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承平二十八年，皇帝改年號為永勝元年，領永王，東川王以及北夷王為三路大將軍，太子為三軍總督，發兵三百萬借道西蠻，從三路包抄北蠻。

　　這場戰役前後一共持續了一年零三個月，付出了半數軍士的生命為代價，徹底剿滅了整個北蠻，將北方大片平原和草原納入大啟的版圖，為大啟的畜牧業提供了大片豐厚草場，也為大啟的軍馬儲備擴大了數十個場地。

　　大啟這種連窩端的兇猛把西蠻和南蠻嚇得瑟瑟發抖，至此大啟四周終於真正的太平了。

　　戰後除了撫恤還有各種封賞。

　　畢竟是開疆拓土的不世之功，皇帝的歡喜不言而已，大筆一揮個個都有重賞。

　　太子是儲君沒有什麼好封賞，那就賞母族妻族，另外幾位王爺都提了爵位的時限，像北夷王府這種本來就是不會降等的王爵，皇帝額外給了他們一個郡王爵位和一個郡主爵位。

　　顧泯這裡雖然沒有直接上戰場，但是有這個戰神鎮在後方，其穩定軍心的作用也不可小窺，更別說後來北蠻狗急跳牆繞過邊關潛入內地，還是被顧泯逮出來的。

　　所以大賞沒有，小賞卻有一打。

　　兩個養子提了品級，養女給了一個翁主的爵位，剛剛會走路的小閨女顧曦曦得了一個縣主的爵位，至於顧暖暖那邊更直接，除長子長女之外，皆提一等。

　　比如顧暖暖若是生了長子，那麼長子未來就是親王，但是次子就是郡王，還是二等，長女出生就是郡主，出嫁時甚至能封公主，次女則出生時是縣主，出嫁時加封郡主，裡面還有等級差別。

　　顧暖暖聽到封賞覺得皇帝真賊，顧家所有封賞裡她是最厚的，但是她目前還沒有孩子，在皇帝這些人眼裡，以後有沒有孩子都說不定，所以這封賞就是一句空話，又萬一她只生了一子一女呢？

　　那封賞不是和她完全沒有關係了？

　　最後就算她真的生了一長串，那這些封賞說白了也是給自己的侄子侄女，皇帝橫豎不虧！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皆大歡喜的。

　　永勝五年，皇帝多年來第一次因為身體罷朝，京都在短暫的平靜之後開始慢慢變得暗潮洶湧起來。

　　儘管太子政事老辣又有軍功堆積，但是面對天下間最尊貴的位置，還是有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

　　上昭王府門的人也越來越多，儘管夫婦倆都閉門不出，但是難免還會被各種偶遇，真是煩不勝煩，於是兩人索性直接住到了青山寺的山頂上去了。

　　這個地方一般二般的人根本沒有那個能耐上來，夫婦倆總算得了清淨，顧暖暖也有更多的時間慢慢琢磨那片千年雪了。

　　後來顧暖暖花了兩年的時間專心致志的修煉，幾乎吸光了整個山頭的千年雪，才終於突破八階的大關口，又經過半年的鞏固異能等級，再次回到正常生活的顧暖暖能稱得上一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只不過因為這個世界能量稀薄，所以異能一旦使用，就可能面臨被掏空的危機，所以儘管顧暖暖已經到了八階，但那種上輩子在末世裡常使用的大規模殺傷性冰系攻擊她是不會用的。

　　宮珩是最直觀感受到顧暖暖身上氣息變化的人，以前的時候就算顧暖暖收斂，但是他們這種手上沾過血的人還是很容易能感受到這種威脅，但是現在顧暖暖身上就感覺不到一點點的攻擊性，就跟一個普通人一樣了。

　　返璞歸真說的大概就是這樣一種境界。

　　時間匆匆而過，顧暖暖閉關的兩年的時間，皇帝的身體愈加不好，眾位皇子也更加蠢蠢欲動起來。

　　宮珩和顧暖暖的存在就是太子一個非常重要的籌碼，所以如今朝中不少人都在談論著，宮珩作為成年親王應該就藩了。

　　宮珩雖然陪著宮暖暖住在千年雪林裡，但是山下的事情也有人每日傳過來，所以一下山宮珩就帶著顧暖暖走了一趟宮中。

　　“怎麼，捨得下山了？”皇帝的精神確實不太好，年近六十歲，又是長年操心的，就算皇宮裡保養地再好也難免衰老，連著病了幾場之後就更加老了，“朕還以為你們夫妻倆是要徹底隱居了呢！”

　　“臣弟倒是想隱居，沒想到還要被拿來煩擾皇兄。”宮珩說的是他都閉門不出了，那幫子大臣還要逼他就藩。

　　宮珩這樣說著給顧暖暖使了個眼色，顧暖暖就默默行了個禮，退了出去，只留著對兄弟倆說話。

　　“他們是看朕不好了，所以全都開始蹦噠了，你不必理會他們。”皇帝看了一眼默契的夫妻倆也為弟弟高興，半響後又微微歎了口氣，“朕還指望著你護著太子呢。”

　　太子作為一個儲君已經相當出色了，但是年齡擺在那裡，有時候難免要栽在那些個大臣們手裡，他身體不行，腦子還是很行的。

　　他不怕太子栽跟斗，就怕栽下來爬不起來，這個弟弟和太子現在是天然同盟，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呆在京都，就能震懾絕大部分人，不然那些個為什麼要嚷嚷著送走昭王呢？

　　有些人是真的因為有了別的心思，但是絕大部分人還是為自己考慮，只要他這個弟弟在一天，誰在太子面前都越不過他。

　　現在把他弟弟弄走了，以後太子上位自然會和昭王這邊的人慢慢疏離，身邊才能有他們的位置！

　　“皇兄正值壯年，不過微恙，如何能說這種話，太子自然該是皇兄自己看護著才好。”宮珩搖了搖頭對皇帝道，“親王就藩是規矩，臣弟自然也沒有不願意的，只是皇兄說是兄長其實在臣弟心中與父親又有何異？臣弟一直在皇兄羽翼下長大，如今就藩海外，臣弟……臣弟……有些不習慣……”

　　皇帝見宮珩紅了眼眶，也沒有忍住跟著紅了眼眶。

　　“這麼大個人了，還跟朕撒嬌！”皇帝雖然嘴裡罵著，但是卻很受用，眾多親人中，也就這個弟弟跟他說話沒有那麼多顧忌，原本太子也是如此，但是年紀大了就越來越端方了……也越來越無趣了。

　　皇帝和宮珩又說了一會兒話，就讓人準備用膳，然後把皇后也請來一起用膳。

　　宮珩一頓飯都有些走神，看著皇帝的眼神很是複雜，偶爾看著顧暖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顧暖暖哪裡不知道宮珩的想法，這兄弟倆的感情雖然利益更多一點，但是感情也不會少，現在看皇帝這個病怏怏衰老的樣子，宮珩肯定是不忍心的，大約是希望她能出手，但是又明白要是暴露了很麻煩，也不好勉強她所以最後還是什麼沒有說。

　　“皇兄，用過膳臣妾給您看一看吧。”顧暖暖以前還有顧慮，但是現在還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

　　當力量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所有的顧慮都會自然仍然地消失。

　　現在的她要說轉頭一個暴風雪冰雹砸爛了整個大啟，那是癡人說夢，但是動搖整個大啟，顛覆社稷什麼的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重回制高點的她，如今可以說一聲無所畏懼。

　　而且皇帝對宮珩有養育之恩，她如今為宮珩回報一二也是應當。

　　皇帝一愣，和皇后面面相覷，然後看向宮珩。

　　宮珩握住顧暖暖的一隻手才笑著對皇帝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皇兄不妨自己感受。”

　　皇帝抱著疑惑讓顧暖暖的手指搭載了自己的手腕上，心中還在疑惑：這顧家丫頭還會治病？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過很快他就什麼都不想了，因為太舒服了。

　　涼涼的東西從手腕一點點攀上去，慢慢浸透全身，明明是涼的，卻有感覺暖洋洋的，渾身都舒服的不行。

　　皇后在邊上微微瞪大眼，因為皇帝穿著衣服，所以身上具體也看不出什麼，但是沒有遮擋的臉上就明顯了，此刻一半臉是白的，一半臉卻是黑的。

　　那白的一半的臉看上去明顯年輕很多，連眼角皺紋都淺了很多。而黑的那一半，就有些恐怖了。

　　不過很快那半張黑臉也完全變白了，皇帝好像突然年輕了二十歲一樣。

　　“弄個盆，給皇兄左手手指上劃個小口子，把髒東西都放掉。”皇帝的年紀大了，冰系異能殺傷力太大，直接滅殺對於內臟器官負擔比較大，所以顧暖暖選擇比較溫和的驅逐模式。

　　“阿珩快動手！”皇帝作為當事人實在明白此時此刻的好處，宮珩還沒有回答，他自己就把那只已經黑漆漆有些嚇人的手伸出來了。

　　宮珩立刻點頭，因為宮人都被遣了出去，所以當宮珩把盆端過來，皇后已經把自己的金絲簪子遞過來了，畢竟想在這裡找把刀太難了。

　　黑色的濃稠髒汙透過手指上那小小的傷口流到了盆裡，皇帝震驚：“朕的身體裡這麼髒麼？”

　　“皇兄日常有太醫調理身體，已經算很好了。”換別人更誇張。

　　“哦哦哦。”皇帝點頭，他此時此刻感覺自己能扛起一頭牛！

　　“皇兄身上已經乾淨了，臣妾為皇嫂清一清。”顧暖暖覺得皇后一定不想皇帝看到自己身上多髒，所以建議道，“皇嫂，臣妾和您去偏殿？”至於這裡，估計皇帝有好些話要問宮珩。

　　顧暖暖不擔心宮珩會怎麼說。

　　“哎，好！”皇后驚喜又感動的點頭。

　　皇后保養的算好，但是和現在的皇帝一比都不能比了，要是皇帝現在這個樣子，皇后覺得以後都不想在皇帝面前晃了！

　　顧暖暖和皇后走了，宮珩就跟皇帝解釋了一下顧暖暖現在的神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也說了以前是做不到這樣的，這次閉關了兩年，用了一個林子的千年雪才有現在這樣的本事。

　　皇帝自然是高興的，雖然這不是什麼救命的本事，但是調養身體延年益壽還是很好的。

　　“暖暖說她的神通是借助天地之力，但是現在能為人用的天地之力太少了，用完之後甚至要花幾年才能恢復。”宮珩見皇帝失望又笑著安慰，“皇兄不必擔心，日常太醫們為您保養一定會身體健康的，每過幾年讓暖暖給您清一清，百歲不說定能活到九十九！”

　　兄弟倆又說了很多話，然後就看見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的皇后笑著走進來。

　　之後宮珩表示了想要就藩的願望：“只是想和暖暖趁著年輕出去走一走。”

　　“朕再考慮考慮。”皇帝想得很多，原本他就不想弟弟離開，但是他現在好了，弟弟離不離開變的不重要，但是弟媳婦有這樣的神通他又不想讓他們離開了。

　　皇帝這一考慮就考慮了十年。

　　十年後皇帝退位給了太子，帶著皇后和騷腳的良妃娘娘決定跟著宮珩和顧暖暖一起出海。

　　同行的還有出去了好幾趟的五公主和駙馬。

　　“怎麼愛卿也要跟著出去？”皇帝，現在是太上皇了，斜著眼睛看顧泯，“閨女大了就放手！”

　　“陛下這說的，弟弟大了就要放手！”顧泯和皇帝對面而坐，兩人拿著棋子坐在甲板上擺棋局。

　　“你個老小子壞的很呐！還敢占朕的便宜。”皇帝嘖了一聲，弟弟娶了顧泯的閨女，平白讓顧泯漲了他一輩。

　　皇后和王氏笑著說話，良妃娘娘一把年紀了咋呼來咋呼去的，和船上的小孩子們打成一團，一會兒帶著一串到船頭一會兒到船尾，笑聲撒了一路。

　　顧暖暖和宮珩一起坐在船頭欄杆上，回頭看著這麼大一支船隊，突然笑了：“皇兄以後可以寫一本【帝王東遊記】。皇嫂可以寫一本【帝后東遊記】，我爹……哈哈哈哈……”

　　“名字都不帶換的？”宮珩也沒想到這次出門會帶上這麼多人，不過這麼多人真的挺熱鬧挺好的，“我們最後會到達哪裡？”

　　“幸福的彼方！”

　　……………………………………

　　夜幕降臨，皇帝坐的大龍船後面的麒麟船上，吉祥扶著顧旭坐下，見他雙眼迷迷瞪瞪的，眨了眨眼小聲道：“相公，你喝醉了麼？”

　　顧旭有些發直的視線看向吉祥，開口道：“我沒有喝醉，我沒有喝多少，就一點點。”

　　吉祥：果然喝醉了。

　　只有喝醉了才能這麼順利的一問一答。

　　“相公，你跟我說說，你是什麼時候看上我的？”吉祥婚後一直找機會想要灌醉顧旭，但是顧旭警惕的很，一點機會不給她，這一次總算逮到機會，可要把憋了十多年的事兒說個清楚。

　　“西北的時候。”顧旭雖然喝醉了，整個人看著一臉懵逼，但是口齒還是很清楚的。

　　西北？！

　　吉祥皺眉，她怎麼不記得，他們在西北見過？

　　“那天你一個把一桌子男人說得啞口無言，厲害！”顧旭很乖巧地給出答案。

　　宮珩失蹤的時候顧旭也有去過西北，那一次正好撞到吉祥翁主的商隊和西北商會的人談判處理事情，吉祥翁主一個人舌戰群雄，一幫子老狐狸都快被個小丫頭說得以頭搶地。

　　“你這麼早就看上我了？怎麼後來沒有動靜？”吉祥瞪大眼，自家男人這麼早就看上她了，但是她後來親自去和他商量婚事，他都沒理她，這是什麼毛病？！

　　“我養不起你。”顧旭眉頭皺了起來，看起來很難過。

　　“那我後來跟你商量婚事你怎麼不答應？”吉祥那時候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招婿的，於是把京都能看上眼的男子都扒拉了一遍，各種調查之後，她覺得顧旭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結果她忍著女子的羞澀主動約他商談婚事，顧旭居然沒有答應，還走得毫不猶豫，簡直欺人太甚！

　　“你又不是看上我才提的親事。”顧旭一臉委屈。

　　吉祥沒想到答案居然是如此矯情，那麼後來主動過來提親絕對是因為受刺激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南蠻小郡王！

　　很好，她可以找機會給南蠻小郡王送一個媒人紅包！

　　“娘子，你看上我了麼？”顧旭迷迷瞪瞪把吉祥抱了個滿懷，吉祥沒好氣捏了捏顧旭的臉：“我童吉祥是隨便和人提親事的麼？”

　　顧旭不吭聲了，直接抱著吉祥睡了，吉祥沒好氣的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黑暗中顧旭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把懷裡的人抱緊一些再次閉上了眼睛。

　　……………………………………

　　我的名字叫做宮晏……這可惡的名字，讓我好像時刻都在開宴會一樣。

　　今年九歲的我還有兩弟弟，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天啊就像娘說的這兩個是魔星轉世，以至於一心想要生五個孩子的娘，都有了生兒恐懼症，雙胞胎都已經六歲了，娘還不准生第三回。

　　我說我想要一個妹妹，但是娘很遺憾的告訴我，這並不是她能左右的。

　　我跑去問爹，爹說他也沒辦法，有沒有妹妹就看運氣。

　　哼！大人都是騙子！

　　我早就知道生孩子是爹娘一起才能成的，雖然不知道要具體要做什麼，但既然是他們一起生的孩子，那麼要弟弟還是妹妹，不是他們做主，難道還是我做主的？

　　我決定不理這兩個騙子，於是我去了後面的船上，然後我撿到了一個妹妹！

　　吉祥：什麼你撿到的，那是我生的！而且我閨女姓童按我這邊算，那就是你侄女，不是妹妹！

　　妹妹長得臉圓圓的好可愛啊，她說只要我把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給她，她就跟我回家當我妹妹！

　　我毫不猶豫的把身上的東西都解下來塞進了荷包裡，然後把荷包給了妹妹。

　　妹妹收了荷包，果然就牽著我的手跟我回家了。

　　我把妹妹介紹給爹娘的時候，爹娘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但是天還沒有晚，妹妹就被妹妹的爹娘抱走了，原來撿回來的妹妹另外有爹娘。

　　妹妹也不能跟我回家做妹妹，這……這不是騙錢麼？

　　太過分了！

　　我荷包和錢都還給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