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綫 · 結局(中)
兩年後,法國藍色海岸。
海邊的懸崖立著一棟白色建築,外面的門牌上寫著Qing Studio,季卿正在頂層的畫室裡畫畫。
這裡採光極好,三面的整面落地窗,窗簾都是輕薄的淡灰色紗織布,看久了也不會影響她對顔色的判斷。
她穿著白色t恤,寬鬆的牛仔背帶褲,頭髮隨便扎了扎,身上到處都是顔料的痕迹,整個人顯得青春活潑。
她已經畫了一上午,正打算進行最後一點收尾,突然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UW畫廊的人。
最近他們想購入季卿所畫的海景套圖,季卿正在和他們談合作的事,來了兩年,她的法語已經能够做基本的交流。
和對方約好合同簽訂時間後,她挂了電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外面陽光正好,她端著水走到陽臺上靠著護欄,望著蔚藍色的美麗海面,她的思緒緩緩回到了兩年前。
那天周見深離開以後就把這裡送給了她,包括從主樓到周邊的所有建築,自己則另外購置了房産居住。
季卿把這裡改成了工作室,專心致志的投入油畫事業,期間周見深幫她安排了幾次畫展她也沒有拒絕,而周見深同樣十分尊重她,除非得到她的允許,不會隨意到這裡來。
喝了半杯水,季卿轉身回去繼續畫畫,剛一回頭就看見周伏城靠在門口看著她。
他穿著西裝短褲,一點也不違和,皮膚黑了些,應該是又跑了一趟非洲。
見他過來季卿給他也倒了一杯水,他接過來灌了一大杯,又看著季卿的畫點了點頭。
「Good.」
他說的很認真,但季卿却聽到這個就來氣,當時周見深幫她舉辦第一次畫展的時候她也賣出了第一幅畫,她特別高興,結果回去一查,是周伏城讓人匿名買的!
爲此她追著去周伏城的家裡狠狠打了他一頓,但發現他把那副畫挂在床頭後也就不怎麽生氣了。
周伏城是個外表灑脫風流,但極爲尊重女性的人,這兩年他和季卿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一點越矩的事也沒做,季卿和他相處著十分舒服。
「要休息一會兒嗎?」
周伏城放下水杯建議,季卿想了想,休息也行,等會兒再來收尾好了。
於是她簡單換了衣服,兩人去客廳裡坐著,周伏城伸手拿起遙控器按開電視,超薄的大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兩個人影。
——這是周見深的一個採訪節目,最近兩年他專注跨國合作事業,已經全權接手了周家大部分産業的經營權,國內的重心則全移交給了陸家代理。
看到這個畫面季卿回頭看了一眼周伏城,周伏城却只是點頭示意她繼續看。
季卿輕舒一口氣回頭看向電視,採訪的地點是在周見深的家裡,主持人和他對坐在沙發上,後面是白色的雕花壁爐。
採訪似乎已經進行了一會兒,金髮碧眼的主持人翻看著卡片,笑著問出下一個問題。
「Léon.je vois que tu portes des alliances tout le temps, mAIs il n』y a pas de nouvelles de tes fianAIlles, tu as une petite amie」
(萊昂,我看到你一直戴著婚戒,但是幷沒有任何你訂婚的消息,你有女朋友了嗎?)
周見深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Emmm m……Pas une copine, une fille que j』AIme, qui n』a pas accepté d』être ma petite amie et ne pas être d』accord avec ma demande de ma日age.」
(嗯……不是女朋友,是我愛的一個女孩,她沒有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也沒有答應我的求婚。)
「Oooh……Une confession affectueu色, a veut dire que j』AI une autre chance」
(哇哦,很深情的告白,意思是我又有機會了是嗎?)
主持人笑著開玩笑活躍氣氛,周見深也是一笑。
「C』est vrAI aussi.」
(這樣說也沒錯。)
電視裡的人繼續著談話,季卿再次回頭看向周伏城,周伏城聳聳肩,一副「你看他多可憐」的表情。
季卿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周伏城則站起身來低頭看著她。
「我走了,下個月見。」
說完他雙手插袋往外走,季卿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在他回頭看過來的時候揮了揮手。
下午,把油畫的最後一部分收尾,季卿去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了t恤熱褲在海邊的躺椅上曬太陽休息。
她的手邊放著手機,目光落在海面上,突然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蔣東越的短信。
這兩年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繫,有大事蔣東越都會發短信給她。
比如馮溪雲和總參部長的兒子訂婚了,三個月前辦的訂婚禮,又比如陸珩的兒子要過生日了,他要當乾爹了等等,一般都會配照片。
但今天,他發的是一句簡單的話。
「卿卿,我要做延骨手術了,明天。」
看到這句話季卿楞了一下,而後閉著雙眼握著手機深呼吸了好幾次。
最後她給蔣東越回了一張圖片,是她捏著臉鼓起腮幫子的圖片。
蔣東越收到後忍不住一笑,他把手機放下,對著身邊的蔣東顯開口。
「哥,走吧。」
蔣東顯點頭,而後推著蔣東越前往會議室,蔣家和季廷欽爲他提供了最好的治療資源,全國聞名的骨科醫生都在那等著他。
*
三天後,季卿收到了蔣東越的再一次回信。
一張腿的照片,一個笑臉。
照片上的腿用鋼鐵做成的東西固定著,看著很嚇人,季卿去查過資料,知道他會經歷很長很長的恢復期,同樣她也知道,他需要延長的長度很小,恢復後他便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嗯……除了不要命的打架以外。
兩年以來,季卿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她抱著手機躺在床上,嘴角是溫柔的笑容。
最後不知道躺了多久,她翻身過去,看到了那個挂在窗戶上的銀色戒指。
——這兩年她曾把這個戒指放在過許多地方,可最後還是覺得挂在這裡合適。
看了一會兒,她起身把這個戒指拿了下來。
銀色的戒指在手心裡閃著光,她把戒指握緊,又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時間總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她如是想。
*
晚上8點,季卿給周見深打了一個電話,周見深按時到來,推開門一看,季卿正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襯衣站在落地窗前。
她的頭髮柔軟的垂在背後,精緻的鎖骨在玻璃窗的倒影裡若隱若現,看得周見深心頭一軟。
「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