頭緊皺,突然站起來,對了,他要去找三叔他們。
只有讓三叔他們出錢,他才能過上以前的好日子,自從他爸媽進了醫院,他賣了房子以後,以前那些天天聚在一起的朋友們就再也沒來找過他,都怕他伸手借錢。
“呸!”尤成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臉猙獰。
“狗眼看人低!”尤成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
等他以後發達了,他要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得到教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發達!
他又拿起手機看,最終心裏打定了主意,他去了醫院,說服父母回家,不要再治了。
“治病太折磨人了。”尤成頂著一張孝子賢孫的臉,一臉真誠地勸著父母,“我把你們接回去,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你們多享享福。”
他爸媽在他的再三勸導下也答應了。
畢竟治病很累,也很折磨人,天天躺在醫院裏,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經常有死人。
哪怕醫生勸他們現在病情穩定了,最好待在醫院,他們還是跟著尤成走了。
最開始的時候,尤成還是扮演了一段時間的孝子,但很快就原形畢露,以前有錢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沒錢了,矛盾就顯露了出來。
尤成從不會給父母零花錢,他父母沒有正式工作,當然也沒有退休工資。
尤成不給錢,但他爸媽總要吃飯,就去找爺爺奶奶要。
但爺爺奶奶的生活費只有二兒子給的兩千和三兒子給的五千,四兒子剛生了孫子財務緊張,他們老兩口一個月的生活費有七千,在當地已經算很高了。
畢竟水電費加上菜錢一個月也要不了一千塊。
尤成他爸媽去要,以前總是對他們家有求必應的爺爺奶奶忽然就換了一張臉。
他們沒錢。
一分錢都沒有,以前的存款全花在他們身上了。
尤大伯他們找朋友借,但之前能借的朋友已經借過了,現在一天三頓挨著飯點的給他們打電話催債,實在沒有辦法,尤大伯他們上街撿易開罐和塑膠瓶去了。
而尤成也一直沒去找工作。
在家裏爸媽會伺候他。
本來就被養大了的脾氣在父母變得孱弱,失去了權威性以後更加強勢。
“她是你媽!”尤大伯急得踏腳,卻不敢上前,他怕兒子連他都打。
尤成正在扇他親媽的耳光,只是因為吃飯的時候吃出了一根頭髮絲,他下手的時候毫不留情,臉上的肉都糾結在了一起。
“你們有什麼用?!吃我的住我的!”尤成氣急敗壞,他在外面被嘲諷,受了委屈不敢當面跟人對峙,只敢把氣發在父母身上。
這是家醜,尤大伯他們也不敢說出去,只能忍受。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尤成更加肆無忌憚。
他自己不去掙錢,就讓他爸媽去撿破爛維持一家人的生活,他自己作威作福。
他拿著錢去省城,想從三叔他們手裏拿點好處。
尤成去了省城,卻忽然發現一切都變了,三叔不再對他和顏悅色,三嬸從冷漠變成了更冷漠,他甚至進不了尤家的社區,他沒從他們手裏要到一分錢,甚至連跟他們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保安不讓他進社區,他守在社區門口一周也沒能進去。
他想擋過往車輛,保安膀大腰圓,一個人就能把他架到一邊。
去尤家的公司也一樣,他沒有員工證明,根本上不了樓。
他像條喪家之犬,過路的人好像全都在對他指指點點。
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錢以後,尤成只能回老家。
尤成回家,依舊是那副大爺樣子,在外受的氣就撒在父母身上。
這天晚上,尤成吃完晚飯把桌子一踢,黑著臉說:“天天都吃這些爛菜葉子!明天老子要吃排骨!吃紅燒肉!”
他爸在旁邊顫顫巍巍地說:“沒錢了……”
他媽根本不敢說話,她被打掉了兩顆門牙,現在說話都還漏風。
尤成:“錢呢!你們天天出去,掙得錢呢?”
他爸哆嗦著說:“你去省城,把錢都拿走了。”
尤成翻了白眼,把椅子踢倒:“我把錢帶走了你們就不會掙嗎?!你們好手好腳的!老子投生成你們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他累了一段時間,今晚也不想教訓他們,自己回了房間。
等他再次醒來,是被激烈的疼痛弄醒的。
屋裏沒有開燈,他只能就著微弱的光線抬頭看去,他的父母站在床邊,他爸手裏拿著一把斬骨刀刺在他的腹部,父母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他們就這麼看著他。
尤成驚慌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房間門關著的,大門也關著的,沒人能聽見他的呼救聲。
一刀沒有把他刺死,他爸又把刀拔出來,再次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尤成最開始還能痛苦地呻吟,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太痛苦了,每一刀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甚至能察覺到自己的內臟被刀刺破。
而他的父母只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
尤銘看著躺在地上,跪在地上的眾人,戳了戳肩膀上的邪靈:“除了烏鴉嘴,你還有什麼本事?”
邪靈乖巧地說:“我可愛。”
尤銘面無表情。
邪靈嚇得發抖:“還、還能讓人虛弱……”
尤銘點頭,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尤成:“去吧。”
邪靈跳了過去。
它在尤成的腦袋上帶了一會兒,確認尤成的身上沾染了自己的邪氣後才蹦回去。
尤銘沒有多待,他也不想看這些人醒來時的醜態。
邪靈還在尤銘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它竟然分辨不出這個主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尤銘走後過了一個小時,工地上的人才紛紛清醒了過來。
他們不記得剛剛做了什麼,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更不記得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自己怎麼了。
只是忽然湧起了巨大的刻骨的恐懼。
所有人都臉色蒼白,還有人直接坐著吐了出來,穢物吐了自己的一身。
尤成捂著自己的腹部,他總覺得腹部不舒服,頭昏腦漲,他剛想起自己是來找尤銘佔便宜的,臉色就變得恐怖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只要去找尤銘,就一定會有恐怖的遭遇。
他甚至覺得尤銘會殺了他。
跟他相比,尤奶奶他們也沒有好上多少。
他們看尤成的目光都變了,好像尤成不是他們疼愛的大孫子,而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令他們極度厭惡的陌生人。
尤成心裏也充滿了厭惡,他不知道原因,但現在看也不願意看爺爺奶奶一眼。
親戚們清醒過來後都走了,一個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兒。
只剩下尤成和尤爺爺他們,爺孫互相看了一眼,相看兩厭。
尤爺爺沖妻子說:“走吧,回去。”
尤奶□□一次沒有再為大兒子他們說話。
她醒過來以後總覺得,自己就算把三兒子的錢全部給了大兒子,大兒子也不會給她養老。
到時候幾個兒子都恨她,把她和老頭子當皮球在中間踢來踢去。
現在她們老兩口一個月還有七千塊的生活費,等過幾年四兒子手頭活絡了,至少也能有九千。
至於大兒子他們,得了重病,花了那麼多錢,還準備來掏他們的棺材本?
尤奶奶拉著尤爺爺往外走,邊走邊說:“可不能再給他們錢了,我們自己還要花用呢!”
尤爺爺也覺得大兒子他們是白眼狼,這個感覺不知從何而來,卻特別清晰: “回去,以後都別管了,這麼多年補貼他們家的夠多了,我們自己都沒什麼錢。”
尤成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他還想去尤家,但不敢,一直邁不開步子。
好像尤家不止有尤爸爸他們,還有數不清的洪水猛獸要來拿他的命。
幾番躊躇之後,尤成還是直接去車站買了票。
回了老家以後,尤成這輩子再也沒有踏足過省城。
對省城的恐懼根植在他心中,到他老死的那天都沒有消散。
這種恐懼甚至大於他對貧窮的恐懼。
離開工地以後,尤銘去見了鄭成才。
鄭成才早早就等在了跟尤銘約好的咖啡廳裏,他的脖子上還帶著吊墜,這段時間他連洗澡都不敢把項鏈取下來,就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沒了。
“尤先生。”鄭成才現在對著尤銘都用平輩的稱呼了。
尤銘對鄭成才露出微笑:“鄭先生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鄭成才臉上的笑容都變大了不少,剛剛還有些拘謹,笑容都是公式化的,現在臉上的笑就顯得真心實意了不少:“這幾天總夢見有個小娃娃叫我爸。”
鄭成才一臉夢幻:“這麼小。”
他還比劃了一下,興奮地說:“又笑又軟,眼睛特別大,長得很乖。”
尤銘:“這是玉墜裏的嬰兒鬼魂入了你的夢,不過你看到的樣子並不是他出生以後的模樣。”
入夢以後,鄭成才自己的想像也占很大的部分。
鄭成才連忙說:“長什麼樣我都喜歡,我親生的呢!”
尤銘沖他說:“今晚您可能要忙一點了。”
陳敏這些日子一直喝著藥,藥苦得人連聞都聞不下去。
但這算是簡單的了,鄭成才要面對的才是人間地獄。
在咖啡廳裏坐到天黑,尤銘帶著鄭成才去了山林裏,這裏樹木多,濕氣重,陰氣聚集,才能更好的打開“門”。
鄭成才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還是有些害怕:“我們今晚要做什麼啊?”
尤銘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他的玉墜:“這孩子身上還有陰煞之氣,這股煞氣不重,如果想讓它投生成你的孩子,你就要吸收這股煞氣。”
“不致命,只會讓你在未來的一年裏變得虛弱。”尤銘輕聲解釋。
鄭成才咽了口唾沫:“有多虛弱啊?”
尤銘想了想:“不能著涼也不能受熱,比平時更容易生病。”
鄭成才:“……會影響我做生意嗎?”
尤銘沒有打包票:“這要看你有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了,未來的一年陳阿姨養胎,你養身體,都在家裏待著比較好,出門也別在室外待太久。”
鄭成才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永久性的,忍一年還行。
“最開始的幾天你會比較辛苦。”尤銘看著他,“會下不了床。”
這些尤銘之前都提醒過鄭成才,只是鄭成才當時被能有孩子的巨大喜悅沖昏了頭,尤銘說什麼他都只會點頭傻笑。
但是幾天的下不了床,一年的身體虛弱跟有孩子比起來都不算大事。
鄭成才點頭說:“行。”
尤銘笑道:“那我就開始了?”
鄭成才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你開始吧,我準備好了。”
一陣陰風吹過,鄭成才聽見的嬰兒的哭啼聲,伴隨著陰風,叫人聽得頭皮發麻。
鄭成才不敢睜眼,牙齒打顫,就希望能早點完事。
冰冷的小手摸著他的臉頰。
鄭成才一震,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的皮膚,像是尖細的針,但針頭進去以後又像是變成了柔軟的蟲。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臉色鐵青,但還是一隻安慰自己不會有事。
嬰兒的啼哭聲慢慢變成了笑聲,那是孩子獨有的聲音。
陰森恐怖的氣氛似乎都被這笑聲衝破了。
鄭成才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
陰風慢慢散去,終於變成了山間的涼風,臉上孩子小手的觸感也消失了,鄭成才睜開眼睛,周圍跟剛剛沒有區別。
當他看到站在身邊的尤銘時,他提著的心才重新放回去。
但還沒放回去多久,他就一陣暈眩,身體無力地倒下去了。
幸好尤銘接住了他,把他半摟半抱地弄進了車裏。
他斜躺在車後座,艱難地說:“比我想的還要難受點。”
尤銘安慰他:“在家躺著會好很多。”
鄭成才笑著說:“家裏都是那股藥味,怎麼也散不了,阿姨都快受不了了,也就我老婆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不過自從喝了藥以後,她飯量都變大了,體重也起來了,以前一米六八的個頭只有八十三斤,現在能有九十二了。”
九十二還是太瘦了。
但尤銘說:“只要健康就好,體重不是衡量健康的唯一標準。”
鄭成才:“你說的對。”
雖然身體虛弱,但鄭成才的精神卻很好,很亢奮,因為這是最後一步了。
他的孩子馬上就要來了。
“對了,尤先生,你是怎麼成江哥他們乾兒子的?”鄭成才一直很奇怪這一點,江家夫婦看上去是很好親近的人,但從來不會跟人過分親近,自從江予安死了以後,多少人想跟他們打好關係分一杯羹,每年都有一堆人想讓他們認自己的孩子當乾兒子幹女兒,但是沒有一個成功的。
尤銘是靠什麼打動他們的呢?
而且他之前也看了出來,江姐他們最開始也不知道尤銘有這一手。
尤銘沒想過瞞人,但也沒有到處宣揚的愛好。
“我不想說。”尤銘說。
鄭成才也沒有再問,這些高人都有些毛病,尤銘應該已經算是高人裏頭比較平易近人的了。
“我這樣回去,肯定要把我老婆嚇一跳。”鄭成才笑道,“我擔心她身體那麼多年,也輪到她來關心我了。”
尤銘這時候說:“等你身體好些了,就能跟陳阿姨同房了。”
鄭成才差點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嗆死,好半天才緩過來,臉有些紅,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但我不是要虛弱一年嗎?”
尤銘:“你會在床上躺七天,七天之後會有一周的時間比以前還要強壯,那一周你們可以同房,第二個月去體檢,孩子就有了。”
鄭成才咳了一聲,雖然男人之間談這個話題沒什麼,但是長輩和小輩談就有點不太對了。
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一路上尤銘沒有主動說話,倒是鄭成才一直在說。
“你說,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好呢?”鄭成才興奮地問,“要不你取吧!”
尤銘拒絕了幾次,但鄭成才很堅持。
於是尤銘就說:“如果是女孩,就叫舜華吧。”
鄭成才輕念了幾次:“鄭舜華……”
他笑道:“是個好名字。”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鄭成才又問:“那要是個男孩呢?”
尤銘:“景清。”
鄭成才:“比我的名字有韻味多了。”
尤銘這時候說:“你的名字很好,大俗大雅,直白也沒什麼不好。”
鄭成才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尤銘這樣的年輕人少見。
有什麼說什麼,大方又直接。
“你爸媽是在做高訂服裝對不對?”鄭成才問道。
尤銘點頭。
鄭成才又說:“我準備跟你爸媽合作,推出新一季的珠寶宣傳冊,拍廣告的時候也準備讓模特穿你家的衣服。”
尤銘:“我家的衣服不便宜。”
鄭成才笑道:“所以才說是合作嘛,我家的珠寶可也不便宜。”
“那您去找我爸吧。”尤銘說,“不過這幾天不方便,等您七天之後再說比較好。”
鄭成才被送回了鄭家,陳敏的力氣不夠大,還是尤銘把他抱進屋子裏的。
被抱的時候鄭成才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
抱就抱吧,為什麼是公主抱?
陳敏在後面笑,還拿手機拍了下來。
尤銘只覺得這個動作比較方便,也不會勒到鄭成才。
導致鄭成才被放到床上之後緩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陳敏把尤銘送出去,她手裏還拿著一個禮盒:“這是給你媽媽的。”
尤銘沒有拒絕:“謝謝。”
陳敏捂著嘴笑:“客氣什麼?是我們該對你說謝謝。”
跟陳敏告別之後尤銘就開車回尤家。
尤爸爸白天裝暈才躲過去,尤銘還是處理了那堆親戚的事情以後尤媽媽才告訴他尤爸爸是裝暈。
畢竟爺爺奶奶是尤爸爸的親爸媽,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選擇裝暈這個辦法。
只要他暈了,他們就不能再鬧了。
老家都是男人管事,他們不會覺得尤媽媽管錢。
這是慣性思維,不然尤爸爸都不敢暈。
尤家和江家雖然是同一個社區,但這個社區很大,一個這頭一個那頭,走路都要花很長時間。
尤銘直接回了家。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尤爸爸和尤媽媽歡天喜地的聲音。
尤媽媽:“謝天謝地,那群吸血鬼終於走了。”
尤爸爸也說:“看來我裝暈還是有功勞的嘛,以後他們來一次我暈一次,我就不信我暈不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