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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攻略病嬌在死亡邊緣反復橫跳》第18章
18、佛與魔(衛檀生)

  想到高騫不久前的承諾,惜翠內心突然冒出了點邪惡的念頭。

  「二哥。」她側身,神情嚴肅地看向了高騫,指著衛檀生離去的背影,道,「我不嫁給焦榮山了,我想嫁給他。」

  高騫:「……」

  「……你這是何意?」

  惜翠一本正經,「我看上了這小師父,我想嫁給他。」

  高騫神情一瞬間變得極其疲憊,他伸手捏了捏鼻樑,「不要鬧了,這是和尚,和尚又怎能娶妻。」

  「我是認真的。」

  「你還在因焦榮山的事而置氣?」

  「倒不是因為他。」

  「那你緣何要說出此話?」

  惜翠深思了片刻,給出了一個高騫無法反駁的回答。

  「因為這小師父他生得好看,我一見便心生歡喜。」

  高騫:……

  衛檀生緩步邁入大殿,身旁慧如歎了口氣,

  「可惜緣分未到,我沒能得見二位施主。」

  他年紀小,一碰上什麼事,難免就動了塵心。

  衛檀生聽著他嘰嘰喳喳地說著,並不附和,只笑而不語。

  「說起來,剛剛那兩位檀越看著好生眼熟呢。」想到方才殿外一面,慧如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

  衛檀生這才問了一句,「哪兩位?」

  「就是師叔剛剛在殿前看的那兩位。」慧如小聲嘀咕道,「那位女檀越與她兄長生得好生相似,我還沒見如此相似的兄妹倆哩。」

  衛檀生腳步沒停,腕上佛珠噹啷作響。

  他顯然對此不是很關注,「是嗎?」

  自己這位師叔,性子雖好,卻難免落得一個無趣,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年,更像個六十歲的花甲老人。

  慧如撇撇嘴,「師叔禪心當真穩固呢。」

  衛檀生沒有應聲。

  目光落在了大雄寶殿中的旃檀佛像上。

  年歲一晃而過,他已在空山寺待了六年有餘。

  其間,勤勉持修,未曾有所懈怠。

  至於禪心穩固與否,只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晚上,結了課業,回到寮房,看了卷經文,有困意襲來,衛檀生吹熄了蠟燭,和衣而臥。

  但這一覺睡得不甚踏實。

  他又做夢了。

  夢到了瓢兒山衝天的火光與飛濺的血沫。

  衛檀生睜開眼,從夢中醒來。

  心跳如擂。

  他五指合攏,緩緩地收緊了身前的薄被,全身上下的血液好似沸騰了一般,衝入四肢百骸與大腦中。

  衛檀生眼微睜。

  一輪圓月攀上窗。

  月色下,那雙紺青色的雙眼,眼尾微垂,濾去眸中微轉的碎光,平添了幾分妖異與豔麗。

  衛檀生掀開薄被,為自己倒了杯冷茶。

  茶水入肚,躁動不安的心這才平復少許。

  自從他離開瓢兒山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在夢中重溫著那天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常常半夜醒來,汗濕枕巾。

  衛家人只當他是年紀小,經此大難,在山上是留下了心病。

  他沒有辯駁。

  他回家後不久,那個衛家三郎跛了一足的消息沒多時便傳遍了京中。

  衛宗林對他心懷愧疚,瞧見他跛了一足後,對他管束放鬆了許多,漸漸地便不再多管他。

  為官尚要看儀容外貌,他如今跛足,倘若踏入仕途,恐有所波折,衛宗林的心神已全然放在了大哥衛景身上。

  他自小就是嚴格按照衛宗林的要求所活。衛宗林不再管他,驅使著他按部就班過活著的外力陡然消失,這讓衛檀生感覺到了一些無所適從。

  那些經史子集他已翻過無數遍,懶得再看。每日,他便坐在窗下,什麼也不幹。

  他感覺自己好像缺了些什麼,心中空落落的。但他始終想不起來究竟缺了何物,更覺得煩躁。

  這幅模樣落入旁人眼中,又引得其他人一番憐憫和歎息,說他是在山上的時候嚇傻了。

  一日,他拿起了自己久久未曾用過的弓箭。

  他用箭,就像射死了那隻貓兒一樣,陸陸續續找來了不少畜生,一一射死了。

  後來,他試著自己親自動手,用當初衛宗林贈與他的一把短匕。

  溫熱的血液濺上肌膚。

  他俯看著它們嗆咳出血沫,癱在地上,肌肉因為痛苦而痙攣抽動。

  衛檀生心不受控制一般地瘋狂跳動著。

  這時,他才終於想通了這段時間以來究竟缺了什麼。

  那畜生死前的雙眼慢慢與人的雙眼重合,透著這死去的,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山匪。

  這讓衛檀生感到了極度的興奮,甚至興奮地呻.吟了一聲。

  此時,他才感覺到他是活著的。

  他終於明白了,殺了那山匪非但沒讓他感覺到痛苦,反倒釋放出了他心中壓抑著的魔性。

  在他死氣沉沉的生活中,他終於找到了一些能讓他感到興奮和歡愉的事。

  他殺了他們——

  他幫他們斬斷了罪業——

  他救贖了他們。

  這種感覺幾乎使衛檀生著了迷。

  在那之後的幾天中,他難以成眠,回想起這感覺就興奮地渾身發抖。

  沒多時,家中便商議著把他送離京城,拜入了善禪師門下。

  佛門清靜,尤忌殺生。

  他只能按捺住心中叫囂的欲.望。

  可欲.望非但沒有因為他的壓抑而平息,反倒愈加躁動不安了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比起**得不到宣洩,自己被這種感覺所掌控,失去了自我,更讓他覺得焦躁不安。

  他這幅模樣落入了善禪師眼中。

  了善禪師德高望重,智慧圓滿,能拜入他門下,是他之幸,衛檀生對他向來頗有幾分敬重。

  他倒沒有斥責他,只是常帶著他做些農活,閒暇時候為他講經說法。

  他本就未打算將衣缽傳予他,只為度化他,才收他入室。

  衛檀生當然知道自己這幅模樣有違常理,但他並無更改的念頭,只對了善禪師道,「弟子魔性難除。」

  了善禪師面色不改地問:「那你告訴我,你之魔性在何處?」

  正如一瓢水,溫和從容地澆滅了他的心火。

  人具兩性,一面是佛,一面是魔。

  心本清靜,自是蕩蕩無礙。

  想開了,這股躁動不安的**好似終於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衛檀生這才靜下心來,跟在了善禪師身側,日日劈柴耕田,夜夜觀想,潛心修習。

  「鬱鬱黃花,無非般若,

  青青翠竹,盡是法身。」

  於經年累月緘默的禪定中,他倒也學得了幾分皮毛。

  青燈古佛,給予了他不少安慰。

  塵世於他而言,沒有什麼可留戀的,經書中的佛國,讓他有了個寄託安身之所。

  只是,這股欲.望還沒有消失,也永遠不會消失。

  有這**在,他永遠到不了彼岸。

  就如今天一般。

  衛檀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再做夢,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那山匪了。

  但因為這一場夢,他的欲.望卻再一次地被引動,在胸中不安地咆哮,想要破胸而出。

  喉間溢出一聲曖昧不清的呻.吟

  他合掌念了聲佛號。

  他明白,總有一天,它還會如山洪一般咆哮著傾瀉而下。

  等那一天真正來臨,必是如焚天滅地一般,足以使他立墮三惡道,更遑論彼岸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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