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完結章
過完十五,君頤和鄭瀾去山下擺攤問診。這天來的人格外多,不是看病的多,而是過來瞻仰和慰問的人多。
那一車藥卸下來之後,還沒開始看病,板車上就又堆了座小山,都是大家送的各種吃食。知道俊俏的君大夫哪裡都好,就是不會做飯,更有大膽的小伙子滿臉通紅地過來問君頤「以後……以後我一直給你做飯行不行」,被鄭瀾黑著臉擋了回去。
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趁君頤休息跑過來,俯在君頤耳邊說了句什麼。
君頤驚訝過後還是笑著點點頭:「你說吧,叔叔聽著。」
丫頭搖頭晃腦地背起來:「六月雪花飄了個飄,城外鐘聲敲了個敲。君頤殿前把理講,壞人磕頭咚咚響。將軍,將軍……」奶聲奶氣地講到一半卡殼了,將軍了半天也沒背下去,兩隻小手快把花襖的衣角揉爛了,一扭身就要走:「我哥哥會背!我去找他……」
「不用不用……」君頤趕緊抱住了人,笑得合不攏嘴,給了塊糖讓小孩走了。
鄭瀾嘴角也噙著一抹笑,深藏功與名……
都快出了正月,君頤本以為放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吳嵐不會再回來了。
某日他正與鄭瀾在院子裡製藥,想到王齊消失很久了,過年本來要拿些年貨給他卻沒找到人,便隨口問問。
鄭瀾告訴他,王齊參軍去了,男兒志在四方,是棵好苗子,要好好培養。
君頤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出路,便沒有多問。例如王齊為何會有了將軍夢,又為何會被左升引薦到兵部,都沒有深想。
閒聊著,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馬蹄聲,搖搖晃晃進來個人,定睛一看,卻正是吳嵐!
吳嵐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趔趄著步子,隨時像要倒下,一見到君頤眼圈立刻就紅了,炮彈一樣衝過去,被君頤一把抱住,才發現額頭燙得厲害。
「師兄……」吳嵐開口,鼻音濃重,嗓子啞得快發不出來聲音。
君頤半架著他進屋去:「這是怎麼了?」
吳嵐扁扁嘴,想哭:「……他騙我。」
「怎麼騙你了?張渝把你弄成這樣的?」
「過年沒去他家,我們去的別院,就我們倆。我昨天說要回來,他擺了酒……」吳嵐不知想到什麼,把臉往枕頭上一埋,眼淚不一會兒就浸濕一片:「在夢裡就疼得厲害,我醒來之後,發現……」
君頤看他這樣也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一邊心疼一邊生氣:「改日師兄去把他那裡毒廢了。你先養病,上藥了嗎?」
吳嵐點點頭,往被子裡縮了縮:「我自己都弄好了,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
安頓好他,鄭瀾摟著氣呼呼的君頤往外走:「說法定是要找回來,張渝這邊先交給我,你把吳嵐治好。」他覺得張渝應該不是那樣的人,說不定裡面有什麼誤會。
「打擾一下!」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張渝不待馬停就翻下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對著君頤和鄭瀾行了個禮:「大哥大嫂好。」寒冬臘月,額頭鼻尖上卻都是汗,急促地呼出一團團白氣。
君頤冷著臉:「刺史認親沒走對地方吧。」
張渝便知道吳嵐是在這裡,而君頤肯定也誤會了,趕緊說出醞釀已久的話:「事情另有隱情,敢問君兄,小嵐喝醉酒之後是不是會完全忘記中間發生的事情。」
君頤嗯了一聲,等著聽下文。
張渝接著說:「我們昨日多喝了兩杯,我問吳嵐可是心悅我,他點頭。我便認為他同意了,許了他諾言和保證,應好了海誓山盟……之後的事情他也沒有反抗。沒想早上醒來,他卻把互表的心意忘了個乾淨,我趕著去上朝,沒解釋清楚。」他一次說這麼多話是非常難得了,準備了整整一路。本來他也有點委屈,兩人都互表心意了,第一次也給了吳嵐,結果他吃完抹淨睡醒就不認人了……
鄭瀾和君頤都沉默了,君頤知道自家師弟是個跳脫性子,喝了酒翻臉不認人,自己以前沒少在他喝酒的時候逗他。鄭瀾指了指客房,張渝道了謝趕緊進去。
「別氣了,」給君頤順了順後背,鄭瀾道:「張渝若是負了吳嵐,他自己肯定就下手了。」
君頤不高興:「哼,他才捨不得。」
「那就你來動手,我幫你。」鄭瀾忍笑。
自此刺史就過上了兩地奔波的日子,沒到一個月就瘦了一大圈。於是吳嵐又乖乖跟著去平京了,臨行時告訴君頤,身體有任何不適就托人去叫他,他馬上趕回來。
面對君頤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鄭瀾頭一次感覺這麼提心吊膽,好在自己家的本身就是個大夫,起居飲食都能注意到。在他的疼寵下,君頤人圓潤起來了,也慢慢學會了偶爾的任性。
春天漸來又漸遠,鄭瀾時常望著院子裡的梅樹唉聲歎氣,君頤最初還會問他怎麼了,鄭瀾便又歎一口氣幽怨地提醒他以前說好了開春在馬上做的……於是君頤晚上就會自發洗得乾乾淨淨的,光裸著貼到鄭瀾身上愧疚地補償男人。
送上門來的媳婦兒自然要吃個徹底,鄭瀾扶著君頤的腰,看著大著肚子的人坐在自己的昂揚上起伏扭動,用濕熱的小穴吞吐套弄灼熱的肉棒,次次都射到最深處,還要強硬地在裡面賴上許久不肯出來。
顧著君頤的身體,雖然次次「騎馬」也不能太過分,鄭瀾又想出了別的法子。趁著君頤熟睡偷偷做了個小玩意,第二天晚上給君頤戴上,牽著君頤在院子裡乘涼散步。
僅著一件寬鬆長袍,下面光溜溜的君頤哆嗦著腿,每走一步都要輕輕悶哼一聲,最後軟倒在鄭瀾懷中,眼角濕漉漉的,卻被鄭瀾半抱著還要往前走。
「不走了……相公不走了……」君頤帶著哭腔雙手抱住鄭瀾的脖子,說什麼也不肯再前進。
鄭瀾勾起嘴角:「不是你說的嗎?孕夫要多走動走動。」繼續帶著人往前一點點挪。
不斷呻吟的人將兩腿交替邁出,腿根處各綁了個什麼東西,連接著那根刻了鄭瀾名字的雕龍玉勢,插在被兩個托架大大分開的臀瓣中,隨著步伐在滴滴答答流著淫水的小穴處操進操出,隱約發出咕啾咕啾的水聲。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各種淫巧器具層出不窮,鄭老闆又找到了新的樂趣……
終於臨近八月,君頤的肚子大得像是要把腰墜斷,薄薄的肚皮時不時就能看到頂起來的小拳頭或者小腳丫。
鄭瀾整夜淺眠,為君頤打扇子,幫他翻身,扶他起夜,這麼寸步不移地守著,做夢都是君頤摔跤了或者碰著了。他總是在夜深十分靜靜地摟著人,凝視著他的睡顏,徹夜難眠。
這一輩子不怕天不怕地,唯獨怕自己手上曾經沾了那麼多血,煞到了君頤,讓人有半點閃失。
吳嵐也趕回來守著,從每天檢查一遍手術用具,到檢查幾遍,卻還有會出現遺漏東西的幻覺。
他們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只有君頤還能拿肚子開玩笑,說自己衣服一遮就是個土財主。
孕期九個多月,君頤就踩到青苔磕了一回膝蓋,被鄭瀾自責地護在屋裡,一個人頂著烈日將院子裡的青苔都除了個乾淨,不平的路面都鋪平整。
臨盆的日子終於來臨,三個人加上已經成為常客的張渝都擠在臥房裡,空間一下子就窄了起來。
張渝負責進出燒水換水,吳嵐負責接生,鄭瀾負責看著君頤。
床上起初還能打趣談笑的人慢慢就疼地說不出來話了,疼也捨不得掐鄭瀾。但是在後來陣痛來襲之時,就顧不上了,嘴上忍住了呻吟,卻不自覺地把鄭瀾的手握得不過血。
鄭瀾眼圈一陣陣泛紅,給人擦汗的布巾都濕了兩個,他後悔讓君頤懷上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覺得半條命或者一條命都能給他,只要他好好的,什麼都行。
吳嵐還是頭一回這麼狠心,從小被師父疼著,後來被師兄疼著,性子軟膽子小,現在壓著君頤的肚子往下推,喊得嗓子都劈了,緊張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君頤覺得除了疼什麼都感覺不到,虧自己還是個神醫,現在常識都記不起來,耳邊只有鄭瀾拚命喊他的聲音,鄭瀾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嘴唇咬得血流如注,然後被用力掰開,塞進來一隻手,他想也不想地就咬住了,手背青筋暴起,配合著往下擠肚子裡的東西。
血腥味充斥著狹小的空間,君頤覺得自己要沒力氣了,媽的怎麼這麼難生,他再也不一時興起吃那個東西了。
「君頤!君頤!」鄭瀾撕心裂肺地喊眼珠往上翻的人,眼淚和汗水啪啪地往下砸:「別睡!求你了……求你了!再堅持一下……君頤!」
吳嵐接過張渝遞給他的參片放進君頤嘴裡,抹抹眼淚:「鄭瀾你喊他!喊他!」
君頤從來沒覺得死亡這麼近過,只要往鬆懈的方向邁出一步,就會走進暗黑的深淵再也出不來了。鄭瀾祈求的聲音不斷傳來,他想說別哭,他會努力的,費盡千辛萬苦娶來的相公,多不容易啊,他才不會把人讓給別的小妖精……又生出來一股勁,每一塊肌肉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一個東西頂出了什麼口,然後順著甬道往下走,下面疼得像是被劈開,不斷張大。最後一次用力,那東西被擠了出去,疼痛終於不再加劇了。
吳嵐剛要把血淋淋的小傢伙給鄭瀾,卻見鄭瀾低下頭,慢慢在君頤眉心處印下一個顫抖的吻,久久停留……
君頤再醒來,見到鄭瀾在旁邊雙眼紅腫得看著他,咧咧嘴,笑了。
鄭瀾嘴唇嚅囁了幾下,沒說出來話,偏過頭去。
「別哭……」君頤想抬手為他擦眼淚,卻發現沒力氣。
吳嵐也是鼻頭紅紅的,抱過來小孩放到床上:「師兄,看看小傢伙,他爹爹只想著另一個爹爹,都沒正眼瞧過呢。」
鄭瀾掀開小單子看了眼,嗯,帶把兒的。
君頤側頭看著熟睡的小傢伙,眼神一寸寸描過去,鼻子像鄭瀾,又高又挺,其他地方像自己,就是不知道眼睛像誰。
吳嵐笑道:「小屁股上還有一顆痣。」
君頤點頭,心想不知道和鄭瀾那顆位置一樣不一樣……
張渝抱著又要哭的人,給他擦擦眼淚:「我們不要孩子。」
吳嵐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這麼問題,那藥丸他已經偷偷吃掉了,就乾脆換個話題:「小傢伙吃什麼呢?」
幾個大人才想起來忘了找奶娘,吳嵐和張渝急忙下山去找。
小朋友命途多舛的一生就在一片兵荒馬亂中開始了……
……
兩年後。
飛沙走石,胡楊斜立的邊陲。
一個高大的男子抱著呼呼大睡的奶娃娃,找到了正在醫館裡指導夥計問診的人,遞過去一個披風。
他笑著說:「娘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