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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咬一下/咬上你指尖》第85章
☆、85. 【想的念的,都是我】

  去道觀古井旁的銀杏樹下集合時,夢哥隔老遠就揮手,「校花!陸神!你們走得也太慢了吧!」

  李華手肘戳了一下夢哥,「就你話多。」

  夢哥一時沒反應過來,李華幹嘛要戳自己。

  眨了幾下眼睛,突然福至心靈,夢哥憋著嗓音,「草啊,你是說他們、他們——」他用手擋著嘴,悄悄說,「樹林幽會去了?這麼刺激?」

  楚喻走近,只隱約聽清兩個字,「什麼樹林?」

  夢哥立馬站直,咧嘴笑道,「沒什麼啊,我是在跟李華說,這山上樹林真茂密,涼快!」

  古井圍了一圈柵欄,旁邊還立有一塊石碑,上書「清涼井」三個字。

  老葉就站在古井邊的石碑旁,拿著兩片巴掌大的樹葉扇風,招呼,「班長,出來查查人齊了嗎,齊了我們就拍照!」

  章月山一直數著的,「老師,還差三個人。」

  「行,那再等等,同學們可以趁此機會,親近親近大自然,以後學『無邊落木蕭蕭下』,也能想像出這『無邊落木』到底是怎樣的沒有邊際。說到這裡,我想起了一個古人的講究,《說文解字》裡提到啊,凡草掉葉子,是『零』,樹木掉葉子,才是『落』,……」

  銀杏樹年月極長,幾百年前就被栽在這裡了。翠綠的樹冠鋪開很廣,樹下陰涼,只有細碎的光點灑落在地面上。

  楚喻眼睛尖,撿了一片心形的銀杏葉握在手裡。

  在道觀的屋簷下,陸時跟他說了那兩句話後,他心下安定不少,整個人又輕鬆起來。

  把銀杏葉遞到陸時手裡,楚喻眼眸透出粲然笑意,「來,給你,愛的樹葉!」

  陸時接下,從黑色書包裡挑了一本書,將樹葉仔細夾了進去。

  章月山在旁邊看著,挪過去跟自己同桌說話,「我怎麼總覺得……陸神和校花周圍,彷彿立的有一道結界,閒雜人等,都湊不近。」

  李華捏著一根不知道哪兒撿的枯樹枝,跟轉筆一樣轉得十分順手,「修德米斯科夫斯基說,這叫作『愛的屏障』。」

  「竟然還真有科學依據?牛批!」章月山學了夢哥的常用形容詞,又奇道,「那——」

  他還沒問完,就聽老葉在喊,「人到齊了,班長來組織組織!」

  章月山起身,「我先去了啊,一會兒回來你再跟我說說!」

  連春遊的時間,也抓緊了用來背單詞的方子期合上單詞本,「修德米斯科夫斯基是誰?我的知識庫存裡,竟然沒有這個人名的相關詞條,我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李華一臉「你是哪裡來的傻嗶」的眼神,「因為是我瞎編的名字。『愛的屏障』,這也能信?」

  方子期:「……」

  章月山組織力很強,幾分鐘後,A班全體就站好了。

  老葉看著自己的一眾學生,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他拿出借來的相機,換了七八個角度,各拍了幾張,才提著嗓音道,「好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最緊要的是注意安全。下午五點,我們在山下集合!」

  等傍晚,所有人都坐上大巴車,拍的集體照也被發到了班級群裡。老葉讓大家投票,得票數最高的兩張送去沖印。

  車程遠,在車上閑著沒什麼事情做,不是睡覺聊天就是玩兒手機。

  選照片這事,適時激發了大家的興趣。

  「哈哈哈哈林士誠你怎麼張張都閉眼睛?我就沒找到哪一張你是把眼睛睜開了的!」

  「夢哥你他媽可別再長高了,再高,腦袋都要碰到樹葉了!」

  「我的天,陸神和校花真心拉高了我們全班的顏值水準,這臉,厲害了,老葉的鏡頭照出來,竟然都能這麼好看!」

  「老葉這水準,絕了,哈哈哈,有兩張我竟然都沒能入鏡!」

  「體諒體諒,老葉第一次掌鏡嘛,等我們高三畢業的時候,就能讓老葉給我們拍美美的畢業照了!」

  說好的是投票選照片,但聊著聊著,話題就不知道發散到哪兒去了。反正等大巴車開回了學校,也沒個結果。

  老葉倒是樂呵呵的不著急,讓大家回去之後,再仔細選選。

  楚喻先是爬山,後來又跟著夢哥他們一起,去道觀下面的溪水邊玩兒,一天下來,累得靈魂都快要出竅了。

  他拖著腳步進到宿舍,「哥,我不行了,今天真超出了這個身體的最高運動上限!我要休息兩天、不,休息三天才能恢復元氣!」

  陸時見他跨開雙腿,手臂交疊,趴在椅背上,整個人跟曬焉了的花一樣,「我先去洗澡?」

  「嗯,你先去吧,你洗完我再去。」

  楚喻臉枕在自己的手背上,保持好一個姿勢就再不想動。側著耳朵,聽陸時進去洗手間,關門,打開花灑。

  水嘩嘩落在地面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沒能妨礙楚喻默默腦補了幾幀畫面。

  這時,陸時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楚喻,沐浴露沒了。」

  沐浴露?

  楚喻偏頭想想,印象裡……好像還剩下不少?但也有可能是自己記憶出錯了。

  這下,楚喻積極起身,從櫃子了拿了一瓶沒開封的橙花味兒沐浴露,站到門口,敲了兩下門,「拿過來了,陸哥開門。」

  門打開一道縫,陸時冷白色的皮膚上沾著水珠,黑色的繩編手鏈因為沾了水,顏色變得更深。

  怎麼手腕都這麼好看?

  楚喻多看了兩眼,又拎著瓶口,把沐浴露遞過去。沒想到,陸時卻繞過沐浴露,抓了他的手腕。

  一個不防備,楚喻就被拉進了衛生間裡。

  「陸時你幹什麼?別……唔——」

  一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楚喻衣服全被淋濕了,只好裹著浴巾出來,走路腿都是軟的。因為裡面缺氧,他臉也有些紅,嘴唇更是被親的都微微泛腫了。

  懶洋洋地坐到床上,楚喻再提不起氣力,覺得自己最後一點精氣神都被吸幹了。他深刻反思,自己怎麼就如此輕易的、中了陸時的計?

  美色誤人啊!

  陸時找來吹風機,熟練又細緻地幫楚喻吹幹頭髮。

  晃晃腦袋,楚喻仰起頭,拽拽陸時的衣角,「還想喝水,要溫的。」

  說完,他指指自己的腳,「腿軟,走不動。」

  陸時很享受楚喻這樣的依賴,轉身找杯子倒水,甚至乾脆沒讓楚喻抬手,唇貼著唇把水餵了過去。

  總感覺這樣親來親去很有風險,楚喻真不想再來一次了,連忙奪過杯子,自己幾口把水喝了個乾淨。

  收拾停當,只留了一盞光線昏暗的小夜燈,房間裡暗下來。

  床上,楚喻撈過陸時的手臂,自己枕上去,還給自己的行為做注解,「不枕著會做噩夢的。」

  「好。」陸時縱容,側臉親了親楚喻的眼尾。

  被陸時的呼吸撩得有些癢,楚喻控制不住地縮縮脖子,「癢癢癢!」

  說是這麼說,但又捨不得退開,只會一邊喊癢一邊任陸時親他。

  春末夏初的時節,兩個人躺在一起,挨得近,體溫相觸,已經會稍有些熱。

  楚喻悄悄把自己的腳從被角探出去,覺得舒服,又挪了挪,把整條小腿都露了出去。

  好舒服!

  他心情好,想起什麼,又認真跟陸時說,「等天氣再熱一點,我們開空調,就會好冷,我必須要挨著你睡才行。等到了冬天,想想都冷得不行。陸時,到時候你要抱我睡,你抱我睡我才睡得好。」

  小夜燈微弱的光線下,他的眸子裡,彷彿浸著兩盞透亮的琥珀,裡面是直白又毫不遮掩的依賴。

  離了你,我會冷,會連覺都睡不好。

  陸時的鼻尖蹭過楚喻細軟的頭髮,低聲回答,「好,都好。」

  薄被下面,楚喻握了陸時的手。

  夜已深,整個學校都安靜下來。門外的走廊上沒有人聲喧嘩,似乎連空氣都跟著變得靜謐。

  耳邊只有對方的呼吸聲。

  隔了許久,楚喻才開口,「陸時,你,還恨他們嗎?」

  聽見這個問題,陸時眼裡透露出些許迷茫。

  「我不知道。」

  陸時很少有這樣不確定的時刻。他向來堅韌耐心,目標篤定。

  但這一刻,面對楚喻的問詢,他選擇了坦誠。

  「我想恨。」

  在此之前,這是他生命的重心與支點,是驅使他不斷往前的力量。

  「但現在,我不知道應該恨誰了。」

  江月慢再無法活過來,方薇雲以命償命,陸紹褚和方微善被囚禁,陸兆禾行將就木——

  他應該再去恨誰?

  楚喻將自己的手指,一寸寸扣在了陸時的指縫裡。

  他忽的半撐起身,低頭俯視陸時的眼睛,「那就不要再恨了。」

  「如果你恨,那你輾轉反側,想的都是那些傷害過你、手上沾著鮮血的壞人。我不准。」

  楚喻抬抬下巴,神情語氣是明顯的傲氣和佔有,「陸時,我要你從今往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的念的,都只能是我,是我一個人。」

  昏暗中,楚喻的眸光粲然又堅定。

  我是你的幫兇。

  我願意跟你在一起。

  我會拉住你,不會讓你陷進去。

  我要你從今往後,想的念的,都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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