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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咬一下/咬上你指尖》第56章
☆、56. 【有人管】

  等一起回到陸時家裡,楚喻渾身都還有點燥。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反正就是,靠近陸時半米範圍內,腦子就有點糊。

  擔心自己又說出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來,楚喻想來想去,靈光一閃,「我……啊對了,我去洗澡!」

  見他跟兔子一樣迫不及待地鑽進浴室,陸時沒說話。

  等衛生間門關上,又傳來花灑的水流聲,以及隱約哼曲子的音調,陸時才去臥室,從衣櫃裡找出自己的睡衣,拎著走到衛生間門口,敲門。

  楚喻正往身上抹泡泡,聽見敲門聲,怔了一下。

  他跨開兩步,小心地站到門口,「你……你是要進來嗎?」

  問完,就驚覺自己這句話不清不楚的。

  他明明想問的是,陸時,你是要用衛生間嗎!

  果然,陸時嗓音帶著點笑,「不進來,你自己洗。」

  ??

  我日,這話答的,弄得好像他在邀請陸時進來一起洗一樣!

  被浴室裡彌漫的熱氣一蒸,楚喻身上臉上皮膚都泛著淺紅,他又穩著嗓音問,「那是有什麼事嗎?」

  「睡衣。」

  楚喻這才發現,他一溜煙兒地進來洗澡,什麼都沒拿。

  開了一道門縫,楚喻艱難地把手伸出去,抓到布料,迅速收手。

  門重新關上,他悄悄鬆了口氣。

  但看著手裡抓的衣服,楚喻又忍不住發散思維。

  穿著陸時的衣服,有點像被……抱著。

  住腦啊趕緊,楚喻你在想些什麼跟什麼?單單純純穿個衣服,抱什麼抱?

  理智終究還是沒堅持住,楚喻抓著陸時的睡衣,最後忍不住,湊到鼻尖,聞了聞。

  等楚喻洗完澡、穿好睡衣出來,房間裡已經被空調風吹暖和了。

  陸時正坐在書桌前,架著腿,擱本題集,捏著鉛筆刷題。

  見陸時撩起眼皮,打量的眼神意味不明。楚喻挺在意這一眼的,抬抬手伸伸腿,疑惑,「你的睡衣我穿著大了一碼,怎麼了,不好看嗎?」

  他還非常努力地理了理自己才吹乾的頭髮

  「好看。」

  陸時很喜歡楚喻穿他的衣服,沾上他的氣味。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了提示音。

  陸時拿到手裡,點按螢幕,幾秒後,楚喻忽的,就聽見手機裡傳來熟悉的女聲,聲音不太清晰,夾雜有微弱的電流信號,滋滋響。

  「我這幾天,總是睡不好。」

  真是陸時那個後媽!

  楚喻立刻就反應過來,陸時是在聽他後媽的電話。

  意識到自己在這裡不合適,楚喻轉身就準備往外走。他跟陸時確實親近,但涉及到這類事,他決定避避。

  不想,陸時明明盯著手機,卻跟長了第三隻眼睛一樣,手隨意一撈,就鬆鬆攥住了他的手腕。

  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但楚喻就是掙不開。

  明白了陸時的意思,楚喻任陸時拉著,站在原地沒動,一起聽手機裡傳來的聲音。

  方薇雲語氣虛弱,還有些焦慮,「這段時間天天下雨,就像那天晚上——」意識到什麼,她停下話,換了個說法,「吵得我心煩。孫醫生,你前一次開的藥吃了沒用,還是睡不著。」

  被稱作孫醫生的人很耐心,「陸夫人,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您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再增加藥量。您下雨天睡不好,不是三年五年的毛病了,您看,要不要出去度度假?」

  「我怎麼敢出去度假?等我出門一兩個月回來,不知道我陸夫人這個位置,還能不能保住!」

  她語氣裡不無譏諷,「我丈夫外面養的那個女的,三天兩頭蹦,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到底什麼個妖精樣,還想嫁進陸家?也是敢想,心比天高!」

  「馮呂葳?」

  方薇雲語氣鄙夷,「早就不是這個馮小姐了,最新這個,據說是個混血模特,叫伊蕊絲,撒嬌發嗲厲害得很。」

  楚喻努力拼湊資訊。

  這個被稱為「孫醫生」的人,估計是陸時後媽的心理醫生。

  方薇雲最近失眠,吃藥也睡不著,原因是下雨,以及陸時的爸爸在外面養了情人。

  下雨,為什麼下雨會失眠睡不著?以及方薇雲沒說完的那半句,像那天晚上,哪天晚上?

  想到這裡,楚喻悄悄打量了陸時的側臉,發現陸時聽到這些內容,神色絲毫變化都沒有,彷彿是——已經習慣了。

  楚喻又有點心疼了。

  方薇雲抱怨完丈夫換情人跟換衣服一樣,又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陸時一隻手握著楚喻的手腕沒鬆開,另一隻手將手機扔到了桌面上。

  偏頭對上楚喻的眼神,陸時解釋了兩句,「我從小就知道,陸紹褚在外面有情人,還不少。」

  所以方薇雲總是罵他身體裡流的血骯髒,他還以為,是方薇雲噁心怨恨陸紹褚養情人的行為,才會這麼罵他。

  他甚至還心疼方薇雲,任由她辱駡,只想讓她好受一點。

  從前的自己,真是天真愚蠢的可笑。

  楚喻疑惑,「那……方薇雲不管的嗎?」

  楚喻自己家裡情況特殊,父親在他還沒出生時就意外去世了,所以沒有參考性。

  但就他知道的,比如賀致浩家裡,賀致浩的爸爸以前在外面養情人,被賀致浩的媽媽抓了現場。在混亂中,還指使人把賀致浩爸爸的腿都給敲出了輕度骨折,在醫院躺了好久。

  「她不敢管。」

  楚喻不明白,「不敢?為什麼?」

  陸時的手指,輕輕撫著楚喻手腕處細白的皮膚,彷彿在壓抑克制著什麼。

  「陸紹褚曾經對方薇雲說過,」陸時的嗓音變輕,「怎麼,你又想弄死一個嗎?」

  「這麼說,是方薇雲有把柄在——」楚喻頓然噤聲。

  一桶夾著冰渣的水兜頭淋下,讓他從裡到外,打了個寒顫。

  如果是「又弄死一個」,那第一個被弄死的人是誰?

  陸時的爸爸知道這件事,甚至以此要脅方薇雲,讓她安靜,不要對自己養情人的事情指手畫腳。

  方薇雲因為忌憚,所以不敢有動作。

  楚喻喉口發澀,「可是……可是他們不是夫妻嗎?你媽媽,和、和——」

  「是啊,明媒正娶,濃情蜜意,是夫妻。」

  陸時的手,從楚喻的手腕處,一寸一寸下移,最後捏住了楚喻的手指,細細擺弄。垂著的眼瞼,遮住了眸光與情緒。

  「所以,跟怪物比起來,人,才是更可怕的存在,不是嗎?」

  楚喻瞬間就被拉回那個下著雨的夜晚,街心公園裡,他正因為覺醒的嗜血而恐懼,陸時就是這麼安慰他的。

  那時候他只覺得,陸時漆黑的眼裡,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直到現在,他才懂了些許。

  心尖上彷彿被鈍刀割過,楚喻學著陸時的動作,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別怕。」

  看楚喻一本正經哄自己的模樣,陸時勾起唇角笑了。他坐姿鬆垮,語氣也散漫,

  「誰說我怕了?」

  被這麼一問,楚喻覺得,好像是這樣沒錯。

  陸時沒有懼怕,他想報仇。

  他正想再說什麼安慰安慰陸時,就感覺陸時輕輕揉捏著他的指尖,挑著單薄眼皮,道,「你以為,我也像你這麼膽小還愛哭?」

  ???

  楚喻好氣啊!

  「誰膽小?誰愛哭?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陸時,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好好說話!」

  陸時覺得,自己被張牙舞爪的小貓撓了一下。

  他眼裡笑意漫開,看著楚喻,最後伸手,捏了捏楚喻的臉,「嗯,不氣。」

  第二天,楚喻一覺睡到中午,洗漱換衣服,跟在陸時後面出門覓食。

  楚喻揉揉眼睛,嘀咕,「天氣越來越冷,起床越來越難,好想跟被子一起在床上廝守終身……」

  走在前面的陸時忽然停下,回身看他,「廝守終身?」

  覺得這語氣莫名有些危險,楚喻下意識改口,「那……纏纏綿綿?」

  這時,有人喊陸時的名字。

  楚喻跟著轉過腦袋,就見一個身材精壯,留板寸頭,眼角還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穿著皮夾克站在街邊。楚喻一眼把人認了出來,「好像是那個叫、叫烈哥的人!對,就是烈哥。」

  地下賽車那次遇見過,楚喻對這個人還挺有印象的。

  兩人過去。

  烈哥站在一家麵館前,正準備進去。打完招呼,他粗著嗓門問陸時,「要不要帶著你的小同學一起?」

  他又朝楚喻道,「別看這家店髒髒破破的,味道是真的好,我吃了快十年,都沒吃膩。怎麼樣,我請客,給這個面子?」

  楚喻沒擅自答應,等陸時抬腳往裡走了,他才笑著回了句,「好,那就勞您破費了。」

  店裡沒人,牆上貼著的菜單,一共就只有兩種面,十分任性了。三個人坐下,一人點了一碗。

  烈哥拿一個銀灰色的金屬打火機在手裡轉了一圈,朝陸時道,「出去抽根煙?」

  知道這是有話要談,陸時起身跟著。

  兩人站到了街沿上。

  沒什麼太陽,青川路這一片老舊的建築,彷彿被放在了灰撲撲的背景裡。

  烈哥掏出一盒軟中華,熟練地咬嘴裡點燃。吸了一口,白色煙霧吐出來,他朝陸時挑眉道,「聽說昨天你動手,把人手給扎穿了?」

  「嗯,太吵。」

  烈哥笑意加深,眼角的刀疤顯得猙獰,「今天一大早,那邊人找到我這裡來了,估計是被你嚇著,不敢直接找你,跑過來找我聊。我說,你又不是跟我混的,找我沒屁用,有事就親自找你談。再有,嘴賤挨打,得學會服輸。一幫子人嚷了小半天,最後還是回去了。」

  知道烈哥是已經把事情幫忙了了,陸時道了聲謝。

  彈了彈煙灰,烈哥擺擺手,「順手的事情,你幫我忙,可不止一次兩次。」

  他說到正題上,「找你主要是馬上有場車賽,我這邊前幾天才傷了一個,連人帶車翻了,現在人還在醫院住著。剩下的,你知道,青黃不接,沒兩個能拿得出手。要是能行,你要不要上場跑兩圈?獎金高,時間是週六晚上,不耽誤你上學。」

  陸時沒怎麼思考就拒了,「不了。」

  烈哥夾煙的手一頓,疑惑,「有事情撞一起了?還是你們要考試?」

  他是知道陸時的,年紀小,卻半分畏縮都沒有,車開得野,下大雨也敢開,他挺欣賞陸時那股狠勁兒。

  現在這是轉性了?

  「不是。」

  手隨意地插在褲袋裡,陸時回得簡潔,「有人管了,不讓上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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