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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第6章


  第一集 南海孤島 第二章 孤島藝成

  第二天,小月像變了個人!他脫下了他那身棉祆,換上了一身僧衣,不是和尚穿的那種海青,而是一套褲掛,一雙布鞋,他不再提今天之前的事,也不想今天之前的事。

  他知道,每天早上起來的頭一件事,是升火做飯,由他升火做鈑,在家這些年來都是如此。

  山洞不算大,也不算小,他找遍了整個山洞,也沒有找到灶,甚至什麼也沒有找到,他想問和尚,和尚不在山洞裡。

  他出了山洞,天還沒有亮,四周雲封霧鎖,置身在白茫茫的一片裡,他看見和尚了,和尚面外盤坐在平地的邊緣,他走過去到了和尚身旁,他還沒說話,和尚先說了話,要他像他一樣,在他身旁面外盤坐,雙手置於膝上,掌心向上,摒除一切雜念,眼觀鼻,鼻觀心,出氣入氣,順其自然。

  這,小月做得到,最該想的他都不想了,別的還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夠久,雖然閉著兩眼,但覺得出眼前突然大亮,小月知道,日頭出來了,天已經亮了,但是,沒聽見和尚說話,小月沒有睜開眼,沒有動。

  又過了約莫盞茶工夫,聽見和尚說話了,可以睜開眼起來了,小月這才睜眼站起,和尚告訴他,這才是每天的頭一件事。

  接著,和尚帶著他回到山洞裡,此刻洞裡有亮光,已經能看清楚了。洞裡的確是什麼都沒有,貝在洞底地上有樣東西,像一截樹根,皮深灰泛紅,形狀、大小都像蘿蔔,和尚沒告訴他那是什麼,只告訴他不必做飯,今後三頓都吃這個,生吃,而且是他吃,和尚不吃,和尚不是不吃這個,是任何東西都不吃,只喝山泉,山泉峰上有,這東西也長在峰上,長年有,每頓可以上峰上去挖,不許多挖,夠一頓吃的就行,每天必得上峰上三回,加上上峰飲山泉,每天必得上峰多趟。

  苦日子過過,也過慣了,沒什麼,沒灶不做飯,許是就真有灶也無物可煮,只是,這東西為什麼每趟不能多挖,必得頓頓上峰去挖?山泉又為什麼得趟趟上峰去喝,而不找東西盛水,多接山泉備用?小月想問,但是沒有問。

  苦人家出身,什麼事都得自己動手,老爹上了年紀,什麼事更得小月做,慣了,如今只不過每天往峰上多跑兩趟,算得了什麼?

  既然今天之前的事都不想了,小月想起了眼前的事,想起了和尚。

  和尚說,老爹是他的同僚,昔日都在先朝一位袁大將軍帳下為將,如今老爹年事已高,鬢髮俱霜,顯已經過多年,為什麼和尚望之如中年人?

  “遼東”的“千山”與“南海”孤島,和尚說兩地有千里之遙,和尚是怎麼帶他來的?這座山峰上的這塊平地,下臨百丈峭壁,猿猱難攀,飛鳥難渡,和尚又是怎麼帶他上來的?

  和尚只說不讓他磕頭,他的頭就磕不下去;和尚只說讓他哭,他身軀就遭到拍擊;和尚只說讓他歇息,他就人事不省。

  和尚什麼都不吃,只飲山泉。

  小月知道了,這位和尚,是位奇人。

  老爹教小月識字、唸書,念的是聖賢書,書上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小周知道,這位和尚,是位像仙的人。

  小月也知道,他福緣深厚,要珍惜,要把握。

  那個狀如蘿蔔,太小也如蘿蔔,一截樹根似地,色深灰泛紅,和尚沒告訴小月是什麼東西,不好吃,但對小月來說,也不算太難吃。

  一頓吃過了,接下來小月不知道該幹什麼?

  和尚不知道從哪裡拿來幾本書,要小月念,書還是聖賢書,是小月沒唸過的聖賢書,小月可以念,他識字,他唸過聖賢書,而且他已從聖賢之道中獲益不少。

  在聖賢的道理中,時光不知不覺的過去,近午了,該吃第二頓了,和尚讓小月放下書本,上峰挖那東西去。

  小月出山洞上峰,他馬上就明白和尚為什麼要他每天必得上下峰上多趟了。

  上峰上去,沒有路,艱險無比,而且,峰上高在雲霧之中,眼前山洞跟這塊平地,才只在半山。

  小月在“千山”打柴多年,上下“千山”不知有多少趟,但從來沒有這樣上下過。

  小月本就不怕艱險,不怕難,何況他已明白和尚的用心,他毅然攀登,往峰上去。

  他登上了峰頂,挖到了夠吃一頓的那東西,也下來了,但卻已滿身大汗,衣衫盡濕,而且,衣衫多處破裂,身上多處創傷,有的只是皮破,有的卻已肉綻,渾身上下,血跡處處,他好狼狽。

  和尚卻視若無睹。

  頓間這一頤吃完,午後和尚不再讓小月唸書,他讓小月在洞口旁以石頭打石頭。

  這是干什麼?小月不明白,但他不問只做。

  很快的,小月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吃那東西易渴,渴了就必得上峰頂喝山泉。

  於是,一趟又一趟上下峰頂,加上三趟挖那東西,一天下來,到了夜晚,小月巴經是精疲力蠍,既累又困。

  雖然既累又困,但是小月躺在沒有燈火,漆黑一片的山洞地上,卻無法入睡,因為他渾身痠疼,再加上身上多處皮開肉綻的傷痛,使得他幾乎呻吟出聲,但是他咬牙忍著,一聲不吭,而到了睏意蓋過疼痛,要入睡時,卻又到了該起來的時候了。

  就這麼,天天如此,三個月下來,小月已經不成人形了,但是小月沒吭一聲,沒偷過一點懶,小月知道自己成了什麼樣子了,可是他也知道,身上的傷好了,沒再添新傷,衣裳雖已到了僅能蔽體的地步,卻沒再破裂,而且,上下峰頂也快了。所費的功夫短了,也可以睡覺了,每天起來,崖邊打坐的時候,是他一天中心情最平靜、最舒服的時候,照著和尚教他的吐氣、納氣法子,打坐之中,打坐之後,渾身舒泰,充滿了力道。

  一年下來,小月更發現,他上下峰頂如行走平地,根本不算什麼,簡直片刻之間就能來回,而且,夜晚在沒有燈火,漆黑一片的山洞裡,居然能視物了,洞外有任何動靜,逃不過他的兩耳,尤其,他的身子輕了不少。

  這種身輕,不是瘦,而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體內有一股氣,似乎隨時都能騰躍,都能飛掠。

  第二年起,和尚教小月的,有所改變,一天改吃兩頓,每天起來以後打坐、吐納,之後練拳,練完拳後,上峰頂挖回那東西吃頭一頓,午後唸書,日頭偏西,上峰頂挖回那東西吃第二頓,之後,一直到夜晚,只喝山泉,不吃東西·

  和尚教的,每一年都有所改變,不變的只有打坐、唸書,和尚幾乎無所不能,無所不精,除了文、武兩途,他還帶小月上峰頂,教小月揉藥,教小月歧黃之術,以樹枝當筆,教小月書畫,以石為子,以地為盤,教小月對奕……

  和尚無所不通,無所不精,他所通的,所精的,都教給了小月。

  小月所學的,每一樣都經過和尚的檢驗,每一樣都得和尚滿意。小月悟性高,肯學,似乎天生就該是和尚的傳人,每一樣都得到了和尚點頭。

  整十年,第十一年的頭一天,和尚一改十年來的慣例,沒讓小月至崖邊打坐,讓小月在洞裡坐,坐在石台下他的對面。

  他告訴小月,他雖然出了家,但是並沒有法號,仍用俗家姓名、他姓郭,單名一個威字,這只是讓自己人知道,對外人,他只是“和尚”。

  他至今只收過兩個傳人,一個是小月,另一個姓他的姓“郭”,單名一個“懷”字,這個“懷”字,也是他一個至交的姓。這位至交有“海星帝”之稱,當年縱橫四海,建立過一個威震天下的海上王國,他跟這位至交合力造就了郭懷,因之取他二人的姓給那個傳人當姓名。

  那個傳人郭懷,還被“海皇帝”收為義子,如今繼承“海皇帝”在“南海”建立了一個海上王國。

  小月既是他的傳人,又願意承擔匡復大任,就等於繼承了義父的重責,義父既已不在人世,小月就接替義父成為袁大將軍帳下一員。

  接著,和尚指著面前摺疊,擺放整齊的衣裳、鞋襪要小月換上。衣裳、鞋襪哪來的?小月不問只做,十年來小月一向如此。

  這兩樣似乎都是為小月做的,衣裳合身,鞋事腳,十年來小月穿破過多少衣裳,穿破過多少鞋?每回換衣、換鞋不都是如此?從來不用量,不用比,哪來的?小月想問,但從來沒有問過。

  以往的衣裳是褲掛,這回的衣裳是長衫,再看小月,當年的小夥子如今已經長成了,頎長的身材,健壯、結實,渾身像透著力,人顯得有點黑,長長的濃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大眼、膽鼻、方口,十足的男子漢,大丈夫。

  然後,和尚交給他一封信,告訴他當年沒告訴他的都在裡頭,要他離開此地以後再看,最後,和尚告訴他可以走了!

  和尚一改十年來的慣例,還跟他說了這麼多,小月已經猜到了幾分,如今一旦證實,小月臉色變了,沒動,也沒說話。

  和尚問他:“怎麼?怕下不去,走不了?”

  小月說了話:“不是,您老人家既然讓小月走,那就表示小月已經到了能下去,能走的時候,小月只是……”

  和尚截了口:“世上無不散的筵席,我救你,把你帶到此地來造就你,不是讓你永遠留在此地陪我,不要忘了,你繼承著袁大將軍的遺志,承擔了我跟已故同僚們的責任,匡復的重責大任。”

  小月沒再說什麼,一句話沒說,砰然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這回和尚沒攔阻,小月磕完頭,站起來就往外走。

  和尚說話了,他叫住了小月,往洞底指了指。

  這是讓小月往洞裡去!

  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

  小月還是不問只做,他走向洞底,一直走到洞壁前。

  和尚又說了話,只說了一個字:“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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