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封魔羅盤10

　　陸域的一劍悄無聲息， 璀璨的劍光卻破開了漆黑的魔氣，撕裂了空間。

　　黑色的霧氣伴隨著強勁的風翻滾著湧出來， 其濃度比地上所有的魔氣都要濃郁， 濃郁程度已經不再是氣體， 而更像是糊。

　　伸手還能觸摸到實體。

　　那些魔氣變換著各種形態， 一團團的都化作一張張猙獰的人臉，齜牙咧嘴得撲向淩禪。

　　逢漠手裡的權杖金色光芒鋪散，把張牙舞爪的魔氣控制在壁壘之內。淩禪手裡的羅盤穿透權杖的金光， 沖進魔氣中， 在魔氣裡旋轉飛翔，封印魔氣。

　　白亦司、薩未嵐、鬼夭他們都能驅魔，也就都沒閑著， 尾巴爪子， 天雷符令，邪器權杖不要錢一樣往魔氣上砸。

　　所有的人鬼妖都很剽悍， 付睿岩反應慢半拍， 所有的有利位置都被霸佔，尤其是白亦司。他的那九條尾巴，鋪開了能佔據了大半個戰場，尾巴翻飛間根本不容他人插隊。

　　付睿岩手裡捏著法印，很想為驅魔貢獻力量， 卻沒有發揮的餘地， 只能在旁邊幹看著。

　　邵辛延扶著半昏迷狀態的空莫， 杜丘寒扶著許君清， 兩人更沒有發揮的餘地。

　　於是邵辛延問身邊的付睿岩與杜丘寒：“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眼熟？”

　　付睿岩捧著法印，不明所以：“沒有覺得，怎麼，你的第六感曾經看到過這個場景？”

　　邵辛延搖頭：“那倒不是。你有沒有覺得陸師兄剛才那一劍，像是剖開了一個黑芝麻餡的湯圓？看看這黑芝麻……”

　　付睿岩：“你家黑芝麻齜牙咧嘴，醜到爆炸，還有一股腥臭味？”

　　杜丘寒：“……”

　　付睿岩：“不要貶低黑芝麻。”

　　邵辛延很想翻白眼：“……”

　　他只是無聊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這個石頭怎麼這麼不懂風趣？以後再也不能直視黑芝麻湯圓了。

　　魔氣頓時咆哮起來：“……”

　　居然說我醜？我要吃了你！

　　白亦司九條尾巴翻飛，還有空扭頭跟邵辛延說話：“邵小少爺，我覺得解決了這個魔王之後，你可以在玄學界開個黑芝麻湯圓鋪子，幹濕的都來點兒。”

　　薩未嵐笑眯眯得看邵辛延：“這個主意不錯，我還覺得可以跟淩家事務所、杜丘寒、以及空莫大師合作。”

　　邵辛延：“……

　　薩未嵐很認真地解釋說：“淩家事務所負責抓魔，杜丘寒跟空莫大師負責淨化魔，你呢就負責做魔氣餡的湯圓。生意肯定不錯。”

　　白亦司嗖得湊過來，笑著說：“我一定捧場，看在大家這麼熟的份上，到時候打個半價怎麼樣？”

　　說話的功夫，白亦司的一條尾巴跑偏，沖著淩禪的方向就去了，逢漠眼神犀利，一巴掌拍開尾巴，手下絲毫不留情。

　　白亦司嘶的一聲：“你下手也太重了。”

　　逢漠面無表情：“我還沒讓你變八尾。”

　　白亦司：“……”

　　就算他的尾巴不小心打偏，就淩禪那武力值還能吃虧？

　　逢漠：“那也不行。”

　　白亦司：“……”

　　.

　　把翻湧出來的魔氣逐一鎮壓封印，淩禪與逢漠往前走幾步進了壁壘之內，剛進去就聽到一陣轟鳴聲，其中伴隨著符咒聲，符紙燃燒的亮度把水底世界照亮了幾分。

　　就著那幾分亮，淩禪看到一群身穿道袍的人一手持桃木劍一手捏著符，站在不遠圍成一半圓，那些人身後是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一個兩三米高的魔氣團，魔氣團內部翻滾不停，偶爾了還會是人的模樣。

　　魔氣前方圍成人牆的人們眼神有些呆滯，都穿著統一的灰色道袍，道袍上有特殊的符號，身邊還圍繞著魔氣團。

　　淩禪：“都是張家的人。”

　　逢漠一早就有猜測，現在看到這些也沒什麼意外的，他環顧四周：“嗯？張錦浩不在？”

　　淩禪：“張季空也不在。”

　　逢漠：“也許那兩個人在這些人身後的那個魔氣團子裡，等著成為超級魔王。”

　　除了張家人，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穿迷彩服，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赤手空拳往前闖，右拳打向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人的腦袋，左腿踹向另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撂倒了三個人。

　　但被撂倒的人很快就又站起來，不知疼痛得加入到阻攔迷彩服男人的隊伍裡。

　　身穿迷彩裝的男人動作很快，打起來也毫不客氣，但在那麼多人與一團團魔氣的攔截下，他也沒能衝破人牆去破壞被保護在最裡面的超大魔氣團。

　　.

　　淩禪的羅盤破開魔氣持續升空，威懾力很強，所有魔氣瑟縮著退散避開，正在酣戰的迷彩服男人扭頭看過來。

　　男人小麥膚色，濃眉大眼，一副忠厚的模樣，他在看到逢漠的刹露出幾分敬意，他轉身低頭：“主人。”

　　逢漠：“嗯。”

　　淩禪驚訝：“這是鬼忠？”

　　逢漠點頭：“對。”

　　淩禪：“你好。”

　　逢漠拉過淩禪的手，對鬼忠說：“我師傅，也是我伴侶愛人。”

　　鬼忠怔了一下。

　　主人的師傅要怎麼稱呼？

　　主人的伴侶又要怎麼稱呼？

　　師祖？

　　主……？

　　淩禪：“……叫我淩禪就好。”

　　鬼忠立刻立正：“主母好！”

　　薩未嵐手一抖，差點兒沒把天雷符令給扔在地上：“……”

　　主母？

　　這就把上下位置定了？

　　淩禪：“……”

　　逢漠：“……”

　　這可不是我教的！

　　邵辛延一愣，當即笑出聲。

　　鬼一眉心跳。

　　白亦司的尾巴這一下子全部跑偏，啪啪得打在了空地上，掀起一片塵土。

　　白亦司抽回尾巴：“日後家裡誰當家現在一目了然了啊，哈哈哈。”

　　鬼夭的唇角揚起，最後忍不住笑起來，他想起最開始的時候，他也這樣叫過淩禪，只是當時淩禪並不覺得是在叫他。

　　逢漠彎了彎眉：“叫淩先生。”

　　鬼忠也反應過來，撓了撓後腦勺：“那個……淩先生，我……”

　　淩禪：“沒關係，我本就數陰。”

　　邵辛延突然想起來淩禪剛下山時，在酒吧門口說的那句體位跟陰數：“……”

　　真的是他認為的那樣？

　　邵辛延狠狠得瞪了薩未嵐一眼。

　　薩未嵐：“？”

　　鬼忠：“……”

　　感覺走向有點兒迷。

　　.

　　鬼忠想不明白，決定跳過，他跟鬼一打了個招呼，在看向鬼夭時愣了一下：“小夭？”

　　鬼夭主動開口，聲音淡淡的：“托魔王的福，我恢復記憶了。”鬼夭停頓後說：“但我還是鬼夭。”

　　他的確是恢復了前生的記憶，但那些記憶隔著他被逢漠撿回去的這麼多年，已經有些失真。

　　在記憶恢復的過程中，他的感覺就是看了一場電影，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淡成了幾個畫面幾句話，他對那段記憶沒有什麼歸屬。

　　反倒是跟著逢漠走南闖北這幾年，讓他覺得清晰深刻，也讓他覺得值得留戀。

　　白亦司忍不住看了鬼夭一眼。

　　鬼夭抬了抬唇角，想笑一笑，但唇角的弧度略僵硬，以往的記憶雖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但記憶裡的習慣還是影響了鬼夭，讓鬼夭的笑看起來很不自然。

　　也比平時要高冷一些。

　　白亦司：“……”

　　鬼忠笑了笑，很憨厚：“挺好的。”

　　陸域連揮數劍劈散一團團黑霧，又一腳踹飛一個張家弟子，翻了個白眼，對身邊有些不太靠譜的隊友們說：“你們別急著聊天啊，魔王還在升級呢。不準備先解決了那個大隱患再聊天？”

　　陸域的話提醒了鬼忠，鬼忠打了招呼後立刻指了指人牆的背後：“主人，魔王就在這裡。一個小時前第九只魔王進去了，它一進去就拼命吸收催化魔氣，超級魔王估計很快就要出世。”

　　逢漠：“張錦浩跟張季空也在？”

　　鬼忠搖頭：“我注意到張季空就在這些人保護的魔氣團裡。張錦浩不在，但也許也在這裡，只是我沒看到。”

　　逢漠：“嗯，它大概還有多久？”

　　逢漠與鬼忠聊著天，那些張家人還在加緊了攻擊鬼忠，鬼忠反手一拳錘在偷襲者的胸口，嘴上回答逢漠：“不知道。”

　　逢漠跟著赤手空拳上陣，專門挑人最脆弱的地方打，不一會兒就打得四五個張弟子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

　　鬼忠邊打架邊說著話：“我與鬼一發現原生魔王後就兵分兩路分別追擊魔王們。”

　　鬼忠：“我追的那只魔王的任務就是挑起各種事端製造不幸，搜集各種情緒。這一個月我一直跟著那只魔王阻止魔王殺人。”

　　“一路上我只想著阻止那只魔王，沒注意太多，直到我在追著魔王路過這裡，碰到了薩未嵐，我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也才知道原生魔王一共有七隻。”

　　逢漠：“嗯。”

　　鬼忠說：“薩未嵐的天雷符令只能對付普通魔王，對付不了原生魔王。我就封了薩未嵐的氣把他藏在樹林裡。之後那兩隻魔王又兵分兩路，我只能跟其中一隻。等我繞了一大圈一路跟著那只魔王到達這裡時，已經有八隻馬上就要融合完成，”

　　薩未嵐：“……”

　　不用強調他對付不了魔王這件事吧？這件事對整體事件有影響？

　　鬼忠一本正經：“挺重要。有影響。”

　　薩未嵐：“……”

　　邵辛延突然想笑。

　　鬼忠不受影響，開口就是重點：“就在一個小時前，第九只魔王也進去開始融合。我想阻止，卻被這些張家人擋在了這裡。”

　　鬼忠三言兩語概括了之前的經過，逢漠對鬼忠點頭回應：“嗯，辛苦了。”

　　逢漠靠近了淩禪：“已經進去了一個小時，也許不一會兒就會成功。”

　　淩禪：“我有個想法……”

　　逢漠秒回：“贊同。”

　　淩禪驚訝：“你知道是什麼？”

　　逢漠：“值得冒險試一試。”

　　淩禪笑了。

　　有個懂自己的人，很好。

　　.

　　逢漠與淩禪低頭說話，看起來還挺悠閒的。

　　陸域拿著劍柄磕在一個人的後頸：“我發現你們心都寬，大魔王現世多可怕你們不知道？”

　　鬼一一腳踩在一個張家人弟子的後背，哢嚓哢嚓兩聲踩斷了兩根肋骨，同時一腳把弟子踢開好大一截。

　　鬼一：“怕也要跟著主人節奏走啊。”

　　陸域隨手一劍過去，劍氣擦著鬼一的鼻尖略過，最後劈在一團魔氣上：“呵呵。”

　　白亦司看了看被七星劍劈成渣渣的魔氣，又看看鬼一挺直的鼻樑，然後對陸域伸出大拇指。

　　佩服。

　　鬼一淡定得摸摸鼻子，這樣的場景有過很多次，他已經被砍出了經驗。自己招惹的人，跪著也得縱容。

　　反正陸域不會真的砍他。

　　邵辛延感慨：“最美不過相愛相殺。”

　　陸域的劍一頓：“……”

　　薩未嵐不是戰鬥狂人，此刻戰場不需要他，他就站在邵辛延身邊，笑吟吟：“你也想要？我可以陪你。”

　　邵辛延搖頭：“沒有相愛的相殺是沒有靈魂的。”

　　薩未嵐低頭湊近邵辛延，言語誘惑：“我不介意先培養一下相愛。”

　　邵辛延打了個寒戰：“我介意……”

　　他對他家淩哥的那句體位相當有意見！

　　薩未嵐：“……”

　　白亦司看看親親我我的淩禪與逢漠，看看相愛相殺的陸域跟鬼一，又看看調情而不自知的邵辛延跟薩未嵐，最後看向鬼夭。

　　鬼夭垂著眸，看不清表情，白亦司頓了頓，九條尾巴呼嘯著甩出去，這些弟子都兩兩組合？礙眼！

　　張家上上下下總共有數百弟子，前排打頭陣的都是一些入門的普通弟子，白亦司一怒之下尾巴一撒出去就能拍走一片。

　　還都拍到了壁壘之外。

　　地面上一空。

　　白亦司一路走一路橫掃，人擋掃人，魔擋掃魔，眨眼的功夫就靠近了最中央的黑色魔氣團。

　　.

　　最後兩排是張家的精英弟子們，戰鬥力在玄學界都是中上，他們的站位很有規律，把淩禪他們隔絕在外，又把後面的巨大魔氣團保護在內。

　　魔氣團也察覺到了時間緊急，翻滾的更加厲害，魔氣團內張季空盤膝坐著，張季空的頭頂有一大一小魔氣正在相互融合吞噬。

　　大的魔團有成年人頭大小，小團魔氣只剩下拳頭大小，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

　　魔氣團的正下方，張季空雙目緊閉，眉心有黑色霧氣環繞，有一絲魔氣從張季空的眉心上升到魔氣團之上。

　　頭頂上的小團魔氣縮小一點兒，張季空眉心的黑霧就濃郁幾分，從外面看，巨大的魔氣團翻滾的就越厲害，化成人形狀的時間就長一些。

　　等淩禪破了張家精英弟子們布成的陣法之後，不斷翻滾的魔氣團突然安靜下來。

　　魔團安靜下來，整個水下世界也安靜了下來，一直不停攻擊他們的魔氣團柔順下來，漂浮在大魔氣團周圍，眾星拱月。

　　壁壘外的水也停止了流動，整個世界都安靜的詭異，一種讓人心顫的氣息開始蔓延，陰冷，邪惡。

　　氣息蔓延開，被邵辛延扶著的空莫突然抬起頭，眼睛裡有黑色霧氣環繞。

　　邵辛延一驚：“淩哥，空莫大師……”

　　空莫淨化魔氣後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最先被氣息侵蝕。

　　邵辛延扶著空莫，空莫一隻手搭在邵辛延肩膀，脆弱的脖子就在空莫的手下，邵辛延動作不敢太大，就翻小心翼翼得手拿出一遝驅魔符，身體緊繃，隨時應對空莫的襲擊。

　　但空莫愣愣得抬起頭後，突然把脖子上的佛珠摘了下來扔在地上，不捨得看著，然後就沒了動作。

　　邵辛延：“……？”

　　這算什麼？

　　負面情緒呢？

　　不殺.人，不放.火？

　　被杜丘寒扶著的許君清還算清醒，他在看到空莫的舉動後，輕聲笑了一下：“原來空莫大師想反抗的是佛門的清齋戒律啊。”

　　淩禪回頭看了許君清一眼。

　　許君清閉了閉眼：“我也被魔氣影響了，現在有些煩躁，運轉內氣也無法壓制。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上佛門，砸佛像，揍禿驢。”

　　邵辛延：“……”

　　淩禪與逢漠若有所思得看了看許君清，又看了看依依不捨扔佛珠的空莫，內心有所瞭解。

　　其他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