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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攻略病嬌在死亡邊緣反復橫跳》第123章
123、番外:兩同心(六)

  不,不是那樣的。

  青年唇角的血, 已經將衣襟染作了一片鮮紅, 惜翠看著他離去, 心中驚愕又倉惶, 但腳下卻好像生了根一樣, 攔著她,硬生生地頓在了原地。

  全身上下的力氣, 在此刻好像被抽空了一乾二淨。

  惜翠心中疲倦又難受。

  將話說出來,她並不輕鬆, 非但沒有如釋重負,胸口也好像堵了什麼。

  她對他並非全都是利用,她其實也是喜歡他的。

  情起於微末, 在日積月累中,愈演愈烈,愈演愈深, 又被她牢牢地扼住了咽喉, 壓抑在了心中最深處。自己欺騙自己。

  或許當初在空山寺的時候, 她就喜歡上了他。

  被困在禪堂中.共處的一夜,看到他出關時緩步走出石室的那一刹那,為他刮去頜下鬍鬚時的抬眼相對,落在掌心中的流雲髮簪, 佛堂中青年半面染血,緊握著她手腕叫她破開他的皮肉,和那一年四季輪轉中的陪伴。

  點點滴滴, 彙聚為了涓涓的細流,並不激烈,但也足夠牽絆人心。

  望向半掩著的門,惜翠愣了一愣,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什麼,牽著裙子衝了出去。

  但等她衝下樓的時候,大堂中那抹身影已經消失了,客棧裡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個食客,正熱熱鬧鬧地喝酒吃菜,大笑交談,卻唯獨沒有衛檀生的身影。

  惜翠追出客棧,長街上卻人來人往,卻依舊不見衛檀生的蹤跡。

  他已經離開了。

  惜翠並不意外,但提步準備回去的那一刹那,心又好像被什麼絞緊了,她放下裙角,張了張嘴,費力地喘了口氣,回到了屋裡。

  手機被丟在床上,無人問津。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了再回去的念頭。

  靠著床角,惜翠沉默地坐了下來。

  上大學的時候,她曾經有一個曖昧物件。當時,她和他都沒說破,直到一天,同學一起去吃飯的時候,他和同行的女生看對了眼,大家都是聰明人,他和她之間這段曖昧自然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其實,那個時候她沒感到難受。

  但這一次的感覺卻分外不好受,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揪著衣襟都喘不上來氣,眼前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什麼都模糊扭曲。

  惜翠坐在床角,鼻子一酸,眼睛更酸,不爭氣地往下掉眼淚。

  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穿越,不想攻略,更不想欺騙人感情。

  她小時候其實很喜歡哭,經常啪嗒嗒掉眼淚,那個時候,她家太后總嘲笑她,大人無心的嘲笑,被當時年紀還小的惜翠記在了心裡,慢慢地,她就不怎麼哭了,學會了怎麼收斂自己的情緒,有時候,磕磕碰碰的,也能像沒事人一樣皺著眉頭擦擦血,替自己貼個創口貼,季悅媛常常開玩笑喊她女壯士。

  好像憋得久了,就忘記了自己是會哭的,而感情壓抑久了,也就忘記了自己真實想法。

  從衛檀生離開到天黑,這一晚上,惜翠都沒合眼。

  半夜,她忽然想去杏子巷找衛檀生,但又覺得失去了再找他的立場。到淩晨的時候,她又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找他,把話說個清楚,但走到門前的時候,推門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一直捱到了天亮。

  直到門外再度響起了敲門聲。

  惜翠心中急跳,趕緊走到門前,但看清了來者面容之後,一顆心又重新跌回了谷底。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清醒,看向了來人。

  「劉媽媽?」

  門外站著的人,是劉婆子。

  劉婆子的出現重新燃起了她心中那點微弱的火苗。

  惜翠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又緊張起來。

  是……是衛檀生叫她來的嗎?惜翠忍不住想。

  劉婆子看到她,似乎被她狀態嚇了一跳,女人眼下青黑,眼角通紅,好像一夜沒睡,面如金紙,髮絲淩亂地垂落在臉側,顯得憔悴而疲憊。

  「是衛檀生叫你找我的?」惜翠惴惴不安地開口,一開口,喉嚨中又癢又疼,她咳嗽了一聲,忍不住悄悄地攥緊了袖擺。

  劉婆子嚇歸嚇,還是向她行了一禮,點點頭,道,「郎君叫我過來帶個話,說是想見娘子一面。」

  聽到這話,惜翠也來不及去在意嗓子的事,忙問道,「他在哪兒?」

  劉婆子:「郎君邀娘子巳時三刻去城郊那片李子林裡見面。」

  劉婆子話帶到後就準備離開了。

  惜翠叫住了她,舔了舔發幹的唇角,低聲問,「衛郎君他……怎麼樣了?」

  劉婆子看著她歎了口氣,「郎君如今的狀況,娘子不如親自去看看。」

  送走了劉婆子後,惜翠走到桌前,看了眼鏡子裡的女人,也被鏡子裡的模樣弄得一愣。

  就算再美的容貌,也受不了這一夜的糟蹋,更何況她也算不上有多美。

  將髮髻打散了重新梳整齊,換了件鵝黃色的衣裳,洗漱乾淨,惜翠沒敢耽擱,急忙下了樓。

  城郊那片林子裡很好找。

  一路上,她都在想,見到了衛檀生要說些什麼。

  等到了那兒,卻沒看到衛檀生的身影。

  今天天氣算不上多好,天空陰沉沉的,不見一縷陽光,烏雲壓得很低,像是快要下雨了。

  這個時候正值李子樹的花期,枝條上堆著一簇簇的花,青白色的花瓣簇擁著嫩黃的花蕊。

  她來得早了。

  將頰側散落的髮絲勾到耳後,惜翠站在樹前默默地等待。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過片刻的功夫,一滴雨就從天空中墜落,落在了她發頂,滲入了髮絲立,緊接著,第二滴雨落在了臉上、鼻尖和唇瓣。

  惜翠抬頭看了眼天,她來得時候太匆忙,忘記帶傘,這片林子裡也沒有能躲雨的地方。

  眼下早已過了巳時三刻,但衛檀生遲遲沒有出現。

  風吹葉動,卷起枝葉嘩啦啦地響,雨珠落得急且密,打在臉上已有些疼。

  望著四周的鬱鬱蔥蔥的李子樹,惜翠內心深處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念頭,只是不敢去細想。

  再等等。

  她垂眸看著被風雨摧折的草莖,心想。

  或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再等等,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惜翠不敢找地方去躲雨,隻擔心到時候他要是來了,恐怕找不到她。

  淋點雨其實沒什麼,摘了片樹葉,惜翠看著清晰的葉片經絡,心裡沒有任何怨言。

  衛檀生如果不願來見她,她能理解。

  畢竟她曾經對他做的事,確實太過分了。

  將樹葉攥緊了些,惜翠靠著樹幹,看著葉尖兒上掛著的水珠兒。

  這其實更像是一種自罪和自罰,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好像會因為這種方式,稍微減輕一些。

  雨勢更大了,落在衣服上,涼意直入肌膚。

  她也不記得自己等了有多久,直到雨幕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撐著傘,破開了重重的雨簾,走到了她面前。

  惜翠抬起頭,眨了眨眼,雨水落在眼睫上,分作兩路,一路落入眼睛裡,氳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另一路順著鼻樑一直落到了發白的唇瓣上,滲入唇角,微腥。

  來人看見她,吃了一驚。

  「孔娘子?」

  那不是衛檀生,不是她印象中那個系著杏色發帶的青年。

  男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是曾經有兩面之緣的柴鴻光。

  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地落在了胸口,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疼,惜翠又有點兒想掉眼淚。

  她好像又變成了小時候那個哭包惜翠,翠母笑著說,「這麼大人了,整天就知道哭,這以後能有什麼用。」

  她將臉別過去,拽著枕頭,不去看她,心裡卻下定了決心,再也不要當著人的面哭了。

  柴鴻光撐著傘,顯然沒料到會在這兒看見她,吃驚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留意到她如今的狼狽,男人將傘移到她頭頂,皺起了眉。

  惜翠別開視線。

  柴鴻光看了一眼她。

  女人全身上下都已經被雨淋濕了,初春的雨冷得刺骨,她凍得面上毫無血色,咬緊了牙,卻還是不自覺地在打顫。

  濕漉漉的髮絲,一綹綹地貼在前額,她衣裳被水浸濕了貼在肌膚上,映出起伏的弧線,柴鴻光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猶豫一瞬,解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雖說因為宋修敏的緣故,他對面前的女人並無什麼好感,但看到她這幅模樣,卻還是有些不忍心。

  惜翠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柴鴻光收回手答道:「娘子有所不知,前面不遠處有間野廟,住了個游方的郎中,據說醫術頗為高明,我過來是為了替娘子辦些些事。」

  說完,他又繼續問,「娘子這麼大雨天,怎麼站在這兒?也不去避雨。」

  惜翠還是沒有回答。

  但柴鴻光似乎看出了什麼,問,「娘子是不是在等人?」

  「在等……衛郎君?」

  惜翠:「你怎麼知道?」

  「今早我隨娘子去拜訪郎君,路上碰見了劉婆子。」柴鴻光回想,「她提到了有這麼一件事。」

  「娘子不必再等下去了,衛郎君不會來了。」

  惜翠動了動唇瓣,嗓音沙啞粗糲,「你是什麼意思?」

  柴鴻光頓了一頓,看著她的目光中有幾分同情,「衛郎君眼下……」

  「正和我家娘子在一起。」

  一陣冷風挾裹著雨珠吹來,惜翠打了個寒顫,仰頭問,「在一起?」

  女人的雙眼依舊清澈,鬢角的木簪雕了一朵木蘭花,雨水順著花瓣弧線往下流,掛在簪子上,被風一吹,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她眼中的神采。

  「衛郎君得了些新茶,」柴鴻光握緊了傘柄,「請了娘子來試茶。」

  雨水落在傘面,敲出一陣悶響。

  惜翠沒有再說話了。

  看她不再開口,柴鴻光明智地不再多言。

  「這兒雨大,娘子身上被淋濕了,恐怕會著涼,我先送娘子回去罷。」

  惜翠沒有動,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現在,她終於想明白了。

  惜翠:「衛檀生他根本就沒約我到這兒來是不是。」

  柴鴻光皺起眉,往前邁出了一步,「娘子你在說什麼。」

  惜翠往後一步,剛好退出了傘下,又重新站在了雨中。

  「真正約我過來的人,是你。」

  柴鴻光看了她一眼,眼睛裡看不出神情變化,「娘子你在說什麼?」

  惜翠抹去臉上的雨水。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確實相信了柴鴻光的話,但轉念一想,就發現了蹊蹺。

  她相信他,相信衛檀生。

  她一閉眼好像就能看見,青年唇角嗆出血沫的模樣。

  不論之前發生了什麼,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次失約。

  「昨天,也是你告訴他我要回家的,對不對?」

  「是為了什麼?」惜翠凍得渾身直哆嗦,咳嗽了一聲,接著問,「為了宋娘子是嗎?」

  「你忠心護主,不放心我,害怕我會破壞他們兩人之間的婚約,就想用這種方式對付我。」

  男人的反應印證了她的猜測,隨著她每往下說一句,柴鴻光的臉色就難看了一分。

  過了一會兒,柴鴻光這才整理好了面部神情,再度開口,「孔娘子,你很聰明。」

  「我不聰明。」

  如果她聰明,在一開始就不會聽信了劉婆子的話,跑到這鬼地方等著。

  她只是相信他。

  就算這小變態他再嗔怒,再心有不甘,也絕不會用如此下作的方式對待她。

  「娘子,」柴鴻光沉默了片刻,突然低聲道,「抱歉。」

  「你或許不知道,我這條命,當初是我家娘子救下的。」

  「自那天起,我便下定決心要守在娘子身側,做牛做馬也甘願。」

  「我跟著娘子身邊伺候的這些年裡,還未見過她如此傾慕一人。」

  「所以只能對不起孔娘子你了。」柴鴻光漠然地說。

  桐油傘跌落在地,被風吹著踉踉蹌蹌的往前。

  惜翠猜出了他的想法,睜大了眼看著柴鴻光,四肢不受控制顫抖,在危險來臨之際,下意識地轉身就跑,但還沒等她跑出兩步,後頸上忽然一疼,整個人失了力氣,撲倒在了地上。

  柴鴻光收回手,往前一步,抱起軟倒在地的女人,「抱歉,娘子,我也是逼不得已。」

  這麼說著,他騰出一隻手撿起地上的紙傘,另一隻手抱著不省人事的女人,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出了李子林。

  不遠處,有一間野廟,但這野廟早已破敗,根本就沒住著什麼游方的郎中。

  唯獨在廟前有個不大的池塘,池塘前長了足足有半人高的雜草,雨水落在池塘中,漾開一圈圈水波紋。

  柴鴻光佇立在池塘前,雙臂使勁兒。

  那抹鵝黃緊跟著被拋向池心,霎時間就被池水吞沒了。

  看著女人的裙擺在水面上浮現,又慢慢地沉沒了下去,柴鴻光這才收回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將四周弄亂了,抹去來時的蹤跡,從袖中拿出個順袋,倒出來幾文錢,灑落在地上。

  男人呼吸急促,心跳如擂地撿起傘一路向西,踩出一行淩亂的腳印,直到走到官道前,才停了下來,換了條路,往東回城。

  這都是他的罪孽。

  想到水波中的鵝黃衣裳,柴鴻光心亂如麻。

  但下一秒,他又想到了女人冷中含豔的臉。

  他又定了定心神,雙手交握,搓了搓了僵硬的手指,改換了神情。

  等到男人背影漸漸消失在樹林深處,池塘中那抹鵝黃起起伏伏間,突然動了。

  惜翠睜開眼,伸著胳膊,劃開水,吃力地遊到了岸邊,也不顧池塘周圍的爛泥和草莖,趴在濕爛腥臭的的泥土中,嗆咳出一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所幸她之前和季悅媛一起學過游泳,這池塘前有草叢擋著,而柴鴻光又做賊心虛,沒敢多往她這裡看,這才給了她閉氣和換氣的空隙。

  她猜到了柴鴻光不會放過她,卻沒猜到他竟然能為宋修敏做到這個地步,殺她滅口。

  惜翠身上冷,心裡更冷。

  她不太確定柴鴻光到底有沒有走遠,也不敢離開。

  雨水傾倒而下,趴在岸邊,惜翠四肢僵硬,一陣接一陣的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後怕。

  她剛剛差一點就死了。

  這一次和之前都不同,她要是死了,那就再也沒有重頭來過的機會了。

  因為後怕,她幾乎使不出來力氣,躺在岸邊休息了一會兒,惜翠這才拖著沉重的四肢爬了起來,一邊留意著周遭,一邊快步往回走。

  因為這場暴雨,街上空空蕩蕩,水花落在地面,擊碎了,摔了個粉身碎骨,揚起濛濛的水汽。

  回到客棧裡的時候,林巧兒正在核對今日的帳本,一抬眼就看見了面色蒼白的惜翠。

  女人烏黑的髮絲淩亂地覆在額前,眼睫、發尾、袖擺都在往下滴水,簡直像個剛爬出來的水鬼。

  瞧見惜翠這麼一副模樣,手中的帳本「啪嗒」跌落在地,來不及去管地上的帳本,林巧兒驚恐地瞪大了眼,失聲喊道,「孔娘子?!」

  看見客棧微黃的燈光的那一刹那,惜翠終於鬆了口氣。

  一直支撐著她往回走的一口氣泄了出來,眼前林巧兒的身影頓時化作了兩個、三個,慢慢地又都合為了一人,被黑暗吞噬了。

  昏睡中,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坐在了床角,垂眸望著她。

  她整個人都像一壺燒開了的水,咕嘟嘟地冒著泡,呼吸吐息間往外噴著熱氣。

  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落在了她臉上。

  惜翠想睜開眼看個清楚,但眼皮重如千鈞,根本不聽她使喚。

  除了涼,臉上又有些癢,緊跟著,又有什麼附在了她唇前,含著些微腥的甜。

  她好像夢見了衛檀生。

  青年緊貼著她的臉,纖長的眼睫撓著她臉上的肌膚,緩緩地撬開了她的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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