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祝你老無所依，長命百歲

　　兩個女特戰兵毫不客氣把唐夫人請來大廳， 倒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直接踩在腳底下， 而是把她摁在座　椅上， 一邊一個， 讓她動彈不得。看到趴在地上的父親， 唐夫人眸色絲毫不改，眼神祇是淡淡的一掃， 便扭過頭去， 不解的看向唐公爵，「這是怎麼了？」

　　再知道唐廉和夫人的關係後， 他夫人這個眼神， 唐公爵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寒意。

　　顧彥凱就把所有的證據放在了唐公爵眼前， 好大的一個立體屏幕，連審問影像都在。根本不需要他問什麼，也不用聽他們狡辯，所有證據都擺在這裡。看不清楚看不明白的絕對是眼瘸加腦殘。

　　唐公爵越看臉色越寒， 心裡更是驚起了滔天駭浪， 他發現他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他的夫人， 對方不僅隱瞞了自己的身世，還一手把唐煜變成廢人， 生生的毀了唐煜的一生， 而這個蛇蠍一般的婦人，竟和他同床共枕十幾年。

　　「公爵大人， 這是污衊……」公爵夫人話還沒說完， 一個女兵突然出手， 一秒卸了對方的下巴，下手果決，眼睛都不眨的。

　　一直趴在地上已經停止了掙扎的唐廉卻在這一瞬間瘋狂的掙紮起來，憤恨的盯著那個女兵。從這裡就看得出來，唐廉真的很在意唐夫人這個女兒，而唐夫人對他這個父親有沒有真感情，就不見得了。

　　唐公爵臉色難看的看著這對父女，之前有多寵她，現在就有多心寒，他不喜歡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而這個他一直認為最貼心的枕邊人，卻背著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種被背叛的感覺是才唐公爵無法忍受的。

　　宗赫瞥了眼唐公爵的臉色，嘲諷的道：「其實你也不想留著他。」

　　唐公爵繃著臉，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道：「不，虎毒不食子，他畢竟是我的兒子。」

　　宗赫一點情面都不給他留，站起身，冷聲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不過以後你們就沒有關係了，以後見了他，尊敬的叫一聲元帥夫人，該低頭就低頭。」

　　公爵和公爵還是不一樣的，宗赫的父親是公爵，他也能繼承公爵的爵位，母親還是公主，他還是皇帝的表弟，真正的皇親。唐家多少年的榮耀也是皇家給的，也得低頭。

　　唐公爵臉上雖然鎮定，緊緊捏著捏著扶手的手指卻已經泛了白，蒼白的臉色，讓他彷彿蒼老了好多歲，短短的半個小時內，二十多年構造的溫柔夢鄉一下子被毀掉，整個家就這麼被毀掉了一半。饒是心性再堅定，這麼巨大的反差也讓人承受不住。

　　在宗赫逼迫的眼神中，唐公爵終於開口，「把夫人關起來吧，好好思過。」

　　宗赫冷哼一聲，對只是關起來這個結果並不滿意。這時候，一道溫潤的嗓音打破這壓抑的氣氛，「宗赫，該回家了。」

　　唐皖站在大廳門口，嘴角勾著，目光柔和的看著宗赫，見對方望過來，笑了，「回家吧，大晚上的，跑到別人家打擾，不好。 」

　　唐公爵有些恍惚的看著站在門口淺笑的唐皖，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

　　唐皖卻看都沒看他，「宗赫，我們回家，跟個人渣沒什麼好說的。」

　　「你！」唐公爵被唐皖這句話刺激的臉色漲紅，一股邪火衝上腦門，卻在接收到宗赫的眼神後把所有的話都噎了回去。

　　唐皖冷笑了一聲，嫌惡的道：「你想有什麼說教，還是說給你自己聽吧，我這種不孝順的，可不想跟你父慈子孝。」唐皖就站在大廳之外，淡漠的道：「我也不想踩在這片土地，腳跟上沾點泥巴都讓我覺得噁心，我在這裡看到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面，別的沒什麼好說的了，唐公爵，我祝你長命百歲，老無所依。」

　　最後這一句，不可謂不毒，唐公爵身形一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氣的氣都喘不上來，他的兒子！讓他老無所依，還要他長命百歲！

　　唐皖再看看被治住的唐夫人和唐廉，莫名的笑了，「唐公爵，真有福氣。」

　　唐公爵臉色發白，特別是唐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他胸口戳刀一樣，唐皖不是恨他，是嫌惡，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噁心人的臭蟲。

　　唐公爵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望著唐皖的眼神也有心疼，他咬著牙，誠懇的道：「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責任，你，受委屈了。」

　　唐皖只想笑，「如果我的伴侶不是帝國元帥，唐公爵應該是找人弄死我吧，省的事情敗露，毀了你的榮華富貴，就你這樣的，我還是那句話，我祝你長命百歲，老無所依。宗赫，咱們回家吧，跟這種假面人渣又裝又婊的王八蛋有什麼可說的？」

　　唐公爵被氣的臉色快發紫了，高貴的他養了一個會罵爹的兒子，還罵的這麼毒，關鍵是他一句話都沒辦法反駁，憋屈的要死。

　　這時，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打斷了壓抑的氣氛，「抱歉，我回來晚了，沒有迎接客人，實在是太失禮了。」

　　這個聲音略顯稚嫩，卻已經頗顯威嚴，淡淡的一句話，把整個大廳你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門口，距離唐皖只有三步之遙。他笑著道：「母親不喜歡住在這裡，後山的房間我已經給準備好了。來人，帶母親去休息。」

　　唐公爵眸色發冷的看著小兒子的逾禮行為，「後山？」

　　唐廷葉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對，就是哥哥曾經被關的地方，放心，我不會給她下毒，頂多就是半夜放野獸嚇唬她，我要讓她感受一下，被關十幾年是什麼滋味。如果不這麼做，元帥應該不會滿意的。」

　　唐公爵臉色難看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他竟覺得小兒子如此的陌生。

　　管家已經不等公爵說什麼，對兩個侍女擺擺手，兩個侍女上前強行把唐夫人扶了起來，拖著就走。

　　唐夫人即使被卸掉了下巴，依舊還能嗚咽出聲，她驚恐的掙扎，也知道被帶走之後絕對沒有好下場，這裡唯一能給她一線生機的，也就是唐公爵了。只求對方看在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救她！

　　侍女明顯是經過訓練的，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直接用上異能，跟拎小雞子一樣拎了出去。

　　「你們！」唐公爵瞳孔一縮，驚訝的看著管家和侍女的反應，剛想阻止，就接收到宗赫冰冷的眼神，冷的好似冰刀，刺的他渾身都緊繃起來，甚至隱隱作痛。宗赫想殺了他！唐公爵終於意識到，宗赫並沒有擔心被皇家知道的意思，他今天來，就是來要說法的。

　　唐公爵頹然的坐好，沒再說話，不過看唐廷葉的眼神越來越冷，連小兒子都不聽他的話了？他到底隱瞞了自己什麼？

　　唐廷葉瞇了瞇眼睛，看著侍從把唐夫人拖出去，滿意的勾起嘴角，目光直視著他的父親，溫和的道：「這兩年父親年紀也大了，做兒子的自然要幫您分擔家事，您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這裡我都會處理好。」

　　「廷葉！你！」唐公爵臉色由紅變白，變得毫無血色，緊緊的抓著扶手，隱藏在袖子下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他無法接受，他的小兒子！他最引以為傲的小兒子，竟然隱藏的這麼深！

　　唐廷葉嘲諷瞥了唐公爵一眼，那涼薄的眼神，讓唐公爵心臟一緊，嗓子彷彿被掐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廷葉淡然的道：「我記得有法律有規定，少將以上軍銜，可以在確定對方犯下重罪後直接處刑，不需要審判，我記得沒錯吧？」

　　「對，殺人償命。」宗赫嘴角微微一挑，對這個有魄力的小孩兒還有幾分好感。

　　唐廷葉勾著嘴角，從身後的侍從腰間抽出一把貴族才可以佩戴的槍，含笑的對準趴在地上無法反抗的唐廉，他這個動作，讓唐廉渾身僵硬的扭著頭，惶恐的顫抖了幾下。他不怕死，之前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如果在他女兒沒有被關起來之前，他可以坦然的面對生死，可是現在他想活著，他要救他的女兒，他不能死！

　　唐廷葉輕笑一聲，在對方絕望的眼神中扣動了扳機，啪啪啪的幾槍，全都打在了地板上。

　　看著對方顫抖的樣子，還有眼眸中對生的希望，唐廷葉心情極好的道：「這條命還是留著比較好，我想要看你的眼神中失去了對生的希望，不掙扎一下就讓你這麼死了，太可惜了。把老管家也送去後山吧，後山是一個很好的養老之地。就關在夫人的旁邊，父女倆也好有個照應。」

　　唐皖看著這少年的笑容，突然想起那句話：「拉去後山埋了。」

　　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唐廉，而這孩子，就是他夢中的小葉，他是想給那個僕從報仇？

　　唐皖正想著，身邊的人突然衝了過來，唐皖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對方緊緊抱住，唐廷葉整個人都撲到了他的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腰，小聲的叫了句：「哥哥。」

　　上一秒還成熟的不像個十六歲少年，這一刻就幼稚的像個六歲的孩子，唐皖心口突然咯登一下子，彷彿被什麼有力的東西撞了一下，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這顆毛茸茸的腦袋，唐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小孩的頭，「你是……小葉？」

　　那個夢，確定是記憶了。

　　唐廷葉抬起頭，不安的看著唐皖的眼睛，「哥？」

　　唐皖含笑的道：「對不起，我失去了記憶，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唯獨還記得有個叫小葉的孩子，是不是你？」

　　「哥。」唐廷葉委屈的抱著唐皖不撒手，就像個需要安慰的小孩子，腦袋蹭在唐皖肩頭，勒的唐皖快要喘不過氣來。

　　唐皖也不忍推開他，不知道是不是和原身留下的記憶有關，心底的某一處還是想要親近這個少年。唐皖心裡微微一嘆，也許是血脈親情吧，這孩子體內流著和他同樣的血，終究是捨不得放下的。

　　宗赫幾步來到兩人身邊，抬手拎住唐廷葉的後領子，一把拎到一旁，輕鬆一甩，就像甩一個狗皮膏藥一般，把唐廷葉甩開。

　　「走了，回家。」宗赫牽起唐皖的手走了，拉著往外走，從今以後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係，剩下的事情，他相信唐廷葉都能處理好。

　　唐皖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後唐廷葉著急的喊：「哥哥！別走！」

　　唐皖含笑的回頭，對委屈的少年擺了擺手：「放心吧，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也不要被仇恨矇蔽了眼睛。」

　　唐廷葉就因為這一個笑容，突然感覺心頭一鬆。

　　顧彥凱走到門口，「小朋友，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再給你個特權。」顧彥凱把默文少將拉過來，含笑的道：「留幾個人，保護一下小公爵的安全唄。」

　　默文少將隨手點了幾個人，冷著臉走了，沒有仗打，默文少將憋得更難受了，身上的殺氣嚇得站崗的公爵府護衛渾身哆嗦。

　　顧彥凱輕笑著跟唐廷葉擺擺手，「人手不夠可以找我們要啊，一家人，甭客氣。」

　　唐廷葉看著這群人迅速的退走，含笑的瞇起眼睛，對坐在椅子上，彷彿蒼老了好幾歲，被打擊的站都站不起來的唐公爵道：「父親，看，哥哥找的伴侶多好，軍權在手，還派人保護我，您是不是很欣慰？」

　　唐公爵絕望的閉上眼睛，大兒子恨他，不認他，甚至詛咒他，小兒子架空他，想要控制他，妻子背叛他，背著他差點把他的兒子虐待死。這個家裡，本來都圍著他轉的，他是無所不能的，沒想到他才是最無知的一個，現在他成了眾叛親離的孤寡老人，真應了唐皖那句話：老無所依，長命百歲在這裡，成了最狠的詛咒。

　　而他最在意的家族傳承，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二兒子的太子妃之位，在宗赫這麼一鬧之後已經岌岌可危。看小兒子這個樣子，絕對不可能讓老二和皇家保持婚約，算一算，他活了大半輩子，還剩下什麼呢？

　　「老無所依，長命百歲。」唐公爵一字一頓的說著這句話，腦海中全是唐皖看他時嫌惡的眼神，而小兒子嘲諷的眼神，同樣是一根刺，狠狠的扎進他的心口，讓他呼吸都覺得難受。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過了好長時間，唐公爵才把一口氣喘勻了，回覆了一點點力氣，他艱難的開口，「你想，怎麼做？」

　　「很簡單，李茉一輩子都別想從那間屋子裡出來，唐廉在所剩無多的歲月中，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女兒，一起體會絕望吧，我不會殺他們，我只會讓他們活在痛苦之中，死亡只能是解脫，而我，是個乾淨的小孩，不會做殺人這種事情。」唐廷葉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人畜無害的對唐公爵道：「父親，母親一個人在墓地，很寂寞，您要不要在她墳前蓋個小房子，陪她一陣子，順便懺悔一下，沒有做到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我想，如果您態度真誠的話，她會原諒您的。」

　　「你個孽子！」唐公爵臉色由白變紅，氣的漲紅了臉，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向唐廷葉。

　　唐廷葉面色不改的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士兵一抬手，一道寒冰異能閃過，茶杯和杯裡的水咕咚一聲掉在地上，唐廷葉眸色依舊溫和，他笑道：「本來我沒想這麼快就動手的，在我的策劃中，應該還有兩年的時間，等我十八歲成年，才正式接手唐家。沒想到，我哥太能幹了，找了個可以為我撐腰的伴侶。啊~人生啊，總有那麼多的驚喜等著你。」

　　唐公爵終於抗不過，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之下，氣的暈了過去。

　　唐廷葉臉色瞬間冷下來，涼薄的道：「找人給他看好病，在母親墳墓旁蓋個房子，抽空讓他搬過去。一定要讓他長命百歲，和母親兩兩相望吧，他百年之後也不配同她合葬。」

　　唐廷葉說完，望向天空，那裡早已沒有了唐皖的影子，可他知道，現在哥哥過得很好，雖然，這嫂子太強勢，還是讓他非常不爽。

　　————

　　第二天早上，唐皖迷迷糊糊摸了摸身邊，沒有摸到熟悉的人，突然反應過來，昨晚宗赫被他關在書房了。唐皖坐起來，自嘲的笑了笑，一起睡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睡，還真有點不適應。

　　季彥進了屋，拉開一層窗簾，給唐皖拿了衣服，又遞上一塊濕毛巾，「今天早上帝都貴族圈子有這樣一個消息，唐夫人因疾病突然去世，唐公爵傷心過度，病倒了，家裡所有的事情全權交給小公爵唐廷葉。太子妃唐煜，被小公爵接回家，為了照顧病倒的父親，暫時休學半年。」

　　唐皖接過毛巾，躺著擦了把臉，疑惑的問：「這消息是真是假啊？真的死了？」

　　季彥乖順的道：「這是小公爵放出來的消息，是真是假咱們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我找人去查。」

　　「不用了。」唐皖把毛巾遞給季彥，坐了起來，「又不是咱們家的事情，咱們不管。」

　　等唐皖吃早飯的時候，季彥又送來一份邀請函，明晃晃的皇家兩個字，特別顯眼。

　　唐皖：「……」

　　昨晚剛把身份的事情理清楚，今天就被皇家邀去吃飯，怎麼感覺心裡這麼沒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