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一
只是,怎麼“岳大哥”?
難道那五、六個裡,有姓“岳”的?
要是沒有,那就是叫關山月。關山月這時姓“岳”,叫“三官”。
可是,來人怎麼會知道?
這又是誰?
關山月還沒有答應,來人已到了那五、六個後頭,挺俊,挺體面一個年輕漢子,只聽他又道:“岳大哥,是我!”
天,赫然竟是賈亮!
師兄郭懷貼身兩個好弟兄裡的一個--賈亮。
另一個諸明,不久前在“懷柔”才見過,給他送坐騎,送花銷來。
會是賈亮!
關山月忙說了話:“是兄弟?兄弟怎麼會在‘承德’?”
賈亮道“岳大哥,咱們待會兒再說。”一頓,問:“這是早怎麼回事兒?”
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一付官架子,還帶點官腔。
這時候那五、六個已經轉過身去了,捧登錄簿那個眼神兒妙,耳朵也好,看得見,聽得出,臉色沒那麼冷,凶相也不見了,可還是問了一聲:“你是……”
賈亮道:“京裡‘南海王府’的!”
京裡“南海王府”來頭之大,普天下的官衙,可沒有不知道的。
不是皇族,不是和碩親王,可比皇族的和碩親王要得皇上看重,皇上簡直就敬三分。
那五、六個都一怔。
捧登錄簿那個道:“京裡‘南海王府’的?”
這是複述!
可也是問!
賈亮從腰裡取出一面腰牌,順手遞出:“照亮點兒,讓他看清楚了!”
夥計挺機靈,忙把燈籠栘了過去。
腰牌約巴掌大,上刻一顆虎頭,四個字--“南海王府”!
燈光照亮下,可以看得很清楚,那五、六個哈了腰,垂下了手。
衙門大一級,都能壓死人,何況“南海王府”這麼大的來頭?
賈亮收起了腰牌,道:“這會兒可答我問話了吧?”
捧登錄簿那個態度恭謹,話說得也恭謹:“回您,衙門接奉上頭的密令,說有人要壞官裡的事,人往這一帶來了,可能會在‘承德’歇腳,著派人嚴加查緝。”
賈亮道:“有人要壞官裡的事?”
捧登錄簿那個道:“正是!”
賈亮道:“有人要壞官裡什麼事?”
捧登錄簿那個道:“這個上頭沒明說,衙門也沒有交代,下差等沒敢問。”
賈亮道:“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捧登錄簿那個囁嚅道:“這個、這個,下差等就不清楚了。”
賈亮道:“只知道有人要壞官裡的事,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你等怎麼就抓我這位岳大哥?”
捧登錄簿那個道:“上頭交代,那人騎匹蒙古馬……”
關山月心頭一跳。
賈亮道:“這叫什麼話?騎蒙古馬的就是要壞官裡事的人,騎蒙古馬的人可不少,難道都是?”
捧登錄簿那個道:“還說是從‘古北口’來的,這位承認他是……”
賈亮道:“從‘古北口’來的?”
捧登錄簿那個道:“正是!”
賈亮道:“這陣子,官道不讓人走了,來往‘熱河’、‘河北’不走‘古北口’走哪兒?這陣子從‘古北口’騎蒙古馬來到‘熱河’的人,恐怕不在少數,再說,我這位岳大哥要是你等要抓的人,他會承認是從‘古北口’來的麼?”
捧登錄簿那個道:“還有,這位登錄的是牲口買賣,行囊裡卻藏著一把劍!”
馬臉漢子忙舉起“巨闕”:“就是這把!”
賈亮當然認得出“巨闕”,可是他沒有說破,道:“買賣人就不用防身了麼?不會武的請人保鏢,會武的自己保自己,有什麼不對?又有哪條王法不許買賣人帶兵刃?”
捧登錄簿那個倒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賈亮向馬臉漢子伸出了手:“拿來!”
馬臉漢子當然知道賈亮要什麼,忙雙手把“巨闕”遞了過去。
賈亮接過“巨闕”,道:“這是我來看我這位岳大哥了,要是我沒來,我這位岳大哥不就讓你等抓走了麼?”
捧登錄簿那個忙躬身:“下差等不知道……”
賈亮一搖手,道:“你等也是奉命行事,不怪你等,這件事就到這兒了,撤吧!”
入耳一聲“不怪”,又聽說讓撤,那五、六個如逢大赦,躬身一聲答應,就要走。
關山月突然說了話:“慢著!”
那五、六個收勢停住,齊望關山月。
關山月向馬臉漢子伸出了手,沒說話。
馬臉漢子一驚,接著一臉窘迫,忙探手入懷,摸出個小檀木盒,過來雙手遞給了關山月。
正是兩位嫂子給的,讓諸明送來的盤纏,
賈亮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道:“你等是‘承德’哪個衙門的?手腳可真乾淨!”
捧登錄簿那個大驚,狠瞪馬臉漢子。
馬臉漢子白了臉,額上都見了汗。
關山月道:“行了,兄弟,讓他幾位走吧!”
賈亮道:“不是我這位岳大哥大人大度,就有你等好受的,走!”
沒說“滾”,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