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學校五樓8

　　“師傅~”

　　淩禪聽到劃著波浪線的叫聲， 就順著聲音轉過頭，看到他身後的樓道裡站了個人。

　　那人眼尾微挑略顯淩厲， 身姿挺拔， 穿著修身風衣， 白色的襯衣在昏暗的樓道裡發著光。

　　那人背對著樓道盡頭的窗戶， 逆著光，看不太清五官，但用這樣語調叫他師傅的，淩禪想不到還有誰。

　　淩禪看著那人走過來。

　　淩禪扭頭看逢漠的功夫裡， 有幾個女生從旁邊的宿舍裡狂奔到了他跟前，抬手抓在他的胳膊。

　　淩禪巧妙得後退幾步， 躲過女生的攻擊， 然後扔了一張驅鬼符，但淺黃色的符紙飄悠悠得穿過女生的身體， 掉在在上。

　　逢漠一邊走一邊對淩禪說：“師傅，這些人都是魔氣虛擬出來的， 普通的符紙對她們不管用，你的劍氣或許管用。”

　　逢漠又說：“這裡是驚門， 主廝殺， 我們要是想出去，就必須把這裡的這些虛擬人殺掉。”

　　幾個女生從逢漠身側掠過，把淩禪團團圍住，然後向著淩禪撲過來。

　　淩禪沒有抽劍，他腳尖點在身後的牆上， 一個漂亮的空翻，落在牆的另一側。

　　幾個女生撲在牆上。

　　淩禪空翻後，背靠著牆。

　　逢漠沿著牆根，靠近淩禪。

　　逢漠距離淩禪不遠，幾句話的功夫就走到了淩禪跟前，但在逢漠距離淩禪一步之遙的時候，淩禪突然抽出劍，右手快速的抬起落下，長劍的劍尖從逢漠的頭頂落下。

　　點在了逢漠眉心。

　　逢漠愣了一下，似乎不可置信：“師傅，你居然……”

　　淩禪：“正常時候他從不喊我師傅。”

　　逢漠只有在撒嬌吃醋又或者情動的時候才會喊他師傅，平時的時候，逢漠還是很正常的。

　　淩禪：“還有，如果有魔，他做的第一件事會是拿出權杖站在我身前。”

　　“逢漠”：“……”

　　秀恩愛有意思嗎！？

　　知不知道秀恩愛死得快！

　　淩禪手腕轉動，劍尖刺入“逢漠”的眉心，“逢漠”的身影頓了頓，咻得一聲消失了。

　　誘導失敗。

　　.

　　淩禪解決逢漠的虛影，抬頭看，發現他四周已經被女生們堆滿，她們你擠我我擠你，張牙舞爪，撓抓向淩禪。

　　淩禪看了看圍上來的女生們，密密麻麻的佔據了半個樓道，她們有的人穿著睡衣，眼神都有些迷茫。

　　教導主任說五樓突然消失的時候五樓的女生們都在午休，看現在的樣子，這些女生們很可能就是當時在五樓休息的女生。

　　樓道一共19個宿舍，按照每間宿舍8個人算，這層樓住著152位學生，就算是午休的時候有一半人去了教室，那也得有幾十個人。

　　淩禪一眼看過去，整個樓道快被堆滿了，這哪是幾十個，分明有幾百個。

　　幾百個穿著睡衣的女生圍困過來？

　　淩禪手裡的劍動了動，最後還是把劍收了起來，以手為刀，劈向攻擊而來的女生。

　　淩禪次次走空，劈在空氣上。

　　但女生們的攻擊是真實的，淩禪的衣袖差點兒被撓出窟窿。

　　嘭！

　　淩禪這一次劈在了皮肉上。

　　淩禪心裡一早就有猜測。

　　幸好他沒有上來就砍。

　　被劈到的是個梳著高馬尾的清秀女生，被淩禪劈到後，女生迅速得像淩禪眨眨眼，張了張嘴，無聲得說：“還有人……”

　　淩禪反應很快，他把長袖墊在女生胳膊上，隔著袖子拽住了女生的胳膊，三兩下沖出包圍，直接來到一個宿舍門前。

　　淩禪把女生塞進去，然後關上門。

　　不一會兒，宿舍裡就出現了三個女生，她們眼神迷茫，在宿舍裡遊蕩。

　　在淩禪開門塞人的時候，三個女生伸手，企圖撓淩禪幾爪子，最先進來的馬尾女生一邊假裝撓人一邊沖淩禪眨眼。

　　淩禪：“……”

　　把所有的人都過濾了兩遍，一共找到8個女生，又仔細確認過沒有真人之後，淩禪抽出劍。

　　長劍起又落，劍光淩厲颯颯，樓道裡轉眼空蕩蕩一片。

　　淩禪收了劍，打開門。

　　迎接他的是一排成爪的手。

　　淩禪：“……”

　　.

　　淩禪從兜裡拿出一遝清神符，挨個貼上去，幾個女生眨眨眼，清醒過來。

　　馬尾女生一直都很清醒，她在幾個女生還在迷茫的時候，就開口問了：“您是大師？”

　　淩禪點頭：“嗯。”

　　淩禪：“發生了什麼，還記得多少？”

　　女生放下心來：“我都記得。”

　　馬尾女生：“具體是幾天前我忘了，總之就是有一天我準備午休，腦袋突然有些發懵，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後來，我被一陣尖叫吵醒，我有點兒低血糖，每次醒來後都會先緩緩，再起床。”

　　女生想起來當時的情景，就覺得後怕：“我現在無比慶倖我有低血糖。”

　　淩禪不是活潑的性子，話也很少，他聽到女生的話後，也是簡簡單單的嗯一聲，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馬尾辮女生也不在意淩禪的態度，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詭異，她成天心驚膽戰，太想找人訴說。

　　女生說：“我在緩神的過程中，先是聽到有女生的尖叫，尖叫著說有人跳樓了，死人了。”

　　女生說：“外面那麼亂，宿舍的人都出去看，我當時腦袋暈就緩了緩。”

　　馬尾辮女生：“之後我聽到了上課的鈴聲，還聽到樓道裡亂糟糟的，我就跟著往門外走。”

　　說到這些話的時候，馬尾辮女生的臉色變了，淩禪感覺得到下邊的是重點。

　　.

　　馬尾辮女生說：“我跟著大部隊出了門，看到樓道裡站著好多人，我宿舍的幾個人就站在宿舍門外。”

　　“我出去的晚，只能站在後排，勉強能看到樓道的情形，我看到樓道口的位置站著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汪蓯。”

　　淩禪：“最先跳樓的女生？”

　　女生連連點頭：“對，按照時間算，那天的汪蓯明明已經跳樓了。但她居然還在！我感覺到不對勁兒。”

　　“感覺不對勁兒之後我就更加小心，發現除了當時已經死掉的汪蓯，還有祁卉、洪華，以及文兮。”

　　淩禪：“文兮？”

　　汪蓯、祁卉、洪華，淩禪聽教導主任說過，這三個女生先後跳樓身亡。

　　這個文兮，淩禪確定沒聽過。

　　女生：“文兮跟汪蓯她們是一個宿舍的。文兮家裡很窮。衣服大概就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那樣。”

　　“尤其每到夏天，文兮都是兩件紅裙子倒著穿。據說那裙子是文兮媽媽用嫁衣修改成的，文兮特別珍惜。”

　　女生：“但汪蓯看不上文兮，總是嘲笑文兮土，還說文兮的衣服醜。祁卉跟洪華巴結著汪蓯，就跟著嘲笑挑釁。”

　　淩禪：“嗯。”

　　淩禪剛入這個陣的時候，在一個宿舍看到一個場景。

　　有三個女生堵在陽臺，一臉挑釁，然後一個紅裙子女生跳樓。

　　那個穿紅裙子跳樓的，大約就是被汪蓯各種欺負的文兮，但是教導主任說的三個死亡的女生名字裡，並沒有文兮。

　　淩禪眯眼，垂眸，沉思。

　　女生不知道淩禪在想什麼，她想了想，就繼續說：“文兮一直都是很自卑的樣子，上課從來不舉手回答問題，走路都是低著頭，弓著背。”

　　“但我在樓道裡看到的文兮不一樣，她昂首挺胸，眼神很兇狠。當時，文兮身邊好像還有霧氣環繞。”

　　淩禪抬頭：“霧氣？你看得到？”

　　黑色霧氣應該就是魔氣。

　　女生被淩禪的突然抬頭驚了一下：“啊，我、我出生時間比較特殊，眼睛天生就能看到一些東西……”

　　淩禪挑眉：“繼續。”

　　“我看到文兮對汪蓯說了一句話。”女生咽了咽口水：“然後，汪蓯把她自己身上的紅裙子脫了遞給祁卉。祁卉穿了紅裙子，就……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淩禪把有了劃痕的衣袖挽起來。他大概知道跳樓是怎麼回事兒了。

　　女生說到這裡，不自覺得顫抖：“祁卉跳樓後，文兮瘋狂得笑，她身邊的霧氣突然膨脹，瞬間充滿了整個樓道。”

　　“文兮還說，在場所有人，都要玩一個遊戲，一個隨時隨地都會喪命的遊戲。”

　　淩禪：“什麼遊戲？”

　　女生說：“就是隨機抽取死亡標籤。文兮說五樓已經成為獨立的空間，空間裡的所有人都有編號，她每隔幾分鐘就會抽一個編號，被她抽到的人，就會死。”

　　女生臉色漸白：“當時很多人都試著逃跑，但不論是跳樓，或者是走樓梯，最後都會回到這裡。”

　　“我當時也想著跑的，但我位置靠後，前面的幾個姐妹被嚇的腿軟，硬是把門堵死了，我根本就沒辦法出去，就被耽擱了一會兒。”

　　“就是被耽擱的那一會兒裡，有九個逃跑失敗的女生被文兮點了編號，然後文兮當場扭斷了那九個女生的脖子。”

　　女生回想當時文兮瘋狂的表情，不自禁得打了個寒戰：“當時文兮的表情，太可怕了。所有人都很害怕，所有人都瘋了。”

　　淩禪一凜：“你說什麼？”

　　女生快哭了：“不是只有汪蓯、祁卉、洪華。這幾天裡，這層樓裡，前前後後死了十幾個人了！”

　　淩禪臉色也跟著變了。

　　外表上看，只有汪蓯、祁卉、洪華三個女生跳了樓，教導主任一直以為是三個……

　　女生：“不是三個！直接欺負文兮的是汪蓯她們，所以只有她們被扔下樓。還十幾人多多少少都曾經嘲諷過文兮，那些姑娘被文兮扭斷了脖子……”

　　“那些姑娘的屍體我不知道在哪裡，但我看到她們的魂魄被文兮周圍的黑色霧氣吞噬了……”

　　淩禪沒說話。

　　女生閉了閉眼說：“文兮她瘋了，樓道裡大變樣，到處都是黑的霧氣，那些霧氣翻滾著，跟活物一樣，扭曲，蠕動……”

　　女生臉色蒼白：“那些霧迅速分散成很多縷，纏繞在那些因為恐懼而將近瘋狂的女生身上。”

　　“被黑霧纏繞上的姑娘們平靜了下來，但她們的狀態開始不對，她們的眼睛木訥，動作僵硬，那狀態跟個僵屍一樣。”

　　女生繼續說：“還有一些就飛在空中盤旋，跟尋找獵物的鷹一樣，一旦發現誰驚恐尖叫，黑霧就會沖下去。”

　　淩禪沉默。

　　文兮的做所作為大概有兩個原因，一是報仇洩憤，二是想挑起大家的恐懼，製造負面情緒。

　　那些女生在極端害怕的情況下，為了不死會被心魔誘導，最後會與心魔做交易。

　　又是一場魔王掀起的災難。

　　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的太隱秘太快，他與逢漠根本就不知道，也無從阻攔。

　　前幾次都是隱秘的誘導個人製造情緒，現在魔王居然把手伸向這樣人流密集的場合，平白無故得害死了那麼多人。

　　淩禪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力。

　　女生看到淩禪臉色不太好，歎了口氣：“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人瘋狂，越來越多的人行為呆滯。為了不顯得太特殊，我就開始假裝。”

　　女生說：“後來，五樓裡突然來了人，應該是天師。但文兮變得很厲害，那幾波天師都打不過她，最後不知道被關在了哪裡。”

　　淩禪明白。

　　女生說的那些，估計是付睿岩他們。

　　女生：“大師，當天午休這層樓至少有七八十個人。文兮的遊戲還在繼續，你救救她們，救救我們！”

　　淩禪：“文兮呢？”

　　女生：“文兮每天會有3個小時不在這裡，她現在正好不在。”

　　淩禪點頭：“我先送你們出去。”

　　淩禪也不拿出羅盤，他帶著幾個女生在樓道裡轉了半圈，停到一面牆前。

　　女生：“？？？”

　　淩禪拿出長劍，直接劈在牆上，雪白的牆面頓時四分五裂。

　　女生覺得一陣暈眩。

　　再睜眼，女生看到的又是一條乾淨的樓道，跟她剛才看到的樓道不一樣，這條樓道的牆上刻著一行大字。

　　“淩哥，我一進來就是生門。我先出去打探一下。”

　　是邵辛延的字跡。

　　他自知自己的斤兩，來到生門，就直接出去了，不去給淩禪他們添亂。

　　淩禪走到樓道中央，那裡有一間宿舍的門半開著，他打宿舍門，把幾個女生送出去，然後側身，找個了個方位，再一次揮劍。

　　女生門穿過門，就感覺穿過雲海一樣，坐電梯一樣，眼前一陣發白，就看到跟前站著個眉清目秀的小帥哥。

　　小帥哥皺著眉

　　邵辛延看到幾個女生後眼睛一亮，正要問她們怎麼出來的，碰到了誰，就感覺到樓道一陣顫抖。

　　邵辛延明白了：“淩哥又開始搞破壞了。”

　　.

　　淩禪不確定這個陣法裡到底還有多少學生，也不確定其他人能不能把女生全部都找出來，淩禪決定自己親自找一遍。

　　陣法裡，淩禪一路劈砍，從生門走過景開傷三門，與薩未嵐、白亦司、鬼夭三位會面。

　　成功得送出去二十多個女生。

　　然後他們又一路來到死門。

　　薩未嵐在傷門裡受了傷，拿著藥粉往傷口上撒粉：“也不知道誰在死門。”

　　淩禪一到死門，就看到了逢漠。

　　逢漠手裡的萬魔令散發著淡淡的光，護著一群瑟瑟縮縮的女生。

　　逢漠站在那群女生身側的位置，一手點著下巴，眉眼間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正在打量一個人。

　　那個人與淩禪一模一樣。

　　薩未嵐挑眉。

　　熱鬧了。

　　淩禪聽到逢漠說：“你是幾級的魔王？演戲也太不敬業了。想變成淩禪的樣子勾搭我，怎麼也不知道把我蓋的戳給帶上？”

　　逢漠對面的人笑了笑：“忘了，不如你再蓋一個？”

　　淩禪手裡的劍，蠢蠢欲動。

　　逢漠跟著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