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七
關山月要往外走,忽然目閃寒芒,道:“這是什麼人?”
呼五微怔:“閣下是說--”他也臉色一變,沉喝:“什麼人敢闖我‘呼王府’!”
呼王聽力也過人,只是,比關山月略遜一籌。
老人為之灰眉揚起。
就在這時候,外頭響起了個悶雷般話聲:“活佛座下使者,來見呼王爺跟老侯爺!”
“來”見,連個“求”字都沒有。
活佛座下使者,當然是喇嘛,還一定是大喇嘛。
來的這大喇嘛也太傲慢,太無禮了。
老人一雙灰眉揚得更高,要動。
呼王道:“你老人家不要管,自有孩兒。”
他大步就出去了。
關山月跟了出去。
出書房就看見了,書房前一左一右矗立著兩座鐵塔。
那是兩名高大紅衣喇嘛。
兩個紅衣喇嘛不止身軀高大,還一般的頭如巴斗,眼似銅鈴,獅鼻海口,各長得一臉絡腮鬍,長相凶惡,望之嚇人。
呼王的個頭兒已經夠雄偉的了,兩個紅衣喇嘛比呼王還高了一個頭。
關山月跟兩個紅衣喇嘛一比,就更顯得瘦小了。
真嚇人。
呼王跟關山月出來的時候,四名貼身護衛跟其他的護衛也趕到了,立即呈半圓的圍住了兩名紅衣喇嘛。
呼王抬手示意,要護衛們不要動,然後冷然發話:“你兩個沒看見我麼?”
呼王說話也不客氣。
前兩次,呼王都稱“兩位大喇嘛”。
前兩次來的大喇嘛,也是來自活佛座下,對呼王都會合什躬身為禮。
左邊那名紅衣喇嘛說了話,也冷然:“看見了!”
呼王濃眉一軒:“教裡怎麼教你兩個的規炬,見了本爵不知道行禮!”
真是!
左邊紅衣喇嘛道:“你包庇漢人罪犯,兩次拒不交出,已是有罪之身,本使者還稱你一聲呼王爺,已經是不錯了。”
他那裡話剛說完。
“大膽!”呼王四名貼身護衛裡一名,一聲怒喝,閃身撲擊。
行動疾快如風,左邊紅衣喇嘛不知是來不及動還是怎地,砰然一聲,一掌正中後腰。
左邊紅衣喇嘛依然沒動。
呼王那四貼身護衛之一,卻大叫一聲,左手抱右手恭退,臉色都變了。
顯然,左邊紅衣喇嘛不是來不及動,而是根本沒動,不在乎!
又一次嚇人!
只聽著房裡傳出老人話聲:“倫兒,這兩個紅衣喇嘛恐怕練了‘密宗’‘金剛體’刀槍不入,動不了他倆!”
左邊紅衣喇嘛仰天大笑,聲似打雷,震人耳鼓:“還是老侯爺見多識廣!呼王爺,你是個有罪之身,活佛也怪老侯爺教義子無方,要不想累及無辜,有所傷亡,就跟我倆走吧!”
活佛不但不罷休,這回還來了真的。
連“蒙古”鐵帽子王,“神力老侯爺”都不放在眼裡,派出座下喇嘛拘捕,活佛權勢之大,活佛之囂張,就可想而知了。
這對呼王跟神力侯來說,可是頭一回,絕對是頭一回!
呼王當然知道“密宗”“金剛體”是什麼,雖沒到“金剛不壞”境界,可確已刀槍不入,水火難侵,他憑武功,是奈何不了這兩個了。
憑他的武功既奈何不了這兩個,他的王爵,甚至連“神力老侯爺”,這兩個也不放在眼裡,這一遭恐怕……
呼王喝令護衛們不許再動,凝目道:“你說你兩個是活佛派來的?”
左邊紅衣喇嘛道:“不錯,活佛座下‘八大使者’裡的兩個。”
呼王道:“活佛座下的使者,本爵都見過,怎麼從沒見過你倆?”
左邊紅衣喇嘛臉色一變,沒說話。
呼王道:“我倒是覺得,有一年在京裡‘外館’住,見你倆進出過‘黃寺’?”
“外館”,是“理藩院”接待“蒙古”王公的地方,凡“蒙古”王公,進京都住“外館”。
“黃寺”,寺的屋瓦,都是黃色琉璃瓦,喇嘛廟。
左邊紅衣喇嘛臉色又一變,說了話:“王爺不該有這麼好的眼力,更不該有這麼好的記性。”
呼王兩眼精光閃動,道:“你倆別是哪家阿哥,趁這個機會,假冒活佛使者,來解老侯爺跟我不幫他之恨的吧!”
左邊紅衣喇嘛臉色再變,道:“王爺尤其不該有這麼好的悟性。”
這是說,呼王說對了。
呼王道:“我為老侯爺跟我,惹了殺身之禍,恐怕你倆要滅口。”
左邊紅衣喇嘛笑了,笑得猙獰,笑得凶殘:“佛爺等奉命要殺兩個,差別只是在荒野,還是在這裡。”
這是說,呼王就是不惹,跟老侯爺也得死。
呼王道:“是哪一家阿哥?”
左邊紅衣喇嘛道:“到陰間去問,自會知道。”
呼王威態倏現:“義父,孩兒拼了。”
老人話聲自書房傳出:“等我!”
老人從書房出來了,神色如常,鎮定,平靜。
這就令人不能不佩服!
這不是拼!
根本就是--
呼王慷慨赴死!
老人從容就義!
幸虧關山月還沒走。
左邊紅衣喇嘛笑:“也好,省得佛爺們進去找了!”
他話聲方落,要動還沒動。
一道寒光從關山月腰間閃現,閃電疾射!
一陣血雨,兩顆人頭,同時落在地上。
兩個紅衣喇嘛站立不倒。
關山月不見了!
呼王驚叫出聲:“天!這是什麼劍法?”
老人一臉肅穆,喃喃自語:“我欠他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