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羅碧珠道:“娘說他這個人不簡單,他這個人怎麼不簡單!”
甘鳳英道:“‘巡撫衙門’總捕頭,那個莫懷古,是他殺的!”
“怎麼說……”羅碧珠又想坐起來,當然還是沒有能坐起來:“娘說那個娃莫的是他殺的!”
甘鳳英道:“是的!”
“怎麼可能!”羅碧珠道:“爹說去保他的時候,他明明還在死牢裡,而且載著手銬、腳鐐。”
甘鳳英道:“‘巡撫衙門’的死牢、手銬、腳鐐,困得住他嗎?我原就認為‘巡撫衙門’的死牢、手銬、腳鐐困不住他。及至知道連金花都不是他的對手時,我更不信死牢、手銬、腳鐐囚不住他了,你沒聽見嗎?我連說了兩回死牢、手銬、腳鐐困不住他?”
不錯,她是說了。
羅碧珠道:“娘是說,他從死牢裡出來,殺了那個姓莫的之後,又回到死牢裡?”
甘鳳英道:“應該是。”
羅碧珠道:“‘簽押房’只姓莫的一個人,別人不知道,或有可說,死牢有看守的,禁衛何等森嚴,難道也沒人知道?”
甘鳳英道:“事實上就是沒人知道。”
羅碧珠道:“娘,能越獄跟進出沒人知道不一樣。”
甘鳳英道:“我知道,要不我怎麼說他這個人不簡單,不能碰。”
羅碧珠道:“既然能從死牢出來殺了姓莫的,為什麼還要回死牢去?不是仍難逃一死,仍得掙脫,仍得越獄?”
甘鳳英道:“他死不了,也不用越獄,他知道,‘西南’甘家的信物好用,他知道打入死牢之前一定會搜身,他也知道甘家的信物一旦落入‘巡撫衙門’人之手,‘巡撫衙門’一定會派人到羅家來查問,他更料準了,羅家一旦知道之後,絕不會坐視,一定會馬上趕去‘巡撫衙門’保他。”
這位甘家女兒,羅夫人,不是也不簡單!
羅碧珠叫道:“娘是說他都料到了!”
甘鳳英道:“這個人不但好武功,好修為,還好心智,所以我說他不簡單、不能碰。”
羅碧珠道:“那他為什麼要殺姓莫的?難道是因為姓莫的冤枉了他,把他抓進‘巡撫衙門’,打入死牢,存心要他死?真說起來,憑他的武功,憑他的修為,姓莫的根本就抓不了他。”
甘鳳英道:“或許他不願落個拒捕罪名,而用這手法報複姓莫的,又不願落個越獄,更不願落個殺宮,這更是大罪。”
羅碧珠道:“以他的武功跟修為,還怕什麼落罪名?誰能奈何他?”
甘鳳英道:“是不必怕落罪名,官裡能奈何他的人也不多,只是,什以罪名都不落,豈不是更好?這只是我這麼想,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那就只有他才知道了。”
羅碧珠道:“就算娘都料對了,就算他不簡單,又有什麼不能碰的?”
甘鳳英道:“你糊塗了,他殺官,以羅家跟官裡的關係,他能碰嗎?”
羅碧珠道:“他殺宮,只有娘知、我知,連爹都沒有想到,我為的只是羅家,不是官家。”
甘鳳英道:“為羅家也一樣,咱們對他一無所知,所知道的只是他跟‘海威幫’有牽連。”
羅碧珠道:“我認為咱們不必多知道他什麼,只他先救羅孝文,後救我,而毫無所求,這就夠了,至於說他跟‘海威幫’有關連,真要說為官家,難道娘不認為,更應該拉住他!”
甘鳳英看了愛女一眼:“孩子,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我的女兒還不足以拉住這個人。”
這個做娘的話說得直。
做女兒的卻不以為意,羅碧珠道:“我認為,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甘鳳英道:“孩子,除了貌,他對我又知道什麼?只有一樣,你是‘南霸天’的女兒,是嗎?”
還真是,關山月見羅碧珠,這只是第二回,話也沒說幾句,除了知道她是“南霸天”的女兒之外,可以說對她一無所知,而“南霸天”這三個字,偏又對她有害無益。
羅碧珠黯然未語,不說話了,不知道她是認同娘親的話了還是怎麼,只是在她的粉頰上,沒有看見難過神色。
甘鳳英臉上反倒閃過了一絲極其輕微的異樣神色:“不好讓他久等,我得去了,你歇息吧!”
說完話,她逕自走了,羅碧珠默默地躺著,仍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