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綫】等候

　　按下呼叫鈴，醫生很快就帶著大批醫護人員過來了，幾個男人退到重症監護室外面，季廷欽也很快趕來，焦急的看著醫生檢查季卿的情况。

　　十分鐘後，主治醫生從病房出來，給季廷欽等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雖然還沒有意識，可季卿已經有自主呼吸了，各項生命體征也都正常，更沒有發燒感染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沒有生命之虞了。

　　聽到這話季廷欽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給季卿撤了呼吸機後醫生就帶著人離開了，還特意囑咐最好不要進去看季卿，讓她平穩度過最後幾天的危險期。

　　衆人自是點頭稱是，只在外面透過探視窗看她。

　　下午6點，衆人在包間裡吃晚飯，正吃著呢，孟建群突然進來在季廷欽耳邊耳語了兩句，季廷欽皺著眉聽完，沒過一會兒就起身先離了席。

　　蔣東顯坐在位子上看著他離開，又想到剛才蔣東越私下跟他說的話，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安。

　　*

　　一周后，季卿正式脫離危險期，從ICU轉去了高級護理病房，季廷欽也終於前去拜訪艾銑國。

　　艾家的書房裡，艾銑國皺著眉翻看季廷欽遞過來的東西，越往下看就越生氣，最後乾脆把那份文件狠狠摔在了桌上。

　　「廷欽，我說你平時多麽穩重收斂的一個人，怎麽非要在這件事上抓著不放呢？」

　　「張繼宗已經死了，吳家那個也死了，這事明面上跟季家，甚至跟蔣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吳元背地裡把這些烏七八糟的證據送到你手裡是爲了什麽你不懂？就是爲了拿你當槍使去對付張家！好給他兒子報仇！」

　　「他吳元一個做到頭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把柄在張家和孫家手裡，死了兒子都不敢吭一聲，是爲了什麽？還不是爲了保住他頭上那頂烏紗帽！」

　　說到這艾銑國長嘆一聲，他看向皺眉緊手的季廷欽，語氣緩和了不少。

　　「廷欽，艾叔知道你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可你這樣做百害而無一利啊。」

　　「張繼宗已經死了，就是給他安百八十個罪名也都是枉然，唯一能動一動的便是孫和峰，可孫和峰是什麽身份，你若是貿然動了他，那張家能讓你好過？」

　　「廷欽，你就聽艾叔一句勸，算了吧。」

　　「再說了，張繼宗和吳家那小子死的蹊蹺，你覺得方家會不起疑？」

　　「你就讓他們鬥去，安安心心的坐好你的位置，及時抽身以謀後策，這才是正道。」

　　說完艾銑國皺眉看向季廷欽，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季廷欽看著桌上那些散落的文件，眉頭亦是緊鎖。

　　這些文件都是私下匿名給他的，不過用著檢察院的文件袋，還都是張繼宗和孫和峰作奸犯科的證據，稍微一想便知道是吳元送過來的。

　　同樣，他也知道艾銑國說的都對，可季卿被張繼宗被害去了大半條命，現在還很有可能成爲植物人，讓他如何能放過張家，放過他自己。

　　看到他如此表情，艾銑國就知道他還沒想通，他抬手給季廷欽加了一盞熱茶，又語重心長的再次開口。

　　「廷欽，艾叔知道，你和小卿相依爲命，兩個孩子一起長大，不容易，所以生了別樣的情愫。」

　　「可你也要知道，你現在的位置都是你背後的同僚你多年的謀劃一步一步打下來的，你當初說要退任，艾叔勸你你不聽，這倒也沒什麽，你退了便退了，大不了艾叔挺著這把老骨頭再培養一個門生。」

　　「可現在不同啊，你這樣做是在走鋼絲，是在以卵擊石，若是出了事就連艾叔也保不了你啊！」

　　說到這艾銑國的眼眶都有些紅了，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歇了一口氣後又繼續說道。

　　「廷欽，你若真想給小卿討個公道，那艾叔也說句實話，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忘了，然後往那高處走，越高越好，這才能讓小卿安安心心的在你身後，永遠不受風雨，到時候你再說要討公道的事也不遲。」

　　說罷艾銑國站起身，又拍了拍季廷欽的肩膀。

　　「你好好想想，艾叔也不逼你。」

　　艾銑國的手寬厚而有力量，却也見了老態，季廷欽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等他離開，又安靜的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了一上午。

　　在指針指到十二點的時候，他緩緩站了起來，接著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直直的看了很久很久。

　　片刻後他離開書房，艾銑國的夫人告訴艾銑國他離開了，艾銑國這才拄著拐杖走到書房。

　　接著他推開門一看，沙發旁的垃圾桶裡赫然多了一份文件。

　　*

　　回到醫院已是晚上9點，季廷欽先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整套的西裝西褲，只是沒打領帶，鬍子也刮了個一乾二淨。

　　弄好以後他推開門打算去看看季卿，却不想在走廊轉角遇到了周見深。

　　「季先生。」

　　周見深開口叫他，似乎是專程來找他的，他也只好停下脚步。

　　「周先生找我有事？」

　　——上次季廷欽撞破周見深的事還歷歷在目，所以季廷欽實在沒法給他多好的語氣在。

　　「季先生，是這樣的，我堂哥在西非那邊認識幾個很好的醫生，有很多腦疝預後的治療經驗，所以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南區這邊給小卿直接擴建一個區給她休養，這樣對小卿的病應該有些好處。」

　　周見深說的誠懇，這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長期包下醫院不是辦法，醫院的醫生也不可能隨時隻照看季卿一個。

　　在南區這邊擴一個區，可以請些國外的醫生，新京這邊的醫生也能直接過來，兩邊兼顧著，總能給季卿最好的治療。

　　「好，謝謝周先生的提議，我會著手讓人準備的，到時候還請周先生多多支持。」

　　周見深點頭，又退後一步。

　　「當然，那季先生你忙。」

　　說完周見深轉身離開，季廷欽也轉身往季卿的病房走去。

　　*

　　十分鐘後，季廷欽走到了季卿的病房門口，病房裡很安靜，只能聽到季卿微弱的呼吸聲和監護儀器偶爾跳燈的滴滴聲。

　　他放輕脚步走到季卿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又給季卿拉了拉被子，最後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即使病房裡是恒溫的，她的手依舊很凉，不像小時候，滾燙的像個火爐，動不動就伸到他軍裝裡亂摸亂蹭。

　　垂眸吻了一下季卿的手，季廷欽輕輕伸出手撥了撥她的頭髮。

　　卿卿，哥對不起你，你放心，哥一定給你一個公道，無論多久……

　　還有……哥一定會等你醒過來……

　　季廷欽在心裡默默的對季卿說話，一邊說一邊親吻她的手，最後他站起身，一轉頭便看到了幾個男人都站在病房的探視窗外。

　　他們有的穿著軍裝，有的穿著西裝，還有的穿著病服，但無一例外的，那就是他們都堅定而深情的看著季卿。

　　同樣，他們也都會等季卿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