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他們曾經的小屋
既然沒有聯繫,她的房裡怎麼會有沈望白的指紋。
「還有作案動機
紀長顧剛把資料遞過來,沈靈枝突然像瘋了似的,把手中資料撕了個粉碎。
他也不惱,「還想撕的話,我有很多影本。」
她像是失去所有力氣,跌坐在床上,「他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不信!」
「因為他是特警?」
「因為他是我哥!
他為了她,放棄少年時期本該肆意放縱的青春,每天起早貪黑,既當爹又當娘,照顧她,扶養她,陪她走過孤獨的童年,直至成人。這樣可靠有擔當責任心爆棚的哥哥,怎麼可能喪心病狂到對她拔刀)相向!
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
沈靈枝兩手一點點捂.上眼睛,無聲哽咽。
兩年前,哥哥就是為了一個叫孟瑩女人跟她大吵一-架。當時孟瑩似乎出了什麼意外,他劈頭蓋臉就質問她有沒有對孟瑩動手,她從沒見過他那般勃然大怒的模樣。其實她早就有預感,當他宣佈他有女朋友那一刻起,他就變了,不再關心她,不再給她做飯,不再陪她逛街遊玩,甚至連那個家都很少回。
現在的沈望白,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事事以她為先照顧她縱容她的哥哥了。
她一直努力想忘記這件事,為什麼要提醒她,為什麼讓她記起來?
女孩在床邊抱膝,漸漸縮成一團,小肩膀一顫一顫。
紀長顧沒說話,坐下來輕輕抱住她,安靜地聽她哭了下半夜。
她哭累了,慢慢睡過去。
他把她抱到床,上,沉默凝視她的臉。
折騰了一晚上,沈靈枝睡到中午才起床。
吃過午飯,她要出去散心,徐管家連忙給她派了個司機。
「葉小姐想去哪?」司機問。
她迷迷糊糊報了個地址。
等她反應過來,車已經停在熟悉的老式公寓樓樓下,2o2房,是她和哥哥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住所。這麼多年,外牆漆被刷新了一次又一.次,早已找不到原來的味道。但她和哥哥朝夕相處的一點一滴,都深深紮根在腦海裡。
沈靈枝久久沒動。
司機沒說話,他的職責只是護送葉小姐,其他不該管的,他不會多管。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地掃後視鏡。
小姑娘的眼神,看. 上去十分落寞啊,像多年離家未歸第一次返鄉的小動物。
哢的一下,她掩好口罩,戴上墨鏡,素白的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這裡的香樟樹還是那麼茂密,沁涼的風拂過,一- 路都是樹葉婆娑的剪影。
真是熟悉啊,好像這兩年來她從未離開過。
沈靈枝走了幾步,停在公寓樓前,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哥哥的房間,他有一個習慣,在家的時候窗簾會收起,不在家的話,窗簾會放下。
現在,他不在家。
沈靈枝失神地望著垂掛的淺灰色窗簾,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口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或許只是想看他跟孟瑩過得好不好,又或者,她真的是來尋求一個答案。哥,你不會對自己的親妹妹動手的,對不對?
她終究還是沒有自信,篤定他不會傷害她。
兩年前,他已經把她傷透了。「小姑娘這是找誰呀?
興許是看她在原地停留太久,一位矮胖的中年婦女笑容可掬地迎上來,手上還搖著大蒲扇。
這裡的左鄰右捨大都是住了二三十年的老住戶,彼此相熟。
沈靈枝認得她,是住在六樓的丁阿姨。
她輕咳了下嗓子,刻意壓低聲線,「我就是看看房子,我想租房。
「租房?那可真不巧,2o2房昨天才租出去。」
「2o2」
沈靈枝一怔,心裡突然湧上說不出的委屈。
哥哥竟把他們住了十多年的房子租出去了?他要搬去跟孟瑩同居了?
丁阿姨沒注意到小姑娘情緒變化,自顧自地道,「沈家小夥子天天往外跑,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他還提了個要求,房客必須要幫他照顧一隻貓,還必須是生活習慣良好的男性。哎喲,看我跟你嘮嗑半天,你是女孩子,就算你昨天來了,2o2房你也是租不到的。」
「沒事,謝謝你阿姨,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哎,好嘞好嘞,你慢慢看。」
丁阿姨爽朗地笑,轉過頭時心裡直納悶,怎麼感覺這小姑娘有點像沈家小夥子死去的妹妹?哎喲,不想了不想了,這青天白日的,後背疹得慌。
沈靈枝心裡堵得厲害,終歸沒走幾步,眼淚已經簌簌滾落。
其實他的做法很正常,她死了,他總要開始新生活,守著這套小破屋子有什麼用?以他現在的能力,早已能購置比這裡房價高出數十倍的公寓。
可她就是難受啊。
共同生活十幾年的房子,承載了滿滿的回憶。
卻在她僅僅死去兩個月後,就這麼毫無留戀地租了出去。
難道,他在心裡一.直怨怪她的存在?是啊,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年幼的她,他不用一天打多份工,以他原來的成績,考.上重本綽綽有餘。他卻為了她,不得不奔波勞累,在高考考場都累得睡過去,最後不得已上專科,入伍參軍,考軍校。她是他人生中的荊棘,沒有她,他本可以過得更好,更早開啟輝煌人生,結婚生子。
沈靈枝在一-張小木桌前坐下來,趴在臂彎裡泄情緒。
這裡不遮陽,四下無人,她可以不用擔心被人現她的窘況。
腦袋被曬得燙,她無暇顧及。
模糊中,一個小小的物體似在拍她的腦袋頂。
起初她以為是錯覺,沒有理會。
後來,那種被觸摸安慰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她從臂彎裡抬起頭,對上一雙圓溜溜的藍色貓眼,它乖巧地坐在木桌.上,仿佛戴了白手套的右前爪正優雅地收回,白色毛鬆軟依舊,有些髒,卻絲毫不影響它的高顏值。
「布偶貓?
「喵~」
像是回應般,它輕柔地叫了聲。
沈靈枝驚愕地坐直身體,先前就聽楊大雕四處嘮嗑說,在墓園碰到一只會拍貓咪腦袋以示安慰的白色布偶貓,難道就是這一隻?可不可能吧,這裡離墓園起碼五十公里遠。
「謝謝你。」
她揉了揉布偶貓蓬鬆的腦袋,它愜意地眯了眯眼。
唔,還不怕生。
心情莫名好了些,她擦擦臉,起身準備回到車上。
打開車門才現,這隻貓咪一直跟著她,見她回頭,還揚起腦袋軟萌萌地喵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