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孟家的事還沒有完全解決,孟中華那邊又傳了消息過來。
不到一周,孟沖又倒了,之前孟沖是植物人,現在他癱瘓了。
尤銘得到消息的時候都想為孟沖掬一把辛酸淚。
這也太慘了吧?
之前植物人好歹沒有意識,現在有意識,但卻變成了癱瘓。
每天都需要護工翻身按摩,也得要護工幫忙才能解決內需,對一個一直健康的成年男性來說,理智根本接受不了。
孟中華還是求穩妥,所以把尤銘跟楊榮寶都叫上了。
楊榮寶不太想去:“我去了也沒有我發揮的空間,有你和周遠在,我去打醬油嗎?”
尤銘:“你多看看,多學學嘛。”
楊榮寶哼了一聲:“學不會。”
尤銘:“真不去?”
楊榮寶抱住抱枕:“不去。”
“那我自己走了。”尤銘作勢要開門離開,“你昨天還說要去找周遠,現在又不去了?”
楊榮寶哼哼唧唧:“我去我去。”
兩人又一起出門,這次換楊榮寶開車,尤銘在副駕駛上閉著眼睛養神。
“感覺孟家的事挺麻煩的。”楊榮寶說,“我就怕沾上了不好脫手。”
尤銘:“是挺麻煩的。”
只要孟中華不願意把指使下咒的人揪出來,那孟沖就要一直倒楣。
但孟中華又願意花大價錢讓孟沖好起來,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這個兒子。
“我聽說啊,只是我聽說。”楊榮寶小聲說:“孟中華在外面有個私生子,我估計就是那個私生子搞得鬼,要是孟沖死了,孟中華的財產不都是他的了嗎?”
尤銘:“這就說得通了,都是自己的兒子,他想兩個都保。”
楊榮寶聳聳肩膀:“保得下來才怪,孟沖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尤銘他們看見孟沖的時候,孟沖在病床上坐著,他自己動不了,只能把病床搖起來,手腳都不能動,嘴唇煞白,臉色泛青,一看就知道身染重病,他就連說話都費勁,兩眼無神。
周遠站在孟衝床邊,尤銘為了讓周遠能認出人,穿的還是上次見面的那一身。
周遠記性好,看見尤銘的衣服就知道尤銘是誰。
“周先生。”尤銘跟他們打招呼,“孟先生。”
孟沖似乎想笑,但嘴角勾不起,只能抽搐。
周遠說:“那個人還在繼續下咒。”
尤銘點頭說:“不會停的。”
旁邊坐著的孟中華臉色陰暗,眼裏全是怒火,緊咬著牙根,咬肌都凸出來了。
“找出來!”孟中華突然站起來,他氣不可遏,指著周遠和尤銘,“一定要找出來!”
周遠依舊是一張冷臉:“找出下咒的人,還是指使的人?”
孟中華一愣。
就連孟沖的目光都看向孟中華。
兒子的眼神落在孟中華身上的那一刻,孟中華整個人就跟垮了一樣。
他不敢看孟沖:“我……我會聯繫他。”
孟沖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那就、就別查了,讓我等、等死算了。”
“沒了這一個、還有、有下一個。”
孟中華偏過頭,還是不去看孟沖:“他只是年紀小,不懂事,肯定是被別人利用了。”
孟沖閉上眼睛,不說話了,他對自己父親失望了。
周遠卻在這個時候說:“我會揪出下咒的人和指使的人,這是我的職責。”
孟中華擺手說:“找出下咒的就行了,害小沖的是下咒的。”
周遠搖頭:“指使的人也一樣。”
孟中華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你是我請來的,應該按我的想法做事!你還想不想掙錢?”
周遠:“我不缺錢。”
孟中華冷笑:“那你不用幹了,沒有你,尤大師也能幹,對吧?尤大師。”
正在走神的尤銘被楊榮寶拉了拉衣角才回神,表情茫然地問:“什麼?”
孟中華也不計較尤銘走神,連忙說:“我聽小楚說過,尤大師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能力不輸周先生,我覺得這事周大師就不用管了,尤大師你來負責怎麼樣?報酬還是之前說好的,一千萬,要是能早點解決,再加一千萬。”
“周大師不缺錢,尤大師呢?”孟中華問道。
尤銘:“……為什麼不讓周大師繼續幹了?周大師能力比我強。”
周遠在一邊說:“我可以不管。”
尤銘看向周遠,周遠背著手,抿唇看著孟中華:“但我不管你的事,不代表我會不管害人的人,我天師的職責就是這個。”
孟中華眼睛都氣紅了:“不是我請你來,你會過來?你不要沒事找事,錢我也給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周遠:“錢我可以退給你。”
孟中華指著周遠的鼻子:“你不要太過分!”
周遠:“沒有孟先生過分,自己兒子都不在乎。”
孟中華看向尤銘: “尤大師,我不跟他說,你說。”
尤銘:“……”
他說什麼?他還沒弄懂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是楊榮寶小聲提醒他才知道。
“孟先生還是重新找人吧。”尤銘對孟中華說道,“我跟周大師的想法一樣。”
周遠看著尤銘,他沒想到尤銘會說這樣的話。
孟中華氣急敗壞:“那你們滾,都滾!”
周遠轉身就走。
尤銘和楊榮寶緊隨其後。
三人一起出了醫院,周遠停下來在路邊和尤銘他們說話。
周遠問尤銘:“你有什麼打算?是不管了,還是繼續查?”
陽光正盛,尤銘眼睛眯了眯:“繼續查。”
周遠驚訝的看著尤銘。
楊榮寶在旁邊說:“周遠,你也不要太看不起人,都是天師,都知道天職,選了這一行,就不會只圖自己的利益。”
周遠看也沒看楊榮寶。
楊榮寶:“……”
“既然這樣,那我們這次可以一起做事。”周遠目光深邃的看著尤銘,“正好也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楊榮寶插嘴:“我呢?”
周遠這才看了楊榮寶一眼:“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強。”
楊榮寶面露得意:“那是,你還是有眼光的。”
周遠問尤銘:“你看出什麼了?”
尤銘說:“這次下咒應該是在病房裏放了東西,我看過,病房只有一樣東西是新增的,新水杯。”
楊榮寶再次插話:“那我們直接把水杯毀了不就行了?反正周遠有指尖火。”
周遠:“我剛剛已經把水杯拿出來了。”
楊榮寶把周遠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放哪兒的?褲襠裏?”
周遠:“……”
周遠伸手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水杯。
水杯只有指頭大小,周遠拿出來以後才變回之前的大小。
“這是縮小術。”周遠對尤銘說,“你學過縮小術沒有?”
尤銘搖頭:“沒有。”
周遠笑著說:“縮小術是傳統術法,還包括穿牆術,遁地術等等,學起來有點麻煩,但你應該更學會。”
突然被誇,尤銘還有些不好意思。
楊榮寶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呢?”
周遠:“你現在已經很強了,不用學這個。”
楊榮寶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尤銘和周遠同時掐訣,水杯被黑絲牽繞,黑絲向遠處延伸,尤銘和周遠互看一眼,兩人同時邁步。
於是楊榮寶充當司機,載著兩人循著黑絲延伸的方向開去。
一路開到郊區。
郊區的房子都是新建的,還有很多倉庫,不過大多數倉庫都已經廢棄了,租都租不出去。
這邊也沒有什麼人,黑線把他們引到一棟小平房。
小平房很小,看上去年代久遠,牆皮都已經脫落了,露出水泥。
房門口的地沒有整修,前一天晚上下了雨,現在地上還有水窪,踩下去就是一腳泥。
看得楊榮寶瞠目結舌:“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房子,我得拍個照留念一下。”
楊榮寶把手機交給尤銘,自己站到房子前,比了個“耶”:“快,把我拍好看點,用美顏相機。”
尤銘:“……你可真是個精緻的豬豬男孩。”
楊榮寶:“男人,也要精緻一點,我每個月都要定期去修眉毛呢。我跟你們說,修眉毛會上癮的。”
周遠摸了下自己的眉毛。
楊榮寶先一步去敲了房門。
“誰?”裏面有個男聲傳來。
楊榮寶:“查電錶的。”
裏面的人抱怨:“前幾天不就查過了嗎?怎麼今天還查?”
楊榮寶說謊說的信手拈來:“之前系統出錯,要重新錄入。”
門開了。
“查吧查吧。”
開門的是個年輕男人,大概二十五歲左右,穿著白色的短袖和運動褲,配著一雙運動鞋,他的眉毛非常雜亂,還長。
周遠和尤銘的目光都被他的眉毛吸引了。
這眉毛真的該修一修。
年輕男人開了門,一看三個沒有穿工服的人,連忙就要關門。
楊榮寶抵著門,他力氣大,有他擋在那,年輕男人根本關不上門。
“誰來了?”屋裏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我就知道有人要來,請他們進來坐吧。”
年輕男人這才翻了個白眼:“進來吧,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有壞心眼,我爺爺肯定讓你們倒楣。”
尤銘先走進去,被年輕男人引到客廳坐著。
這間小平房沒有地板磚,屋內是水泥地,也沒有沙發,客廳擺的是竹制長椅,電視機也是磚頭形的老舊彩電 ,年輕男人讓他們坐竹椅,自己在一邊坐小矮凳,坐在矮凳上摘菜。
尤銘有些奇怪。
竟然這家人能做法下咒,肯定能收不少錢,怎麼過的日子看起來並不富裕。
室內沒人說話。
過了大約十分鐘,才有開門的聲音。
幾人循聲望去,一個杵著拐杖的老人從房間裏走出來。
他有一頭花白頭髮,穿著意見白色的背心,背心已經泛黃的還沒換,腳上穿著拖鞋,走路就是在小步挪動,而且晃晃悠悠,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年輕男人連忙過去攙扶,老人擺擺手:“我還沒老的不能走,你坐過去。”
男人:“哦。”
然後男人老老實實的坐回去繼續摘菜。
老人自己坐到了長凳上。
他把拐杖放到一邊,他的眼皮耷拉著,嘴角下拉,沒有和藹慈愛的樣子,只讓人覺得陰氣沉沉。
周遠率先開口:“老爺子既然會術法,為什麼不走正道?要用術法害人?”
老人看了周遠一眼:“你們是來找我麻煩的?”
周遠:“看您怎麼回答。”
老人忽然笑起來:“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周遠忽然愣住,他們又不能拿法律當武器,又不可能把他殺了,確實沒有太多辦法。
尤銘卻忽然說:“能廢了您的術法,讓您這輩子再也不能碰術法。”
老人不笑了,他看向尤銘:“你有這個本事?現在還有人有這樣的本事?”
就連周遠都眼也不眨的看著尤銘。
老人:“以為在書上看到了,自己就能做?能有這麼簡單?”
尤銘搖頭:“您可以試試。”
周遠也說:“我雖然沒那個本事廢了你的術法,但我可以和你鬥法。”
老人大笑:“鬥法?你一個毛頭小子敢說跟我鬥法?我學術法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楊榮寶在旁邊說:“老爺子,這可是周家的傳人。”
老人:“周家?周家又怎麼樣?周家現在的當家人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周遠的表情變了:“老爺子,不要胡說比較好。”
“我要是沒那個本事,我會讓你們進來?”老人話剛落音,屋內忽然卷起一股陰風。
陰氣遍體,邪氣叢生。
老人陰笑:“我有陰兵上萬,聽我調遣,你有什麼?你們到我這兒來,就是羊入虎穴,我可不會讓你們順利離開。”
周遠都不能再保持著剛才的清冷表情,他的手放在面前,隨時準備著掐訣。
但他還是問:“老爺子,你掙那麼多錢,你享受到了嗎?”
老人說道:“我不在乎錢。”
“我有這樣的本事,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我就是想跟你們這些自以為正義的人對著幹。”
“比什麼做好事有意思多了。”
周遠怒目:“那您就別怪我了。”
說完以後,周遠念咒,燃起指尖火,指尖火一燃,整個屋子所有鬼怪全部出現在人前。
這些鬼都穿著古代的盔甲,手裏拿著長矛劍戟。
密密麻麻,鬼疊著鬼,眼中冒著綠光。
這些鬼都被老人煉成了鬼兵,只聽老人一個人的號令。
周遠的力量根本不能抗衡。
老人能桀驁,就是因為他確實有能力。
周遠在鬥法前對尤銘說:“你帶著他走,我能擋一會兒,你出去了,給我家帶信,讓周家帶人來,這樣的人,不能放任他做下去。”
周遠已經準備好因鬥法而死了。
老人有上萬陰兵,但周遠只有一個人。
楊榮寶也怕了,這麼多陰兵,他只在書上看到過。
這些陰兵煞氣太重,就算遇見惡煞,惡煞也不會是它們的對手,只會被它們撕碎分食。
惡煞他都不一定能對付,更何況陰兵了。
但楊榮寶卻說:“你以為我剛剛說的是假話?尤銘,你剛學沒多久,沒有實戰經驗,你想辦法出去,我在這兒幫周遠。”
周遠結印,咬著牙說:“你在這兒只會礙手礙腳!”
楊榮寶:“別小看人!我他媽的也是天師,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是?”
“還挺有義氣的。”老人笑,“果然是好兄弟。”
楊榮寶氣急大罵:“誰跟他是好兄弟?”
老人站起來,剛剛還身形蹣跚的老人,現在卻挺直的腰板,他的頭頂有黑色漩渦翻湧,陰兵氣勢洶洶,他伸出手,手裏就出現一面黑色的令旗,他看著尤銘他們,就像看著螻蟻。
“等你們死後,我會把你們也煉成陰兵,我要看看天師的魂魄煉成的陰兵會不會比別的更強。”
周遠和楊榮寶同時掐訣,他們掐的手訣都是最古老的驅邪手訣。
按理來說,這個手訣一出,惡鬼是不能近身的。
但陰兵卻前仆後繼,前面的陰兵用鬼軀開路,魂 飛魄散也沒有退卻。
後面的陰兵窮兇極惡地撲上去。
周遠和楊榮寶只能苦苦支撐。
“快走!”周遠轉頭對尤銘說,“給我家傳信!告訴他們,一定要讓我爺爺親自來!”
老人冷笑:“你爺爺也是我的手下敗將,他沒有我的天賦,卻比我更有名,他來了,我正好讓你們祖孫團聚!”
周遠嘴角溢出鮮血:“快跑!”
尤銘不會鬥法,他只知道怎麼對付惡鬼惡煞,卻不知道怎麼跟人類鬥法。
但讓他把周遠和楊榮寶丟在這裏,任由他們去死,尤銘也做不到。
招鬼術。
尤銘閉上眼睛。
招鬼術是招往來惡鬼。
也可以招固定的鬼魂。
既然小鳳現在都沒出現,說明這個房子裏肯定有障眼法,他在這裏招鬼是招不到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嘗試著招江予安。
他跟江予安是伴侶,他們之間有羈絆。
但是現在是白天。
江予安肯定還在修養,自己現在招他出來……
尤銘咬著牙,腦子裏有萬千思緒。
招江予安,他怕害了江予安。
不招江予安,他怕周遠和楊榮寶都會死在這兒,甚至他自己都會死在這兒。
尤銘捏決念到:“以我身我血我骨我命招之,百鬼聚眾,急急如律令!”
周遠和楊榮寶都轉頭看他。
這是獻出自身的招鬼令。
周遠咬著牙:“你做不到的!這招鬼令百鬼不會回應!”
這個招鬼令是古代流傳下來的,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近代沒有一個人成功。
楊榮寶的雙眼流出血淚:“我們現在還擋得住,你跑出去,不然還有更多人要受害。”
尤銘站著不動,嘴裏念念有詞。
當尤銘最後一個字落音,屋內忽然暗沉下去,明明是白天,卻黑得彷彿深夜。
最後一絲光亮消失。
“眾兵聽令!”老人大吼,“眾兵聽令!回防!”
陰兵全部回防,周遠和楊榮寶鬆了口氣。
他們剛剛已經力竭了,全靠一口氣撐著,這口氣散了,就倒在了竹椅上,再也動不了了。
楊榮寶畢竟能力不夠,剛剛進步全靠周遠撐著。
周遠爭取了時間,尤銘才能掐訣念咒。
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陰風赫赫,尤銘抬起頭來,他招來了誰?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時候,黑暗逐漸散去。
只有一人站在空中。
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雙眼漆黑如墨,皮膚蒼白,身材修長,無數黑色的絲霧纏繞縈繞著他。
他腳下踩著黑色雲霧,惡煞之氣滔天。
整個屋子的陰煞之氣在他出現時到達了頂峰。
陰兵們圍在老人身邊。
老人的臉色變了:“鬼王……”
“還沒有完全成長的鬼王。”
老人:“栓子!過來!”
一直坐在小凳上的年輕男人聽見老人的話以後才走過去。
他站在老人身邊:“爺爺。”
老人緊抿著嘴唇,全身都在顫抖:“栓子,這次就看你的了,只要能打敗他,吞了他,你就能成為新鬼王。”
栓子面無表情,無悲無喜,現在看過去,他根本不像是個活人:“爺爺,我知道。”
老人舉起令旗,栓子閉上眼睛,陰兵湧入栓子的身體裏,上萬陰兵尖嘯著鑽進去,栓子的閉著眼睛,全身不停的抽搐抖動。
尤銘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江予安,心揪了起來。
他以為他不會招來江予安,但江予安還是來了。
白天的江予安,正在修養的江予安……
周遠也看著江予安,他目露驚恐:“這是……你竟然能招來鬼王?哪怕是沒有成長完全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跟誰學的術法?你怎麼會招來鬼王?”
周遠嘴角的血已經幹了,他艱難地坐正:“你們簽訂了契約?”
尤銘還站著,他也沒什麼力氣了。
但還是強撐著說:“沒有契約。”
周遠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臨陣倒戈?不怕他反噬你?”
尤銘沒有看周遠,眼睛一直看著江予安。
他輕聲說:“我跟他沒有契約,但有比契約更深層的羈絆。”
周遠皺著眉:“什麼?還有什麼比契約更深層?”
尤銘朝周遠笑道:“他是我丈夫。”
楊榮寶在一邊捂住胸口:“我的媽呀……”
周遠也喃喃自語:“我的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