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道:“你要知道,不進白府大門,你還可以全身而退,一進白府大門,你就已經來得去不得了,如今你更是別想走了。”
關山月道:“好叫你二位知道,沒有見著貴東白老爺,我不會走!”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要說話。
關山月已然又說了話:“其他的一概無關緊要,不必再說,要緊的只有一樣,貴東白老爺見不見我。”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道:“跟你說不止一遍了,我家老爺不是什麼人都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
關山月道:“我也聽了不止一遍了,可是我說了也不止一遍了,今天來的是我,我勢必得見貴東白老爺,貴東白老爺也非見我不可。”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道:“既是加此,你還問什麼?”
關山月道:“我只是不願再傷人了。”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道:“你究竟是為什麼?”
關山月道:“我還是那句話,二位做得了主麼?”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道:“那要看是什麼事。”
關山月道:“既然是還要看是什麼事,不是什麼事都能做主,我就只有見貴東白老爺!”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濃眉一揚,環目放光:“那你就只有先過老夫二人這一關了。”
倒是乾脆。
關山月道:“既是非得如此不可,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收起了軟劍,邁步前行。
只因為兩個老者都兩手空空。
這兩個老者絕對都是內外雙修的高手,到了這種造詣,到了這種年紀,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兵刀的。
一雙手掌勝過兵刀,還用什麼兵刀?
話雖如此,關山月還是不願佔這個便宜。
只聽豹頭環眼高大老者道:“對後生晚輩,老夫二人向例不先出手,看來今天要破例了!”
抬手一掌拍向關山月。
更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這一掌不見威猛,但是無形的勁氣逼人,像一堵看不見的牆,迎面撞向關山月。
看不見,但覺得出,一股強大勁氣逼得人無法前進,逼得人窒息。
關山月也拍出一掌,只聽砰然聲響,只覺勁氣震動,關山月衣秧飄動,腳下未停。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不但衣袂狂飄,身軀還為之幌動,腳下退了一步。
關山月道:“你這一關,我是不是算已經過了?”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臉上變色,沒說話,怒喝聲中前撲,雙掌翻飛,劈向關山月。
這一次撲擊威猛畢現,聲勢驚人,雙掌帶起的勁氣四溢,逼得人近處無法站立,幾名前宅護院忙後退避開。
關山月沒躲沒避,他跨步閃身,迎向前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合,只聽一聲裂帛聲響,豹頭環眼高大老者悶哼聲中暴退,一連三步才拿樁站穩,他那襲灰衣近左肩處破裂一塊,左衣袖都快掉了,如蝟鋼髯抖動,臉色像一張白紙。
關山月還是關山月,一切如常,他又說了話:“如今呢?”
豹頭環眼高大老者還是沒說話,可也沒再撲擊。
長眉細目瘦削老者卻冰冷一句:“還有老夫!”
他跨步攔截關山月,出手就是一輪猛攻,一招連一招,招招凌厲,招招狠毒,任何一招都足以致命。
關山月兩眼閃現威棱,他出手連接三招,第四招出擊,一掌正拍在長眉細目瘦削老者的右肩上。
“叭!”地一聲脆響,長眉細目瘦削老者右肩骨碎了,大叫暴退,右胳膊不能動了,疼得不止臉上變色,額頭都見了汗了。
他比豹頭環眼高大老者傷重,只因為他招招狠毒,招招致命。
真說起來,這還算便宜。
關山月道:“兩位這一關,我應該算已經過了。”
當然算過了,這兩個老者都無力再攔關山月了。
第六集 水中異人第五章 漕幫攔截
關山月說完話,邁步就要往後宅走。
後宅又傳來話聲:“來人停步,我家老爺這就出去!”
“揚州”鹽商第一家的主人要出見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也是不到黃河心下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既然要見的人要出見了,關山月也就收勢停住,沒再往後宅走。
轉眼工夫之後,大廳旁通往後宅的那扇門裡走出四個人來。
四個人,一個在前,一個居中,兩個在後。
最前頭一個,是個穿天藍長袍的福泰中年人,一臉的精明幹練;居中的是個白胖老者,長袍馬褂,一付養尊處優模樣,像個大戶人家的主人,有錢的大老爺;後頭兩個是兩名灰衣老者,穿著打扮跟前兩個一樣,都是中等身材,看得出,是練家子,是內外雙修的好手。
這四個一從後宅出來,前宅這些個齊躬身,只有眼前這豹頭環眼高大老者,長眉細目瘦削老者是微微欠身。
四個人丈餘外停住,跟關山月隔這麼一段距離相對。
那天藍長袍、精明幹練的中年人說了話:“我是白府總管,我家老爺當面,來人報姓名!”
總管不是前宅總管也不是後宅總管,而是總管,白府總管。
有派頭,是“揚州”鹽商第一家,有錢大老爺的派頭。
關山月淡淡然還是那句話:“我姓什麼,叫什麼,無關緊要。”
那位白府總管沒再問,問了別的:“你說你是受僱於‘揚州’鹽商的某一家?”
關山月道:“不錯!”
那位白府總管道:“‘揚州’鹽商哪一家?”
關山月也仍是那句話:“敝東交代,自知不能跟‘揚州’鹽商第一家此,不說為宜。”
那位白府總管也沒再問,也問了別的:“你說你的來意,非見著我家老爺才能說?”
關山月道:“不錯,只有白老爺,任何事做得了主。”
那位白府總管道:“你已經見著我家老爺了!”
這是說關山月該說了。
關山月轉望那長袍馬褂白胖老者:“白老爺!”
“揚州”鹽商個個暴發戶,有錢,但未必有氣勢跟派頭,眼前這位白老爺卻有;或許有錢日久,氣勢跟派頭自然就來了。
眼前這位白老爺臉色不對,人不自安,有點惶恐,但倒還能鎮定,只“唔!”了一聲,沒說話。
關山月又道:“我是為白老爺不惜重金,競購得手的那樣稀罕珍寶來的。”
白胖老者一怔。
那位白府總管道:“你是說……”
關山月道:“大總管,我是跟貴東白老爺說話。”
這是叫那位白府總管不要多嘴,不要插嘴。
那位白府總管有點尷尬,有點窘,可是沒再說話了。
長袍馬褂白胖老者說了話:“我聽見了。”
這是要關山月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