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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罪》第141章
第141章 其罪九十四 ・ 助勢

   巍峨的城門緩緩打開,南城數萬百姓夾道而立,一一翹首望向那逐漸張開的銅釘鐵門,神情謹肅,無人喧譁。

   姜越著一襲亮銀的鎧甲,英武地立於縱列護衛之前,直等到大門完全開啟,他才邁動雙腿,絲毫不亂地一步步走入這一座闊別已久的城。

   百姓開始低聲議論,爭相上前看顧,在他們眼中,此時明亮天光下,姜越護肩上獸面浮雕的紋路和護心鏡上的大小劍傷都清晰無比,一一宛如過往征戰中功勛的鐵證,彰示著姜氏皇族自開國以來捍衛邊疆、守護百姓的天命之責。

   姜越堅定威嚴的目光直視遠處高大的宮殿,餘光從夾道百姓的身上一一掠過。在這一刻,和煦的暖風拂過他的面頰,吹入他的脖頸,這令他在此時日下忽有一絲悲涼,心想這南來北往的風,可曾也吹拂過征戰開國的先祖?可曾也吹拂過他的先父?可曾也吹拂過歷經萬難才來到此處的每一個人?

   他踏著皇城的鐘聲邁上大殿,抬手解開繫帶,將頭盔與佩劍卸下,一同遞給門旁的侍衛。

   殿中朝臣各自換過目光,一個接一個拾袍跪地,終齊聲參拜:「臣等恭迎晉王回京!」

   姜越只淡淡道了句「免禮平身」,便信步走至大殿前方姜煊的身邊,抬起手,笑著摸了摸姜煊的頭:「多時不見,煊兒長高了。」

   姜煊雙目含淚,提袍跪在他面前叩首:「臣孫姜煊,恭迎叔公返朝!」

   姜越忙把他拉起來,拍拍他後背,舒展眉宇:「太子殿下不必多禮,快快平身。」

   這一聲「太子殿下」,令殿中朝臣無不相覷,又眼見晉王這和氣神容,似乎是承認了姜煊的太子之位,並不像回京來興師問罪、爭霸皇權的,心下不禁鬆了一分。

   在他們的注視下,姜越走到大殿金柱後他歷來所坐的那一張椅子中,端肅地坐下了,在這一排曾屬於姜氏諸王,如今卻只剩他一人在座的席位間,朗聲開口道:

   「皇侄英年早逝,孤深深為之扼腕,然國事為重,國不可一日無君,孤身為世宗閣的掌理之人,理當與諸位大人一同商議,故此回朝。」

   張嶺聽言,眉心微微一皺,站起身來:「既是只為商議人選,王爺何以攜領重軍駐紮城外?」

   姜越長眉微挑:「新皇初立,自古便是多事之秋,天下亂事方平,孤此舉自然是為了拱衛京師。」

   張嶺問:「那王爺意下,皇族中究竟誰可擔此重任?」

   「自然是晉王爺本人了!」

   殿門處忽而傳來人聲,眾臣回頭望去,只見殿外停駐的晉王親衛中,一人揭掉頭盔戰甲,盪開廣袖,行至殿堂之外,被侍衛攔下。

   張嶺定睛一看此人相貌,難以置信道:「裴鈞?!」

   裴鈞笑盈盈地環視殿中或生疏或熟悉的一張張面孔,最終目光落在張嶺臉上,笑容收起一些:「張大人,好久不見。」

   「讓他進來。」金柱之後的姜越出聲道。

   張嶺即刻否決:「不可!裴子羽架空皇權、篡改政令,自為官起便廣結黨朋、桎梏朝政,禍亂社稷長達十載,如此罪臣,當即刻緝拿歸案!」

   裴鈞昂然立於殿門刀兵之後,聽言笑道:「我是罪臣,那犯了這些罪的人,不就都是罪臣麼?」

   張嶺一愣,不及再說,裴鈞已向後喚道:「好,那咱們今日就來清算清算,究竟誰才是罪臣。」

   他說罷,身後的晉王親衛中又有一青年人解開盔甲,小跑出列,將一沓各式各樣的紙冊恭恭敬敬遞交到裴鈞手中。

   姜煊在殿中認出這人來,不禁動容:「錢小師父……」

   裴鈞將錢海清遞來的厚厚紙冊高舉起來,直視張嶺,先拿出了其中數張官中公文道:「自元光八年改弦一起,這些,是被張大人彈劾、罷黜的地方官員,不計其下受牽連的官吏,便已有四十一人之多。」

   說到這兒,他笑了笑,將那些公文洋洋灑灑拋入殿中道:「是,這些人確然有罪,哪怕罪不當此重罰,也算是糟了懲處,可是……」

   他再拿出了紙冊當中的另幾張來,輕輕抖動著,再度揚手扔入殿中道:「在這些地方官吏落馬之後,張大人舉薦、提拔來繼任這些官位的,卻都是同他張家割不掉關係的人,而其後推行的政令之中,地方上附議張大人之策的,竟還是這些人!」

   殿中眾臣交頭接耳,餘光觀察著堂上張嶺,有幾人已大起膽子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公文來,一讀之下,面色大變。

   裴鈞見之一樂,勾唇笑道:「若如此都不算廣結黨朋、桎梏朝政,試問怎樣才算?」

   他負手在殿外天光下閒散地踱步,長舒一口氣,冷笑道:「再說到『禍亂社稷』,此罪張大人若敢叫第二,天底下怕是沒人敢叫第一。」

   張嶺在殿中瞇起眼來,鎮著怒氣呵斥他:「裴子羽,你休要血口噴人!」

   裴鈞笑眼看向他道:「血口噴人是張大人所長,學生未肖半分師門之風,絕不敢擅專。」

   他從那紙冊之中再度拿出兩本薄薄的本冊,一翻開來,當中竟以朱紅的墨跡計滿了一個個人名:「這些,是張氏『越訴者笞五十』之律後,因不敢上訴,而沉積在地方案牘裡的一個個冤犯,共有一百三十八位。如今,他們沒有一個還活著,就連揭露了當年寧武侯貪墨巨案的梧州知州李存志大人,也是因觸犯此條,而被張大人下令活生生地打死在牢裡。若非如此,李偲不會起義,京中不會調兵,蔡渢北襲篡位便不可能得逞,天下將免於動盪,四境亦不會屍橫片野。」

   說完這段話,他再度提聲道:「若如此都不算『禍亂社稷』,試問怎樣才算?」

   這兩本寫滿冤死人名的簿冊被他再度拋入殿中,立即有官員拾起來翻閱。裴鈞見此,便乾脆將手中剩下的所有紙張一齊拋向殿裡,無喜無怒道:「眼下就還剩『架空皇權、篡改政令』了罷?張大人,這些便是先皇數次重病期間,你仗勢越權簽發的所有政令。先皇的手跡我認得,張大人的手跡,我也認得。這些政令上的所有批文,一個字都不是先皇寫的,而全是張大人你無詔授權、擅自批覆——此事,太子殿下常伴帝側,他能證明。如此,還不叫『架空皇權、篡改政令』麼?」

   他看了面前兩個執著長槍阻攔他去路的侍衛一眼,諷刺地搖了搖頭道:「張大人口口聲聲捍衛法道,口口聲聲斥我為罪臣,可張大人之罪,比我尤甚,何以他在殿中為內閣之首,我卻被隔絕在外,受眾人非議呢?」

   說到這兒,他看向大殿之中的姜越,微微一笑:「晉王爺,張大人之罪,罪證確鑿,他既說我應當被緝拿歸案,那他是不是也該認罪受罰呢?」

   殿中的姜越似乎認真地思索一番,點頭道:「不錯,既然人證物證俱在……來人啊。」

   姜越從座椅中站起身來:「宣刑部張三入殿,即刻將罪臣張嶺緝拿候審。」

   殿中譁然一聲,張嶺身形一晃扶住椅子,只見站在殿門的裴鈞已讓在了一旁,殿外侍衛的長槍也不再阻攔。他看見自己的兒子張三帶著官差從殿外走入,一身透著凜然正氣,雙眼看向他道:「張大人,請隨下官移步。」

   「你這個混賬!」張嶺氣急攻心,一拍身前條桌吼,「你竟敢勾結這反賊,自毀我張氏門楣!」

   「是父親教我,大法為先,法不容情。」張三上前一步,神色不變道,「朝堂之上無父子,法網之下無世家。張大人,請您,隨下官移步受審!」

   官差自張三兩側出列,上前將張嶺圍了起來。張嶺赤紅著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張三:「放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張三眉心一顫,目視前方,眼下泛出點點薄紅:「下官的心,在法,而不在家。父親,得罪了。」

   說罷他抬手一招,官差便將張嶺扭送出殿。

   張嶺老步蹣跚,經過殿門時險些絆倒,張三上前攙扶,被他一把推開:「滾!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說罷他走過裴鈞,整張臉氣得發紫:「奸佞!你這巧舌如簧、指鹿為馬的奸佞!你遲早會下地獄的!」

   裴鈞偏頭朝他一笑:「這就不勞張大人費心了。」

   說完這話,他目送張嶺被官差帶走,看向走至他身旁無言的張三,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張三的肩頭。

   張三皺眉向他點頭示意,並不說話,只再回望殿中姜越一眼,便緊隨刑部人馬出宮去了。

   「好了。」裴鈞仍舊站在大殿之外,沒有一點點要進去的意思,只看向殿中,微笑道,「眼下無權置喙朝政的人已走了,太子殿下,請您攜領百官,商議新皇罷。」

   姜煊在殿內聽言,微微一愣,低頭思索一時,似在掙扎,卻很快再度抬起頭來道:「本殿以為,晉王德高望重、戰功彪炳,無論是品性還是智謀,都是姜氏皇族中最合適的皇位人選。」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早已由裴鈞準備好的捲軸,顫手舉起來道:「本殿這裡,亦有皇族中每一位親王的親筆印信,他們也都贊同晉王登基繼位,可謂眾望所歸。是故,本殿想恭請晉王登基為帝、掌繼皇權,特此,請諸位大臣票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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