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安在敲門：「結束了嗎？」

　　方斛站起來開了門，對保安說：「他暈過去了，你們先走吧，我送他回去。」

　　「我沒有暈過去。」袁嶠扶著方斛，邊走邊澄清。

　　方斛沒有說話，他現在不太有力氣說話。這兩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覺得渾身沒什麼力氣，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替人受過電擊，次數多得他都習慣了，實在沒有這種還需要人扶著回來的情況。

　　好在袁嶠沒有再繼續無意識地說氣人的話。

　　「我說，你真的沒事吧？」袁嶠給方斛接了杯水，「來，給你，多喝熱水。」

　　這是袁嶠少數會的幾句安慰人的話了。

　　「要是很痛你就別瞎幫忙了，」袁嶠想想還是說，「我能找到辦法出去的。」

　　他不太忌憚在方斛面前這麼說，哪怕方斛是這個學校名義上的助教。

　　方斛的確不是一個壞人。

　　方斛看著他，好一會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我有時覺得你真應該去變性才合適。」

　　袁嶠：「？？？」

　　「神經粗得要死，」方斛說，「說話還直接，也不會安慰人……」

　　反正缺點一大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想一出是一出，」方斛還在繼續說，「你覺得出去了，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袁嶠不明白：「出去了以後還有什麼問題？」

　　「你的家庭會接受你是個同性戀嗎？你都二十八歲了還不結婚，你母親已經替你辭了工作，重新出去找工作，未婚未育，有公司會要你嗎？他們只會覺得你來騙產假的。你的父母不會再把你送進來嗎？直到你終於變成他們滿意的樣子。」方斛的語氣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袁嶠從第一個問題就開始懵逼，畢竟他只是個單純的AO戀。至於後面的問題……更與他沒有太大關係了。他只想逃出去，找到辦法 ，讓他回到那個「正常」的世界裡去。

　　但質問著他的方斛，總讓袁嶠覺得有些不舒服，也許，可以多說幾句。

　　「世界不一定是這樣的，」袁嶠說，「萬一可以改變呢？」

　　也許可以把方斛一起帶回去，袁嶠想，就當感謝方斛幫的忙。

　　可方斛誤解了他的意思，方斛說：「別傻了，你還想改變世界呢，你搞清楚，你自身難保。」

　　「這個世界不會為你改變的。」

　　信息素的味道漸漸淡了下去，這對袁嶠來說是件好事。方斛不會發情，不代表袁嶠不會被影響，他可不想在這個世界裡，因為強姦Omega被抓進監獄。

　　想到這裡，袁嶠才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就算方斛跟著他回去，這個世界也只是對袁嶠來說「變好了」，對方斛來說卻不一定。方斛說的種種情形，似乎在他那個正常的世界裡也不太少，只是換了對象。

　　一顆直A心的袁嶠，終於有了錢不夠花、鞋搶不到之外的困擾，他決定先跑路。

　　「我去上課了。」袁嶠說，「你好好休息。」

　　課也沒有好好上，老師已經講到了國學，袁嶠神遊天外，記憶片段亂七八糟地竄進他的腦海。

　　比如一位著名的Alpha說過的：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方斛是因為什麼被送進來的呢？又為什麼非要留在這個倒霉催的地方助紂為虐？

　　袁嶠的旁邊坐著一個小男孩，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樣子，腿太短了一直往下滑，袁嶠把他拉起來，悄悄問：「你才幾歲啊，怎麼不去上學。」

　　「爸爸說來這裡有糖吃。」小男孩說，「還說可以讓媽媽回來，他說媽媽就是因為我不聽話才走的。」

　　這是什麼推卸責任的家長發言，袁嶠沒忍住：「你別信他們的鬼話，你媽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袁嶠又被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