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詭詛咒1

　　夜色翩翩，華燈初上。

　　淩禪與一個奶娃在拐角狹路相逢。

　　奶娃身上穿著件寬寬大大不太合身的白褂子，褂子的邊緣參差不齊，將將遮住腳踝，露著白嫩嫩的小腳丫。

　　褂子的樣子很奇怪。

　　有些地方精美華麗，有些地方卻直接露著線頭，整體歪歪扭扭，像是改造過，雖然樣子怪異，但白褂子上的紋路詭異神秘，看得時間久了就會覺得頭暈。

　　淩禪又看向奶娃白嫩的手掌。

　　娃娃一手拍裂了牆，另一隻手裡拎著只比他自己還要大的黃毛狐狸。

　　狐狸口角帶血，表情猙獰，身體軟綿綿的，骨頭應該是都碎了。

　　淩禪眯眼。

　　這個娃娃的五官精緻漂亮，一雙眼睛細長深邃，眼神很平靜，不是沉靜，而是一種見慣了事態百變後的沉穩內斂。

　　剛才回頭的那一瞬，淩禪甚至感覺到了淩冽的殺氣，那殺氣讓他身體自動戒備！那樣的眼神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有的。

　　看到是淩禪，奶娃明顯一愣。

　　隨後，奶娃默默得收回自己拍牆的手，又默默得把手裡半死不活的狐狸扔在地上。

　　最後依著牆面慢慢得滑下去，就地一坐，假裝自己是個正經寶寶。

　　淩禪：“……”

　　但看到小娃手腕上的厲鬼符文，又看看小奶娃狹長的眼睛，淩禪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淩禪挑眉：“逢漠？”

　　嫩娃抬手，啪的一聲把手上的符文拍散，然後，淩禪的面前浮現出幾五個大字：“你認錯人了。”

　　淩禪：“……”

　　狹路相逢，腦抽者勝。

　　.

　　與此同時，張家事務所二樓某辦公室，也有兩個人面面相對。

　　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背對萬家燈火，坐在老闆椅上，臉色看不出喜怒。

　　道袍男人對面站著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他的額頭布著一層細細的汗珠，手心裡也都是潮濕的汗水。

　　沒有人說話。

　　辦公室裡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空氣似乎已經凝滯，工作服男人連氣都不敢出，臉憋的通紅，肺幾乎要爆炸！

　　“聽說淩禪回來了。”

　　終於，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開口。

　　工作服男人松了一口氣，悄悄得抹了一把一把汗：“是、是。”

　　道袍男人：“他還去了辦事處，給淩家事務所辦了執照。”

　　道袍男人聲音風輕雲淡，但穿工作服的男人額頭的汗都滴了下來：“張、張爺，我要是不同意給淩禪辦.證，付先生就要打殘我呀。”

　　男人緊張得咽口水。

　　現在的玄學界，有一個超級世家―薩家，兩個一等世家：張家、杜家，三個二等世家：許家、佛家、還有付家。

　　一共6個世家，都是後來者居上。

　　這6個世家在玄學界呼風喚雨，權勢很大，這個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就是一等世家之一 張家的家主、張季空。

　　張季空為人冷靜陰狠。

　　非常毒！

　　張季空擺擺手：“他是淩易的獨子，淩家事務所又是淩家私產，沒道理攔著不讓辦，證件辦就辦吧。”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張季空又說：“既然辦了執照，那就得營業，前兩天不是有個各路天師都沒辦法解決的任務？給淩家事務所送過去。”

　　說完，張季空開始閉目養神。

　　身穿工作服裝的男人輕手輕腳得退出辦公室，然後長長得舒了一口氣。

　　*

　　“淩哥！執照我拿回來啦！”

　　第二天，等邵辛延拿著新鮮出爐的營業執照，踏進淩家事務所大門。

　　邵辛延進了門發現昨天還陰沉的小樓竟然變得乾淨整潔，溫暖如春。

　　淩禪也換了一身白色現代休閒裝，拿著一本書，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淩禪腳邊窩著一隻拳頭大小的奶貓，貓兒渾身雪白，眉心卻有一簇金毛，它閉著眼睛，呼吸微弱，眼看著要死。

　　淩禪身側的沙發上，躺著著個嬰兒。

　　嬰兒的五官線條流暢精緻，模樣與淩禪有五分相似，剩下的五分是小孩兒的輪廓比較深邃，比淩禪多幾分硬朗。

　　小嬰兒的唇瓣很薄，微微抿著，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天花板，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樣。

　　逢漠的確在思考人生，他在想怎麼挽回自己曾在淩禪心中豎起來的威武形象。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打遍天下無敵手，從來沒從慫過。昨天被淩禪那雙清淩淩的眼睛一掃，他腦子一空就抽了！

　　嗯，對，他就是抽了！絕對不是因為在淩禪的注視下心虛。

　　逢漠思考人生，邵辛延研究逢漠，研究著研究著，邵辛延發現了個問題。

　　邵辛延看看淩禪，看看嬰兒。

　　看看嬰兒，邵辛延又看會淩禪。

　　邵辛延悲憤：“淩哥，我才出去一天，你怎麼把兒砸都生了！？”

　　看看這娃，跟淩禪多像！

　　逢漠：“……”

　　兩天前他練鬼時被偷襲，導致功法反噬，經脈逆轉，眼看著要玩完。

　　緊要關頭，他燃燒精血，維持理智與生命力，然後抽自身三根肋骨、一半精血，再挖出心臟糅合成新的肉體。

　　死後，他的魂魄在三隻死忠厲鬼的幫助下，借著這團精血重生。

　　這團血肉本身就是他的，與他魂魄契合，只要緩過一年，他就可以重新長成原來的模樣，實力也會回到巔峰。

　　一切很完美。

　　不完美的就是，他照著自己的模樣刻畫精血團的時候，淩禪突然闖進了他的宮殿，他手一抖，就畫的有點兒跑偏……

　　淩禪語氣平靜：“巧合。”

　　邵辛延：“……”

　　長這麼像，我會信！？

　　淩禪：“坐。”

　　說了一聲坐，淩禪就接過邵辛延手裡的營業執照，往門口走，把它隨意的貼在牆上。

　　邵辛延坐在沙發上，眼神卻一直在淩禪與嬰兒之間來回轉移。

　　沙發上的逢漠注意到邵辛延一直看他，就懶洋洋得抬眼看了邵辛延一眼，這一對視，邵辛延只覺得血氣沖天。

　　邵辛延腦袋一蒙。

　　這個娃娃看起來年歲小，五官精緻漂亮，但眉宇間卻煞氣環繞，血氣彌漫，凶煞異常！

　　不光面相凶，這娃娃體內骨格畸形錯位，脊椎扭曲猙獰，渾身上下都是逆骨！

　　邵辛延震驚了。

　　古有傳言，說是人若有逆骨會弑師叛門掀起戰亂，如、如果這個人是一身逆骨呢？玄學界藥丸啊！

　　逢漠內心毫無波瀾。

　　他現在塑造身體用的是三根肋骨，為了讓這三根肋骨轉變成正常人的骨骼，他當然是要忍痛改造。

　　這一改造，骨頭自然要扭曲。

　　邵辛延淡定無能：“淩哥，他……”

　　淩禪轉身：“這是我新撿的徒弟。大比什麼時候？”

　　邵辛延下意識回答：“還有一周。”隨即邵辛延反應過來：“淩哥你要參加大比？”

　　淩禪點頭：“嗯。”

　　聯想到酒吧後山上時淩禪的表情，還有昨天淩禪怒揍付達的樣子，邵辛延莫名得禿嚕出來一句：“淩哥，你參加大比不會是為了給逢漠出氣吧？”

　　人人都說逢漠是因為大比才被算計的，現在淩哥找不出來到底是誰害了逢漠，所以乾脆把大比第一拿到手，然後氣死幕後黑手！？

　　高！

　　淩禪沒說話。

　　給逢漠出氣報仇是一方面。

　　成為老大後方便調查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才是主要原因。

　　逢漠腦海裡響起一個聲音：“主人，淩少先是厚葬，後是打付達，現在又要參加大比給您出氣，是不是真的暗戀您啊~”

　　逢漠胳膊上的厲鬼，是逢漠的煉製的第三只厲鬼，賜名叫鬼夭。

　　逢漠練功被反噬的時候，這只厲鬼舍了一半修為助他，他才能順利轉生。

　　他轉生之後，鬼夭寄附在他的肋骨修養，其他兩隻厲鬼追出去尋找幕後黑手。

　　淩禪沒聽到鬼夭的聲音。

　　他坐在沙發上微微彎腰摸著白貓的腦袋，因為彎腰的動作，襯衣上縱，露出一截腰。

　　淩禪的皮膚瑩潤白皙，身材很好，腰上都是均勻的肌肉層，暗藏著爆發力。

　　逢漠卻略過淩禪的腰，停在淩禪的眼睛上，淩禪的眼睛弧度很漂亮，眼尾微紅上挑，透著一股魅，比狐妖還妖。

　　但淩禪的黑眸幽暗深邃，細究時還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危險，硬是壓下了眼尾帶起的妖氣。

　　逢漠腦海裡不自主的浮出一雙眼。

　　那是淩禪12歲時的眼睛。

　　12年前，他剛剛學成，踏出鬼門。

　　路過一個深林，碰到一隻惡妖要吞吃一個小少年，那少年看起來清瘦柔弱，卻眼角染血目光狠辣。

　　他斬殺惡妖的那一刻，那小少年眼中狠辣尚存，卻又迸發出驚愕喜悅，那生動的眼神與眼角的血色組成了一副絕世美景。

　　讓人，見之難忘。

　　那雙眼睛的主人暗戀他？

　　逢漠眯眯眼。

　　嗯，順眼……

　　不錯。

　　淩禪聽不到鬼夭的話，也不知道逢漠內心的想法，他只是靜靜得聽著邵辛延的話，想著怎麼維持住淩家事務所。

　　邵辛延還在講：“今年的大比是要選舉出來玄學界的領導人。世家大比是排列世家排名，今年大比相當熱鬧。”

　　他冒死也要繼續餘霞案的單子，就是為了保住那兩個積分去參加世家大比，爭取讓自己的世家排名不落後。

　　淩禪：“世家大比參賽要幾人？”

　　邵辛延：“至多十人，至少兩人。”

　　邵辛延眨眨眼：“淩哥，你還想參加世家大比？可是，淩家就淩哥你一個人，如果臨時招人……”

　　淩禪一指逢漠：“加他。”

　　邵辛延傻眼：“淩哥，這孩子才幾個月？就算他全身逆骨，未來可能會殺氣滔天毀天滅地，可現在他就是個小崽啊。”

　　淩禪看了眼逢漠。

　　就算是崽，這也是玄學界最凶的崽。

　　逢漠：“……”

　　總感覺背後有點兒涼。

　　邵辛延擰不過：“淩哥你要是非要帶這個崽，這個崽得有天師身份，個人積分還得超過100。”

　　逢漠懶洋洋。

　　抓鬼對逢漠來說從來都是小意思。

　　不管是死前，還是死後。

　　*

　　玄學界辦事處。

　　淩禪抱著嬰兒搖籃，坐在北屋的辦公桌前，一個中年婦女坐在辦公桌後，低著頭，雙手在一張黃色紙符上唰唰得寫著。

　　邊寫邊問：“姓名。”

　　淩禪看了看逢漠。

　　逢漠表示隨便。

　　淩禪也懶得想：“淩寶寶。”

　　淩禪的淩，寶寶的寶。

　　逢漠：“……”

　　敷衍！

　　工作人員唰唰：淩寶。

　　逢漠眯眼，神色微妙。

　　敷衍歸敷衍，那到底是淩禪給他起的名字，這個老女人居然敢隨便改！？

　　工作人員突然感覺後背一涼，手不由自主得拿起筆，在寶後邊又加一個寶。

　　淩禪走後，工作人員的手還在抖。

　　下班回家的路上，手還在抖……

　　工作人員欲哭無淚。

　　*

　　給逢漠辦理了玄學界身份證，淩禪領了一筐刻有淩寶寶印記的妖鬼符，帶著逢漠回了事務所。

　　邵辛延立刻在網上報了名，然後就用淩禪的身份註冊了玄學app。

　　“叮咚。您有新的訂單請查看。”

　　邵辛延驚訝：“剛註冊就有訂單？”

　　“還是官方分配？”

　　“一天之內，連續死亡三名女性。都是暴飲暴食，自己把自己撐的？”

　　淩禪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