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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成了主播裡最靚的仔》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張景覺得張佳韻說得這番話讓他太疼了, 她即便這副模樣了,都還在擔心他,擔心他會愧疚。

  “我……”張景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張佳韻閉上眼睛, 緩緩說:“景景, 我知道這事, 可我接受不了, 只能裝作不知道, 就好像可以假裝……沒有這事一樣。”說完就沉默了。

  張景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人抓爛了,他知道阿婆在等什麼,等他道歉,等他說一聲我錯了,可他只是喜歡簡岷而已, 喜歡簡岷怎麼會是一件錯事呢?他唯一做錯的就是為了簡岷傷害阿婆。

  他什麼都不敢說, 他不願意否定自己的感情,又不想刺激老太太,只能跪坐在床邊。

  “景景你出去吧。”張佳韻緩緩開口。

  張景眼淚落在手上,步履虛浮的離開了病房。

  馮燁安排了護工照顧老太太。張佳韻的身體每天都有好轉, 醫生說幸而送來及時, 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安心在醫院養著,不能再受刺激了。

  張景每日都在病房外徘徊,期望張佳韻能再叫他一次,只是自從那天開始, 阿婆就好像再也不願意見他了。

  心疼夠了就麻木了,只要阿婆沒有生命危險,哪怕她再也不管他,他也心甘情願。

  簡岷將工作的事交給陳助,一直在這裡陪著張景,生怕他不好好吃飯,再糟踐自己。張景怕耽誤他,勸過他好幾次,對方都拒絕了。

  張佳韻再叫張景進病房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以後的事了,護工將病床搖了起來出去了,替兩人關上了門。

  老太太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張景局促地站在門口,不敢打擾她。

  張佳韻回過頭看他,臉上帶著些笑:“怎麼那副模樣?過來坐吧。”

  張景這才坐到床邊,他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在等待了家長的宣判。

  兩人沉默了半天,張佳韻才開口,她道:“景景,我原來總是想,你從小到大身邊就沒什麼人,只有我和軒軒……可是軒軒總會離開的,他以後也得娶妻生子,他不可能陪你一輩子。我有一天也走了……你的身邊就沒人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想想,就覺得死亡太可怕了,我不想死,還想再多陪你幾年,一直陪到你成家立業,有個愛你的妻子,有個可愛的孩子……這樣我才放心離開。可是小簡出現了,我知道我永遠都等不到那天了……”

  “你脾氣那麼倔,認定的事就不會再改,你喜歡簡岷,哪怕他不喜歡你,你也不會去喜歡別人,更不會聽我的話,去娶妻生子,這些阿婆都知道,可是我怕啊……”張佳韻有些激動,伸手一把抓住張景的指尖,質問,“你可以愛他一輩子,他可以嗎?他處在那個位置,什麼樣的人見不到,你對他來說算什麼?”

  “他喜歡你會撒嬌,人可愛,可你不能一輩子如此,人總會長大,到了那天呢?他可以找個像你一樣的小男孩,抽身離開,你怎麼辦?我不在了,他也不在了,你該怎麼辦啊?你的世界永遠那麼小,只能裝得下兩三個人,把他們當命,可這兩三人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啊。”

  “哥哥不會的。”張景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他相信簡岷,比相信自己都相信簡岷,這個世界,哥哥和阿婆一樣愛他。

  張佳韻也笑了,笑得很難看,“可我不相信。你與他,不僅門不當戶不對,甚至連性別都不合適……你遇見他遇見的太早了,沉溺他的寵愛之中,無法自拔,他可以給你一切,也可以毫無徵兆地收走這一切,你能做什麼?就只能和我說一句他不會嗎。”

  “聽阿婆的話,趁他還喜歡你,和他斷了吧,總好過有一天,他把你養廢了,再一腳將你踢開,這樣,你受得來嗎?”張佳韻只稍稍不理他,張景就能難受得死去活來,倘若簡岷有天對他視而不見,張景自然是想也不敢想,“你說我總是在你開心的時候潑你涼水,可我寧願在你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推你一把讓你摔跤,也好過你未來不知小心謹慎,摔得頭破血流。”

  原本她不想阻撓兩人,只是這次大病一場,讓她後怕,倘若她真的出事,景景的支柱塌了一塊,他勢必會把所有的愛傾注在簡岷身上,等到哪天小簡倦了,選擇離開,景景會崩潰的,她若走了,如今還有簡岷陪著,簡岷離開了,景景身邊還有誰呢?

  “我一直……為了他成為更好的人,他沒有養廢我,我好好學習,不斷的努力,哪怕做不到與他比肩而立,可我也在一步步向前,總有一天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小。阿婆我沒有依附他,真的,他都可以相信我,您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呢?”張景第一次覺得他的言語太過蒼白,他的愛那麼濃烈,用話語描繪不來三分,“我做不到……做不到離開他,更做不到不喜歡他。”

  “你不是要出國了嗎?”張佳韻伸手摸了摸他臉頰,溫柔地說。

  張景眼睛有些濕潤,他搖搖頭:“我暫時不走了,沒看到您好起來,我哪也不去。”

  “醫生說我再養兩個月就好了,你不必擔心我。既然你不願和他斷,阿婆不勉強你,可我想讓你答應我,出國這幾年你別再見他了。”

  張景猛地瞪大眼睛,聲音發顫,一字一句反問:“這和與他斷掉有什麼區別?”五年不相見,他怎麼好讓簡岷等他一個五年。

  張佳韻疲憊地閉上眼睛,緩緩說道:“你說過你相信他,只是不見面而已,你們的感情就不在了嗎?”

  張景突然覺得這樣阿婆太陌生了,他啞聲說:“您這分明是強詞奪理,感情在又如何?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卻為了您的考驗,對他不理不睬五年,這樣對他不公平,哥哥也會疼的。他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可以向您撒嬌,向他撒嬌,他沒有!他只有在我這裡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您卻讓我這麼傷害他,您不可以這樣。”張景有些哽咽,他怎麼可以那麼對簡岷。

  張佳韻痛心地說:“你不願傷害他,那阿婆呢?我裝傻裝了兩年,現在我不願再裝了,阿婆只求你這一件事,你都做不到嗎?阿婆只是想你能快快長大,阿婆也不想這麼逼你的啊。”

  長大?

  “小時候,即便讓七歲的我每週在兩城之間奔波,您都不願意來江城照顧我。您知道嗎?每個周日下午,你把我送上車,我就坐著哭兩個小時,從淮城一路哭到江城,明明是同樣的一條路,一來一去對於我而言卻天差地別。”

  “後來我長大了些,終於不會再為離開家哭了,您又覺得我太粘著您,總想把我往外推。成年以後,您以我是成年人不該總向您撒嬌為由,時不時冷著我……可小時候,您明明告訴我,不可以總哭,哭多了就會變成苦的,我要多撒嬌,多笑,這樣才可以一直甜甜的。這話我記住了,可您卻忘了。”

  “您一直在逼著我長大,可我究竟長到多大,您才滿意呢?”張景哭著說出最後一句話,他究竟得長到多大啊?

  張佳韻聽得淚流滿面,她激動地抓住他胳膊,一遍遍地問:“景景你在怪我是不是?其實你一直都在怪我,我是不是不該醒過來?”

  最後一句話一刀剜在張景心上,他在做什麼?他居然和剛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阿婆爭論不休,居然用言語刺激阿婆,他真是……罪大惡極啊。

  張景連連搖頭,“不,不是!阿婆我錯了,我沒有怪您,我剛才說錯話了。”

  老太太心疼地摸他的臉,“景景……阿婆對不起你。”

  張景抓住她的手,眼裡含著淚笑起來,他輕聲說:“我答應您,都答應您。我去弄點水給您喝,您別哭了。”說完他站起來,失魂落魄地出去了,一打開門就看見了簡岷,他連看都不敢再看對方一眼,匆匆走掉。

  簡岷沒有去追他,只是看著病房裡的老太太,他問:“我可以進來嗎?”

  張佳韻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進來吧。”

  簡岷關上房門,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您真覺得那樣做是為他好嗎?”他在門外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您這麼做,無非是讓他提前吃苦頭,一些沒必要吃的苦。等他嘗夠了,麻木了,對痛苦不再敏感,就可以當作他不會再痛了嗎?”

  “他的內心較之同齡人成熟太多,只想在愛的人面前歇一歇,您連這點權利都要剝奪嗎?我也想問,他究竟成長到什麼樣子您才滿意呢?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外,這樣您真的放心?您可以不喜歡我,只是您不能因為不喜歡我就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簡先生,”張佳韻平靜地看向他,“您是在質疑我做錯了嗎?”

  從小簡到簡先生,簡岷知道,他和老太太之間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您沒錯,您不過是認為,景景除了自己誰都不應該依靠,煢煢孑立,孤身一人,而我,卻想成為他的依靠。”

  “景景十三歲遇到我,從他十六歲起我就陪在他身邊,過了今年八月,他就二十了,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有顆少年之心。您逼著他成長,我只想好好護著他,陪他慢慢長大。哪怕他長到三十歲,四十歲,在我面前他能笑得像個孩子就夠了。”

  “還有一點您說錯了,景景就是景景,誰都不能代替他,他還有您,我只有他了。”

  “簡先生……”張佳韻深吸一口氣,“我累了,你出去吧。”

  簡岷臨走之前說道:“我從未見過誰能像景景一樣,吃過那麼多苦,笑起來卻像是從蜜罐裡泡大的一樣。”

  他輕輕地關上門,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順著門縫兒溜出,鑽進他耳朵裡。

  張景不見了,簡岷出來後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他。

  章夢瑤這段時間也過得格外痛苦,一閉眼就是老太太的臉,睡也睡不好,在她媽家住了幾晚,有些擇床,吃過晚飯只好又打車回家。

  她下了計程車,還沒進社區,突然聽到喇叭聲,下意識尋聲看去,只見一輛跑車飛速朝她駛來,章夢瑤嚇得尖叫起來,車子還差一點就撞到她了,大概是車裡的人猛打了下方向盤,跑車擦著她衣角過去了。

  章夢瑤嚇得跌坐在地上,衣服被汗打濕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氣,還在回憶剛才的驚心動魄。

  一個人突然蹲在了她面前,天色有些昏暗,不過她不可能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她的臉扭曲起來,上下牙打顫,“張,張景……”

  張景眼神兒銳利,他捏住章夢瑤的肩膀,“扶”著人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說:“媽媽,你還好吧。”

  章夢瑤被他捏得肩膀發疼,磕磕絆絆說道:“張,張景,你這是謀殺,你想謀殺我……”

  張景笑起來,好看的笑容在夜色中看起來很是詭異,他緩緩道:“殺人未遂而已。”

  “而已?!”章夢瑤激動起來,吼道,“你居然說而已!我要告你!抓你去坐牢!!”她伸手去推張景,被張景狠狠捏住手腕,她疼的臉扭曲起來,張景倒是慢悠悠地將她的手放到一邊,動作看起來溫柔極了。

  “告我?我犯了什麼罪?”

  章夢瑤:“有,有監控,你別以為你躲,躲得了!”

  張景無所謂地笑笑:“有監控又如何,我不過是近來心事重重,神情恍惚,開車不小心差點撞了人,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沒有釀成大錯。事情發生後,我當即下車,來查看媽媽您的傷勢,您說對嗎?”

  章夢瑤看著遠處的監控,這才發現,張景一直背對著監控,她內心產生一股巨大的恐懼,“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您應該慶倖,阿婆沒什麼事,要不然我們一起下地獄吧。”張景語氣陰冷,嚇得章夢瑤有些發抖,只知道罵他瘋子。

  張景旋即笑了,“別總站在社區門口啊,我扶您進去。”章夢瑤不敢不聽,她太害怕了,小時候的張景都成了她的噩夢,長大的張景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覺得她生了個怪物,他竟然想殺了她!

  章夢瑤腳步蹣跚,被張景“扶”著胳膊進了社區。

  張景把人“送”到家門口,才開著車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他回到淮城,在醫院門口徘徊了很久。

  他伸手摸了摸車前蓋,突然有些痛心,他竟然開著哥哥送他車做出這種事。

  “你去哪裡了?”簡岷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張景嚇得瑟縮,像是被人抓包在做壞事。

  簡岷看看車,又看看他閃爍的眼睛,心一沉,上前一步將人攬入懷中,他道:“景景,不要做傻事。”

  張景緊緊摟住他的腰,心裡的難過都要溢出來了,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

  簡岷的心疼了起來,他知道景景的這些對不起是為了什麼,可他不會答應的,他怎麼忍心離開景景那麼久。

  張景張張嘴,艱難地開口:“哥哥,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願望,我現在兌換好不好?”

  簡岷身子一僵,他鬆開張景,目光沉沉,一字一頓叫道:“張,景。”

  張景覺得耳朵嗡嗡發響,心疼得都要移了位,張景……哥哥第一次這麼叫他,他好像親手摔碎了簡岷對他的喜歡。

  “你別再管我了,我求求你了。”說完落荒而逃。

  曾經他想拿這一個願望換一個吻,只是沒想到如今卻拿著願望求著簡岷放棄他。

  他沒臉讓簡岷等他一個五年,阿婆說的不見其實就是在逼著他和簡岷分開,他說不出分手兩個字,太難了,這簡直在要他的命。

  簡岷走了。

  張景哭到幹嘔,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十幾天前他還抱著哥哥撒嬌,現在哥哥對他失望透了。

  他真是個混蛋。

  哭夠了他洗把臉去了病房,張佳韻看他雙目通紅,不忍地撇開臉,“吃飯了嗎?”

  張景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忘了。您要休息嗎?”

  “去吃飯吧,護工去打熱水了,很快回來,你不用擔心我。”

  張景只好點點頭,在醫院外面的長椅上坐了半天,又回去了。

  *

  老太太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不過人肯定沒以前硬朗了,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總算出院了。

  趙姨經那一遭,受了不小的驚嚇,即便再捨不得老太太,也不敢再照顧她了,好在這回救回來了,若是沒有……她想都不敢想。

  馮燁和章夢瑤離婚了,且以手握章父把柄為由,一分錢沒給對方,章父恨得牙癢癢,又不敢拿馮燁如何,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揚言和馮燁老死不相往來。

  原來他可以借著把柄拿捏馮燁,只是現在把人惹惱了,對方抱著魚死網破的心,壓根不在乎蹲不蹲監獄。也是,馮燁蹲進去了,他媽還有張景那小子照顧,他若是進去了,他妻子女兒和外孫怎麼辦?他不敢和對方賭。

  只不過沒了馮燁,他的退休金還不夠一家人一個月的花銷,日子頓時困窘起來,幸而女兒沒有吵著找他要包包衣服,反倒是成天把自己鎖在屋裡,不敢出門,夜裡又神經質的把整個家的燈都打開。

  章父章母看得著急,又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想到老太太那事有馮書宇一份“功勞”,馮燁就讓他也滾了,反正對方也是和他外公外婆親近,奶奶的死活半點不過問,張嘴就是問他為什麼和他媽離婚……真是可笑。

  馮書宇的車和房子全被馮燁收走了,銀行卡也被凍結了,他過慣了少爺日子,如今拿著剛剛過萬的工資,住在外公外婆家,心情愈發不順。他能力出眾,但沒什麼心機,初進職場就礙了前輩的路,在新公司沒待兩個月又被人設局辭退了。

  他順風順水二十多年,在別人眼中是天之驕子,名牌大學畢業,然而不到兩年接連被兩家大公司辭退,這樣的打擊太大了,再加上父母離婚一系列打擊,讓他一蹶不振,甚至一提到工作二字就莫名的恐懼。

  章父勸過他很多次,無果,只好拿錢炒股,他都七十多歲了,每天還得想法設法賺錢養家。

  馮燁那邊也不樂觀,章父沒出手,他還是被人陰了一把,直接下臺,好在對方沒趕盡殺絕,他手裡的資產夠他過後半輩子了,要是有心還能搞點別的事做,總能掙錢。

  這種手段根本不像是他競爭對手做的,他猜到是誰,但也不敢去惹對方,只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惹了他,這件事裡,他做錯什麼了?他甚至沒罵張景!

  左右坐那個位置坐久了,升也

  沒法兒再升,錢也撈了不少,現在退倒也好,省的章父哪天發瘋,拉他做替死鬼。

  他不忍心再把老太太扔在淮城,就把人接回家了,好在張佳韻沒再拒絕。

  張景回了趟簡岷家,趁著對方不在的時候,不過這裡好像很久沒有住人了,進來時,鞋櫃上竟然有了灰塵。

  哥哥沒在這裡住了,這個認知讓他很難受。

  他把該拿的行李都收拾了,再過兩天他就得出發了,這一走,他和簡岷再也沒以後了。

  張景買了好多罐啤酒,坐在臥室的陽臺上,邊哭邊喝,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那麼苦,為什麼他愛的人要這麼逼他?為什麼他要傷害他愛的人?

  張景喝醉了,給簡岷打了個電話,他太想簡岷了。宿醉醒來,他還是躺在陽臺上,手機裡只有一通八分鐘的電話,身邊沒有簡岷來過的痕跡。

  張景知道,簡岷這是真的放棄自己了。

  如他所願,張景掙扎著站起來,苦笑,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

  簡岷靠在書房的座椅裡,聽到張景下樓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睛。

  昨夜景景給他打了個電話,他來時對方已經睡著了,他將人抱在懷裡,待了一夜。

  如果他現在仍舊見景景,景景會覺得對不起老太太,興許會避著他,忍一忍吧,暫時過了這段時間。

  *

  張景第一次離家那麼遠。一個班十五個人,只有他一個亞裔,他申請了間單身公寓,上課下課獨來獨往,很少與同學交流。

  他每天都很忙,只有忙碌才能讓他不那麼想哥哥,然而白天再忙,他也會在深夜裡輾轉反側。

  他想他想得骨頭都疼了,偶爾夢見簡岷,很快就哭醒了。

  張景擰開夜燈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腦裡的音訊,一遍遍地聽他當初偷偷錄下的音。

  他翻開那個曾經寫滿簡岷的好的日記本,從頭到尾翻看,他從那些字裡砸麼出甜味,扯著嘴角笑起來,又覺得心頭發苦。

  他將日記本抱在胸口,靠在軟墊子上,狹小的房間裡一遍遍地播放那個對話。

  他說:“你是我最最喜歡的人了。”

  哥哥說:“我也很喜歡你。”

  不知聽了多久,天就亮了。

  他轉過頭,突然看見窗戶中折射的自己,仿佛是一潭死水,眉眼之間都是陰鬱,張景胸口一痛,想起許惟煥的話——長大是個慢慢的過程,可是有些人沒那麼幸運,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逼著一夕長大,從少年真正到成年,沒有任何過渡,一夜之間連笑都不再純粹了,少年心性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笑過了。張景坐起身,去碰玻璃裡的自己,他想,哥哥見到這樣的他,興許真的不會再喜歡他了。

  山南的粉絲發現失蹤小半年的人終於又回來了,對方發視頻的頻率比原來還高,固定兩周發一期AS.MR,隔三差五還會發條動態,有悠哉悠哉吃草的牛,還有被農場主逮住剪羊毛的綿羊,碧藍碧藍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草地……

  每一張照片都透著陽光和歡喜,粉絲們經常開玩笑,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怎麼這麼開心。

  張景看到這種消息,一笑置之,他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簡岷,他還好,只是不知道哥哥還會不會登錄南北山嶽那個號。

  學校要放寒假了,學生們大多都回家過聖誕去了,張景沒有回國,就留在了學校的寵物醫院學東西。

  這個學校在山裡,占地面積非常大,有超市有餐廳,自成一個體系,張景基本沒離開過學校。學校有專屬的牧場,還有一個大型的寵物醫院,本來以為這麼偏的醫院不會有人來,沒想到生意還挺好。

  張景最常待的是影像室,他學東西很快,這個又不會像手術出太大的問題,影像室的瑪利亞經常叫他過去幫忙。

  聖誕夜前夕飄起了雪,醫院只留了幾個人守夜,防止有緊急狀況。前臺的Boyed約了女朋友,可惜他請了太多次假,這次沒法兒再請,只好央求張景代他。

  張景夜裡回去也沒事,就答應了。被這個醫院經手的寵物都會建立一套完整的電子病歷本,倘若寵物再有什麼問題,或者要打疫苗,可以先在他們的網站上報寵物編號進行預約,前臺會把寵物的病歷調出來,並把主訴經系統一通遞交給門診醫生,從而節省時間。

  他守到十點多鐘,系統彈出一條消息,有主人預約了急診,張景趕緊調出那個寵物的病歷,他掃了眼才發現那是條蛇,汗毛登時豎了起來,國外養異寵的很多,養蛇不稀奇,可他一向怕蛇,醫院人太少,前臺待會兒肯定會被叫過去幫忙,他真的害怕,肯定會幫倒忙。

  張景只好打電話給後半夜才來守的同事,問他能不能幫忙替下班,好在對方十分爽快。

  那位同事十一點鐘來換班,張景連聲說謝謝,起身要溜。

  同事突然道:“g,八點鐘的時候有個很英俊的亞裔男子向我問你,他說他是你男友,我就告訴了他你的公寓地址,但是我現在想起來,你確定你有個男朋友嗎?如果沒有,我很抱歉,我現在走不開,不能送你,麻煩你在這裡等等我,等下班了我會保護你回去。”

  張景心劇烈跳動起來,男友?是……哥哥嗎?哥哥怎麼會來找他?他明明不會原諒他了。

  “g?”同事有些不安,“非常抱歉。”

  張景反應過來,搖搖頭:“沒事,謝謝你,那是我男朋友。”

  同事這才松了口氣:“你趕緊去吧,他沒有帶傘,外面的雪很大。”

  “謝謝。”張景拔腿就跑。

  “g!你的傘!”然而沒叫住,張景一眨眼功夫就跑得沒影,同事忍不住嘀咕,他不明白張景的男朋友明明開車來的,偏偏把車停在很遠的地方,非得冒雪出行,明明告訴他,g在寵物醫院,那個男人卻堅持去公寓樓下等著。

  張景跑了大半個校園,終於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公寓樓管得很嚴,哥哥只能站在外面等著,周圍沒有避雪的地方,對方身上已經落了白。

  張景鼻子一酸,又歡喜又愧疚,甚至覺得羞恥,他對不起哥哥,也對不起阿婆,他什麼都做不到……

  簡岷被人從身後抱住,張景把臉埋在他後背,聲音沙啞:“哥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管我嗎?”

  簡岷握住張景的手,他在雪地裡待了三個多小時,手凍得冰涼,張景心疼極了,反握住他的手。

  簡岷轉身看他,一字一頓說:“說你錯了,和我道歉。”

  簡岷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許諾過張景,答應他的事就會辦到,他萬萬沒想到,景景會拿那個願望要求和他分開,心寒不過如此。

  張景捧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貼,語無倫次地說:“我錯了,對不起哥哥!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婆,我放不下你們任何一個人,我好想你啊……我一想到你再也不要我了,我就疼得難受,太難受了……我真的錯了……我是混蛋,我怎麼可以放棄你呢?”

  他看著簡岷,對方眉眼裡都是疲倦,一定是很久很久沒有休息了,他問:“哥哥,我是不是讓你覺得累了?”陳助曾經說過,簡岷在他這裡能得到喘息,他是簡岷的避風港,可現在,他卻成了簡岷壓力的來源,張景眼眶一熱,“我讓你變得累了。”

  簡岷緊緊抱住他:“是的,你離開我讓我覺得很累。景景你記住,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不可能放手的,就算你想走,我也不會放你走。我從來沒答應過你不再管你,我沒說好,那個願望就做不得數。”

  兩個冰冷的身軀,張景卻覺得心又熱了起來,他失言了,他真的……做不到放棄簡岷。

  張景和公寓管理員打過招呼,帶著簡岷回了公寓。他找了衣服給簡岷,讓他先去洗澡,卻被簡岷抱著一同進了浴室。

  簡岷那一晚有些瘋狂,無論他怎麼求饒都不肯放過他,張景又捨不得推開他,哥哥給他的一切他都甘之若飴。

  張景一直沒睡,緊緊地盯著簡岷看,他太想對方了,恨不得把他裝進腦海裡。

  簡岷突然睜開眼睛,低聲說:“你還想要?”

  張景有些委屈,縮起身子,小聲說:“哥哥我疼。”簡岷生氣了,現在對他很凶。

  簡岷沒有說話。張景又說了一遍,鼻子有些泛酸,自找的,都是他自找的,他傷害了哥哥,還騙了阿婆,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簡岷把人往懷裡抱了抱,吻他額頭,張景緊緊抱住他,“哥哥,你別對我凶,我受不了。”

  “受不了還讓我別管你。”簡岷撫摸他光潔的後背安撫他。

  “我錯了。”張景今天道得歉是原來二十年的幾倍。

  簡岷去吻他,“告訴我,哪裡疼?”

  “心疼,身體也疼。”

  “我也心疼。”簡岷拉著他手放在他胸口。

  張景抱著他的腦袋,“再也不會了哥哥,就那一次,我再也不會放棄你了。”

  “我記住了。”簡岷把人放平,去親他,溫柔地吻遍他全身。

  ……

  第二天張景跟老太太視頻,主動承認了錯誤。

  張佳韻把他這麼久的消沉看在眼裡,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今天看到張景眉眼間隱隱透著歡喜,歎了口氣,默默掛了視頻。

  馮燁見狀問過她一個問題,人閑下來就忍不住想從前的事,其實他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他媽寧願放張景獨自在江城也不願過來住。

  她回道:“我來住了,和夢瑤肯定有很多摩擦,也會影響你和她的關係,再說,讓景景每天生活在爭吵中,這樣對他不好。”

  馮燁搖搖頭:“你大可不必和我們一起住,我在淮城的空房子那麼多,隨便給你們一套也夠了。”

  她說:“可是景景不能總依賴我。”

  馮燁反問:“那您認為那麼大的孩子得靠自己嗎?你認為我可以做個好父親?還是您認為夢瑤能成為一個好媽媽?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對兩個孩子,除了經濟上,其他的都沒照顧到,至於夢瑤……陳姨你還記得嗎?她辭職之前,和我透露過,夢瑤心情略有不順,就將小景關小黑屋,這事您知道嗎?”

  張佳韻呆呆地看著他。

  馮燁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說:“我對他本身就沒有太多感情,當初聽了也就算聽過了,從未放在心上,你大可罵我。但我想說,有些事情,他明明不必承受,卻因為你的決定……如果當初您選擇來江城照顧他,興許他不會和我們那麼不和,頂多對我們有些生疏,不會因為被夢瑤關小黑屋,對她那麼恨,不會因為我的視而不見,對我如此冷漠,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能免去他受那麼多罪。”

  張佳韻愣了很久,大慟。

  馮燁趕緊遞紙給她:“媽,您別激動,醫生說您要避免情緒起伏。”

  張佳韻哭夠了,問:“你怎麼會想到和我說這些?”

  馮燁沉默了會道:“年紀大了,想通了。”

  並不是,簡岷那個人……他本來以為對方把他搞下臺就算了,沒想到簡岷還在一點點收集他違法的證據,前幾天對方約他見了一面。

  那天簡岷冷淡地看著他:“這不是威脅,只是通知。我完全可以把你送進去,你的資產沒了,景景在國外,老太太纏綿病榻無人照顧,我可以替景景照顧她,五年時間,我相信她總會接受我的。只不過我不想讓老太太經歷一次喪子之痛。”

  他自然不想坐牢,只能答應簡岷來開解老太太。

  “隨他們去吧,您比我瞭解他,您不讓他和簡岷在一起,往後,他只會孤零零一個人,這也不是您願意見到的。”

  張佳韻閉上眼睛,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張景原以為阿婆生氣了,隨簡岷一同回國,沒想到阿婆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甚至主動問他是不是和哥哥一起回來的。

  “您……”

  “有些事,是阿婆想錯了,你和小簡……要好好的。”

  張景把臉埋在她掌心:“謝謝!謝謝阿婆!”

  *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張景前三年就修完了所有課程,他動手能力極強,外科課程都是上真刀真槍的,不管是牛還是羊,犬、貓……課程涉及到的手術教學,都會準備實驗動物,讓學生上手,張景每回都能出色完成。大四開始,張景就進入了寵物醫院跟著主刀進手術室,輔助做幾個手術,大五學院為了祝賀他畢業,讓他主刀了一個手術。

  國外的大學每學期都會給江大發張景的成績單,每回的評價都很高,江大將張景列為重點培養對象。

  侑教授——曾經十分看好張景的老師,自然想留住張景,他們方向缺的就是人才,本來就比不過其他方向,還人才緊缺,如此迴圈,怎麼也發展不起來。

  張景回國後直接開始攻讀江大的研究生,研二時申請了碩博連讀。

  侑教授已經將他的路鋪好了,盛明給了他們一筆捐款,還捐給他們一塊淮城的地,他打算拿著這錢和地申請建個寵物醫院,模式就按國外的來,那一套運轉程式,張景熟悉,當然目前這個錢還不夠,他會再去申請,或者,要是再有哪位企業家願意捐就更好了。

  等醫院落成,張景正好博士畢業留校,他在碩博期間主要負責科研方向,畢竟以後給張景評副教授,教授,論文成果自然不能少。等張景留校後就主要負責淮城的寵物醫院,只要寵物醫院一運轉起來,他們方向也算是發展起來了,以後再招老師方便許多。

  張景最近忙得像個陀螺,每天在江城和淮城之間往返,好在淮城撤市為區後修了地鐵,原本兩個小時的車程,如今半個小時就夠了。

  他簡直有苦難言,這建寵物醫院的地是他的,錢有一部分也是他捐的,就連掛著的三份執業獸醫師資格證還有一份他的,結果給了他一個院長的名頭,讓他來這裡開荒。

  張景還有外科課要帶,週二週四週五這三天,上午去寵物醫院,下午還得急匆匆趕回學校帶課。

  他第一次上課,下面都是拿手機偷拍他的,張景站在牆邊,頭也不回地看著投影儀,冷冷地警告:“上課玩手機,平時成績扣百分之五,擅自發佈傳閱老師照片,平時成績扣百分之十,還剩百分之五,各位慎重。”

  嚇得一眾學生趕緊收了手機。

  二十九歲的張景混在學生中都不會被發現,上實驗課穿一身白大褂,更是招蜂引蝶,然而一學期下來,上過他課的學生全都安分了,一見他腿肚子就發軟,更甚者有人稱,要不是憑他那張帥臉,張景估計是全院他們最恨的老師。

  畢竟從來沒有哪個老師敢在任教第一學期就掛掉三分之一學生的外科實驗課。

  開課當天,張景做了個調查,問班裡有多少人以後選擇做寵醫,百分九十的學生都舉手了,張景統計了份名單。他們當時沉迷他那張臉,沒在意此事,等上實驗課時徹底崩潰了,每節課教得東西都要經過對方嚴格把關,考核通過以後才能離開。

  最後一場外科實驗課,是一個手術,用的還是張景剛開學給他們發的兔子,他們養了一學期,最後要拿這兔子做手術,心理壓力太大了。

  張景冷淡地說:“正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會格外慎重地對待這次手術,我希望每組都先交一份手術計畫書給我,人員分配都是你們自己定。等通過後,請各位嚴格按照計畫書操作。”

  考試中有一組太過緊張,麻藥沒給足,家兔突然清醒,開始掙扎,甚至還叫了聲,腸子都露了出來,嚇得幾個人都要哭了。

  張景一直在旁盯著,見狀上前讓人撤到一邊,快速處理那只家兔,很快就把家兔的腹部縫合好了。好在那兔子沒死。

  那一組自然不及格,眾人紛紛表示,那幾個人怕是要留下心理陰影了,這輩子都不願意做寵物醫生。

  然而說歸說,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在張景的高壓之下,他們確實有很多人認清了,自己不適合做寵物醫生,一部分學生確實學到了不少。

  江大的論壇討論最多的就是張景,有學生把偷拍到的照片掛到論壇上,歡天喜地表示這是他們院的老師,明年就可以上他課了,好激動,下面跟的都是點蠟貼。

  樓主不明所以,一臉震驚:怎麼回事?

  222L: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張老師是動醫一煞嗎?

  223L:艸明年外科課樓主等著哭吧!過不過得了看你造化了!別花癡了!這人簡直是魔鬼,外科實驗課一年一個花樣,願你安全通過。剛上完他的課,感覺被剝一層皮,好在再也不用看見他了!再帥我也不想見到他!

  224L:樓上的,大三暑假得實習哦,如果你選擇去寵物醫院,不好意思呢,張老師是醫院的院長,祝你好運。

  225L:剛實習完丟了半條命的學姐給你們的警告,實習能去豬場雞場的就去!別嫌累別嫌臭,總比去寵物醫院受苦受難強,我真懷疑他是魔鬼投胎的,就沒見過他笑過,他居然還有媳婦兒!他媳婦兒是怎麼忍受他的?!

  226L:震驚!張老師結婚了?

  227L:當初花癡他的人太多了,每年上課PPT,上來一頁就是已婚,碩大的兩個字!還有他無名指的戒指,照片也能看到啊。

  228L:[圖片.jpg]你們醒醒,不會對你們笑,不代表他不會對他老婆笑,這是我第一次上他課時候拍的。當時我去的挺早,班裡沒有一個人,就他一個站在門口打電話,我靠!我當時不認識他,長得太嫩的,我打死也沒想到他就是你們說的魔鬼,他真的好甜啊,居然會和他老婆撒嬌,就那種,知道啦,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當時沒錄音,太甜了,結果!上課他進來了,那張生人勿近的臉……每次我覺得我克制不住對他的怒火的時候,我就把這張照片拿出來看看,火氣就沒了。

  230L:艸這個笑甜到我了,我酸了,同樣都是女孩子,憑什麼他老婆可以有這個待遇

  231L:不是哦,除了他老婆還有小動物有這個待遇,這是實習的時候拍到的,他拿牛肉幹挑逗一隻金毛串[圖片.jpg]他真的超級皮,還學哈士奇叫逗那只狗,惹得房間裡另外一隻哈士奇也跟著叫,那只金毛串在我們醫院呆了一周,成功的被他教會了哈士奇叫。他還跟主人家說,這是被同屋的哈士奇帶的,他放屁!我明明看到他閑著沒事就去撩狗。

  232L: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這真是我認識的那個魔鬼嗎?

  233L:樓上的,張老師真的是千人千面了,有時候恨他恨得要死,有時候又覺得他很可愛。畢業拍照,正好我們那一組老師除了他,其他都是女的,於是大家讓他坐第一排中間,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沒人影了,大家都以為他溜了,最後我們在照片裡發現,他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帽子戴,然後擠在一群男同學中,完美的融入他們,甚至比我班有幾位男生長得都要嫩。

  234L:捂住耳朵我不要聽!竟然覺得他有些萌。

  235L:[齜牙]樓上的要不看看外科成績單清醒一下?

  ……

  張景升得很快,三十二歲的時候就被評為了教授,侑教授帶著他們方向的十幾個老師給他慶祝。

  每次聚會,張景向來滴酒不沾,問題這次大家為他慶祝,他不能不喝,誰料一瓶啤酒下肚就醉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沒辦法只好給他“妻子”打電話,然而翻遍整個通訊錄,經常通話的只有“哥哥”,他們只好撥了過去。

  對方很快就到了,侑教授見過簡岷,十分驚詫:“簡先生?你是張老師的哥哥?”

  簡岷朝他略一點頭,去扶張景,結果剛彎下腰,對方就在他臉上結結實實親了下,簡岷面不改色說:“回家再親,和各位老師再見。”

  於是眾人就看見平時在他們面前鎮靜自若的張老師暈暈乎乎朝他們揮揮手,“你們再見。”被簡岷牽著離開了。

  包間內鴉雀無聲,過了半晌,侑教授突然開口:“我們來開一個簡短的會。簡先生于我們方向意義重大,寵物醫院的建立多虧有他扶持,而張老師又是我們院的青年才俊,所以……此事就當不存在可以嗎?江大是個包容的學校,但是這事傳出去,有損張老師聲譽,所以儘量不要提,大家說怎麼樣?”

  各位老師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侑教授比了個手指:“盛明給我們方向捐了這個數……這個數!”

  老師們這才反應過來,異口同聲說道:“同意!”

  侑教授這才滿意:“行,吃菜。”

  張景被簡岷抱回家,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湊過去親了親簡岷,說道:“這位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張景,弓長張,風景的景。”

  簡岷抬眼看他:“簡單的簡,山字岷。”

  張景笑起來:“我知道這個字,山南水北,南北山嶽,山是你,水是你。”

  “你呢?”

  “我也是你,景字自在山水之中。”

  從他十六歲起,哥哥已經陪伴了十二個年頭了,從他少年到青年,說起來那麼久,可他卻覺得日子過得太快了。

  和哥哥在一起,多少個十二年都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幾個番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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