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樓道裏明明沒有窗戶,但尤銘卻覺得有陣陣涼風,好像是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吹來,吹得他後頸發涼,他站在趙志文家門口,江予安就在他身邊,大概是有涼風做對比,尤銘竟然覺得江予安都顯得溫暖了起來。
他敲響了趙志文家的門。
不長的走廊裏竟然有回音。
門內穿出腳步聲,就好像遲暮的老人腳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
尤銘看了眼江予安,江予安回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尤銘的心定了,他張嘴說:“趙叔叔,我是尤銘,下午說要來看您。”
開鎖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門緩緩打開了,室內的燈光大亮,白熾燈打在趙志文蒼白的臉上,他的眼袋更嚴重了,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好像生了場大病,又好像身體忽然變得健康。
“是小銘啊。”趙志文看了眼尤銘,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根本看不見江予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尤銘身上:“快進來坐,等你好久了。”
他的笑容僵硬,好像有人用手硬生生給他勾上去的。
尤銘走進門,江予安也跟著走進去。
“可把我嚇壞了。”趙志文去給尤銘倒水。
但尤銘卻覺得趙志文像是背後有眼睛一樣,死死的盯著他,這種被注視的感覺讓尤銘如芒在背。
趙志文端著水杯坐到尤銘身邊,臉上那僵硬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他像個長輩一樣和藹地問道:“你想出什麼辦法了嗎?哎,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家裏人都不願意回來看我了,我年紀也大了,很多事自己也不方便。”
“要是能早點解決就好了。”他眉頭微皺,看上去愁苦又悲傷,把一個被家人拋棄的中年男人演繹的淋漓盡致。
尤銘覺得這不僅是個機靈鬼,還是個影帝鬼。
尤銘忽然問:“今天我走以後,您還有忽然失去記憶的時候嗎?”
趙志文:“經常這樣,我自己都記不清發生了多少次。”
尤銘看著他的眼睛。
趙志文也直視著他的。
“你為什麼要上趙叔叔的身?”尤銘終於直白的問出了口,“趙叔叔害過你?”
“趙志文”一愣,還想狡辯:“小銘,你說什麼呢?我現在沒事,真沒事,不是那個髒東西。”
尤銘卻沒有在意:“如果你生前真是像你自己說的那樣,是一個潑皮無賴,為什麼把欠我爸的錢還了?”
“我有很多問題,希望你能一個個的幫我解答。”尤銘面色冷靜,似乎天生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他說話的時候“趙志文”臉上的表情變了不少次,他盯著尤銘,好像尤銘臉上長了一朵花
“趙志文”的聲音變了,沒了尤銘老家的口音,聲音又細又尖,聽著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宛如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哪怕是烈日炎炎,也能讓人出一身冷汗。
“你怎麼看出來的?”“趙志文”嘴角勾起詭異地幅度,“我扮演的不夠好嗎?”
尤銘搖頭:“真正懷疑自己中邪的人,不會寫出‘縱’字。”
“趙志文”笑了一聲:“你是來收服我的?”
“趙志文”的臉忽然湊近,他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扭曲著,脖子拉扯著身體,明明還是人的外貌,可表情詭異的讓尤銘都忍不住向後靠。
“年紀輕輕的小崽子,還想收服我?”“趙志文”舔了舔嘴唇,“正好我也不想要這個身體,你把身體給我,怎麼樣?”
“到時候合二為一,這不也叫收服嗎?”“趙志文”伸出手,垂涎的想要去觸摸尤銘的臉,“比起中年男人,我更喜歡小朋友,你自己送上門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尤銘覺得有些噁心,眉頭皺起起來,伸手打掉了“趙志文”伸過來的手。
他做出最後通牒:“如果你不離開這具身體,之後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後悔。”
“趙志文”笑道:“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還有心思想別人。”
“趙志文”看著尤銘的臉,他的嘴唇咧開,口水順著下巴滴下來,就在要滴在尤銘身上的時候,旁邊的江予安一把拉過尤銘,尤銘從原本的位子撲倒在了江予安的身上,上半身就壓著江予安的大腿,他抬頭看去,江予安的臉色不怎麼好。
“趙志文”一愣,他看不見江予安,在他眼裏,只有尤銘這一個大活人,一個普通人,而剛剛這個普通人撲過去姿勢顯然並不正常。
“趙志文”警惕地看著尤銘:“你是誰?”
尤銘此時後背對著“趙志文”,他在江予安的腿上翻了個身,這才仰頭看過去:“尤銘。”
“趙志文”的眼球凸出眼眶,像是一條凸眼金魚:“不可能,你跟我一樣,你也是佔據人身的?”
“趙志文”:“我會殺了你,扒下你的皮,給我做一副手套。”
“趙志文”不停地舔自己的嘴唇。
尤銘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惡鬼,小鳳雖然長得恐怖了一點,但是個安靜的姑娘,平時在他身邊也不怎麼發出聲音,修腳鬼現在老老實實的在學著當一個公司老總,就連楚全招去的一堆鬼,願望其實都很微小。
眼前這一個,才是真正作惡的鬼。
“趙志文”張開雙臂,以一種餓虎撲食的姿態撲向尤銘,似乎是想把尤銘壓在自己身下。
就在他要靠近的時候,尤銘忽然念到:“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
“趙志文”表情一愣,忽然又兇狠起來,他剛撲過去還未到跟前,江予安就已經摟著尤銘的肩膀站到了沙發不遠處,“趙志文”伸長胳膊,髮指眥裂,眼若銅鈴,頭髮瞬間變長,黑色長髮雜亂枯燥,野草般纏遍全身,竟然叫人有些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尤銘此時卻已經念完了最後一句:“……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我吉則彼凶!”
最後一個字出口,“趙志文”就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片刻安靜之後,他左顧右看,想要尋找尤銘的去處,明明尤銘就在眼前,他卻什麼都看不見。
尤銘也鬆了口氣,沖江予安說:“我沒想到這個咒語真的有用。”
這咒語其實很簡單,意思也明確,鬼怪們要是看我,聽我說話,想要在我身上圖謀什麼,它們就會目盲耳聾,自己就會倒楣,我會轉危為安,吉祥如意,它們則會災禍不斷,遭殃不止。
“趙志文”像是瞎子一樣摸索著,被沙發絆倒後爬起來,它失去了聽覺和視覺,身體原本主人的魂魄在它強大時躲藏起來,此時趁它虛弱,開始和它搶奪身體的主導權。
“趙志文”就像通了電一樣,渾身抽搐顫抖,泛著白眼,站在那兒抖動不停。
過了幾分鐘,“趙志文”忽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尤銘看著一縷魂魄從身體上升起,老年男性的魂魄身形佝僂,表情陰暗,手臂雙腿如同乾枯的黑色樹枝,腦袋剃禿了一半,身後垂著一根黑白斑駁的辮子——這就是附身在“趙志文”身上的鬼魂。
它穿著的是一身長袍大褂,雖然髒汙,但已經能看出曾經鮮亮的顏色。
看上去它不是建國初就死了的大地主,就是晚清時期的古人。
它依舊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它離開趙志文的身體之後,就開始在屋子裏不停地轉圈。
它的嘴裏發出尖叫,尤銘第一次從鬼的尖叫聲中聽出恐懼的情緒。
“不用管它。”江予安對尤銘說,“它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惡鬼附人身,如果成功,就能假扮成人,身體的主人壽命到了,它也能假扮主人去投胎轉世。”
“但如果中途被迫離開身體,就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
尤銘就這麼那只鬼在屋子裏不停地轉動,它身上的灰霧慢慢消散,如灰塵被風吹去一樣,一點點的消散,很快就消弭於天地之間。
江予安抬起頭,擦了擦尤銘額頭上的汗,輕聲說:“你做的很好。”
他的目光溫柔,誇讚的真心實意:“咒語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能發揮出來。”
尤銘神色複雜地點點頭,江予安的手指在空中一點,趙志文的身體騰空而起,被安放到了沙發上。
“趙叔叔什麼時候能好?”尤銘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他醒來以後會虛弱很長時間。”
江予安:“長則一年,短則三個月。”
“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尤銘鬆了口氣。
尤銘把室內檢查了一遍,確定屋內沒有污穢之後才和江予安一起離開。
等尤銘回了自己家,坐在床上,他才有了真實感。
他剛剛入門,就能憑自己的本事和江予安的協助擊退一個惡鬼?
怎麼想尤銘都覺得不可思議,他雖然不會過分看低自己,卻也不會過分高估。
他轉頭問江予安:“是不是你在幫我?”
他懷疑真正讓那只鬼離開趙志文身體的不是自己,而是江予安暗中幫忙。
江予安從他身後走來,從後向前的環住他,聲音裏帶著笑:“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尤銘確實不自信,至少在驅鬼這方面,他實在沒有自信的資本。
畢竟沒有任何驅鬼經驗,這次也算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了。
“我先去洗澡了。”尤銘對江予安說了一聲,拿著浴袍進了浴室。
尤銘站在花灑下面,任由熱水淋濕自己全身,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原本消瘦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同年齡的人都在擔心自己長得太胖不好減肥,只有他一直擔心自己瘦的像骷髏。
身體越變越好,生活似乎也越變越好。
尤爸爸找到了新目標,每天為了自己的新廠房忙得不可開交,他一掃之前的愁苦,再忙臉上也掛著笑。
尤媽媽則掌握著家裏的財政大權,把賬記得清清楚楚,她沒讀過什麼書,做賬還是以前和尤爸爸白手起家的時候學的。
尤銘洗完澡,穿著浴袍走出浴室,江予安就已經在床上等著他了。
夜裏氣溫低,尤銘鑽進被子裏,不由打了個哆嗦。
原本想湊過來的江予安停止了動作,雖然他的體溫已經在逐漸升高,可是對尤銘而言還是太低了。
床頭燈一關,室內陷入黑暗,尤銘閉著眼睛醞釀睡意,卻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尤銘輕聲問:“江予安?”
江予安低聲回道:“嗯?”
尤銘:“我還以為你走了。”
江予安卻反問:“我能走到哪里去?”
尤銘翻過身,看著江予安的臉:“你沒準備去見江阿姨他們嗎?”
江予安眉頭微皺:“還不是時候。”
於是尤銘也就不多問了,江予安有他自己的考量,尤銘也沒有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準備去找工作了。”尤銘說,“之前是身體原因,現在我身體變好了,就不能一直待在家裏。”
江予安伸出手摟住尤銘,尤銘發現江予安的這條手臂竟然是溫暖的,全不似之前那麼冰冷,甚至比普通人的體溫還要高一點。
可也僅僅只是這一條手臂,尤銘順著江予安的手臂朝上摸,摸到了江予安的鎖骨,又摸到了江予安的臉。
江予安輕笑道:“往下。”
尤銘:“……”
他收回了手。
江予安可真是一點都不正經。
“天師不掙錢嗎?”江予安問道,“你很有天分,為什麼不去試試?”
尤銘就沒想過把方術變成自己吃飯的傢伙。
雖然方術是很有趣,可尤銘真不覺得自己能靠方術掙錢。
尤銘說:“惡鬼應該不是很多吧?”
他遇到了不少鬼怪,真正作惡的也只有那一個。
“很多。”江予安的手上移,撫摸著尤銘的臉頰,“你學了以後,就不想實踐嗎?”
江予安就像是魔鬼一樣在尤銘的耳邊誘惑著他。
可成為天師,完全不在尤銘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大學按照尤爸爸的推薦學的是金融專業,在他的打算裏,他畢業以後不是去投行就是去證券公司。
“我想想。”尤銘的手覆上江予安的手背,他閉著眼睛說,“快睡吧。”
江予安湊過去,在尤銘的額頭印下一吻:“晚安。”
翌日清晨,尤銘睜開眼睛,他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六點,此時外面天還沒有大亮,正下著靡靡細雨,不用看天氣預報,都知道今天必定是個陰天,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尤銘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喜歡雨天,尤其喜歡雨天躺在床上睡覺。
鄭阿姨還在準備早飯,尤銘看尤爸爸他們都還沒醒,就先去廚房幫忙。
“小銘,你就在外頭等著,我一個人能成。”鄭阿姨滿臉堆笑,但不容拒絕的把尤銘請回了客廳,在她看來,尤銘什麼都好,聰明體貼脾氣好,唯一的問題就是進了廚房就是混世魔王。
尤銘以前也進過廚房幫忙,結果就是那一頓誰也別想吃飯。
把鹽當糖遞給鄭阿姨,再把堿面當鹽用,鄭阿姨一不留神,他就開始大展身手。
總之,尤銘有一顆成為廚神的心,無奈實在領悟不了這項本領。
尤銘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廚房殺手,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只是這次做的不好,下次肯定沒問題,糖和鹽拿錯個一兩次,只能算是偶爾失誤,不可能次次失誤。
就在尤銘坐在沙發上看書等吃飯的時候,家裏的通訊器響了,他走到門口,顯示幕上出現一個年輕男人的臉,這人尤銘不認識,也不記得尤爸爸有這個朋友。
保安問道:“您好,這位先生說是您的訪客。”
年輕男人穿著一身休閒服,但依舊掩飾不住自己臃腫的身軀,他的肥胖很不正常,脖子都沒有,肥肉讓他的下巴和胸口渾然一體,他連忙說:“是楚叔,楚全介紹我來的!”
楚全介紹來的?
尤銘對保安說:“請您讓他進來吧。”
通訊器關了。
等了幾分鐘,有人在外面敲門。
尤銘開門之後,近距離的看著這人,觀察的更加仔細。
這人的五官被肥肉擠在一起,走起路來全身的肉都在抖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走過來的,腿骨又是怎麼支撐這麼多重量。
看到尤銘的時候,這人激動的連忙去握住尤銘的手,一臉激動地說:“尤大師,我、我姓趙,趙陽,楚叔說您可能有辦法治我的肥胖症!”
“趙先生,我們出去說吧。”尤銘沒讓這人進屋,帶著人去外面的花園談。
兩人坐在石凳上,趙陽就把自己的事一骨碌全說了。
按他的話說,他原本也是個美男子,長得鼻子是鼻子嘴是嘴,雖然算不是有多瘦,但是絕對不胖,在標準體重以內。
趙陽愁眉苦臉地說:“我之前談了個女朋友,她人美聲甜,我們倆是網戀,談了兩個月就奔現了,她也不是照騙,人看著比照片和視頻還漂亮,我高興啊,就讓她到我家住。”
“她廚藝特別好,每天做飯都不帶重樣的,哪怕是最普通的菜色,她做出來都好吃。”趙陽吸吸鼻子,“本來過得好好的,我有天跟她吵架,你知道,吵架就是話趕話……說的有點難聽。”
“她走的時候就說,我這麼能吃,總有一天變成豬。”趙陽的臉色奇怪起來。
“本來這種話就是氣話,我從來就沒當真過,還是該怎麼過怎麼過,也想過找她和好,但是一直打不通她的電話,也找不到人。”趙陽此刻已經有了哭相,“過了一個月,事情就變得奇怪起來,我吃的其實不多,但就跟吹氣球一樣胖起來。”
“去醫院檢查,醫院也說我身體沒什麼問題。”
“我還去抽脂了,前一天抽了,第二天塑身衣還沒脫肥肉就回來了。”
趙陽:“……要光是這個,我也不會來找您,您看。”
趙陽站起來,背對著尤銘,尤銘還沒搞懂他要幹什麼。
趙陽就已經雙手放在褲腰上,迅速的脫下了褲子,根本不給尤銘一點反應的時間。
尤銘:“……”
過了幾秒,尤銘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這確實挺嚴重的。”
在趙陽尾椎骨上,一根卷翹的小尾巴一抖一抖的,似乎在跟尤銘問好,尾巴根粗尖細,還是粉白色的,看上去竟然有那麼點可愛。
尤銘的手指動了動,很快握成了拳頭,他擔心自己控制不住,上去碰一碰。
趙陽把褲子穿上,悲憤地說:“就是這個,最開始只是皮上有點凸起,我沒當一回事,結果就長出來了,我知道也有人有尾巴,那是返古,但也沒人像我一樣,祖先是豬啊!”
趙陽:“我就害怕這尾巴只是第一步,您想啊,尾巴都能長,說不定以後耳朵鼻子嘴……就連身體……”
趙陽雙眼含淚看著尤銘:“您可得救救我!我一點都不想當豬!”
“我付錢!”
趙陽:“您就說要多少錢!只要您能讓我變回以前的樣子!”
趙陽從懷裏掏出一張卡,遞給尤銘:“這裏面有一百萬,是定金,不管治得好治不好,我都不收回來,但能治好的話,我再給您四百萬,湊齊五百萬。”
尤銘:“……”
昨天他還想去找工作,今天生意就自己上門,難道註定他要從事天師這一行?
尤銘問道:“楚先生家裏有一位叫楊榮寶的……”
趙陽哭唧唧地說:“快別說他了,他看見我的尾巴就笑,笑得說不出話,我一生氣就跑了,他一點都不專業!我不要找他!”
尤銘:“那您知道您前女友是哪里人嗎?”
趙陽搖頭:“不知道。”
尤銘奇怪道:“你們閒聊的時候就沒有聊到過?”
趙陽回憶起從前,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用充滿感性地口吻說:“我跟她約定,不去探究對方的過往,只要我們倆在一起,就去認識自己面前的那個人。”
他看著尤銘,用情聖地口吻說:“我不在意她的過去,不在意她是哪里人,沒有過去,只有未來。”
尤銘對這個情聖說:“沒有想到您是這樣一個深情的人。”
趙陽歎了口氣,自憐自哀:“是啊,我就是太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